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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浓如墨, 一到夜晚,就吹起了凉风,屋顶上也越来越凉快, 裴邢在房顶上待了许久,估摸着她该睡沉时, 裴邢才从屋顶上飞跃而下。

  他转身入了寝室, 室内一大两小皆睡得很香甜,裴邢没好气地戳了一下承儿的小脸, 只觉得白疼他了, 将他请了过来, 只管呼呼睡大觉, 裴邢点了他和钟璃的睡穴, 让珞瑜进了室内,轻声吩咐了一句, “抱走他。”

  珞瑜闷头将承儿抱了起来, 扛回了毓庆宫,至于小皇子,他每晚都会喝两次奶,留在这儿也不妥, 裴邢让安涟将他抱去了偏殿。

  他这才躺到她身侧。

  少女一身月白色中衣, 橙黄色烛火洒在她脸颊上, 她精致小巧的轮廓, 异常柔和, 裴邢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她眉宇间,她依旧轻蹙着眉,面上添了一丝清愁。

  裴邢又想起了她的质问,说他一直将她蒙在鼓里, 他轻轻扯了扯她的发丝,也添了一丝愁绪,不瞒着,真坦白了,万一,她后悔嫁给他……

  裴邢不敢深想,漆黑的夜里,他这双眸,犹如浸泡在泉水中的黑濯石,散发着一股冷茫,他绝不允许她后悔。

  他握住了她的手,攥得很紧很紧。

  钟璃醒来时,瞧见小皇子和承儿不在,就明白是他动了手脚,她伸手按了一下太阳穴,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才坐起身。

  宫女们听到动静,赶忙进来伺候了一番,她平日很和善,跟大家说话时,也都温声细语的,笑起来很温柔,昨晚却有些反常,宫女们多少有些忐忑,这会儿伺候时也小心翼翼的。

  其中一个小宫女有些紧张,为她倒洗漱用水时,一紧张,茶水都泼出来一些,她吓得小脸惨白,赶忙跪了下来,眼眶也红了,“奴婢该死,求皇后娘娘饶命。”

  钟璃这才淡淡扫她一眼,面前的少女跪在地上,身子在止不住地轻颤,钟璃其实并不喜欢她们的诚惶诚恐与动辄下跪,今日也懒得多说,只淡淡道:“下去吧。”

  这宫女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她退下后,是安涟亲自为她倒的水,期间安涟忍不住偷偷瞄了自家主子一眼,少女微垂着眼帘,眸中的情绪让人难以窥探,不知不觉间,竟也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修养。

  钟璃洗漱好,就去了偏殿,小皇子也已经醒了,小家伙睁着双乌溜溜的眸,正在好奇地东张西望着。他越大五官越精致,小脸冰雕玉琢似的,每次瞧见他,钟璃心中都不由软成一团,她将小皇子抱了起来,小家伙乖乖趴在了她怀中。

  钟璃这才询问了一下昨晚小皇子为何会哭,奶娘刚开始还不敢供出裴邢,见皇后娘娘突然冷了脸,也不敢再瞒,终于将昨晚皇上的一举一动和盘托出。

  见果真是他将小皇子弄哭的,钟璃在心中又记了他一笔,快到用早膳时间时,钟璃便抱着小皇子去了毓庆宫。

  今日是个晴天,外面也没风,端的是春暖花开,百花齐放,钟璃这才敢将他抱出去。

  此时,承儿和小泉才刚刚迷迷糊糊醒来,昨日,他们走了不少路,自然有些累,睡得便久了一些,承儿睁开眼睛时,还迷迷瞪瞪喊了声姐姐,显然还记得昨晚去寻钟璃的事。

  谁料摸到的却是一只小手,他瞬间惊醒了,一下子坐了起来,“小泉?我怎么回来了?”

  小泉打了个哈欠也坐了起来,神情也懵懵懂懂的,摇了摇头,“我睡的时候,你没回来,回来时,我估计睡着了。”

  承儿已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了,也没再纠结,他尚记得,三叔和姐姐闹矛盾的事,也不知姐姐好了没。

  他心中挂念钟璃,飞快穿上了衣服,又从床上跳了下来,踩上靴子后,就道:“我去瞧瞧姐姐,你们温习功课时,不必管我。”

  小泉也想去,他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事,可他嘴笨,不等他说出来,承儿已经跑了出去,他急吼吼穿上了靴子,也跟着往外跑。

  钟璃抱着瑞儿来到毓庆宫时,瞧见的便是两个小少年从屋中飞奔出来的画面。

  钟璃道:“头发尚乱糟糟的,跑这么快作甚?”

  承儿眼睛一亮,欣喜道:“姐姐怎么来了?”

