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哥,我跟你说啊,这次下山时候,我爹交代我转告你,等我七天之后再次回山时,让你跟我一起去大竹峰一趟,他想见你。”

王宗景正心不在焉听着,目光还看着有些茫然地站在门口的南山,嘴里敷衍道:“哦,哦,好啊…咦。什么?”

突然,他身子大震,猛地回头,像是在这一刻,又一次被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震撼,好半晌也没反应过来:

“你爹…他想见我?”

“对啊。”小鼎满不在乎地答应了一声。

第五十七章 细察

微风轻拂,柳枝摆动,廿三院中此刻看上去又恢复了平静,诸人大都已经回到了自己屋中,只有小鼎依旧无忧无虑地待在院中青草地上,搂着大黄的脖颈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玩得不亦乐乎,小灰则不知何时攀爬到柳树枝头上,手里也多了两颗不知名的野果,坐在树枝上津津有味地吃着。

金字房如往常一样,仇雕泗回房之后便门窗紧闭,水字房则是门扉轻掩,苏文清的窈窕身影倚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本书卷正在读着。只是今天的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从书卷上移开,看向窗外院子对面,原本空着的土字房里如今已经有了新的主人,除此之外,王宗景的身影也在土字房曱中隐约可见。

院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苏文清的五哥苏文康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在院中玩耍的小鼎,也没在意,径直走到了水字房外,看到苏文清后面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清妹。”

苏文清放下手中书卷,微笑道:“五哥,你来了,进来坐吧。”

苏文康走了进去,在窗前拉了把椅子坐下,笑道:“今日怎么好好地想起叫我过来了?”

苏文清微微摇头,目光飘向窗外,向土字房那里看了一眼,道:“有点事,我想跟你说说。”

苏文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即眉头一皱,道:“咦,原来住在土字房里那个胖子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有人住了进去,是谁啊?”

苏文清淡淡道:“青云门新收进来参加青云试的新人弟子,名叫南山,身份是幽州龙湖王家总管南石侯的独子。”

苏文康顿时一惊,愕然道:“什么?”

苏文清目光淡淡,凝视着土字房窗内隐约晃动的两个人影,似乎在思索什么,沉默片刻后道:“我觉得龙湖王家那里,只怕是有事发生了。”

苏文康沉吟了一会儿,他出身庐阳苏家,对幽州地界几大修真世家的情况自然是多少知道一些的,当下皱眉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南石侯多年来都是王家前任家主王瑞武的心腹,如今王瑞武暴毙而亡,王瑞征坐上家主之位,只怕他日子是不好过的。该不会是他自知大势已去,必有祸端,所以才把儿子送出来避祸的吧?毕竟青云门与龙湖王家的几分交情,也是在王瑞武活着的时候结下的,他身为王家总管手握大权,想必与青云门也有几分熟稔。”

苏文清面上神色不变,微微一笑的同时又看了苏文康一眼,苏文康向来对这个聪慧机敏的妹妹都有几分敬畏,登时便是窒了一下,苦笑道:“怎么,我还说错了不成?”

苏文清淡淡地道:“莫非你以为,参加青云试的机会是那么好得来的?那我们两个算什么?”

苏文康一怔。

苏文清把手中书卷往书桌上一放,目光转向窗外,道:“能参加青云试的,往往都是各大世家中最优秀的子弟,更何况那南山是在过了两月之后才进入青云别院,这绝对是青云门给了龙湖王家天大的面子。所以南山这一次到青云山来,绝非丧家之犬,只怕反而是风光无比的,要知道,龙湖王家本家多少子弟,都没有这个机会呢。”她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略带讥讽的笑意,看向苏文康,“五哥,你说呢?”

苏文康自然知道这个妹妹的讥笑并非是针对自己,沉思了片刻后,忽然眉头皱起,带了一份惊讶道:“莫非你的意思是说,王瑞武死了之后,南石侯并没有大祸临头,丧失权势?”

