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禹偷偷摸摸地抱着枕头站在外面,见纪念开门后跑了进去,手脚并用地爬上纪念的床:“姐姐我睡不着,我们今晚一起睡好不好,我们偷偷地,不让宋奶奶和妈妈她们知道。”

纪念闷不吭声地爬上床,掀开被子钻进去。

纪禹铺好自己的枕头,挨着纪念躺下,见纪念背对着自己躺着,不由靠了过去,毛茸茸的小脑袋在纪念身上拱了拱。

纪念不高兴,转过身瞪着纪禹:“你蹭来蹭去做什么!”

纪禹抱住纪念,脑袋继续蹭来蹭去:“我最喜欢姐姐了。”他声音软软的,像他们小时候常吃的面糊糊,有点黏糊,“姐姐最好了。”

纪念瞪他:“睡觉!”

纪禹乖乖闭上眼睛。

等感觉纪念又要挣开他的怀抱,翻身背对着他睡,纪禹又小声开口:“姐姐最好最好了,我最喜欢最喜欢姐姐了。”

纪念翻身翻到一半,转了回来,瞪着又继续闭上眼装睡的纪禹。

傻弟弟!以为多说两遍她就会信吗!

她才不会傻傻地相信呢!

纪念鼻子还是酸酸的,嘴角和眼睛却忍不住弯了起来,没再转身背对着纪禹,而是和纪禹脑袋挨着脑袋,齐齐进入梦乡。

纪安宁习惯半夜醒来看看纪念和纪禹。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有点茫然,等看见傅寒驹近在咫尺的脸,一时更为茫然。

纪安宁花了一点时间,才渐渐回答完“我为什么在这里”的基本问题,轻轻地掀开被子下了地,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前打开门走出去。

夜已经深了,远处的高楼大厦已经没了往常灯火通明的热闹,所以走廊尽头盛下了一小块深蓝的星空。纪安宁怔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可它们统统都一闪而逝,并没有让她抓住半点线索。

纪安宁定了定神,走到纪禹房间前拧开门,却发现纪禹不在床上。她一愣,退了出去,转到纪念那边。

两个小孩挨在一起熟睡。

小孩子睡着后最没有防备,连平时总是一脸不高兴的纪念也松开了眉头。纪禹睡觉有点不老实,把脑袋紧紧埋在纪念胸口,一只白白嫩嫩的脚丫子和一只小小的手臂都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纪安宁上前摸了摸,发现那脚丫子都冻凉了,小心地把它塞回被子里,坐在床边稍稍纠正了纪禹的睡姿,让两个小孩分开一些,最后掖好了被子,退出纪念的房间。

纪安宁正要回房,突然见到走廊尽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纪安宁怔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小声问:“傅寒驹,我吵醒你了吗?”

傅寒驹转过头,看着仰头望向自己的纪安宁。

从小到大纪安宁都只想喊他哥哥,后来断了这荒谬的念想,纪安宁喊起他来就是“傅寒驹”三个字,像是故意在他们之间划出一段距离来。

傅寒驹说:“对,”他往前走了一步,把纪安宁逼退在墙边,伸出手把纪安宁固定在怀里,“你吵醒我了。”

在遇到纪安宁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心烦气躁、什么叫心神不宁。

他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辗转反侧,产生一些类似于担心、类似于犹豫、类似于想靠近又不想靠近的情绪。

在遇到纪安宁之前的人生里,他想要的东西、他想做的事从来都明确不已,从来没有因为某个人而失去控制。

只有纪安宁。

从来都只有纪安宁。

傅寒驹俯身吻上纪安宁的唇。

这一吻并不旖旎也并不美好。

纪安宁怔怔地被傅寒驹困在墙边,清晰地感受到傅寒驹凶狠的吻里传来的犹如困兽般的痛楚。

纪安宁的眼泪倏地往下掉。

喜欢这种东西,不是应该让人高兴的吗?

傅寒驹感受到纪安宁脸上的濡湿,停顿下来,离开了纪安宁的唇,收回困住纪安宁的手臂,转身快步回了房。

纪安宁靠着墙缓缓蹲了下去,把脸埋进自己的膝盖里,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喜欢这种东西不是应该让人高兴的吗?

为什么她和傅寒驹之间会变成这样?

