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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菲凌无奈摇头,“你这么惯着他,他肯定日日烦你。”

  陆锦泽巴不得他日日烦他,他足尖一点,就带小家伙飞了起来,身影矫健如风。他看似凶狠冷漠,实际上却耐心十足,陪康儿玩时,也不觉枯燥。

  康儿是在他怀里睡着的,他抱着康儿回来时,她们娘俩正坐在榻上说体己话,两人性情相投,又皆是才女,坐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题,从诗词歌赋到各朝名画,再到行商一事,聊什么都兴致勃勃的。

  瞧见他和康儿,郑菲凌赶忙站了起来,“睡着了?我来抱吧。”

  她已经快步行到了他跟前,朝他伸出了手,因靠得近,鼻尖满是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他心神不由一窒,呼吸都乱了一拍,原本应该将康儿放在床上,却似受了蛊惑一般,彻底失了神志,她伸手接时,他将康儿递给了她。

  目光也不自觉落在了她身上,她肤如凝脂,手如柔荑,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比旁人好看。

  因为要抱走康儿,她的手难免要触碰到他的胸膛,手指也擦了一下他的食指。

  她将康儿抱走时,他炙热的大掌不自觉蜷缩了起来,鼻尖都有些发痒,唯独一双眸漆黑暗沉,似浩瀚深邃的夜空,引人探究。

  郑菲凌根本没察觉到他的异常。

  娄氏也跟着站了起来,让她将康儿放在了床上。

  郑菲凌将康儿放下后,才冲他嫣然一笑,“辛苦表哥了。”

  陆锦泽摇头,只觉得心尖又酸又涨,不自觉软成了一团。自打她成亲后,两人之间就似隔着一道天堑,哪怕会不自觉途径李府,他也从未打扰过她,唯独见她的那一面,还是在她生下康儿昏迷之际。

  此刻能近距离接触她,瞧见她的笑颜,没人知道,他多高兴,怕在待下去,会控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感情,他道:“客气,我还有事,你跟母亲也午休会儿吧,下午再聊不迟。”

  康儿已睡着,这会儿离开也不方便,不若等康儿醒来后再走,郑菲凌含笑点了点头,“表哥去忙吧。”

  下午,丫鬟们已寻到了合适的泥瓦匠,在娄氏与郑菲凌的见证下,泥瓦匠动工了,他说有事要忙,实际上并未出府,而是一直在隔壁呆着,因为耳力好,他甚至能听见她们说了什么。

  她声音向来不疾不徐的,异常温柔,陆锦泽忍不住打开了画卷,不知不觉就画了一幅她巧笑嫣然的模样。

  就在这时,小厮却进来通报说,北戎的使者团里一位使者欲要见他和赵氏一面。

  男人身材同样很高,身上的肌肉结实有力,整个人犹如鹰隼一般,异常勇猛,陆锦泽的眼睛就随了他。

  得知他来后,陆锦泽眸色微沉,他自然没见,也没让母亲见,对方在门口守了许久,直到天黑下来时,陆锦泽也不曾出去。

  他留下不少东西,除了地契、房契,还有几箱金银珠宝,陆锦泽根本没收,让人全部退回了鸿胪寺。

  他如今就住在鸿胪寺,见陆锦泽不肯要他的东西,他心中自然不好受,第二日,不忙时又过去一趟,等待他的依旧是闭门羹。

  他失魂落魄回了鸿胪寺。

  泥瓦匠们速度很快,第二日下午就完工了,两府之间往来方便许多,康儿也日日往姨姥姥那儿跑,可惜舅舅太忙,并非每日都能瞧见他,尽管如此,每次瞧见他时,他都会陪康儿玩许久。

  康儿每日都开心心的,他自然不知道,等到四岁,他的快乐日子,就要彻底结束啦。

  直到使者团离开京城时,陆锦泽也没见这位使者,由于他时常登门,连郑菲凌都听说了此事,她也没好多问。

  这位使者正是陆锦泽的父亲,直到他不得已返回北戎,陆锦泽母子都没见他,更没收他的东西。

  他具有北戎王室血脉,是当今可汗的亲弟弟,当初之所以逃到大晋,是为了躲避追杀,内乱时,他兄长身边出现了叛徒,不仅父王死在内斗中,他的母后也死了,为了赢得一线生机,他和兄长才逃到大晋,逃亡途中,他们遇到三波刺杀,他与兄长失散后,不幸跌落悬崖,撞到了脑袋,才失去记忆。