窗外,小鼎咯咯的笑声传了过来,中间夹杂着大黄低沉的吠叫声与小灰的吱吱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祥和。苏文清倚在窗扉前,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以我看来,能有这样一份破天荒的好处恩宠,在龙湖王家中,南石侯非但没有失去权势,只怕是在旧主暴毙新主上曱位后,此人反而权柄更重,甚至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也就是因为如此,新家主王瑞征甚至不惜向青云门求到了这样一份恩典来赏赐他。只是…”她冷冷一笑,面上讥讽之意更重,隐隐带了一丝不屑,道,“却不知那南石侯究竟为新家主立下了怎样的天大功劳,才能坐上如今这般地位,得到了如此奖赏?”

苏文康双眉一扬,面上变色,他性子或许不如这妹妹机敏灵活,但决然不是傻曱子,出身世家也有几分见识,只这么略一思索之下,顿时便明白了苏文清话中之意。不过他虽然看着有些吃惊,却并无丝毫难过震撼之色,看去反而有些高兴起来,哈哈一笑,却是带了几分欣喜,道:“原来如此,居然是个卑鄙小人。不过干得好,王瑞武那老头这几十年来一直与我们苏家作对,死了真是再好不过,哈哈哈哈…”

苏文清没去理会心情忽然大好的哥哥,目光飘忽,却是又向土字房那里看了一眼,在南山安顿下来之后,王宗景便去了那屋中,隔了老远还有门墙阻挡,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也听不到他们的话语,只是隐约看见那两个人正在对坐说话。

她望向那边,有些怔怔出神,心里转过了好些念头,那一刻她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想法:“那王公子看起来,与新来的这个南山却是熟悉的,年岁又差不多大,搞不好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只是不知道,若是王公子他想透了这其中关节后,心里又会是怎么想的呢…”

土字房曱中,一些日常用品已经送了进来,倒下的桌椅被重新摆好,落下的灰尘被轻轻擦去,王宗景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着南山安静而熟练地收拾着屋子,看着这个不久前还死气沉沉的房间就这样逐渐变得干净起来,重新露出了生机。

这一刻,他心中实是有无数疑问涌上心头,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而南山在最初见面的惊喜过后,这时也不知为何沉默了下来,一直都是安静地擦拭打扫着房间,几乎都不说话。

到了最后,终于还是王宗景开了口,叫了一声:“小山。”

南山这时正在擦拭窗台,额头上微见汗滴,听到这声呼唤动作顿了一下,随后转过身来,道:“什么,景少爷?”

王宗景有些迟疑,犹豫了片刻后才道:“小山,你怎么会来青云山的,而且还能进到这里?”

南山默然片刻,道:“景少爷,我也不大清楚,前些日子还是在王家堡时,突然有一天我爹就跟我说,让我收拾行李来这青云山,说是得了青云门仙长们的恩典,我有幸可以参加青云试了。”

王宗景沉默了下来,目光看着地面微微闪烁,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只听他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了些,道:“家里边一切都还好吗?”

南山的嘴角微微抽曱动了一下,手中的抹布擦去了窗台上最后一块污渍,留下了光洁如新的台面。他看着面前的干净窗台,默然片刻道:“家里有点变故了,王老家主因为突然得了重病,不幸仙逝,如今是十六爷坐了家主位置,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王宗景身子微微一震,脸上掠过一丝异色,盯着南山站在窗前的背影,欲言又止,过了片刻才道:“知道是生了什么病症吗?从龙湖出来的时候,我记得大伯身子还算康健,又是修道有成的人物,平日里等闲不会有病魔邪气沾身,怎么会突然就重病而死了?”

