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见车声,因为是没走,墨遥心想着,闭上眼睛,他今天真的做了一件蠢事,他不想墨小白看出来,他最好是别看出来,否则,他真的想立刻回罗马,不想留在这地方。

几分钟后,墨小白上来,换睡衣,睡觉。

他如常和老大打招呼,关心老大手背疼不疼,墨遥蹙眉,暗忖着,他这算是把人给留下来了?他可真白痴啊,就算把人留下来又能说明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和一个小丫头较劲你至于么? 你要脸么?

他心中叹息一声,也就释怀了。

熄了灯,只有零星的月光从窗口射进来,柔柔地铺在地面上,萦绕出温柔和浪漫的气氛,墨小白睡不着,他说,“哥,你睡了吗?”

“有事?”

墨小白翻个身子来,直直地看着墨遥,唇角咧得开开的,笑得见牙不见眼,似乎很开心,他侧头看他一眼,颇为疑惑,他受伤,这混小子很开心吗?

他的笑容灿烂,连月光都沾染了几分明亮,星光如在他眼睛凝聚了,十分漂亮,看得人入迷,都说月光下看美人,越来越美,这话说得可真不错。

“有话想和我说?”

墨小白揉揉头发,浅笑说,“老大,我发现你来了华盛顿后很悲剧的啊,你看啊,中枪也就算了,这三天两头的伤口裂开,还倒霉催的碰上逃犯,你说你是不是和华盛顿犯冲啊,当年我们在缅甸的时候都没这么狼狈啊,你多少年没受过这样的伤了?”

小白一提起缅甸那段日子,墨遥是真心怀念,当年他才十五岁,带着还是男孩的墨小白佐认为,墨晨和无双去苏克兰,他和小白去缅甸,足足三个月的时间,虽然很辛苦,他们走得很不容易,每天高强度的训练,几个小时的睡眠,出任务,又是枪伤又是刀伤,少年时还比较稚嫩,带着比他还稚嫩的小白,被叶薇派的人追截的狼狈不堪,两个人在热带雨林里被迫无奈连死蛇肉都吃过,想想那段日子又辛苦又满足,真是无法言说。

“是啊,很多年没受这样的枪伤了。”这是很严重的枪伤,他最近一次枪伤是去年,M16穿透性枪伤,子弹从手臂打过去,没有陷在骨头里,伤不算重,没如今这么厉害。

“我从小被你保护得很好,在缅甸那段日子,你受了七枪,有三枪是为了我受的,我觉得很丢人。”墨小白说到,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墨遥喜欢他,他从小很怕墨遥,同时也很听墨遥的话,言听计从,因为这哥哥有时候是恶作剧,可他对他是实打实的好,子弹都帮他挨了,这样的哥哥能有什么好说的,他恨不得把命都赔给他。“真的,我觉得特丢人,我们的成绩是一起算的,报告上只写了我们做了什么任务,最后结果是什么,然后我们都通过了。可我真的觉得很丢人,你身上七个弹孔,五处刀伤,一半是因为我。我身上却什么伤口都没有,回去的时候,我妈咪把我拖出去训了好大一顿,她说,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孔融还知道让梨呢,你倒好,哥哥帮你挡子弹,哥哥身上那么多伤,你一道疤痕都没有,你觉得很光荣是不是,很威武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

墨遥失笑,他们的训练是父母负责,说起来,四名教练中,叶薇是最狠的一个,他们小时候练体能的时候,十一是带着他们一起跑的,跑步,越野,早晚三十公里,这是最基本的体能训练,十一和他们一起跑,叶薇可就不一样了,叶薇是开车的,他们几个在后面追,那时候他们几个看着叶薇开着车,打着空调,听着音乐还一边让他们赶紧跑,那感觉就别提了,墨小白和无双都有一种我们一定不是她亲生的感觉。

所有的疼痛关卡,心理关卡都是叶薇一个人设计的,那别提多变态了,测试你的身体承受极限,测试你的心理承受他能力,做错事骂得可惨痛了,完全没有同情分可言,所以叶薇这么骂小白,墨遥是很理解的,因为他们都被她这么骂过。

墨小白说,“我妈咪当年真的特狠了,害得我有一阵见到她都有心理阴影。”

“嗯,理解。”

“我要说的不是我妈咪,当然了,妈咪怎么操练我,这辈子我最爱的女人还是我妈咪,我一点都不怪她,没她就没今天的我,我只说想说,哥哥,我不想你受伤,真的,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受伤,哪怕是身上划伤一个小小的伤口,这都会让我觉得很心疼。那时候妈咪骂我,我还不知道错,瞪大眼睛看着她,很不服气,你扑过来帮我挡子弹,我哪阻拦,这还不都怪她,训练还用实弹没用空爆弹。我妈咪却说,你若无心让一个人保护,哥你是无法三番四次地扑倒我面前,是我自己没那觉悟,因为我怕疼,我怕苦,小时候我很没用,什么都怕,心理压力又大,又怕赶不上你们几人,我是真觉得训练得分一样,你伤成那样我没伤,我真的挺威风的。当然,这话我没敢和妈咪说,不然她准一巴掌就扇我了。那会后才十岁,什么都怕,什么都没接触过,真的,是我的错,后来我就见不得你受伤了,哪怕是因为我也是。”

“小白,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墨遥直接问,他说了这么多,提起年幼训练之事,究竟要说什么?