  他足足失去了八年的记忆,与娄氏成亲后,他们也曾恩爱过,直到恢复记忆,他才与娄氏摊牌,想带她回北戎,娄氏不肯离开大晋,见他坚持回去,就签了和离书。

  他不肯签和离书,却也不肯放弃仇恨,就独自回了北戎,帮助兄长夺回了王位,他自然清楚,因为他的存在,他们母子也受到了牵连,这才特意出使大晋,就是想见见他们,说服他们离开大晋,谁料他们根本不肯见他。

  北戎那边虽平息了战乱,实际上,王兄的王位坐的并不稳,他终究还是带着遗憾离开了京城。

  *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时,李洺倩也到了预产期,她这一胎生得很顺利,成功诞下一个小女娃,小名叫甜甜。

  郑菲凌带着康儿来看了看她,康儿一路上都在惦记着小妹妹,瞧见甜甜时,也不嫌弃小女娃皱巴巴的模样,反而稀罕得不行,好想伸手摸一摸。

  安翼将妻子和女儿几乎快宠上了天,李洺倩生产前十天,他就开始告了假,专门陪她,就怕她预产期提前,会紧张,如今得了个小闺女,他更是宝贝的不行,每当康儿试图接近小妹妹时,他都会拦一下,怕小家伙手上没轻重,碰坏他的小心肝,搞得康儿好郁闷。

  除了母亲、祖母和姨母外,康儿之前最喜欢的就是安翼,这会儿发现,不被信任后,小家伙立马决定要将最喜欢的男人换成舅舅。

  安翼满眼都是自家小闺女,并不知道,在康儿这儿,他即将失宠。

  康儿离开时,为表不满,还轻哼了一声,安翼压根没听到,小家伙更郁闷了,李洺倩笑得不行,伸手推了安翼一把,“你再不哄哄康儿,你即将失去你的小外甥了。”

  安翼也不由笑了,亲自将康儿送出的府,为了哄他开心,还带他飞了一圈,小家伙这才表示,会原谅他。

  康儿也想要妹妹,回家的路上,还忍不住道:“娘亲,你也给我生个妹妹吧。”

  郑菲凌闻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行哦,母亲和父亲已经和离了,没办法给你生。”

  康儿有些失望,马车晃悠悠朝前行驶着,他这个年龄,并不懂和离意味着什么,他是郑菲凌带大的,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一直很忙,陪他的时间少之又少,从李府搬走后,对他来说,唯一的不适应,就是见祖母的次数少了,但是姨姥姥的存在,又弥补了这个空缺。

  他年龄尚小,还以为母亲说的没法生,是因为搬出李府的缘故,他的失望并未持续太久,就想到一个办法,他眨了眨眼,扬起小脸道:“娘亲和舅舅给我生一个好不好?”

  都说童言无忌,三岁大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语出惊人,郑菲凌一张脸臊得通红,赶忙嘘了一声,“不可以哦,舅舅日后会娶妻生子,他的妻子才能为他生孩子,这种话,以后千万不能再说懂吗?”

  康儿不明白为什么,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还忍不住疑惑道:“娘亲不能给舅舅当妻子吗?”

  她认真解释道:“不能哦,舅舅是娘亲的兄长,成亲的话,是要娶心悦之人,得喜欢才行。”

  “我喜欢舅舅,娘亲不喜欢舅舅吗?”

  郑菲凌有些头疼,只好再次解释了一下,情人间的喜欢与亲人间的喜欢有何不同,康儿听得晕乎乎的,唯一明白的大概就是,他没有妹妹了。

  他小脸垮了下来,瞧着闷闷不乐的,郑菲凌有些好笑,安慰道:“你现在小,才想让母亲给你生个妹妹,等你再大些,肯定不想要妹妹。”

  “才不会,康儿永远都要妹妹。”

  “哪怕母亲嫁给旁人也行吗?”

  康儿大概明白嫁人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只是日后住的近些而已,跟舅舅住得近后,舅舅就时常陪他玩,康儿很喜欢舅舅,自然不介意母亲嫁人,不过,小小的他,有喜欢的人,也有不喜欢的,他还不忘提要求,“母亲要嫁康儿喜欢的。”

  郑菲凌失笑摇头,才和离几个月,她压根就没考虑过再婚的事,她对如今的日子很满意,谁料,竟是小家伙盼着她出嫁。

  她自然没当真。

  在她看来,小孩都有独占欲,她若真有了旁的孩子,康儿肯定会难过,她自然不想再婚,既为了自己的舒心日子,也为了康儿。

  回到家后,康儿就跑去了姨姥姥那儿,郑菲凌出了一身汗,想先沐浴一番,就没管他。

  她自然不知道,康儿过来后,就跟姨姥姥说了一下妹妹小小的多可爱的事,末了还感慨一句,“娘亲说要先成亲,才能给我生妹妹,好想要个妹妹啊。”

  娄氏心中动了动,笑道:“你娘说得对,她需要先成亲,康儿想让舅舅给你当爹爹吗?”