  至于头发乱不乱的,他已无暇过问,承儿已眼尖地瞧见了小外甥,“哇,瑞儿也来了,姐姐怎么将他也抱来了?太棒啦!小外甥能出门转悠了吗?”

  钟璃含笑道:“来陪你们用早膳,天气暖和了就可以。”

  瑞儿也没睡,这还是钟璃首次将他带出坤宁宫,他一直好奇地东张西望着,眼睛好似看不过来。

  见姐姐脸上满是笑,也不似在生气,承儿才不再担心,他开心地晃了晃瑞儿的小手,瑞儿正好奇地盯着他院中的杏树,这颗杏树,还是去年张妈妈在时,亲手种的,如今枝头上开满了花。

  坤宁宫没有杏树,瑞儿趴在母后肩头,一双乌黑的眸,始终盯着杏花,小手被舅舅晃了好几下,也没反应。

  承儿也不失望,绕到瑞儿跟前,按了按自己的小鼻子,扮成了一头小猪,这才吸引来小外甥的目光。

  裴邢早上一堆事,最初还惦记着钟璃,忙起来后,就只顾处理公务了,直到黄公公提醒他该用早膳了,他才起身站起来。

  他昨日一宿没睡,盯着她看了许久,天蒙蒙亮时,才来乾清宫处理奏折,原本还不觉疲倦,此刻一被打断,他才感到一丝倦意,他往椅背上靠了一下,只觉眼睛有些酸涩,他闭了会儿眼,才站起来,沉默着往坤宁宫走去。

  除了在钟璃身侧时,裴邢会话多一些,平日他一贯沉默寡言,宫女们都有些怕他,瞧见他,赶忙跪下行礼,头都不敢抬,裴邢径直越过她们,进了寝室,室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根本没她的身影。

  裴邢一颗心骤然收缩了一下,快步从室内走了出来,厉声道:“皇后娘娘呢?”

  钟璃出去时,安涟、初雪、霜华等人都跟着一道去了毓庆宫,留在殿内伺候的皆是二等宫女,她们胆子小,也不清楚钟璃的行踪,闻言瑟瑟发抖道:“皇上娘娘抱着小皇子出去了。”

  裴邢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响了起来,“何时走的?”

  不等宫女作答,他就厉声道:“凌六,你带人去追!她带着小皇子,肯定跑不远,让人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离开京城。”

  他进来时,所有人都要行礼,奶娘自然也出来磕了个头,她就跪在偏殿门口,离裴邢更远一些,直到听到裴邢的话,她才惊疑不定地抬起头,一时有些糊涂。

  她迟疑了一下,见凌六就要领命退下时,她才赶忙道:“皇上,娘娘只是抱着小皇子去了毓庆宫。”

  裴邢闻言,锋利的眸才扫向奶娘,男人眸色极淡,隔着暖阳落在了她身上。

  奶娘身子一抖,深深伏在了地上,她鼓起勇气道:“张奶娘随娘娘一道去的,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裴邢居高临下审视着她,漆黑深邃的眸动也不动,见她不似在撒谎拖延时间,裴邢才抬脚朝毓庆宫走去。

  来到毓庆宫时,裴邢率先听见的就是承儿叽叽喳喳的声音,他语气透着一丝雀跃。这一刻,他甚至觉得小家伙的声音无比动听。

  承儿笑道:“姐姐,你看,瑞儿一直盯着咱们的食物,他是不是也馋了?”

  钟璃已经让宫女摆了早膳,陪他们吃了起来,她没放下瑞儿,吃饭时也抱着小家伙,瑞儿一直没睡,乌溜溜的眸,又落在了餐桌上,目光炯炯地盯着餐桌上的食物。

  他听不懂承儿的话,只一味地盯着食物,见他们夹起来往嘴里填,他还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小嘴。

  钟璃弯了弯唇,“估计就是馋了。”

  承儿笑着对瑞儿道:“馋了也不能吃,你还小呢。”

  裴邢的目光落在了钟璃身上,少女一身蜜合色高腰襦裙,一头乌发,用桃木簪半绾,露出一截儿莹白细腻的脖颈,她一手抱着瑞儿,正含笑注视着小家伙,目光十分温柔。

  裴邢一颗心落回了胸腔中,他大步走进了室内。

  瞧见他,小泉和小香赶忙站了起来,连同身侧的宫女一道行了一礼,钟璃没起身,依然没看他,以前,她始终谨遵礼节,每次瞧见他时,也会行礼,裴邢说了多少次,她也不听,将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

  直到怀孕后期,两人的感情如胶似漆时,她才没那么重规矩,饶是如此,每次瞧见他时,她也会笑脸相迎,从昨晚,到现在,给他的却只有无视,裴邢自然不好受。

  承儿向来跟姐姐同一战线,姐姐不理三叔,他也不理,将裴邢忽视得很彻底。

  裴邢撸了一把他的脑袋,才在钟璃身侧坐下,当着承儿等人的面,钟璃也没一味落他面子,直到此刻,才道:“皇上怎地来了?安涟,为皇上备筷。”