墨小白突然有些说不出口来,他怎么和墨遥表达自己的心情呢 ,他真的不愿意看见墨遥身上一处伤口,哪怕是刮胡须弄的小伤口,他都不愿意看见。

更别说是大的伤口了。

他想和墨遥说,哥,你想让我陪着你,说一声就好,没必要伤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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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白比平常起来早一个小时,他早上总要起来去买新鲜的蔬果回来,墨遥起得晚,这几天正是疲倦,更不好起来,他知道昨天墨遥天快亮才睡着,他瞧瞧起身,没有惊动墨遥。

墨小白没发出动静,墨遥是感受不到的,他的隐秘能力是他们几人中最好的一个,换了衣服,到楼下梳洗,天还没亮,几名兄弟已到外面守着,墨小白吩咐了声便开车去医院。

半个小时的车程,人就到医院,天已开始亮了,派克请了一名高级护士照顾季冰,他人昨晚就回去了,都是护士陪着季冰,她头上裹着纱布,人睡得深沉,脸色苍白,眼角有泪,墨小白十分愧疚,这段日子他的确疏忽了季冰,她那么敏感,不知道又多想了什么。

季冰感觉到墨小白的注视,他的手在她脸上温柔地抚过,她睁开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夺眶而出,昨晚的委屈爆发,也没大吵大闹,就看着墨小白,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哭得墨小白铁汉绕指柔,怜惜和心疼蜂拥而上,几乎淹没了他,小白拥着季冰,柔声说,别哭了,别哭了,我陪着你,不哭了。

季冰更觉得委屈,哭得更厉害,墨小白心中着急,胡乱地抹她的眼泪,季冰突然推开他,小白怕她扯伤伤口,不敢和她多做牵扯,只让她小心点。

季冰红着眼睛看墨小白,“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季冰,对不起,这些日子是我不好,我对不住你,没关心你,原谅我好不好?”他在她面前,总是愿意放低姿态,让她随意依靠,他想要呵护着她,可他却让她泪流满面,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知道自己疏忽了。

“你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要原谅你?”季冰冷笑着反问,“在我最难过,最害怕的时候,你明明和我相聚不到三十公里,你却没来看我,在我最彷徨的时候,你又在哪儿,你走,你走,昨晚不来,今天索性就别来了,我不想见你。”

她并不想对墨小白发脾气,派克说他们是世上最好的情侣,从来没见过他们闹过矛盾,墨小白仔细呵护着她,她对她再骄纵野蛮他也觉得可爱,愿打愿挨,十分相配,可如今他们吵架了。

她也是有脾气的人,且脾气不算很好,被冷落这么多天,她心中委屈不知道和谁诉说,只能发泄在他身上,都是他带来的痛苦,当然要还到他身上去。

墨小白承受她的指责,没有反抗,也没有多话,只是说对不起。

季冰不想看他,别过眼光,含泪看着窗外,季冰心如刀绞,小白也不好受,她是一个脾气执拗的人,一时很难转过弯来,昨天他的确伤害了她。可墨小白并不觉得后悔,他是一个宽容的人,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宽容的人,当然,这是对他在意的人而言的,他在意的人,不管是犯了什么错,不管对他提出什么要求,不过多过分,他都会一一满足,他也能理解他们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要求。

他真的理解,昨晚的情况,他几乎没有想,在他细心察觉到老大肌肤烫伤的不合常理后,他就打定主意,他要让季冰伤心了。如果说碗太烫了,他没捧住,粥散落在手背上,因为疼痛,他可以离去拭去,粥在皮肤上覆盖不多,疼痛也不会很多,烫伤也没那么严重,可他看墨遥的伤像是被粥烫了几分钟似的,他再看墨遥神色平静,他心中就有数,他哥是故意的,他哥不想他走,不想他这么晚离开他。

他的心在那一刻就做出选择,他留下来,他不走,如果注定要一个人伤心的话,在那种情况下,墨小白选择让季冰难受,他不想看着墨遥受伤,且是为了他受伤,这会勾起他很多,很多,说不定道不明的愧疚和不安,甚至是害怕。