  这几个月,他早跟陆锦泽熟悉了起来,现在最喜欢的就是他,他会陪他飞高高,还会教他下棋,扎马步,拿弹弓射小鸟,还会带他下河捉鱼。在康儿心中,他甚至比李徵更像个父亲。

  康儿眼睛亮了亮,“可以吗?”

  娄氏笑道:“只要康儿愿意,你娘亲也愿意就可以。”

  康儿惊喜地“哇”了一声,“那我去找娘亲。”

  娄氏连忙道:“现在还不可以哦,你娘亲才和离几个月,最快也得明年才能成亲,这是咱俩的秘密,不能这个时候告诉娘亲,不然娘亲肯定不愿意嫁给舅舅。”

  康儿连忙捂住自己的小嘴,小鸡啄米似的点脑袋。

  因为有了秘密,他眉眼都生动了起来,小模样也开心得不得了,跑去找舅舅时,还忍不住偷着嘿嘿笑了笑。

  陆锦泽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放在腿上,“笑什么?”

  康儿连忙捂住了小嘴,不肯说。

  陆锦泽话不多,也没多问,抱着他查完账,才带他玩了玩,他自然清楚表妹有多聪明,怕他怀疑什么,这几个月,他甚至不曾跨过院门去她的住处,每次见面,都是她主动过来时才见。

  他怕给她造成困扰,也怕得知他的心意后,她会因为惧怕,带着康儿搬走,所以才多给了她一些时间,让她一点点忘记,上一段婚约带给她的伤害。

  他不急,反倒是把娄氏急得不行。她再急也没用,也不能按着儿子的脑袋,让他表明心意,其实她心中也清楚,他是因为爱惨了菲凌,才这般小心翼翼。

  不知不觉就迎来了新年,这一年的新年,因为有姨母和表哥陪着,郑菲凌并不觉得孤寂,她的母亲还给她来了信,说明年,等她的腿疼好一些,她会来京城探望她和康儿。

  一起吃完团圆饭,郑菲凌才带着康儿离开。

  外面满是炮竹声,她今天写了不少对联,府里所有院落的对联,基本都是她写的,下午还包了许久的饺子,沐浴完,就有些累,她迷迷糊糊睡着了,夜深人静时,她却被丫鬟的尖叫惊醒了。

  叫声不算长,像是被人一下子捂住了嘴,郑菲凌睡得不算沉,一下惊醒了。

  她心中一慌,警惕之心令她赶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枕头下,一直藏着匕首,摸到匕首后,她赤着脚就躲在了屏风后。

第143章 番外篇 情深似海

  郑菲凌一颗心紧紧提了起来, 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屏风旁有个梳妆台,台下有个柜子, 恰好可以藏人, 怕拉开柜门会发出声音,她没敢动。

  她已经听到了脚步声,脚步声很轻很轻,室内没亮灯,由于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 才隐约瞧见他大致的轮廓,男人个头不高, 瞧着很瘦削, 看身量像个十岁出头的少年。

  他往床边靠近时,郑菲凌飞快跑了出去, 少年听见脚步声后, 就追了上来。

  “婇瑕、婇娜!”

  郑菲凌跑出门口时,被小少年捂住了嘴, 外面时不时会传来炮竹声,她的声音,并未传出太远。

  少年脸上的笑有些阴冷,“再叫也没人救你。”

  郑菲凌反手握着匕首, 使劲儿朝他刺了去,少年没有防备, 被她扎了个正着,腹部猛地一疼,郑菲凌趁机挣脱了他的桎梏。

  这么大的动静,婇瑕和婇娜却没有丝毫反应, 郑菲凌心中不由有些恐慌,对康儿的担忧胜过一切,她没敢将人引到康儿室内,飞快跑向院外。

  少年捂着腹部的伤,追了出去。

  他正是护国寺,给郑菲凌等人下药的那个小少年,他自幼习武,轻功虽一般,却比郑菲凌跑的要快,转眼就跑到了郑菲凌跟前,他今年十三岁,个头已与郑菲凌差不多高。

  他挡在跟前时,郑菲凌心脏缩成了一团,“你究竟是谁?”