她一直很喜欢很喜欢傅寒驹,想要离傅寒驹更近一些,希望终于有一天傅寒驹能接受她这个不聪明、不勇敢更不成熟的妹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想当她的兄长、想当她的丈夫吗?还是单纯地只是不允许她逃离,不允许由她单方面结束两个人那一段斩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纪安宁努力止住眼泪,放轻脚步回到房间。傅寒驹早已重新躺上床,似乎已经再一次熟睡。她小心翼翼地躺回被窝,睁着眼看着傅寒驹宽厚的背脊很久很久,才终于有了点困意,合上眼进入梦乡。

周末过去后纪安宁又重新上班。

一到办公室,萧穆阳就给了纪安宁一个合同,隐晦地提示纪安宁可以回去和傅寒驹商量。不知道纪安宁的丈夫是傅寒驹之前,萧穆阳可以直接把纪安宁推上节目,可知道之后萧穆阳不得不小心对待——如果傅寒驹不愿意纪安宁在节目上露脸,就算他们已经剪辑好节目也有很大可能会被打回重录。

纪安宁明白了萧穆阳的意思,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一天的工作忙碌完了,办公楼里的人鱼贯而出,去停车场的去停车场、去地铁站的去地铁站、去公交站的去公交站。

纪安宁和道具组的老同事何大壮他们走在一起,都准备坐地铁回家,一辆熟悉的车却停在了路边。

纪安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就看见傅寒驹从车里走了下来。

傅寒驹身形颀长而健康,即使衬衫扣子扣得严严实实,也看得出底下包裹着的是多么强健的身体。更难得的是他年轻而俊美,从五官到身材都像被维纳斯特别眷顾着,光是站在那里就叫人移不开目光。

傅寒驹在车外站定,朝何大壮他们点头致意,看向纪安宁。

何大壮等人一看,明白了,这是来找纪安宁的。他们都露出会心的笑容,推了推纪安宁让她过去,口里调侃:“安宁你男朋友吧?瞒得可真够紧的啊!快去吧,不用太照顾我们这些单身狗的感受!”

纪安宁:“…”

注意到傅寒驹唇动了动,好像又要说出“我是她丈夫”这种话来,纪安宁忙说:“那再见了!”她在傅寒驹的注视下钻了上车,转头看向还在车外的傅寒驹。

傅寒驹转头和何大壮他们道别,自己也上了车。

车子开走以后,以何大壮为首的一行人炸开了锅。

车迷小汤亮出手机,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的发现:“知道这辆车价值多少钱吗?”他夸张地把手机上的一串零放到最大,“没想到会在我们这边看到!我敢肯定,这肯定是高配版!还是特别定制的!价格绝对只高不低!”

何大壮一拍小汤脑袋:“别疯魔了!”他看向其他人,“安宁是什么性格我们都清楚,她家里什么情况我们也都知道,少和别人嚼舌根,我们自个儿知道就好。等他们真成了,我们再好好吃他们一顿贵的。”

其他人这几年都和纪安宁相处得很好,闻言点了点头,有志一同地笑了起来:“对,吃他们一顿贵的!”

另一边的纪安宁坐在车上,看向身旁的傅寒驹,忍不住问:“…你是有事经过这边吗?”

第32章

“不是。”傅寒驹直截了当地否认了纪安宁的疑问。见纪安宁噤声不语,傅寒驹说, “今天没什么事,叫司机绕一下路把你接上。”

纪安宁转头看着傅寒驹平静无波的侧脸。她曾经习惯注视傅寒驹,习惯仰望这个表面上有些冷漠的兄长, 可她还没有办法把傅寒驹当成自己的枕边人。

纪安宁小心地收回视线,停顿片刻, 才小声说:“谢谢。”

傅寒驹看着纪安宁一会儿, 抬手捏起纪安宁的下巴,让纪安宁重新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纪安宁颤了一下,眼睫动了动,不得不对上傅寒驹寒潭一样的眼睛。

傅寒驹说:“纪安宁,你敢一个人躲这么远,你敢一个人生孩子,你敢一个人把两个孩子养大, 胆子应该很大才对,”他手指轻轻摩挲纪安宁柔嫩的唇,“为什么不敢让别人知道我是你丈夫?”

