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峻真是太讨厌了!她爸爸妈妈都不管她了, 他管她做什么呢!凌真真抱着树, 熟练地滑了下去,脚底抹油地往外跑,和一群野孩子出去玩。

自从被扔到姥爷家, 凌真真彻底玩野了。她很满意姥爷这边的生活, 她知道爸爸妈妈不喜欢她, 哥哥不喜欢她, 姥爷姥姥也不喜欢她,反正她永远都不讨人喜欢。

易峻也不喜欢她。

想到易峻那张冷冰冰的脸,凌真真微微发憷,甩了甩脑袋,把它给甩了出去。真是太可怕了, 还不到十岁呢, 已经活成了那模样, 长大后还得了?谁要天天和这么个家伙拴在一起呀!

凌真真跑到了水库那边,和野孩子们集合。她是爬树好手, 三下并两下爬到了高高的树梢, 看着晶亮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撒下来, 觉得树林间吹来的风特别舒服。她轻轻晃荡着双腿, 哼着愉快的曲子, 远远眺望波光粼粼的水库。

那群野孩子脱了衣服,扑通扑通地跳进水里玩闹,时不时还朝凌真真招手。凌真真眨巴一下眼,笑嘻嘻地说:“我是女孩子, 才不像你们那么不害臊!哟,大黑你屁股上怎么有只蝴蝶呀?是不是你自己画上去的?”

那个叫大黑的野孩子涨红了脸:“胡说八道!那是胎记来的,谁没事往屁股上画东西!”大黑转头见凌真真笑吟吟地盯着他们光溜溜的屁股看,恼羞成怒地骂,“你这还叫女孩子啊?”

凌真真正要还嘴,就听到树下传来一声含怒的呵斥:“凌真真,你给我下来!”

凌真真低头一看,站在树下的不是易峻又是谁。她趴在树上,有恃无恐地说:“不下,有本事你上来啊!”她太了解这混蛋了,这混蛋绝不会不顾形象学她爬树。

凭什么啊!这家伙凭什么一直管着她!

来的正是易峻,他走到岸边把那群野孩子都赶上岸。别看他年纪小,绷起脸来却有点吓人,那群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孩子被他扫了一眼,立刻麻溜地爬上岸,套上裤子跑了。

易峻回到树下,冷眼看着凌真真。

凌真真暗骂一句:“没义气!”她试图和易峻讲道理,“我可没下水啊,我只是爬到树上玩玩而已。”他板着脸做什么呀!

易峻说:“下来。”

凌真真没辙,只能抱着树身往下滑。到了临近地面的地方,凌真真眼珠子一转,眼底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易峻我下不去了,你在下面接住我吧!”

易峻仰起头,冷冰冰地看着她。

凌真真说:“你要接稳了啊,要是我摔伤了全是你的错。”说完她也不管易峻答不答应,对准易峻的方向径直往下跳。

易峻没办法,只能上前一步张开手去接凌真真。

蓦然抱了满怀。

易峻从小锻炼得多,接住凌真真并不勉强。他比凌真真要高一些,骤然被女孩温暖的躯体填满了怀抱,女孩身上淡淡的馨香也冲入他鼻中,叫他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

他并不喜欢这个骄纵又顽劣的家伙。

可是她是他的责任。

——从父母告诉他必须履行和凌家定下的婚约那天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甜甜的番外(咦)

第62章 番外:假意真情(二)

番外:假意真情(二)

“你看看你, 像什么样子, 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的!”

“你简直丢光了我们的脸,你瞧瞧周围那么多女孩子,哪个会跟你这么野?”

凌真真回到房间, 关上门, 听着门外不绝于耳的斥骂声。她就是她, 为什么要跟别人一样呢?男孩子可以爬树, 女孩子不可以爬树,这是谁规定的?男孩子可以出去玩,女孩子不可以出去玩,这又是谁规定的?

凌真真抱着薄薄的被子,当做没听见外面的骂声。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走丢了, 没被找回来,一个人在外面流浪了很久很久。外面的天气很好, 空气带着好闻的花香, 她一个人在原野里奔跑, 帮人干活换取路费和食物, 走了很远很远, 远到一个人长大成人了,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遇到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事,他们告诉她很多很多的道理, 和她说,你没有必要和别人一样,你就是你,你就是凌真真啊!

凌真真一觉醒来,外面还有人在说话。她揉了揉朦朦胧胧的睡眼,隐约听到姥姥和姥爷在说话。姥姥说:“可惜了易峻这孩子,要是昕昕还在多好,和易峻正好相配。那丫头野成那样…”

凌真真坐了起来,转头看向窗外。她睡前没拉好窗帘,明晃晃的阳光照进来,感觉有些刺眼。不管是妈妈还是哥哥,姥姥还是姥爷,都更喜欢姐姐易昕昕。姐姐听话又乖巧,做什么都很棒,对她也很照顾,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让着她,她闯祸了也会和她一起背锅。

凌真真抱住被子,泪珠子滑落脸颊。

她也很想很想姐姐的。

为什么走丢的不是她呢?