他看懂了,却没和墨遥说,他知道老大是骄傲的人,若是说了,他一定会勃然大怒,一回头说不定就回罗马,他不能那么做…季冰受伤了,难受了,他哄着就好,她也好哄,她是他的情人,他认定了一辈子要相伴的人,他有大多的时间能给季冰,可能给老大的并不多。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季冰含泪问,她伤心欲绝,“男女朋友不是这样子的,不是这样子,你若真把我当成你的女人,你不会对我不闻不问,你不会为了别人忽略我,你心中根本就没有我。”

墨小白哑然,他心中怎会没有季冰,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女人都见过,这是唯一让他生出感动和怜惜的女人,他甚至想要和她一辈子生活在一起。他愿意一辈子都宠着她,爱着她,他心里怎么会没有她。

这个指控真的太严重了。

“季冰,那是我哥哥。”墨小白无力地吐出一个理由,试图说服季冰。

“可我是你女朋友!”季冰说,眼泪哗啦而落,墨小白只觉得疲倦,他是一个话匣子,他从小到大,对女人就很有办法,大的,小的,老的,少的,他都不畏惧,转移话题,吸引女人的注意力,散发自己的魅力,哄女人开心,这种事情他做得很顺手,真的很顺手。

可在季冰面前,在老大面前,他变得口拙了,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暧昧却不能斩断的血浓于水。

季冰,你不会理解的。

季冰难过地看着他,“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哥哥同时危在旦夕,你一定选择救你哥哥对不对?”

“不会!”墨小白斩钉截铁地说,季冰的神色总归和缓一些,她心想墨小白心里是有的,这让她觉得安心,在最危险的时候,人的反应往往是最真实的,他愿意救她的,不是吗?

墨小白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老大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特别是不会和季冰同时陷入危险之中,这样的假设他无法联想,且老大也不需要他救。

真的,如果到了墨遥需要求救的境地,他是没有办法的,只能请出家里的父母们,他是完全没办法的,还没有过墨遥处理不了的情况他能处理呢。

墨小白苦笑,瞧他多有觉悟啊。

老大永远是老大,神一样的老大,他连想象他倒下的那一幕都想象不到,当然,那天晚上的枪声是意外,那是因为他才受了伤,若他的心思不是凝聚在他身上,这一枪就不会打中他。

季冰心中仍有不忿,不想和小白说话,若是换了平时,他一定甜言蜜语大放送,可今天实在不想说,他还要回去,在老大醒来之前回去。

“你先休息,我过几天再看来你。”墨小白说,季冰惊讶地看着墨小白,眼泪几乎又要落下来,他竟然要走了,来了还没有十五分钟,他就要走了。

他连陪她吃早餐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她心中呐喊不愿意他离开,可墨小白只是带着歉意,一吻落在她的眉间,转身离开病房,季冰在他伸手泪如雨下,她下定了主意,她再也不要理墨小白了。

走,走,走就走得远远在,再也不要来烦我了。她头痛地捂着头,人倒在床上,苦得很凄惨,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突然对她如此冷漠,连一句好话都不愿意说了。

他曾求过婚呢。

都不作数了吗?

墨小白开车去超市,,买齐了东西,回到家时候让兄弟们先回去,他一个人进了别墅,墨遥还没睡醒,墨小白开始准备早餐。

等他弄好了早餐,墨遥醒来。

餐桌上,墨遥静静地吃早餐,他这烫伤经过一夜,已不算很严重,墨小白这有很多好药膏,对这方面的治疗十分及时,墨遥吃过早餐,第一句话便是,“我明天回罗马。”

墨小白惊讶地看着墨遥,“老大,你的伤…”

“不碍事!”墨遥沉声说,“不要紧的伤,过几日就好,我在这里留太长时间了。”

他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老大突然要走,是因为他的关系吗?是因为昨晚的关系吗?墨小白蹙眉看着老大,失去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从今天早上开始,他的情绪就开始很低落,身上一直有一团低气压,隐隐要发作,真他妈的的,老子到底做错了什么,得罪了季冰又得罪了老大吗?他已经尽量维持平衡,为什么老大还是要走。

墨小白突然吃惊地发现,他竟然害怕老大走,天啊,他竟然害怕老大走,这又是怎么回事,墨小白镇定地告诉自己,是因为老大的伤是因为自己,所以他才不愿意他走,最起码要把伤养好。

墨遥却是心意已决,墨小白很纠结,很受伤,摆出一副忠犬模样,狗腿地瞅着老大,就差没两眼泪汪汪了,墨遥突然别过来脸,笑得很不厚道。

墨小白总算是开心了。

最起码,老大是笑了,这样的感觉并不坏,不是吗?