  她笑容微敛,神情略显严肃。

  裴邢也没多说什么,因为有承儿在,席间倒也热络,他叽叽喳喳个不停,一会儿跟瑞儿说几句,一会儿跟姐姐说几句,以至于小泉这个小憨憨根本没看出来,皇上和皇后娘娘在生气,反倒小香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眼,眸中带了一丝担忧。

  用完早膳,裴邢和钟璃才离开毓庆宫,承儿等人还有课,乖乖去了书房,打算在夫子到来前,先温习一下功课,到了书房后,小香才寻了个借口,将承儿拉到了外面,仔细询问了一下皇上和皇后娘娘闹矛盾的事。

  承儿却一问三不知,只哼道:“他惹姐姐生气,我也不理他。”

  一团孩子气,也唯有心智不成熟的他,会说出这番话来。

  小香有些担忧,摸了摸承儿的脑袋,“你呀,姐姐不理皇上,你要劝劝姐姐才行呀,有了矛盾还是要解决才行,万一拖久了,伤了感情可如何是好?”

  裴邢毕竟是皇上,不仅骄傲,自尊心又强,小香多少有些害怕裴邢真动怒。她虽是小乞儿出身,却也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就算裴邢并非暴君,对娘娘又一向宠爱。可谁又能保证,这份宠爱能从始至终,一成不变呢?

  承儿隐约听懂了她的意思,却不赞成,“不劝,姐姐生气,才不理他,谁让他惹姐姐生气,我才不帮他。”

  小家伙气呼呼的,三叔也不喊了。

  小香摸了摸他的脑袋,也没再劝,她心中清楚,皇后娘娘是个聪明人,她的一言一行,必然深思熟虑过,她不必太担心,话虽如此,小香还是头一次,见两人闹矛盾,多少有些挂念。

  回到坤宁宫后,瑞儿才睡着,钟璃将他放在了榻上,裴邢也跟着走了进来,深邃的眸直直注视着她,他身材高大,这么大一个人,杵在她跟前时,无端透出一丝可怜的意味。

  钟璃依旧没理他,他站了一会儿,才俯身去摸她的脸颊,将人往怀里拥了一下,低声恳求道:“璃儿,朕错了,我不该欺瞒你,更不该算计你,看在我待你一片真心的份上,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钟璃最气的,是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体,闻言,她才抬眸,扫他一眼,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布满了红血丝,一瞧晚上,都没歇好。

  她没敢多瞧,唯恐下一刻,就心软,她淡淡道:“皇上还是先反思一下你错在哪里吧。”

  她说完就拂开了他的手,径直又靠在了榻上,阖上了眼睛,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

  少女姿态慵懒,躺下后,婀娜身姿尽显,纤长的眼睫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精致的小脸晕在光影中,美得恍若画中之人,放在平日,他定要抱着吻一下。

  他眼眸暗了暗,没敢唐突。

  裴邢无意识摩挲了一下食指,食指上好似还残留着她手指的温度,他哑声道:“好,朕好好反思,你别气坏身体。”

  他走后,钟璃才起来。

  接下来两日,他都没能反思到点子上,每次认错时,都是不该欺骗她,为了让他长个记性,钟璃对他一直不冷不热的,第三日时,瑞儿却病了。

  步入春季后,天气总乍暖还寒,小瑞儿没能逃过,患了风寒,早上起来,得知他起热时,钟璃担心坏了,赶忙让人喊了太医。

  裴邢也从乾清宫赶了回来。

  小家伙的温度已升了上来,瞧着病蔫蔫的,小脸也有些红,裴邢进来时,他还打了个喷嚏,钟璃赶忙给他擦了擦鼻涕。

  太医给小家伙把了下脉,又看了看他的舌苔,最后给他开了个药方,他道:“小孩身子骨弱,春季很容易生病,皇上和娘娘不必太担心,小皇子只是患了风寒,瞧着没有大碍,先喝几服药试试吧。”

  小孩确实很容易生病,据钟璃所知,康康尚不足一岁,就已经起了三次热。

  虽说无大碍,钟璃还是很担忧,尤其是小家伙还怕苦,喂他喝药时,才刚喂一口,他就吐了出来,再不肯喝第二个。

  三个多月大的小男娃已经有了自己的喜好,就是不肯喝药,太医还特意选了不苦的药草配药,饶是如此,喂他喝药时,他依然不太配合。

  因为小家伙这么一病,她都忘记了要跟裴邢赌气的事,主动给裴邢说道:“皇上拿调羹舀几滴吧,一点点往他嘴里滴。”