  少年冷冷笑了笑,“我是谁?是今日让你偿命的人。”

  他和兄长被抓后,兄长将一切罪名都担了下来,兄长因偷盗等罪行被判了死刑,他因年龄尚小,加之问题不严重,只被判了几个月,随后就被放了出来。

  他自然清楚,他们这次之所以会被抓,是因为得罪了人,除了官府人员,还有旁的人在捉拿他们,有大半都是安国公府的护卫,他和兄长特意调查过,这才得知,在寺庙接的那个活,被人坑了。

  雯儿拿钱找他们办事时,特意瞒了一下李徵和郑菲凌的身份,她说自己乃商人之女,出嫁后,夫君却宠妾灭妻,她心中气不过,才想拿银子,收拾一下这位小妾,她想让他们配合演一出戏,毁掉小妾的名声。

  兄长还让他跟踪了一下雯儿,查看了一下她住在何处,她住的地方,只是一个普通的二进小院,一瞧就不是多有权势的人家。

  加上这个活并不难,银子也不少,他们才接的,谁料竟因他没有深入调查,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从牢里出来后,本想先找雯儿报仇,来到她的住处时,才得知她也因其他罪行,被官府抓了起来,估计一辈子都没有出来的可能。

  他心中的愤恨无处宣泄,才找上郑菲凌。

  他一步步逼近时,郑菲凌不由后退了一步,就在少年捏住她的脖颈时,她听到一道破空声袭来,少年瞳孔一缩,翻身躲避了一下,他却迟了一步,匕首径直插在了他腿上,他一下跪在了地上,疼得叫了一声,他没管匕首,站起来后,就去抓郑菲凌,欲要将其掳走。

  另一个人却比他快一步,已先一步揽住了郑菲凌的腰,正是陆锦泽,他睡不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她院落附近,谁料竟是隐约听到一些动静。

  这才过来查看了一下。

  他带着她朝前跃去,一掌劈在了少年脖颈上,少年踉跄了一步,被劈晕了过去,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陆锦泽这才有空管她。

  他将她搂在怀中,两人头一次贴这么近,不,并非头一次,小的时候,他还背过她,但完全不一样,那时,两人还小,他心中也没有旖念。

  这次,又觉得鼻子有些痒,心跳也快得厉害,他头一次知道女子的腰竟这么细,身上竟这么香,这么软,他身体彻底僵住了,赶忙松开了手。

  “受伤没?”耳后传来的声音低沉悦耳,直到此刻,郑菲凌才回神,怦怦乱跳的心也逐渐安稳了些。

  “我没事,康儿……”

  想到院中死一般的寂静,她腿软的几乎站不稳,加上脚底板也很疼,不由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

  陆锦泽又连忙搂住了她,“还好吧?”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她出来的急,身上仅一身雪白色中衣,脚上也不曾穿鞋子,白皙小巧的脚丫被冻得有些红,整个人也有些瑟缩。

  陆锦泽有些心疼,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也散了个干净,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郑菲凌这才意识到不妥,脸颊也有些烫,颇有些手足无措,低声道:“我没事,表哥,你放我下来,我慢慢走就行。”

  陆锦泽的目光落在了她通红的脚丫上,没有听她的,只低声道:“先回屋。”

  郑菲凌挣扎了一下,没能下来,她抬头时,恰好跌入他深邃的眼眸中,他眸色黝黑,眸底满是担忧和关切,郑菲凌也确实腿脚发软,这一刻,只觉得他的怀抱,令人很安心,犹如小时候,她在寺庙迷路,被他寻到,再被他背回去时一样。

  在郑菲凌心中,他跟亲哥哥没什么区别,她没再挣扎。

  他直接抱着她,进了康儿的住处,进入室内后,他才将她放下来。

  郑菲凌冻得发僵的身体逐渐恢复了过来,她跑出来时,没有穿鞋,脚底板被石子硌破了皮,脚丫落地时,虽然很疼,她还是赶忙跑到床边查看了一下康儿的情况。

  进入房间后,陆锦泽就闻到一股怪味,他先过去看了看康儿,小家伙睡得很沉,见他呼吸、脉搏的跳动皆正常,才松口气。

  他伸手走到了窗前,果然在窗纸上瞧见一个小洞,还有一些迷香落下的痕迹,他伸手推开了窗户,让室内通了下风,这才道:“他们中了嗜睡的迷香,没有大碍。”