南山转过身来,脸上带了一丝迷惘之色,看去也是一片茫然,道:“景少爷,这些事我就不知道了,只晓得当日内宅中突然传出大老爷生了重病,结果第二天夜里就走了。”

王宗景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没有再说什么,南山则是沉默了片刻后,又继续开始清扫整理这间屋子。在略带沉闷的气氛中,两个儿时一起长大的朋友,不知怎么在久别重逢的高兴之后,隐约中却有了一分淡淡的隔阂与陌生。

王宗景坐在位置上,看着南山在屋里忙碌着,也没有上去帮把手的意思,脸色在听到那个消息最初的惊愕过后,也变得淡淡的,只是看着南山的目光中,偶尔间会流露出一分复杂的神色。

当南山打扫完最后一个角落,直起身子的时候,蒙尘多日的土字房曱中已是焕然一新,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新鲜水气,就连地面上的青砖都仿佛明亮了许多。南山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来,忽然“啊”了一声,却是一拍脑门,笑道:“我怎么忘记给你倒水了,景少爷,你等等,我这就去…”

  王宗景摇了摇头,却是站了起来,道:“不用了,小山,你长途而来,又打扫了这么久,先休息一下吧。我就住在隔壁的火字房,你有空就去我那儿坐坐。”

南山怔了一下,“哦”地答应了一声。王宗景向门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小山,从今天开始,以后就不要再叫我景少爷了。”

“啊?”南山看着有些茫然道,“怎么了?”

王宗景看着他道:“这里是青云门,再不是龙湖王家了。而且你现在既然进了青云别院,便和我一样是参加青云试的弟子,从今以后,你便叫我的名字宗景吧。”

南山迟疑了一下,看王宗景脸上神情坚决,并无他意,这才低声答应了下来。王宗景点了点头,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触手处只觉得那衣衫下的皮肉结实浑厚,看来南山体形虽然稍胖,却并非是普通的虚胖之人。在心中掠过这么一个念头后,他对南山道:“小山,青云试机会难得,我在这里数月,所见所闻,这青云门中的确有许多德高望重、神通广大的仙师前辈,若果然能拜入山门,便是我们一生受用不尽的好处。所以,你既然迟来了两个月,便更要加紧修炼,争取一年后能留在青云山上。”

南山身子微动,随后重重点头,看着王宗景道:“我知道了,景少…宗景,到时候我们两个人一起留在这里,一起拜师学道,学成之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去云曱游天下。”

王宗景看着他那张略带兴奋而憧憬的脸,微微一笑道:“好啊。”

然后他转过身子,走了出去。

南山站在屋子中间,看着王宗景高大的身子出了门,又从屋外抄手游廊上走了过去,路过窗口,一路听着脚步声,那是回火字房去了。南山脸上的笑意慢慢退去,怔怔地看着那个目光所不及的方向,就这样独自一人一直站了很久很久。

关上房门,门框处发出一声“吱呀”的低沉声音,加上窗扉也是关着的,所以火字房里的光亮一下子就暗了不少。不过因为是白日,屋中还算亮堂。王宗景站在门口处,目光扫过眼前这一间他这些日子以来早已熟悉无比的屋子,缓缓地吐出了胸间的一口闷气。

然后,他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眉头微皱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目光转动处,看到桌上有笔墨纸张,却是拿起毛笔,在纸上缓缓落笔,写下了“南山”二字。

他的字并不如何飘逸洒脱,透着一股平凡朴实,这几年来他在渺无人烟的原始森林里度过,还能记得写字都是靠着小时候的记忆了,更不用说能写得好看到哪儿去。王宗景盯着那南山二字看了一会儿,眉头仍是皱着,思索了一阵后又缓缓提笔写下了另外两个名字,却是王瑞武与王瑞征二人的名讳。

这一次,他的脸色看着有些阴沉,纸上的那两个相近的名字,一个死人一个活人,同族叔伯,先后接掌了龙湖王家的权柄。忽然,他伸出手去一抓白纸,却是将这张写了三个名字的白纸揉成一团,丢到一旁,随即坐在桌前椅上,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又是默默提笔在新的一张白纸上开始写字。