纪安宁挣开傅寒驹的钳制,稍稍退开一些, 直直地看着傅寒驹倏然变得不悦的眼睛。她犹豫了一下,闷声说:“我、我觉得你和我结婚,只是一时生气、一时冲动。很快、很快你就会后悔这个决定, 结束这段突然的婚姻, ”纪安宁的声音不大, 还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所以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结婚了…”

没了傅寒驹,日子还是一样要过。她小心地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静生活,为的就是在傅寒驹后悔之后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在纪安宁心里,傅寒驹始终是她仰望着的那个兄长,她从来没想象过他们之间出现爱情这种东西。她很喜欢他、很想靠近他、很想成为被他承认的妹妹,但从来没想过成为他的妻子——即使傅寒驹现在与她同床共寝,她依然没有丝毫真实感,每一次睁开眼看到傅寒驹躺在旁边都觉得有些恍惚。

傅寒驹看着认真想要表达自己想法的纪安宁,心里有些烦躁。他拉纪安宁去结婚,确实是一时生气一时冲动,并没有经过太多考虑。他并不需要婚姻和家庭这种东西,是纪安宁需要不是吗?这是她要的,他才会给。

难道他还会和她离婚,去开始另一段可有可无的婚姻吗?

傅寒驹眉头一跳。

他突然有些明白纪安宁的意思。大概正是“可有可无”这四个字,让纪安宁感到不真实和不安心。

纪安宁从来都特别敏感。

傅寒驹说:“我不会后悔。”傅寒驹没再欺近纪安宁,而是注视着她,“我从来没后悔过我做的事。我很忙,没时间再经历另一次结婚生子过程,现在就很好。”

纪安宁说:“可是——”

婚姻的基础是爱情啊!

傅寒驹说:“爱情,婚姻,家庭,这些东西我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盯着纪安宁,“现在我也还没真正考虑清楚,但我不会后悔我的决定。纪安宁,你为什么害怕接受我们的婚姻?”

纪安宁一怔。

傅寒驹说:“我可以保证,不管怎么样都不会从你身边抢走纪念和纪禹、不会与你以外的人暧昧不清、不会因为工作太忙忽略家庭,”他淡淡地细数自己能做到的事,“你为什么不敢接受我?就因为你一直想当我的‘妹妹’吗?就因为你迈不过心里的这道坎,要两个小孩夹在我们之间惶恐不安吗?”

纪安宁感觉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赤-裸裸地摆在了傅寒驹面前。她早就想好好和傅寒驹谈谈、早就想勇敢地面对他们这段突如其来的婚姻,可事到临头她又不敢把疑问说出口、不敢知道傅寒驹真正的想法。

不管傅寒驹是认真还是不认真,她都有点难以接受。

面对傅寒驹的逼问,纪安宁下意识地否认:“我没有。”

傅寒驹说:“那是为什么?”

纪安宁目光微微闪烁,支支吾吾地挤出一个理由:“任何人突然被拉去结婚,都会没办法接受的…”

傅寒驹挑眉:“所以你需要鲜花和戒指,轰动的求婚和盛大的婚礼?”

纪安宁:“…”

傅寒驹扫了她一眼,淡淡开口:“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人去准备。”

纪安宁忙说:“不需要!”

傅寒驹抓住纪安宁的手:“那么我们达成共识了?”

纪安宁忍不住问:“…什么共识?”

傅寒驹说:“谁都不逃避,认真对待婚姻和家庭。”他知道纪安宁的软肋在哪里,毫不犹豫地往上面戳上几下,“你没有发现两个孩子都比别的小孩要懂事吗?他们非常听话,永远不吵也不闹,很让人省心。你比他们还要大几岁的时候,还会动不动就偷偷哭——因为你在那之前也是在宠爱之中长大的。纪念和纪禹的懂事,代价是比其他小孩提早了很多的成长。你一个人努力养家,他们都看在眼里。他们心疼你,所以成长得比同龄孩子快,所以在我出现时对我充满戒备。”

纪安宁沉默。

傅寒驹说:“他们不接受我的原因,是因为你没有接受我。你对我的抗拒、你对我的逃避,都在无形之中影响着他们。不要以为小孩什么都不懂,他们比你想象中要敏感。”