  郑菲凌将康儿抱到了怀里,身上的冷汗这才一点点散去,“今日多亏了表哥。”

  少年惨叫时,附近巡逻的护卫,也听到了动静,他们赶忙跑了过来,因隔着一段距离,待他们跑来时,就瞧见地上躺着一个少年,护卫们惊得身上出了一身汗。

  陆锦泽这个时候,自然不便出去,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哪怕事出有因,他也不好现身。

  郑菲凌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清楚他是有意避嫌,才站到了屏风后,她将康儿放下后,就走到了窗户旁,吩咐道:“你们将他绑起来,先带下去。”

  护卫正想进来查看她们的情况,听到她的声音,心中稍定,一个个皆跪了下来,“是奴才护卫不利,让主子受惊了。”

  府邸面积大,饶是有十个护卫,也难免有疏漏的地方,主要是他们也不便进入后院,只能在院墙外守着。

  大过年的,郑菲凌并未重罚,只道:“每人扣三个月的俸禄。”

  护卫们感激地磕了个头。

  郑菲凌说完,又让他们将婇月扶起来,放到了榻上,顺便让他们查看了一下婇月的情况,见她的身体没有大碍,郑菲凌才放心。

  今晚是婇月守夜,她和婇月之所以没种迷香,是因为恰好婇月如厕去了,她归来时,正好碰见这少年打算往室内吹迷香。她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可惜下一刻就被少年捂住嘴,打晕了过去。

  若非她叫出了声,郑菲凌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依旧心有余悸,吩咐道:“留两个人守在院落门口,其他人下去吧,待少年醒了就审问一下这少年,务必捆好他,别让他逃走。”

  护卫们颔首,这才带着这少年退下。

  护卫们离开后,郑菲凌才道:“今日辛苦表哥了,夜已深,表哥先回去休息吧。”

  陆锦泽却不放心,他并未离开,而是扫了一眼她的脚丫,地上隐约有血痕,可见她脚上有伤。

  郑菲凌顺着他的目光,瞧见了自己裸露在外的脚丫,她脸上不由有些发热,白嫩的脚拇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

  他低声道:“你先坐下。”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瞧见他离开后,郑菲凌松口气,康儿的住处也有她的衣物,她寻了一件外衣,穿在了身上,这儿并没有她的鞋袜,她便找了一双婇娜的,穿了上去。

  片刻后,果真瞧见他又回来了,这次手里还拿着药膏,他扫了一眼她的鞋袜,低声道:“脚底的伤要尽快处理一下。”

  郑菲凌道:“谢谢表哥,我等会儿处理。”

  他再是她表哥,也不好帮她上药,陆锦泽将药递给了她,两人的指尖触碰在一起时,见他怔了一下,郑菲凌才有些不自在,她匆匆收回了手。

  陆锦泽并未离开,他稳了稳心神,才道:“这少年你认识吗?”

  郑菲凌点头又摇头,她心中有些猜测,又怕猜错,道:“等他醒来再让护卫审审吧,明日一早再报官。”

  陆锦泽颔首,“你先处理伤口,早些歇息。”

  他说完,还不忘给她打了盆温水,郑菲凌瞧见温水时,怔了一下,随即才意识到,他是想让她洗一下脚。

  她长这么大,除了丫鬟,根本没人给她打过洗脚水,连她的母亲也不曾做过这些,郑菲凌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只觉得一颗心犹如泡在了温泉内,暖得厉害。

  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谢谢表哥。”

  只觉得他一如既往的细心。

  陆锦泽摇头,随即才转身走出去,郑菲凌小心洗了洗脚,又涂了一下药,她没有离开康儿,而是躺在了他身侧,亲了亲他的小脸。

  她迟迟没有睡着,今晚的事,令她有些后怕,她自然睡不着,很怕再次睡着后,又出事,她又躺了一个时辰,随着时间的推迟,她有些想更衣,净房在隔壁,她绕过屏风,走出来时,才瞧见表哥的身影,他合着双眸,高大颀长的身躯,懒洋洋靠在门上,并未离开。

  刚刚开门关门的声音,许是为了让她安心,她若是不起来更衣,根本不知道他没走。

  听见脚步声,他才睁开眼,折腾到这么晚,他也有些疲倦,眸中有浅淡的红血丝,“怎么起来了?”