墨遥要走的消息,无双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中午的时候,墨小白在楼下忙,无双和老大视频,墨遥冷笑地看着屏幕中那张光彩照人的脸,危险地眯着眼睛。

无双做出小人很害怕的表情,眼睛却全是笑意,“老大,小的这么费尽心思让你留在华盛顿,你怎么不把握时机呢,其实罗马一切安好,你大可以住一个月,我完全没压力。”

讨好,讨好是最要紧的,哎呦,老大一定知晓了,看着神色就知道坏了。

“你真放肆!”墨遥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因为重伤,这声音多少折了一些威严,无双素来就不怕他,笑嘻嘻地说,“我可是瞄准得很,你瞧,你不是活生生的嘛,你要相信姐。”

墨遥唇角一个抽搐,突然沉声问,“这是谁的注意?”

“啊,非墨啊。”无双很无情,很没兄弟爱地抛弃叶非墨,主动认错能减刑,你看国家刑法都这么说,所以啊,自首和揪出幕后黑手转作污点证人说不定就无罪释放了。

无双笑得没心没肺,这笑容和墨小白如出一辙,墨遥几乎要磨牙了,叶非墨的主意很好,叶家人的脑袋瓜真不知道怎么用的,竟然想得出这么残忍的办法,一颗子弹就打入他的胸膛?

子弹射入心脏那一刻的麻痹他就知道不对劲,后来问过医生,更是肯定是无双,他找她好几次无双都假装不知道,躲着她躲远远的,墨遥就更确定是无双的做的,他可真是大胆,他也幸亏那一刻他看着墨小白出了神,没移动,若是一低头,头颅就爆了。

这死丫头,胆子也特肥了。

无双觉得这件事不能怪她,真的不能,她是经过非常严密的计划的,鬼面虽然觉得很危险,可他也没阻止嘛,无双看着墨遥咬牙切齿的当然不敢去撞枪口,所以她也没告诉墨遥,人家叶非墨的主意是让老大变得娇弱一点,没让你一枪爆了老大,这是很有区别的。

墨遥说,“下不为例,再做这样的事情,我饶不了你。”

无双慌忙抬手,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哪敢还有下次啊,一次就不得了,她又不是真的想让老大的死,这种事情自然是少做为好。

无双见老大缓了脸色,开始说报纸上八卦,老大冷喝一声,“闭嘴!”

无双瞬间闭了嘴,嘿嘿地笑了笑,墨遥说,“挂了。”

无双慌忙喊住他,笑着问,“老大,这阵子你也过得逍遥快活,不如多住几天吧,你瞧,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啊就为了你,老大打一枪都打得很颤抖,你多少要让我觉得值得吧,你要不拿下小白就回来,那我这一枪打得多不值得啊,过了这一村就没店了,老大啊,你要珍惜啊。”

无双几乎是语重心长地说,墨遥陷入思考中,这几天,小白对他的确是有点…小暧昧,也不知道他敏感,还是太过渴望,总觉得小白的眼睛里透出当初自己的兵荒马乱,总让他不自觉地想着,小白对他有没有可能是有点意思的,可这个想法又被多年来某人的没心没肺地冲散了。墨遥苦涩地想着,小白对他是愧疚居多吧,因为愧疚,所以昨晚才会说那些心动的话,说那些令人动容的话。

真的,真是愧疚罢了。

他早就认了。

也已经不抱期待,不抱期待,就没有失望,也无所谓的失去。

墨遥在思考,无双却在频道里喊,“老大,你想什么呢,我正说这事呢,你觉得呢,我、墨晨和鬼面能搞定一切,你就安心留在伦敦吧,我们多不容易的一个计划,你可不要辜负了我这一枪啊,乖哈,就留在…”

无双的声音愕然而止,墨遥倏然觉得不对劲,转头就看见墨小白握紧拳头站在门口,额头上青筋暴跳,他似乎极力地忍耐着什么,无双嘴巴张成0形,心想,完了,闯祸了。

她见墨遥肆无忌惮地和她聊天,她以为小白不在家了,谁知道他竟然在。

而且,该死不死的,小白没有从头听到尾,他就听到无双这么一句,我们多不容易的一个计划啊,你可不要辜负我这一枪啊,他瞬间只觉得他想打死什么来泄愤。

我们的计划…墨小白主动地把墨遥也算在我们之中,他从下到大,从来就没这么愤怒过,从来没有,原来这一切,只不过是他们的计划,是他故意的。

他故意的,他故意的,他担心焦急,他害怕恐惧,他以为他的哥哥因为他受了重伤,他自责忏悔,却不曾想,原来只是他们的计划…

无双知道自己闯祸了,开口要解释,墨遥突然盖上电脑,阻止了无双的声音,房间突然陷入沉静中,墨遥只觉得周围的气流都带上小白的怒气,竟然变得灼热起来。

他不想让无双解释,他突然想看看,小白的到底是怎么样想的,哪怕听到无双这样明显会让人误会的话,他又是怎么想的,墨遥静静地看着他。

墨小白的眼睛里折射出比钻石还要锋利的光,他一步步走过来,失控地看着墨遥,墨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墨小白突然想要笑,这是什么世界,如今费尽心思,如今理亏算计,他竟然无动于衷,这么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他很得意吗?