南石侯。

他慢慢写出了这三个字,手很稳,但动作很慢,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波动,并且在写出这三个字之后,王宗景便再也没有动笔写其他的字迹,而是默默凝视着这个名字。

屋内的光线缓慢而悄无声息地变幻着,似乎预示着屋外天气的变幻,渐渐地当光亮黯淡下来,黑暗从无声处悄然出现的时候,已是过了一日,到了晚上。王宗景的身影在黑暗中,似乎已经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了一体。

良久,他的身子忽然动了一下,似乎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站起身子,走到窗户旁边,将窗扉略打开了一条缝隙,向外看了一眼,果然只见屋外夜色已深,不知不觉间这一日已经过去。他微微皱眉,关上窗子走回屋中,目光在桌面上那张白纸上瞄了一眼,随手伸过去,却是将这张纸也揉成了一团,然后和之前那个纸团一样,丢在了一旁。

站在桌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嘴角边却是露出一丝略带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随后轻声地道:“算了,和我又有什么干系呢?”

他不无自嘲地笑了一下,将那两个纸团都扫到地上,片刻之后略一凝神,却是第一次带了几分犹豫之色,然后再度提笔,却是在纸上再度写下了两个字:

黑云。

这没头没脑的两字,在纸上看去平凡无奇,无论是笔意还是笔迹,都算不上有什么出众之处,王宗景却不知为何,看着这两个字怔怔出神,只是此刻他的目光神情,却与之前截然不同。望着这黑云二字,他脸上颇多神情变幻,复杂难明,似警惧担忧,又有几分憧憬向往,更有几分说不出道不尽的味道,颇堪玩味。

夜色渐深,屋中黑暗也深了许多,就连纸上的字迹都已看不清楚了。王宗景走到一旁,到烛台边点燃了蜡烛,昏黄的烛火在最初的几下摇曳晃动后,便安定了下来,照亮了桌子边的一圈地方。王宗景这时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只见他又看了一会儿那黑云二字的笔迹,随后面无表情地拿过白纸,却是递到了烛芯边,火焰很快缠了上来,点燃了这纸张,不消片刻,便将这白纸烧成了黑色的灰烬。

王宗景淡淡地看着这一幕,松开了手,让卷成一团的残烬落于脚下,他一脚踏上,黑灰碎散,终究是化为虚无。他抬头,挺胸,迈步,一口吹灭了屋中蜡烛,然后大步走出了这间屋子,再无丝毫犹豫。

夜色深沉,树影幽幽,万籁俱静的时候,青云别院内外处处都是一片寂静。趁着这片清冷夜色,王宗景一路去了后花园,轻松地爬上石壁,再次走入那片巨树森林中。

哪怕是在白天光亮时候,这片森林里因为枝叶茂密的关系,也会显得很是幽暗,此刻正值夜深时候,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人走在其中,往往便觉得四周一片黑暗茫茫,山风吹树,鬼影幢幢,很是阴森可怕。只是王宗景走在这样的地方,却并没有丝毫畏惧之色,相反,他似乎对这样的环境颇为熟悉,非常适应,在一片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行进着,同时不时向四周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一缕幽光,忽然从前头深邃的幽暗处亮了起来,带了几分苍白的光线,在树影里闪烁着。王宗景几乎同时便看见了那点光亮,因为在一片黑暗中,这一点亮光虽然微弱,却仍是极醒目的存在。他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也没怎么犹豫,便向那光亮处大步走了过去。

原本细微的呼吸声音,在此刻这片寂静的森林中显得突然粗重起来,脚步踏在林间枯枝上的声响,也让人觉得会飘去很远的地方,只有那点幽光仍是静静地亮在远处。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颗白色拇指大小的夜明珠,镶嵌在一枚尖细的长针上,倒插入一棵树木体内,照亮了周围一小片空地,同时映出了一个负手而立的男子,在这片幽暗森林里安静而耐心地等待着。