纪安宁闷声说:“…你说得对。”

傅寒驹微微俯身,往纪安宁唇上亲了上去。

纪安宁颤了颤,终于没有避开傅寒驹的亲吻。感觉自己被傅寒驹的气息包围着,纪安宁脑中闪过许多久远的记忆。

傅寒驹对她很好,一直都对她很好。傅寒驹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没有特别亲近的人,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即使爱慕他的人那么多,他也从来没有看她们半眼。

她一直想靠近他,想和他亲近,想拉近两个遥远的世界的距离。

她一直想知道他偏爱谁的曲子,想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想知道他爱看什么书,想知道他对未来有什么打算,想努力跟上他的步伐,想看到他眼睛里的冷漠被笑意取代。

如果她努力接受这段婚姻,努力明白傅寒驹的想法,努力经营他们的家,傅寒驹会高兴起来吗?

傅寒驹不会再皱着眉头、不会再那么难过吗?

傅寒驹的未来里会有她吗?

纪安宁轻轻地推了推傅寒驹。

傅寒驹注视着小心翼翼仰头看向自己的纪安宁。

纪安宁说:“前面有超市,我们下去买点东西好不好?”

傅寒驹看了她一会儿,让司机找地方把车停下,和纪安宁一起去了前面的购物中心。

纪安宁跑去推购物车。

傅寒驹基本没怎么踏进过超市。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去买东西,只要吩咐一句就会有人送到他面前。见纪安宁推着购物车过来,他顿了顿,抬手接过推车的义务,和纪安宁在货架之间穿行。

傍晚这家超市好像有特价,人挺多,时不时会有两车相遇的情况。傅寒驹被纪安宁拉着避让在一旁,听着那些夫妻或者朋友你一眼我一语地商量着该买什么。一转头,傅寒驹看见纪安宁踮起脚要从旁边的货架上拿什么,那商品摆得高,纪安宁够不着。

傅寒驹伸出手,轻轻松松地帮纪安宁把她要取的东西拿下来。

是种调味料,傅寒驹认不出是什么。

纪安宁转头对傅寒驹:“这个味道很好,价钱不贵,用料好,添加剂少。念念和禹禹他们都很喜欢的,”她看向傅寒驹,眼里好像藏着星星点点的亮光,“你要尝一尝吗?”

傅寒驹说:“好。”

纪安宁说:“我们再去挑点别的!”

傅寒驹看着纪安宁转身走在前面,停顿片刻,迈步跟了上去。

第33章

超市里人很多,纪安宁带着傅寒驹挤了一会儿, 把要买的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推着车去结账。

傅寒驹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的西装,打着一本正经的领带, 在一众休闲鞋和休闲衫里显得有些突兀。结账队伍有点长,排队时后面的老大妈不住地打量着纪安宁和傅寒驹, 看得纪安宁挺不好意思, 转头朝老大妈笑了笑。

老大妈一接收到这友善的信号,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姑娘啊,这是你丈夫吧?你丈夫长得真俊,还陪着你来逛超市,你这眼光好啊,没得说的!”

纪安宁微微局促,只能继续礼貌地笑, 不知该怎么接话才好。

老大妈口才很好,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身边有多少没用的丈夫,大大地批判了如今很多丧偶式婚姻,最后又猛夸了傅寒驹一通。

眼看轮到自己结账了, 纪安宁才松了口气,真心实意地朝老大妈笑了笑,抢在傅寒驹前面把购物车里的东西拿到收银台上结账。

傅寒驹盯着纪安宁的后脑勺一会儿, 也朝身后的老大妈笑了一下, 拿出银行卡把钱付了, 帮纪安宁提了两袋东西,走出了购物中心。

老大妈恍惚着没回神,直到收银的女孩甜笑着喊了几声,她才蓦然回到现实中,边把东西往收银台上放边说:“那对小夫妻长得可真好,男的俊女的好看,真登对。”

纪安宁和傅寒驹回到车上,把东西放下了,脸上还是有些发烫。这样被素不相识的人点出他们是夫妻,让纪安宁觉得无措。她还是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占据傅寒驹伴侣的位置,总觉得那不该属于她——

纪安宁深吸一口气,压下乱七八糟的思绪。她想起萧穆阳给的合同,转头和傅寒驹商量起来。

傅寒驹想了想,开口说:“我不介意你上节目,不过合同给我,我让公司的法律顾问给你把把关。”

纪安宁点头:“回去就给你。”

两个人说完了正事,车也停在了家门口。纪安宁和傅寒驹一起入内,手里还提着超市赠送的购物袋,一看就知道去做什么了。纪念和纪禹正在客厅看动画片,见纪安宁回来了,纪禹高兴地说:“妈妈,你去了超市吗?”