  裴邢就少舀了些,只滴几滴也不成,他哇哇哇哭了起来,因为发烧,他脸颊本就红,这么一哭,额头眼睛都是红的,哭得钟璃一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她宁肯自己卧床不起,也不希望他如此,她忍不住抱住他,贴了贴他的额头,温度已经烫了起来,这么烧下去,根本不信。

  裴邢道:“那就先别喂他了,先拿酒给他降温,实在降不下去再说。”

  也只能如此。

  当初他受伤后,昏迷不醒时,钟璃也是给他这么降的温度,怕瑞儿太小不能用酒降温,钟璃特意问了一下太医。

  太医选了一种浓度不太高的酒,随即吩咐人取酒去了,这里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寝宫,他不好多待,就退了出去,他没有走远,在偏殿候着,这是随时待命的意思。

  瑞儿还在哭,因为觉得不舒服,一直在哼唧,时不时还咳嗽两声,钟璃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小脸,抱着哄了哄,瑞儿还在哭,哭声很大,听着嗓子都哑了。

  钟璃心疼得不行,对奶娘们道:“你们都退下吧。”

  奶娘和宫女们都退下后,钟璃才看了裴邢一眼,他站着没动,没有离开的意思。钟璃也没管他,只是背过身,解开衣衫,喂了喂他。

  裴邢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不合时宜地阻拦她。

  其实她并没有奶,小家伙也才刚喝过,并不饿,钟璃只是想哄哄他,让他别再哭了,果真,小家伙埋在她怀里后,小嘴就吧唧了起来,没再哭。

  钟璃抱着他晃了晃,轻轻哼起了摇篮曲,小瑞儿很快就被她哄睡了,小家伙睡着后,钟璃才松口气,他嗓子本就不舒服,若一直哭下去,嗓子只会更难受。

  她拢好衣衫后,将小瑞儿放在了床上,随即解开了他身上的小衣袍,边解边道:“皇上让宫女们先打点热水来吧,我先给他擦擦脖颈。”

  裴邢点头,走了出去,安涟已经让人打了水,闻言,宫女赶忙将温水端了进去,初雪也拿了干净布巾,很快又有宫女将酒坛抱了进来。

  钟璃湿了布巾,在小家伙胸口、脖子、腋下等位置反复擦拭了一下,裴邢也帮着给他擦了擦。

  两人亲自照顾的她,等擦得差不多时,钟璃才给小家伙穿好衣服,又湿了个帕子,贴在了他额头上。

  钟璃时不时就试一下他身上的温度,每次试,他的温度,依然很高,根本没退下,她眸中满是担忧,一颗心也紧紧揪了起来。

  裴邢有些看不下去,在她身侧坐了下来,圈住了她的肩膀,“擦完,怎么也要两三刻钟才能起作用,一炷香的功夫,你都试五次了,哪那么快起效?”

  钟璃闭了闭眼,压下了心中的难受,突然开口道:“皇上受伤时,昏迷不醒,同样高烧不退,妾身也是这么过来的。”

  时不时就试一下他的温度,每次发现他仍旧高烧不退时,她都很绝望,她长这么大,除了亲人,对她的好的人,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她无论如何,都没料到,裴邢会为她挡刀,没料到,他为了她竟能将生死置之度外。

  裴邢闻言不由一怔。

  他不由垂眸看了她一眼,她唇色有些发白,神情也有些憔悴,说完,她就挣脱了他的怀抱,再次去试了一下瑞儿额前的温度。

  裴邢一颗心密密麻麻疼了起来,直到这一刻,才有些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若非亲眼瞧见了她照顾瑞儿时的一举一动,瞧见了她的慌张无措和心力憔悴,他仍旧不明白,她当初是怎么过来的。

  更可笑的是他的举行,醒来后,为了让她继续照顾他,他甚至不惜继续用苦肉计。

  裴邢手指蜷缩了一下,伸手抚了一下她的发丝,哑声道:“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他之前道歉时,她始终不为所动,这一句让你担心了,却令钟璃红了眼眶,有后怕也有委屈,她实在担心瑞儿,也无暇跟他多说,又拿起帕子,重新湿了一下水,拧了拧,搭在了瑞儿额头上。

  好在小家伙不似裴邢那次起热那般难缠,差不多三刻钟,就退了热。

  钟璃这才松口气,她这才看了裴邢一眼,“皇上政务繁忙,不必守着了,您去忙公务吧。”