  说完,他才站直身体。

  他身材异常高大,明明压迫感很足,郑菲凌却只觉得安心,心中也暖暖的,她低声道:“不起来还不知表哥没走,院落门口守着护卫,应该没事了,表哥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陆锦泽却打断了她的话,“过了今晚再走。”

  他摆明了不放心。

  郑菲凌清楚他的脾气,也没再坚持,只无奈道:“表哥既不肯离开,就歇在榻上吧。”

  外间有暖榻,以往她时常带着康儿在暖榻上玩耍。

  陆锦泽道:“没事,我不困。”

  他显然是为她考虑,孤男寡女,他就算睡在外间,被旁人知晓了,对她名声也不好。

  郑菲凌对他却无比信任,她低声道:“表哥若不肯歇在榻上,就回去休息吧。”

  她神色很认真,也很坚持,陆锦泽这才妥协,他点了点头,坐在了榻上。

  两人皆躺下时,已是一刻钟后,他甚至能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原本郑菲凌不敢入睡,因为他在隔壁,她格外安心,就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天蒙蒙亮时,陆锦泽才避开护卫,离开她的院落,郑菲凌醒来时,她已经走了,没过多久,康儿等人也陆续醒了过来,郑菲凌这才彻底放心。

  她过去看了一下这少年,护卫们已经审过他一次,什么都没能问出来,陆锦泽这时才过来,“我来审问吧。”

  郑菲凌怕脏了他的手,连忙道:“不审了,直接让护卫押去官府吧,他意图行刺乃重罪,自有官府惩罚他。”

  陆锦泽颔首,亲自将他送入了官府。

  他与安翼也算熟悉,直接找到了他,将少年的来历弄清后,他眸色才暗下来,怪自己昨晚下手太轻。

  陆锦泽回来后,才将少年的身份告诉她,郑菲凌心中隐约有一些猜测,这会儿也不是太震惊,只是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也算自食恶果。”

  怕娄氏担心,陆锦泽并未将这事告诉她,他寻了两个会武的女护卫,将她们送到了郑菲凌跟前。

  郑菲凌没有推辞,她自然清楚,会武的丫鬟有多难买,她想了想,掏出一些银票,递给了他,“护卫我可以收下,银票表哥收下吧,总不能让你掏。”

  陆锦泽自然没要,眉头也蹙了起来,“你自己留着。”

  虽然陆锦泽有心瞒着娄氏,她还是知晓了这事。

  她险些吓死,连忙抓住郑菲凌上下瞧了瞧,见她和康儿没有大碍,她才松口气,“你一个弱女子,实在有些危险,如今也和离大半年了,干脆考虑一下个人问题吧?成了亲,府里好歹有个男人,也能多个人护着你和康儿。万一再出现这事,简直吓死人。”

  郑菲凌自然是拒绝了,笑道:“他已被送去了官府,肯定不会再现身,姨母不必担心。”

  她劝了好大一会儿,才将娄氏安抚好。

  康儿也听了一耳朵,过了年,他已四岁,小家伙又一向聪明,自然明白发生了何事,给姨母拜完年回去时,他的小手一直紧紧攥着母亲,语出惊人道:“娘亲,一个人危险,你嫁给舅舅吧,让舅舅保护我们。”

  郑菲凌刮了下他的鼻尖,嗔道:“不许胡说。”

  康儿晃了晃小脑袋,白嫩的小脸上带着一丝认真,“没胡说,姨姥姥也希望你嫁给舅舅,舅舅肯定也愿意。”

  想起妹妹,康儿眸中亮晶晶的,又晃了晃她的手,“你们给我生个小妹妹。”

  郑菲凌一抬头,却发现表哥竟是也来了,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目光时,郑菲凌心中一跳,脸不受控制地红了,“康儿,莫要胡说。”

第144章 番外篇 嫉妒顿生

  康儿也瞧见了舅舅, 他眼睛一亮,挣脱郑菲凌的手,朝陆锦泽扑了过去, “康儿没胡说,舅舅,你愿意娶母亲对不对?”

  陆锦泽一阵心悸, 漆黑的眸正落在郑菲凌身上, 瞧见她绯红的双颊时,他心中涌起一阵热潮, 不由轻轻颔首。

  “哇!”康儿喜悦地叫了一声,又飞快跑回了郑菲凌跟前, “娘亲!舅舅愿意!你看到没?”

  郑菲凌脸颊发烫, 无端有些局促, 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 莫名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她先让康儿给他拜了拜年,随后才低声道:“舅舅不过是哄你高兴,这种话,以后莫要胡说, 不是想入宫找瑞儿玩?娘亲现在带你入宫好不好?”