他很笨,是的,他很笨,他比世上很多人都聪明,可从小,他是他们四人中最笨的那个,反应最慢的那个,所以他们就可以联合起来,如此欺负他吗?

这是他的哥哥,那是他的姐姐,他们就这样设计了一个圈套,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他痛苦,看他崩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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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笨,是的,他很笨,他比世上很多人都聪明,可从小,他是他们四人中最笨的那个,反应最慢的那个,所以他们就可以联合起来,如此欺负他吗?

这是他的哥哥,那是他的姐姐,他们就这样设计了一个圈套,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他痛苦,看他崩溃吗?墨小白至今想起那一夜都觉得心骨都在发冷,若是老大当时不是站稳了,哪怕他稍微有一个动作,他就会没命,那场面活生生在他眼前上演,他多少个夜晚都发恶梦,梦见老大一身是血看着他,吓出一身冷汗。

可这透心凉的感觉竟是他们设计出来的骗局,他们骗了他,老大和姐合起来骗了他,那一枪是姐开的,是姐开的,就是为了…小白的指节捏啪啪响,极力的忍耐让他的眼睛都蒙上一层残酷的怒火,他用冰冷又锋利的眼光看着老大,恨不得把他给凌迟了。

这竟然是苦肉计,这么多天,他小心伺候,他逗他开心,捧着怕摔了,捂着怕热了,竟然到头来却知道是一场骗局,墨小白怒不可遏,他真的心痛了。

背叛,这是一种鲜血淋漓的背叛感觉,是他们这些人最在意,最恐惧的东西,就是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出卖,他如今就是这个感觉。

他很想开口大骂,他失去理智,完全不想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想到老大对他的情意,这一次他受伤的目的,他故意弄伤自己的目的,还有三番两次裂开的伤口,在小白的有色眼镜下,突然都变了味道,他已经把老大判了罪,他甚至觉得老大是故意的。

连那拉伤伤口也是故意的。

“你不觉的这种手段很下流吗?”墨小白口不择言,人在愤怒的时候都不想管住自己的嘴巴,那又是他最亲近的人,有什么怒火都一个劲地发泄了,“你不觉得无耻吗?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愿,我愿意你这样做吗?我愿意你在我身边吗?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对我也是,对你也是,你图什么?我…”

话匣子一开似乎就收不住,可小白的自控能力在他的意识之上,他突然意识到,若是说出这么尖锐的话,他和老大这辈子就老子不相往来了。

他能说,你图什么,我根本不喜欢你,我根本喜欢男人,我很讨厌你用这样的手段来争取,你再做什么我也不可能喜欢你,我喜欢季冰,我要和季冰结婚,所以求求你,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

他不能这么说,除非他想失去老大,彻底地失去。

他们这些人都有一种底线,超过这条底线,便再也回不去,不管老大再爱他,如果今天他把这话一挑开,他和老大就亲人不成亲人,兄弟不成兄弟,仇人不成仇人,他会彻底失去老大。

他很愤怒,这种愤怒中包含了多少是自己的,多少是对老大的,多少是对别人,他分不清楚,他一定要发泄什么,他不能冲着老大说出这么尖锐的话,太多的怒火在他心里发了根,墨小白一拳打碎卧室的钢化玻璃,清脆的一声响,玻璃碎了一地,如同他的怒火,铺天盖地。

墨遥眯着眼睛看着墨小白,等着他接下去的话,墨小白却奇迹般的住了嘴,他没有口不择言的权力,有些晦涩的事情,他不能口不择言。

“我总算明白,这些年来,为什么你一直对我无动于衷。”墨遥轻轻地开口,墨小白惊讶地看着他,这么多年啦,老大从没有一次说出他的心意,这是第一次…

墨遥突然觉得很紧张,真的很紧张,像是第一次杀人时的紧张,一颗心跳得飞快。

墨遥慢慢地站起来,他和墨小白一样高,可站起来的气势却是正压的,侵略着墨小白每一寸气场,气势上完全压倒墨小白,竟让墨小白产生了他天神般的感觉。

墨遥面无表情,甚至是平静的,他不避不闪地看着墨小白的眼睛,沉声说道,“我爱你,每个人都知道,从我知道的那一刻起就尽力掩饰过,后来掩饰不了,也就顺其自然,你也知道我爱你。你永远不知道你对我多重要,我不惜这样的手段也要留你在身边。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没法爱上我,你和我谈心的那天,我以为你是因为自卑,是因为觉得距离太远,我没有需要你,所以你无法动心。原来我错了…”

墨小白心惊肉跳,他不明白,本该是他要发火的,为什么变成了惊心动魄,他第一次亲耳听老大真真切切地说爱他,他说爱他。

墨遥声音如一潭死水,平静得如一条直线,“我错得太离谱,那些都不成原因,原来我走不进你的心,是因为你走不进我的心,你不理解我。兄弟这么多年,出生入死过,千里追击掩护过,笑闹过,可原来你不了解我,小白,这才是你无法爱上我的原因,我算知道了。”

他从唇角勾勒出几分笑意,这笑意几乎让墨小白白了脸色,他倏然有些不甘,为什么他总是这样冷静,被人撞破这样的事情也能如此理直气壮地指责他,难道错的人是他吗?