  她声音淡淡的,显然并未彻底原谅他。

  清楚她在担心瑞儿,裴邢也没再就这个问题多言,他确实忙,不仅殿试在即,秦兴那儿又再次传来了捷报,如何对待大晋,也需要协商。

  他又坐了会儿,就去乾清宫。

  承儿等人一直到第二日,才得知小瑞儿病了,三人当即跑来了坤宁宫,他们进来时,钟璃正抱着瑞儿在哄。

  他生病后,才变得有些黏人,因为难受睡得并不沉,总是咳嗽醒,一醒就哼哼唧唧的,跟只小病猫似的,钟璃都有些怀念他没生病时嚎啕大哭的模样。

  怕瑞儿将病气过给他们,钟璃道:“小孩身子骨弱,你们别离太近,远远瞧一眼就行了,省得你们也病倒。”

  承儿才不怕呢,也不听姐姐的,硬是凑到了钟璃跟前,小香和小泉也紧跟着凑了过来,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瑞儿身上,见小外甥哼哼唧唧着,承儿好心疼,小心翼翼摸了摸小家伙的小手。

  钟璃没让他们多待,“你们下午还要学骑射,赶紧回去休息吧,改天等他好了再来不迟。”

  承儿道:“姐姐别赶我们,就算回去了,我们也睡不着,就让我们陪陪你吧。”

  他越大越有主意,钟璃拿他没办法,又让他们待了一刻钟,她硬是将人赶走的。

  好在他们三个身子骨还算好,并未病倒。

  听说他生病后,李洺倩还过来看了看他,不止他病了,听说康儿也病了,这个季节,天气时暖时凉,小孩很容易生病。

  瑞儿这次生病,也不算太厉害,总共起了三日热,烧退后,还却是有些咳,他足足咳嗽好几日,一直到三月十二时,才好利索。

  瑞儿好起来后,魏王那边倒是也传来了好消息,太医研制了好几种解毒丸,一一试验过,总算令他清醒了过来。

  裴邢这段时间相当忙,也就瑞儿发烧时,在旁边守了那么一个时辰,旁的时候都在乾清宫处理政务,几位阁老时不时就入宫与他商议要事。

  钟璃一直在专心照顾瑞儿,也没过问他的事。裴邢有心与她道道歉,奈何白天一直找不出时间,晚上回来时,她又已歇下,瑞儿这一病,一直是钟璃在照顾,裴邢舍不得打扰她休息,也没喊醒她,“遇刺”的事就这么拖了下来。

  三月十五这日是殿试的日子,裴邢自然很忙,早上随便吃了点东西,他就离开了坤宁宫。

  钟璃今日打算带几个孩子去护国寺祈福,每个月初一十五时,都是上香的好日子,恰好今日天气很暖和,她也想带瑞儿去一趟。

  钟璃经历过死而复生,心底其实很信佛,她想祈求佛祖和菩萨保佑瑞儿等人,让他们无病无灾。

  承儿他们每个月初一十五时都休沐,也无需再帮他们告假,用完早膳,钟璃就将他们喊来了坤宁宫,随即她就安排了侍卫,带他们出了宫。

  她有裴邢给的腰牌,想出宫也无需给裴邢打招呼,承儿他们还没去过护国寺,眼睛都亮晶晶的,权当要出去春游,连瑞儿都很精神,承儿掀起车帘往外看时,他也眨着一双乌黑的凤眸,不错眼地盯着繁华的街道。

  钟璃脸上也满是笑,还给承儿他们买了冰糖葫芦,他们吃冰糖葫芦时,瑞儿一直盯着他们,时不时还舔一下小嘴,这副嘴馋的小模样可可爱爱的。

  钟璃不由弯了弯唇,虽然带着瑞儿,上山时,他们仍旧是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去的,钟璃抱着瑞儿走了一截儿,累时,会将瑞儿交给安涟和奶娘等人,侍卫们也抱了会儿,成功来到护国寺时,已临近午时。

  殿试只考策问,是在黄极殿由裴邢亲自主持,秋闱时,他便增了一倍名额,轮到殿试时,选取进士的名额也多了一倍,不过一甲依旧是三人,届时只需裴邢选出状元、榜眼、探花。

  一直到申时,裴邢才抽空问了一下黄公公,“皇后娘娘和小皇子醒来没?”

  钟璃每日都有午休的习惯。

  他时不时就会询问一下皇后娘娘的情况,黄公公早就习惯了,他一直让人留意着坤宁宫的动静,自然清楚皇后娘娘出宫了。

  他恭敬回道:“皇后娘娘带着小皇子和小少爷他们出了宫,午时,奴才问了一下,尚未回宫,也不知现在归来没,奴才这就让人去询问一下。”

  闻言,裴邢瞳孔不由骤然一缩,厉声道:“什么?全出宫了?小皇子也带走了?”

  她又要抛下他?