  康儿年龄尚小, 很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小鸡啄米般点头, 小脸上笑得恍若开出一朵花, 开心完,又歪着小脑袋疑惑道:“娘亲不是说,外面冷,过段时间再找瑞儿吗?”

  昨天他就想找瑞儿玩, 娘亲却以太冷拒绝了他。

  郑菲凌头一次尴尬地不知该如何接,余光不自觉落在了陆锦泽身上,男人长身玉立,正安静地注视着他们母子,他神情很淡,一如既往地沉默,并没有笑话她的意思。

  她稍微自在些,对瑞儿道:“那你答应娘亲,只和瑞儿在宫殿内玩好不好?”

  康儿自然是应了下来。

  郑菲凌这才看向陆锦泽,低声道:“表哥,那我们先走了。康儿跟舅舅道别。”

  康儿甜甜地道了声别,郑菲凌从他跟前走过时,陆锦泽才突然开口道:“我愿意娶你,并非为了哄康儿高兴,纯粹自己愿意。”

  他声音醇厚悦耳,一字一句那般清晰,落在郑菲凌耳中,却犹如平地惊雷,一下子扰乱了她的心。

  她长这么大,不管面临什么事,都能够从容不迫,这是她首次落荒而逃,甚至没敢瞧他一眼,就匆匆拉着康儿离开了。

  两人走出一截儿后,陆锦泽还能听到康儿的声音,“娘亲,你看,舅舅真的愿意娶你,你们快成亲吧!”

  她步伐凌乱,声音明显透着一丝羞恼,“不是要去找瑞儿玩吗?还去不去了?”

  陆锦泽不由莞尔,清楚需要给她时间,他没再多说,任她拉着康儿逃离了他的视线。

  直到坐上马车,郑菲凌一颗心犹然乱成了一团,几乎不敢去深想他什么意思,他明明是她的兄长呀,不,不对,只是表哥而已,实际上,他们是可以成亲的。

  郑菲凌颇有些坐立不安,甚至怀疑表哥被什么人附身了,他怎么可能对她有意呢?

  来到皇宫时,郑菲凌才勉强稳住心神,他们过来时,瑞儿正无聊地坐在地毯上玩七巧板,瞧见康儿他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两个小家伙瞬间抱在了一起,一个比一个开心。

  郑菲凌还特意给小皇子和小公主包了红包,康儿也收到一个来自皇后娘娘的,别看他和瑞儿年龄尚小,一个比一个财迷,红包到手后,就揣到了怀中。

  瑞儿带着康儿去看了看弟弟妹妹。

  钟璃则拉着郑菲凌坐在了暖榻上,钟璃笑道:“正觉得无聊,你来的正是时候。”

  她虽贵为国母,却始终没有皇后的架子,郑菲凌很喜欢她,每次在她跟前也很放松,丫鬟端来果脯后,她随着钟璃用了一些。

  郑菲凌在皇宫待了一上午,临近午时,才带着康儿回府,下午睡醒时,康儿想去姨姥姥那儿,郑菲凌是让丫鬟带他去的,自己则没去,纯粹是怕遇到陆锦泽。

  郑菲凌左思右想,都不觉得表哥会对她有意,肯定是表哥觉得她一个人带着康儿有些不易,怕她日后再遇到危险,才想照顾她,思及此,郑菲凌心中稍定。

  过年时,自然需要走亲戚,往年初二她都是随着母亲去外祖父家,如今仅有姨母和姑母一家在京城,她初一时,已给姨母拜过年,打算初二带着康儿去武安侯府。

  武安侯府一共有三房,李洺倩是长房嫡女,初二这日,她也在安翼的陪同下,回了武安侯府,她的女儿因年龄尚小,见不得风,被留在了府里。

  她与母亲唠了会儿嗑,就见堂妹跟堂妹夫也一并来了,两人与郑氏拜完年,李洺亶的夫婿就去前院拜年去了。

  李洺亶则将李洺倩喊了出去,李洺亶是她三叔家的堂妹,两人相差三岁,关系也极好,她今年才刚出嫁。

  李洺倩笑道:“作甚神神秘秘的?”

  李洺亶笑道:“自然是向你打听一下郑姐姐的事,她这不是和离大半年了?过了年,也该考虑婚姻了吧?如今身边有合适的人选吗?”

  李洺倩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谁托你打听的?难道是覃川的兄长?”