他担忧恐惧错了吗?他排斥这种手段错了吗?他就该眼睁睁地看着他在面前倒下,却不知道这是一场阴谋吗?这是什么道理?

墨小白被惊走的三魂六魄似乎又回来了,他冷冷一笑,“老大,我从来不知道你如此善辩,难道这一切都成了我的错了?你和姐姐联手起来欺负我,隐瞒我,算计我,这成了我的错?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们只顾着自己,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们不觉得过分了吗?”

墨遥突然握紧了手,不顾自己病弱的身体,一拳猛烈地砸向墨小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画面仿佛慢动作般,拳头猎猎生风地打在墨小白的胸膛上,他一个躲避不及,人倒在墙壁上,撞上一旁的古董花瓶,花瓶落在地上,立刻碎裂,墨遥第二拳到了,他一偏头,拳头落在他耳边,几乎在墙上要打出一个洞,墨小白惊恐地发现墨遥眼里的杀气,阴森嗜血,他一时被唬住了…

墨遥如今受了伤,速度大不如前,他是能避过的,可他为什么避开,因为他没想到墨遥会打他,墨小白有一种念头,就算全世界的人会打他,墨遥也不会打他。

墨小白想起他们的缅甸的时候,有一次在丛林中奔跑,他妈咪是最变态的教官,知道他怕蛇,于是让许诺驱赶丛林中千万条蛇来追他们,墨遥也是怕蛇的,可没他这么厉害,他当时吓得腿软啊,满地爬行的蛇,几乎一半以上全是有毒的,缅甸的丛林中的毒蛇是一咬毙命啊。

他没命地奔跑,奔跑,摔了又被墨遥拽着起来奔跑,一个手雷丢到身后能炸出一堆蛇肉,那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才十岁啊当年,就被她这么操练,苦不堪言,本来人的极限是一天跑出森林,他和墨遥花了十五个小时跑出丛林,不吃不喝,不睡不眠,跑出丛林的时候累得趴在公路边,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

墨遥比他好一点,他们要趁着天黑之前回去,所以他背着他在公路上走,墨小白全身都是磕碰的伤,累得迷糊,他迷糊说好疼,至今想起还觉得丢人,当时还哭得特凄惨。

墨遥说,不疼,早晚会挺过去的,墨小白哭着说,回去妈咪一定要打他了,因为他吓腿软了,都是墨遥拉着他跑的,要是没墨遥他就被蛇生吃了。

墨遥说,他会帮他擦药。

墨小白可怜兮兮地说,妈咪打我,爹地打我,姐姐也打我,他觉得自己的日子特悲剧,墨遥则是一本正经地说,我永远不会打你。

真的,他坐到自己的诺言,从没打过他。

可今天,他动手了。

墨遥的胸口剧烈地起伏,额头抵着汗,他不知道是哪儿疼了,眼睛里喷出火来,突然一手揪着小白的衣领,一字一顿地说,“我不顾你的意愿?我不顾你的感受?墨叶琰,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你,可我从没说过,我怕你恶心,我怕你弃之敝履。你以为我的心很低廉吗?随便你爱仍就仍在公路边,是因为你看他廉价,所以才等成地上的狗屎。我怕你恶心,我怕你排斥,所以我从不说。。这么多年了,好好想想,我什么时候逼过你,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如果我不顾着你,今天你就不会站在这里,如果我不顾着你,我早就该和你表明心迹,你不接受,好啊,我打断你的腿,把你圈在身边,我折了你翅膀,我让你一辈子都出不了城堡,我给你打个麻药,我想怎么上你就怎么上你。”

738(5016字)

墨小白瞪圆了眼睛,他被疯狂的墨遥震撼了,他熟悉的男人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狂放姿态面对着他,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跳,极力的忍耐,额上汗水淋漓,浑身肌肉都蓄满了力量,似乎随时要爆发出来,他眼中的烈火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燃烧成灰烬,小白心脏剧烈的跳动,恐惧,震惊…还有震动,复杂地交织在一起,鲜血的血液在血管里流动,迸发,要把所有人都吞并似的,他在墨遥这样的目光下,无法和他对视。

他的哥哥,第一次如此对他,如此说,我想怎么上你,就这么上你,这样的话并没有让他觉得反感,只是让他震撼,原来他对他是有渴望的。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墨遥心里也是住了一头恶魔,只是他的自控能力超越,控制这头恶魔,否则他会被吞得滴血不剩,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莫名的心酸。

他错了吗?