  裴邢一颗心不由沉入了谷底,一时手脚冰凉。

  黄公公不明白,他作甚突然冷了脸,吓得打了个激灵,以为他是怕小皇子太小,万一带出去会遇到危险什么的,黄公公连忙道:“是带走了,皇上且放心,娘娘定能照顾好小皇子。”

  不等他说完,眼前已没了皇上的身影。

第108章 完结篇上 甜蜜(两章合一)

  护国寺景色怡人, 香烟缭绕,颇有种世外桃源之感,钟璃带着孩子们来到正殿拜了拜, 还给承儿等人各求了一个平安符。

  因带着瑞儿,他们走得很慢, 拜完正殿, 求完平安符,已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几人中竟是钟璃最为疲倦, 因走了不少路, 她面颊有些泛红, 饶是带着面纱, 也没能遮挡住她的倾城之姿。

  承儿、小泉因习武的缘故, 体力大大提高,并未觉得累, 小香都比钟璃要好许多, 瞧着脸不红气不喘的。

  安涟道:“日头晒了起来,夫人带着小少爷们休息一下吧,可以在斋堂用午膳,随后去寮房休息休息, 再跪拜不迟。”

  钟璃颔首。

  这儿的素斋天下一绝, 钟璃等人在小沙弥的引领下, 去了斋堂, 在这儿用的午膳。

  小六和小七也随她一道出来了, 两人始终护在钟璃身侧,素斋被呈上来后,还一一验了毒,再小心不过, 出门在外,不定就会遇到危险,谨慎些倒也没错,钟璃等她们验过毒,才道:“你们也坐下吃些。”

  小瑞儿很是兴奋,他首次离宫,一路都好奇地东张西望着,大眼乌溜溜的,显然很喜欢外面的风景,不论是枝繁叶茂的古树,还是庄严宝相、正气凛然的佛像都令他移不开目光。

  直到钟璃将他抱进寮房,他才不再乱瞄,趴在她怀中,打了个哈欠。

  钟璃今日前来不止是为了帮瑞儿等人祈福,也想见方丈一面。上午,缘慧大师在讲经,有些忙,钟璃打算下午再见他。

  前些日子,秦兴传回捷报时,将阵亡将士的名单也送了回来。

  将士的尸骨有不少无法拉回,只能就地掩埋,有的甚至连尸骨都寻不到,大军估计四月就能班师回朝,裴邢已让官员给阵亡的士兵家属发了抚恤金,这自然远远不够。

  钟璃想与缘慧大师说一下让他们为将士燃灯诵经之事,待将士归来时,恰好临近清明节,只希望点燃的长明灯能指引亡魂回归故土,有得道高僧为其超度他们也可脱离苦海,下辈子生在太平年间,免受战争之苦。

  钟璃最初想三月底再与方丈商议此事,恰赶上瑞儿生病,干脆提前一旬。

  她瞧见方丈后,才将瑞儿交给安涟。

  缘慧大师是位得道高僧,钟璃很敬佩他,她先行了一礼,笑道:“我今日前来,想恳请大师一件事。”

  她并未自爆身份,也没以本宫自称,谁料缘慧大师,瞧见她行礼的动作,却避了一下,“娘娘身份贵重,贫僧当不起这一礼。”

  钟璃微微一怔,随即想起,他精通卜筮、命理等,能猜出她的身份也不算多令人震惊。

  缘慧大师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将钟璃迎进了殿内。

  微风拂过柳叶,荡起细小的尘埃,裴邢已得知她去了护国寺,此时,众位学子仍旧在答卷,殿试往往考一日,日暮时,方交卷。

  裴邢丢下一切,纵马赶往了护国寺,一路上,他都在疾驰,速度快到不能再快,身下的战马,都有些累了,他依然在疾驰。

  来到护国寺山脚下时,他气血犹翻滚不停,唯恐前往护国寺只是她的借口,她是刻意等到殿试这日,趁他不备才想抛下他一走了之。实际上,她早已离开护国寺。

  裴邢几乎无法去想象这个后果,他一路飞奔,汗珠顺着下巴,没入衣襟,上山时,也施展了轻功。

  他心跳如鼓,后背浸湿了汗,来到护国寺大殿外时,他率先瞧见的是安涟抱着瑞儿站在古树下的画面,承儿和小泉坐在一侧的石凳上,正在下棋。

  瞧见这一幕,他紧紧绷起的身躯,才微微放松起来,安涟等人率先瞧见了他,出门在外,他们没敢喊皇上,只屈膝行了一礼,裴邢大步走到了承儿身侧,星眸落在了小家伙脸上,“你姐姐呢?”