  覃川正是李洺亶的夫君,他兄长今年二十八岁,发妻已去世三年,也算年轻有为,如今他的母亲正在为他选续弦,他自个瞧上了郑菲凌,才拖弟妹帮忙打探的消息。

  李洺亶没敢隐瞒,道:“大伯膝下仅有一女,他说了,他不介意郑姐姐带着孩子出嫁,大伯也是嫡长子,郑姐姐嫁过来后,能掌管中馈,覃府虽比不上李府,也算新贵,府里杂七杂八的事,也没那么多,依我看是桩好姻缘。”

  李洺亶的生母去得早,她的这桩亲事,还是郑氏帮着寻觅的,家庭关系确实不复杂,李洺倩隐约记得覃川的兄长有两个姨娘,她当即就摇了头,“就算表姐会再嫁,你大伯也不成,若有旁的托你打听的,你再跟我说。”

  李洺亶有些急,“姐姐还没帮着问,怎么就不成了?”

  李洺倩自然不可能说,他有姨娘才不成的,女子因善妒可随时被休弃,就算当着堂妹的面,她也不可能说这些,只道:“我说不成就肯定不成,你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吧。”

  以为大伯不是郑菲凌喜欢的类型,李洺亶只好作罢。

  虽然将她糊弄了过去,李洺倩却有些操心郑菲凌的婚姻大事,实际上,年前也有人问到了她这儿,对方是头婚,条件比李洺亶他大伯好的多,品行也不错,就是年龄有些小,跟表姐一般大,他也说不介意她带着康儿出嫁。

  郑菲凌过来时,李洺倩正在与郑氏说这个问题。

  郑氏道:“她才情出色,相貌又一等一的好,以后肯定也有不少打探的,你多给她留意着点儿,若有合适的,就告诉我,这次咱们务必要擦亮眼睛。”

  李洺倩郑重颔首。

  郑菲凌牵着康儿走了进来,“什么擦亮眼睛?”

  李洺倩有些心虚,赶忙站了起来,郑氏则很坦然,笑道:“已经有了想向你提亲的,这次姑母必定擦亮眼睛,好生帮你寻摸。”

  郑菲凌道:“姑母快别给我张罗了,我如今带着康儿多自在,既不需要侍奉公婆,也不需要伺候夫君,更无需管一大家子的事,费心不好,还没有自由,日子可不像如今快活,我真不想嫁人。”

  她说的再认真不过,郑氏虽觉得有道理,却还是觉得她一个人太孤单了,遇到个什么事,家里也没个帮衬的,她道:“咱们不急,肯定得你喜欢才成,你若不喜欢,条件再好咱也不嫁。”

  郑菲凌清楚劝不动,也没再劝,拉了拉康儿的小手,先让小家伙给她们拜了拜年,她则给郑氏拜了拜。

  自然也有人求到陆锦泽这儿。

  陆锦泽这几年走南闯北的,认识不少人,也有两个生死之交,其中一个恰是永宁伯府的嫡次子,赵霈真。

  赵霈真今年二十三,婚事一直不顺利,早在两年前,他就对郑菲凌一见钟情,可惜她却已嫁为人妇,得知郑菲凌和离后,他自然是欣喜若狂,这半年,一直在与母亲磨,今日母亲这儿终于松了口,打算过几日,拖媒人去武安侯府询问一下。

  他心中高兴,就约了陆锦泽,想喝酒庆祝一番,陆锦泽已许久不曾饮酒,想起表妹昨日下午在刻意躲着他,他心中也有些煎熬,就赴了约。

  与他的沉默、郁闷不同,赵霈真却神采飞扬的,笑道:“兄弟,过段时日,母亲就要帮我提亲,来来来,先祝我马到成功。”

  陆锦泽略举了一下酒杯,也没说贺喜的话。

  赵霈真自然清楚,他心中也藏着一个人,他笑道:“也祝你尽快抱得美人归。”

  两人又碰了一杯,赵霈真一杯饮完,才懒洋洋斜靠在椅背上,道:“哎,你有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吗?”

  他问完,自己先失笑摇了摇头,“你就是个闷葫芦,估计也没什么经验,哎,郑姑娘若同意这桩亲事,肯定要将她的孩子带上,小男娃都四岁了,肯定还记得自己的父亲,会跟我亲近吗?”

  不论是郑姑娘,还是四岁的小男娃,都令陆锦泽蹙了下眉,他捏着酒杯的手不由一顿,“你想娶的是谁?哪个郑姑娘?”

  赵霈真眉宇间满是快意,又干了一口酒,他将酒杯放在了桌上,咂了一下嘴,才道:“你未必认识,她虽已嫁过人,却是金陵第一才女,不对,不止金陵,就算在京城,估计也当得起第一才女的称号,生得也国色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