墨小白扪心自问,他真的错了吗?他误会了老大,可他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又怎么说,怎么会有人犯了错,还如此理直气壮呢,他怎么能如此铿锵有力地指责自己呢,是因为他问心无愧吗?

墨遥盯着他的眼睛,那样的火热,那样的明亮,那样的火焰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烧了,墨小白不知所措,墨小白惊慌恐惧,完全迷失在墨遥的炎热视线中。

他该怎么回答他的哥哥。

他发现,他什么都回答不了,墨遥的手掌平摊在他的心口,那是心脏的位置,正在剧烈地跳动,宣示着自己的强悍的生命力,那样超强的生命力让人有一种,他爱着他的感觉,因为跳动得如此厉害。

墨遥的脸色红白交错,他沉声说,“小白,爱情不是交易,也不是游戏,不是我付出多少,你就要回报多少,从小到大,我尽我所能地爱你,或许方式是你无法接受的,所以我一直没能打动你的心,可这并不代表我的爱情当真如此廉价,或许我都太懂得怎么爱一个人,没人教我,曾经一度,我觉得自己很糟糕,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很优秀,我很完美,可为什么我就是不能打动一个人,是不是他们都联合起来欺骗我一个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自我否定,我很迷茫。我挣扎过,痛苦过,这些你都无法感受到。因为你不爱我,甚至不关心我,我做了什么,我在想什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一点都不关心,你这颗心是没感觉的,你知道吗?我认为他是没感觉的,我见过无数残忍的人,也见过各种各样自私的人,可我没见过比你更残忍,比你更自私的人,这辈子,你是我见过最自私的人。”

墨遥的指控让墨小白几乎白了脸色,他长大嘴巴想要反驳,不,不是,他没有,他没有自私,他为了每个人好,他想让每个人都开心,哪怕赔上自己的痛苦,他怎么指责他自私呢?

墨遥觉得情况已是最糟糕了,两人之间的隔膜也被刺破了,那就索性摔破到底吧,反正最糟糕也不过如此了,他已经无力挽回,所以有话他就直说了。

“你以为我爱你,你无法回报我,你就说我自私吗?不,不是这样,你没有仔细地想过,为什么我们这么做,为什么我们疼你,为什么我们都护着你。你只想着,我们这样做让你压力很大,是的,的确压力很大,你自己无法克服,可是我们的疏忽,可我们已经很照顾到你的情绪,是你一个人在钻牛角筋,你想过吗?我不想让你的双手沾染鲜血,那是你不嗜血,你的手很干净,你自己不想沾染鲜血,我便主动承担了所有的一切。你想要自由的生活,我和无双,墨晨,阻止过你吗?黑手党最难的时候,你在拍戏,你一年多少时间用在家里,你自己都说不清。我们付出总想要回报,可有时候,我们知道回报是一个奢望,只需一个理解,可你竟然都理解不了。你很聪明,心思玲珑,这些事情你并非没有想到,可你漠视了,你心安理得地享受大家给你的自由,快乐,可你到头来竟然还指责我们给你过多的压力。”

“小白,这世上的好事都是你占了吗?”墨遥的唇角勾勒出讥笑的弧度,“你若觉得自卑,你若觉得心里压力大,你就该好好地把属于你的是事情都做了,而不是我们帮你的时候,你心安理得地觉得,我们是应该的,你既然享受了,那就不要怪我们给,其实,你可以拒绝。”

“因为你自私,所以你不拒绝,所以你去指责。你自私的没有去想一想,我们这么费尽心思保护你是为了什么,你觉得你不需要保护,你确定你真的不需要吗?”

墨遥的指控越来越锐利,无数的利箭射在他的心脏上,墨遥的指责让他痛彻心扉,真的如此吗?真的如此吗?他真的如此吗?

墨遥沉了沉心中的闷气,他冷笑说道,“再来谈我们,我对你如何,你心中有数,你对我如何,我心中也有数,我自欺欺人,愿意生活在一个似是而非的谎言中,那是我的事。你若觉得我给你造成困扰,你可以和我说,哥,我不爱你,我爱的是女人,哥哥,放弃吧。你应该这么说,只要你说了,我立刻放弃,我不会再缠着你,呵呵,不对,我从来没有缠着你,我只不过遵从自己的心对你好,哪怕我不爱你,你也是我弟弟,这情分总在。我知道自己超越了兄弟的界限,这是我的事,所以我自虐谁也管不着,可你呢?你不拒绝,不接受,你却享受我给予的一切,到头来却要指责我,你觉得有道理吗?”