  承儿指了指殿中,不等他出声,裴邢的身影已鬼魅般消失在原地,殿内,钟璃已与缘慧大师谈完此事。

  她含笑站了起来,笑道:“那就劳烦大师们了。”

  缘慧大师双手合一,“阿弥佛陀,这本就是贫僧们应该做的,娘娘言重了。”

  钟璃也双手合一,还了一礼,她刚转身辞别大师,眼前就一花,随即一道身影重重朝她撞了过来,小六、小七就站在她身侧,两人都戒备了起来,瞧清来人是裴邢后,才没有拔出腰间的剑。

  裴邢紧紧搂住了她,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嵌入骨血中,钟璃率先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一时有些诧异,他怎么跑了过来,随即才意识到这是护国寺。

  她伸手推了他一下,低声道:“皇上,佛门重地,您松手。”

  裴邢不想松,直到将她切实拥入怀中,他才真正踏实下来,他翻滚的气血逐渐平复了一些,死死将人箍到怀中,咬牙道:“再乱跑,信不信朕寸步不离守着你。”

  钟璃本想推开他,却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她不由一怔,隐约猜出了什么,一颗心不自觉软了下来,她安抚地拍了一下他的背,“只是来护国寺祈福,你别胡思乱想。”

  裴邢的心跳逐渐平稳了下来,这才松开手,随即便对上了缘慧大师含笑的目光,他神情微顿。

  在钟璃离开京城的那一年,他来过好几次护国寺,以往不信佛的一个人,甚至找缘慧大师算过她何时能归京。

  这一幕被他瞧见后,饶是裴邢一贯面不改色,都想掉头走人,实际上,他也走了,他拉住钟璃的手腕,径直离开了殿堂。

  缘慧大师失笑摇头,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将她拉出殿堂外,裴邢才双手握住她的肩,低声道:“稍等一下。”

  小香忍不住拿余光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隐约瞧见两人靠得很近,不像在冷战,她才松口气,微微别开了目光。

  裴邢说完,才再次转身进了殿堂内。

  钟璃清楚,他拥抱她的那一幕,肯定被缘慧大师瞧了个正着,她多少有些窘迫,缓了片刻,才走向安涟,伸手抱住了瑞儿。

  小泉和承儿还在下棋,瞧见她,承儿弯了弯眉,又往里看了看裴邢,石桌设在古树下,他自然瞧不见殿堂内的场景,他扭着小脑袋问道:“姐姐,是不是要走了?”

  钟璃道:“你们可以下完这盘。”

  棋盘是缘慧大师的,他爱下棋,就将棋盘摆在了古树下,时常自己与自己对弈,承儿瞧见棋盘时,有些手痒,问了一下小沙弥,他可不可以借用一下棋盘,得到允许后,就同小泉下了起来。

  实际上,看到棋盘手痒的,不止承儿,曾有不少人,在这儿下过棋。

  承儿嗯嗯点头,两人下完这一盘时,果真瞧见裴邢走了出来,也不知他跟缘慧大师说了什么。

  唯有小六和小七耳力好,听到了他的叮嘱,也听到了缘慧大师回道:“皇后娘娘已与贫僧商议过此事,皇上且放心,将士的阵亡名单贫僧已收好,贫僧会亲自带领众僧为这些将士祈福诵经。”

  小六和小七闻言,神色如常,她们一直跟在秦兴身侧,自然清楚主子虽瞧着放荡不羁,心中却有大义,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也理应受到这种待遇。

  裴邢出来时,缘慧大师欲要送他们一程,却被裴邢制止了,他走到了钟璃身侧,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不自觉温和了下来,朝她伸出了手,“孩子给我。”

  钟璃看了他一眼,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拂他的意,她将瑞儿递给了他,低声道:“你抱时,护着他的头,将他放在臂弯里。”

  他还太小,竖着抱,时间久了很容易伤到他的颈椎。

  裴邢没回应,却按她的说法抱的,钟璃这才松口气,他的体力自然不是女子能比的,是他一路将瑞儿抱下的山,全程都轻轻松松的,恍若揣了一个馒头。

  瑞儿依旧没睡,扭着小脑袋去瞧四周的美景,下山比上山轻松些,饶是如此,坐上马车时,钟璃依旧累的不轻,有裴邢在,承儿等人自然上了另一个马车。

  小皇子也被安涟抱走了,钟璃这辆马车上,仅剩下他们两人,上了马车后,裴邢就将她揽到了肩上,让她靠着歇息了一下,钟璃没拒绝,低声道:“今日不是有殿试,皇上怎么也来了护国寺?”

  裴邢只觉得她是明知故问,他偏头捏了捏她的耳垂,“想你了不行?”

  钟璃弯了弯唇,很快又敛起了笑,身体也坐直了些,低声道:“我好像还没原谅你。”

  下一刻,她就觉得身体猛地一悬空。

  裴邢伸手一提就将她抱到了腿上。钟璃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圈住了他的脖颈,“皇上?”