如果走丢的是她,大家就都高高兴兴了。

凌真真哭了一会儿,打起精神来,依然每天顽强地翻墙出去,和黑大个他们玩。比起假惺惺的易峻,她还是更喜欢大黑他们,他们都愿意带着她玩,平时也让着她。

到处撒欢的暑假过去了,凌真真和易峻一起回首都。

坐的是火车,车里还算干净,但洁癖的易峻还是不着痕迹地皱起了眉。自从听到易峻该是姐姐的“未婚夫”,凌真真更不喜欢易峻了,这家伙一天到晚冷着一张脸,连她都不喜欢,要是姐姐还在家里,爸爸妈妈怎么舍得让姐姐和他订婚!

凌真真一路上和旁边的人搭话,聊得眉飞色舞,一句话都没和易峻说。

回到首都又是无聊的校园生活。凌真真不愿意天天待在学校里,免不了又重拾翻墙的本领,时不时翘课往学校外跑。

她像在梦里一样认识了许许多多的人,和一些街头艺人一起表演过,唱歌、跳舞、耍杂技,她都玩得很高兴。有时候也没那么多热闹,她坐在长椅上听着寂寞的老人聊起独居生活,或者和一只流浪猫一起抓蝴蝶。

偌大的城市里,她也像所有流浪者一样流浪着。她还小,不知道自己要寻找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心里面的不安宁和不开心到底因何而起。她想象着当初不见了的是自己,一个人游走在各个或陌生或熟悉的大街小巷,学一些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谋生技巧”。

凌真真觉得就算有一天她离开了家,也是可以活下去的。

唯一令她有些不开心的就是阴魂不散的易峻。

不管她去哪里,易峻都能找到她。

他为什么花这么多时间找她呢?

凌真真觉得自己没法理解易峻的想法。

易峻喜欢她吗?

易峻不喜欢她的。

易峻光是眼神儿就能把她从头嫌弃到脚。

见了面除了教训她就是教训她。

凌真真觉得易峻真烦。

十六岁生日那天,她灵机一动,恶作剧般搂着易峻亲了上去,笑吟吟地说道:“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我稍微给你一点奖励吧。”

她亲得自然,还用舌头去撬开易峻紧闭的唇。易峻似乎生气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怒气冲冲地推开了她走了。

凌真真清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真是太聪明了!

凌真真沾沾自喜。

没想到初三毕业时她遇上了大黑。大黑抽条儿了,暑假出来亲戚家借住,准备打打工赚高中学费。老朋友重逢,凌真真特别高兴,主动帮大黑联系兼职。大黑也十七岁了,身高开始抽条,刷刷刷地长高,黑瘦黑瘦的脸庞也长开了,长得还挺英俊。

凌真真拍拍大黑健壮的胸肌,说道:“哇,你这身材可以去当模特了。我跟你说,我现在会做衣服了,改天我给你做几套,就当你给我打广告好了!”

大黑憨厚地笑了笑,跟着凌真真跑了两个面试,聘上了一早一晚两个兼职。

凌真真朝他竖起大拇指:“不错,没丢我的脸!”

大黑正要说话,突然看见马路对面站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仔细一瞧,那不是以前总黑着一张脸的易峻吗?

长大了以后,易峻看起来更成熟了。即使隔着宽宽的马路,大黑也能看清易峻那难看的脸色。大黑提醒:“真真,那是易峻吧?”

凌真真有点意外,抬眼看去,只见好些天不曾见到的易峻站在马路对面,面沉如水地盯着她和大黑看。

什么啊!她又不是出来玩的,她是在招待朋友!

还是说这家伙还在生气她亲了他?

啧,那还是她初吻呢,要不是他实在太烦人,她也不会用上这杀手锏。

不知易峻回去后有没有给嘴巴消毒?

凌真真哼了一声,转头对大黑说:“不理他,你和我一起去挑布料,顺便量个尺寸,我给你做衣服!”

大黑见易峻转身走了,以为凌真真和易峻在闹别扭,也不多说,边跟着凌真真走边说:“你真的会做衣服?”

凌真真瞪眼:“我就是做了乞丐装,你也得给我穿。”

大黑憨憨地笑道:“好,我都穿,什么都穿。”

凌真真这才满意一些,挑了批布料,让员工送到家里去。她眼睛微微发亮:“现在我已经接到一些订单了,做得不快,但是真的有人肯付钱呢!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靠自己把大学学费攒齐了,我厉害不厉害?”

大黑自然夸了凌真真一通。

凌真真和大黑一起吃了饭,回到家,布料已经送到了,都放在她房间小小的工作间里。她拿出笔唰唰唰地在纸上画图,准备好好给大黑改良几件衣服。

听到敲门声响起,凌真真愣了一下,开口说:“进来吧。”

来的居然是易峻。

自从生日那天被强吻了,易峻就玩起了消失,避她如蛇蝎。凌真真停下笔,抬头看向易峻,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恶劣的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