“你明明知道,这晚饭不好吃,你却吃了,你既然吃了,就不敢指责任何人,明白吗?”墨遥声色俱厉,墨小白脸上青白交错。

他不该指责任何人,是吗?

原来哥哥对他如此有成见,原来他们之间的矛盾如此之深,原来如此,墨小白悲哀地想,原来他一个字都无法反驳,因为墨遥说得全是对的,他真的一个字都无法反驳。

他的声音全部卡在咽喉中,几乎落了眼里。

很痛苦,很痛苦。

墨遥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说了,眼眸中涌起一阵疲倦,这样的疲倦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他从未觉得,人生如此累,也从未觉得,他如此失败。

他所有的挫败都是墨小白给他的,他总是让他觉得,这世上最糟糕的事情还没来,他还会给他最糟糕的,他们走到今天这地步,算是完了。

是吧?

墨遥闭上眼睛,他是第一次如此失控,他对墨小白提出如此严厉指控的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本身也存在很多问题,他自身也有很多问题。

他希望墨小白也能鼓起勇气说出他的问题,可小白没有,小白脸色苍白,整个人靠着墙壁发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所有让他骄傲的力量。

墨遥更觉得悲哀,这十几年付出的心血,付之东流,是他自己的过错。

纵然小白有错,最大的错误也是他自己。

小白,小白,你真的让我无言语对。

为何,你总是如此,不愿意看看这颗捧到你面前的心,为何总是当他是路边一坨狗屎,一文不值。

到底你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你。

他缓缓地松开墨小白,伤口的痛抵不过胸口的痛,墨遥缓缓说,“我不会再给你造成困扰,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从今以后,就当没我这哥哥,我也不配当你的哥哥。”

没有一位哥哥像他一样,对自己的弟弟产生欲望。

所以,你以后也别当我是哥哥。

墨小白嘴唇颤抖,似要什么,墨遥走出房间,墨小白的背部靠着墙壁慢慢地滑下来,他痛苦地捂住了头,墨遥的神色,墨遥的疲倦在脑海里闪过,他的心如被人射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真的好痛苦。

等他挨过这阵痛苦,别墅就他一个人,墨遥走了。

他说,从今以后,就当没他这哥哥。

哥,对不起。

哥哥,对不起。

小白傻笑着,突然泪流满面。

墨遥醒来,人在一间华丽的房间里,海蓝色的窗帘轻轻地飘着,像是梦幻一般,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是哪儿?他从小白的房间里出来,走了一会儿,因为心绪复杂,伤口灼痛,没注意到路面情况,被一辆车给撞到了。人就陷入昏厥中,墨遥检查自己的身体,并无明显的伤痛,伤口的绷带早就上好了,换了新药,感觉还不错,那股灼热的感觉消失了,人也觉得清爽很多。

他下了床,走到窗帘边,挥手拉开窗帘,已是下午,阳光明媚,楼下正对着一个花园,花园里有一名白衣少年正拿着画板,不知在画什么。

他的身边有一股很宁静的气息,让人觉得安宁,他背对和墨遥,墨遥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看见瘦劲的背影,一头中短发,阳光在他身上覆盖出一圈光晕。

他下楼,这是一个两层带花园的别墅,别墅空无一人,墨遥的耳朵听了听,方圆一里内就只有少年,还有一条哈士奇,正窝在少年脚边,露出可爱的眼睛仰望着少年。

墨遥走了过去,少年似乎感觉出来,抬头看他,那是一名看起来只有十六岁上下的东方少年,苍白的俊秀,他站起来,人很高,足足有180,骨骼却分外的纤细,眉目沉静却灵活,很有气质,他不算很英俊的少年人,且很惹人怜爱,饶是墨遥这样冷面冷心的男人都觉得,他很招人疼。

他过分的安静,过分宁和,无欲无求,连笑容都是含蓄又美好的,“你醒了,我以为你会睡都晚上,真抱歉,我的车撞了你。”

“没关系。”墨遥淡淡说,目光掠过少年的画板,他正画着一座城堡,黑白素描,线条十分流产,画如其人,也带着几分宁静。

两人似乎都不是善言的人,想对沉默,少年说,“你若觉得舒坦了,随时离开,你若觉得需要休养,这是不错的地方,欢迎你住。”

“这里只有你一人吗?”

少年微笑点头,那是一种很含蓄的笑,纹路抿在弯起的唇角上,他的眼神湿润,迷蒙,带着几分忧伤,多愁善感,又楚楚动人。

他素来不喜欢这样的少年人,太过文弱,如温室中的花朵,他们这种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很排斥柔软的生物,包括柔软的人。

少年不再看他,也不问他的来历,又坐了下来,开始作画,很缓慢地勾勒出未完的线条,神色平静,他很少见到这样风轻云淡的人。

外表如此娇弱,内心却无比强大的人,才能如此风轻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