  裴邢在她脖颈处蹭了蹭,身段放的很低,哑声道:“璃儿,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算计你,也不会再令你这般担心,原谅朕这一次?”

  今日得知她带着承儿和瑞儿离宫时,他确实被吓到了,怕她一走了之,怕她再也不想回京。

  钟璃并未放过他,正色道:“还有呢?”

  裴邢没答,一时没想出来还有什么,神情不自觉透着一丝无辜。

  钟璃算是明白了,靠他自己,他压根就反思不出个所以然,她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脑袋,低声指责道:“难道我不担心,你就能随意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上次没事,不过是你命大,才让你死里逃生,万一真出什么事……”

  她说着说着眼眶不自觉有些发红,声音也有些哽塞,钟璃不由偏开了脑袋,扭开脑袋时,一颗精致剔透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裴邢怔怔接住了这颗眼泪,放在唇边品尝了一下,是苦的,可他唇角却上扬了起来,他一直以为在她得知,这桩亲事出自他的算计后,她对他的那点心动会通通收回去。

  这段时间,他不敢找她交流,忙是一回事,其实更深层次的原因,源于他的恐惧,他怕她失望的目光,怕她的不肯原谅。

  他忍不住吻了吻她的侧脸,哑声道:“别哭,是三叔错了,三叔保证以后都不会犯险。”

  钟璃并不想哭,实际上,从小到大,她哭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想到他险些出事时,她还是会难受,也许早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就已成了她极为在乎的人。

  不然,她为何一次次在他面前放下伪装,不高兴时,会拍他,难受时,会讽刺他。她活这么大,最重的就是规矩,怕旁人挑出她的错,她一直谨言慎行,唯独在他面前,她才敢表露自己的想法,也许不过是恃宠而骄。

  钟璃也不想再跟他生气,闹别扭的这段时间,她心中也不好受,她顺着台阶走了下来,不忘威胁了一句,“三叔要说到做到才行,若下次再犯,我真会带着瑞儿离开。”

  谁料,他的神情却很严肃,“别说离开这个词,我不会给你机会,你也不许有这个念头。”

  钟璃瞄了一眼他的神情。他异常严肃,虽霸道,又莫名透着一丝可爱,钟璃皱了皱鼻尖,嘀咕了一句,“看你表现。”

  下一刻唇就被男人咬住了。

  他咬得她有些疼,钟璃不由轻嘶了一声,接下来,他才放松力道,轻轻含住了她的唇。

  钟璃出门时,没涂口脂,便也没阻止他,两人已许久不曾亲近过,一吻结束时,他蹭了蹭她的胸脯,将脸颊埋了上来。

  钟璃心跳有些快,戳开了他的脑袋。

  裴邢平复了一下呼吸,恰好微风拂动了窗帘,钟璃瞧了一眼,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快到了京郊,再走一刻钟,就能到湖泊旁,她忍不住低声道:“皇上本来说,上巳节时带我去小木屋,也没做到,果然男人的承诺,根本不能信。”

  她低声抱怨时,神情异常生动,裴邢唇边带了丝笑,“不然现在去?”

  钟璃白了他一眼,“都这个时辰了,还怎么去?还有承儿他们,难不成都不管了吗?”

  裴邢把玩了一下她耳旁的发丝,“等忙完殿试带你去。”

  “忙完殿试,秦大人就要班师回朝了,肯定还有一堆事等着您处理,最快也要等到四月中旬,做不到就别胡乱承诺。”

  裴邢爱极了她这个模样,忍不住轻勾唇角,“没胡乱承诺,抽空就能去,又不是十万八千里,不然就今晚?将他们送回宫后,用完晚膳,咱们再返回来,夜景应该也很美,我们住一晚,明日再回来?”

  钟璃有些心动,放在以往,她肯定不会答应,大晚上的太折腾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如今又赶上殿试,这会儿出去玩不太合规矩,可她却想陪他胡来一次,不必讲什么规矩,只遵循本心即可。

  她轻轻颔首。

  马车缓慢行驶着,最终停在了东侧门,承儿等人欲要下马车时,就听裴邢对车夫道:“直接进去吧,不必停下。”

  他是皇上,车夫自然听他的。

  马车驶入皇宫时,暮色尚未四合,参加殿试的考生们尚未交卷,裴邢又去看了一眼,随后才吩咐黄公公,让人提前去小岛收拾一番。

  钟璃先回了坤宁宫,下马车时,瑞儿已经睡着了,钟璃亲自将他抱进了偏殿,随即寻了个荷包,将为他求来的平安符塞了进去,挂在了他身上。

  小家伙小小的一只,戴着荷包时,还蛮有趣,钟璃忍不住弯了弯唇,她又亲了亲他的小脸,才起身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