纪安宁笑着把在超市买的零食给了纪念和纪禹各一小包:“不能吃太多,只能吃一点点,等一下还要吃饭知道吗?”

纪念和纪禹齐齐点头。

纪禹跑到纪安宁身边,软声说:“下次我们能去吗?我也想去超市!”

纪安宁答应下来:“好,下次带你们一起去。”

宋姨在准备晚饭,纪安宁哄完孩子就把一些食材拿进厨房,准备今晚加两个菜。

宋姨笑眯眯:“那我也尝尝我们家安宁的手艺。”

纪安宁说:“我的手艺没送你好。”她顿了顿,问起宋姨和傅寒驹现在的口味。离开傅家好几年,她不知道宋姨和傅寒驹现在喜欢吃什么。

提到这个,宋姨就无奈地说:“寒驹一直都点挑食,偏偏他自己还不觉得,只是对不喜欢的饭菜一口都不吃而已。”说完宋姨又笑了起来,“不过我觉得只要是你做的,他应该什么都喜欢吃。”

纪安宁脸有点红。她不知道宋姨是怎么看待她和傅寒驹这段关系的,宋姨看着傅寒驹长大,也看着她长大,两个人她都疼爱。她不告而别,一走就是四五年,宋姨一点都没生气,还像以前一样慈和。

在宋姨看来,傅寒驹是喜欢她的吗?

饭菜上桌,傅寒驹尝了一遍,尝出了哪几道菜是纪安宁做的,接下来就专注地吃起那几道菜来。

纪安宁偷偷观察着傅寒驹,发现他饭量没少,菜吃得比平时多,松了一口气。她不记得自己这厨艺是怎么练出来的,但怎么都比不过宋姨的好手艺,嘴巴特别挑剔的傅寒驹能把它吃光算是很给面子了。

纪安宁改为专注地盯着纪念和纪禹,一察觉他们有偏食倾向就立刻纠正,要求他们不能不吃荤,也不能不吃素,什么都要吃一点,营养均衡。

纪念和纪禹乖乖把饭吃完,一左一右地拉着纪安宁说:“妈妈,今天老师让我们做手工呢!你陪我们一起做吧,我们总是剪不好!”

纪安宁说:“没问题。”

傅寒驹眉头动了动,没说话,由着两个小孩把纪安宁拖走。

宋姨收拾好碗筷,走到坐在客厅看报的傅寒驹对面坐下:“寒驹,你看念念和禹禹多机灵。”

傅寒驹抬眼看向宋姨。

宋姨说:“才四岁多就晓得想方设法抢走安宁的关注了,比你机灵多了。你什么都好,就是感情上一窍不通,不懂得给自己争取机会,更不懂得给自己创造机会。”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傅寒驹说:“宋姨你不用操心,我会打算。”

宋姨见傅寒驹脸上和往常一样没有太多的表情,叹着气走了。这孩子要是说得通,几年前也不至于让安宁跑了!

纪安宁陪完孩子,回到房间,傅寒驹也已经在房里。他听到开门的动静,叫纪安宁把合同拿来,他拿给法律顾问仔细审核。

纪安宁拿出合同给了傅寒驹,又躲进浴室洗澡。

傅寒驹盯着紧闭的浴室门,唇微微一绷,终归还是忍下了破门而入的冲动。纪安宁生理期刚过,他并不打算逼迫她做什么,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两个人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夜。

纪安宁早上醒来睁开眼,看到傅寒驹也起来了,正在穿衣服。她爬起床,洗漱完毕,下楼陪孩子吃早餐、送孩子去坐校车。一切似乎和过去几年没什么不同,只是她床上多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枕边人。

两天之后的清晨,傅寒驹把修改后的合同给了纪安宁,让她带去给萧穆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