王宗景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在那男人身后不远处停了下来,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曱身上衣衫,然后低声道:“萧真人,我来了。”

那男子一个转身看了过来,正是当今青云门的掌教真人萧逸才,只见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宗景,微微点头,道:“既然你今晚到了此处,想必是心中已经决定了吧。”

王宗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迎着萧逸才的目光,道:“是,我愿意。”

萧逸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面上神色不变,但眼中仍是掠过一丝欣慰之色,轻声道:“很好。”

他迈开脚步,走到倒插着夜明珠的那棵大树下,也不顾忌地面肮脏,随便一掠衣襟便坐了下去,随后向王宗景招了招手,示意王宗景在他身边坐下。

“现在我念一篇法诀,你自己默背下来,回去之后便专修这篇功法,从今日开始每隔三日夜深之时,你便来此一次,我看看你修行进境,你有什么修行上迷惑不通的问题,也尽可问我。除此之外,此事须严加保密,不可让外人知晓,哪怕是你亲生姐姐也不行,知道吗?”

王宗景缓缓点头,显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只是片刻之后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那清风诀呢?”

萧逸才脸上露出一丝带了淡淡不屑的笑意,淡然道:“丢了吧,不必学了。”

王宗景窒了一下,一时间心中感觉颇有几分复杂,想当日初进青云别院的时候,那九百余人的杰出弟子,无一不是将那清风诀看得极重,视为踏入青云门的重要台阶,可如今在萧逸才眼前口中,却仿佛如一份无关紧要的废纸一般,说丢就丢了。

萧逸才不再多言,盘膝坐着,开始诵读一篇修炼功法口诀,王宗景不敢再分心,凝神细听,生怕错漏了一个字。这篇功法口诀也不算有多冗长,但字里行间言辞质朴大气,哪怕是王宗景这样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也隐隐感觉到更胜过那清风诀一筹。一遍读完,萧逸才停顿了一会儿,让王宗景在心中记忆了片刻,随后又读了一遍,王宗景便差不多背了下来。萧逸才让他自己背诵了一遍,又挑了几处小错,确定王宗景果然已经尽数无误地记住后,他这才缓缓点头,道:“你记性还算不错。”

王宗景在心中默念了一回这篇功诀,忍不住问道:“这法门是什么名字?”

萧逸才微微一笑,道:“太极玄清道。”

王宗景身子一震,眼中露出惊愕之色,道:“难道就是…”

萧逸才接道:“不错,便是我们青云门的无上根本大曱法‘太极玄清道’了。我刚才教你的,便是太极玄清道第一层境界的法诀,从今日起,你须得日日修行不辍,等到你修成之后,我再传你第二层功法法诀。”

王宗景低下了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低声道:“多谢真人厚爱。”

萧逸才淡淡道:“厚爱不厚爱的,如今言之太早,你不必说了。此中种种情由,当日在玉清殿上,我都已与你一一细说清楚,将来我想要你走的路、做的事,你都还记得吧?”

王宗景抬起了头,看着萧逸才明亮的目光,脸色一片平静,道:“弟子记得的。”

萧逸才凝视着他,脸色中慢慢流露出一分肃然,轻声道:“好。只是你千万谨记,这太极玄清道不可轻易外露于人前,但你定要日日苦修,因为这门无上真法乃是道家最高玄密,在镇定心神坚定道心,特别在抵御心魔上,便是你最后的根基所在。日后你所要学的那些道法异术,都是旁门左道妖邪一途,最易侵蚀道心,一旦放纵只怕便就此坠入心魔深渊,再难回头了,切记切记。”

王宗景脸上也多了几分凛色,缓缓点头,同时抬眼道:“真人,关于魔教的那些东西,什么时候我才能知道?”

萧逸才沉默片刻,道:“现在就能开始慢慢说与你听了,不过不是我来教你。”

王宗景一惊,愕然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