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黄壤对谢灵璧百年的钻研了解,此刻全部显现。

  在修为等同,法宝威力也暂时匹敌的情况下,谢灵璧的剑招竟然不占优势。

  这一点,谢灵璧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

  直到他的手臂中了一剑。

  血迸溅出来,沾湿了他的右臂。

  谢灵璧握住那伤处,满眼不敢置信。此时尘埃稀薄,外面的人也见到了他素衣上的血迹。周遭一片静默。

  而谢灵璧怎么甘心认输?!

  他狂喝一声,再度扑上去。

  黄壤的快剑,比他并不差。此时剑影一触即分,然而其实场中人已经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遭。

  谢灵璧急怒——他知道如果败给黄壤意味着什么。他在仙门中如日中天的地位,从此将成为一个笑柄。

  他的一生,但凡被人提及,永远都脱不开这件事。这耻辱将伴随他永久,直到他入土。

  谢灵璧被一个入道百年的女弟子当众打败。

  这句话如同一个恐怖的魔咒。

  而黄壤无所畏惧。

  她已经为之奋斗了一生,用尽了全力。如今还有第一秋的相助。

  就算是输,也只怪自己无能。再无怨尤。

  谢灵璧的剑气,在她身前重重堆叠,一道强似一道。这位曾经的剑道尊者,已经穷图末路。黄壤身上被割裂了数道口子,但是她的衣裳是鲜红的。

  比血还要红。

  所以鲜血沁出来,也如眼泪入海,终化于无。

  谢灵璧已经发了狠,可她毫不退让。

  这场比试已经变了味,一个势要保住自己的声名和地位,另一个……却是要赢。

  不知原因,但他们不会妥协了。

  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于是大家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了片刻。

  第一秋所铸的黄金剑,真的扛住了心剑的威力。

  而这让谢灵璧试图以法宝挽尊的心思破灭。他的剑招被黄壤封得左支右绌,渐渐不复剑仙的飘逸灵动。外面诸人的安静让他明白,他要取胜,就只有破了这结界。

  只有打开结界,他的修为恢复,他才有可能胜过黄壤。

  可是这样,未免就太难看了。

  谢灵璧额间全是细汗,他的魔功不可显露。而这些年,他已经太久没有遇到敌手了。

  现在,强敌步步相逼,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可遁逃。

  谢灵璧的剑势稍缓,黄壤的剑势却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凶狠。

  十年刑囚的仇怨,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刻。

  黄壤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她似乎与自己的剑融为了一体。在凌乱繁杂的剑光之中,只听噗嗤一声响——黄壤的剑刺入了谢灵璧的胸口!

  她抽剑,谢灵璧的血溅了一地。

  他再捂不住这血,如同捂不住自己的颓势!

  “黄壤!”他怒喝一声,终于一剑破了演武场的结界!结界一破,他修为即刻恢复!他红着眼睛,如一头暴怒的凶兽,向黄壤冲去,想要将她立毙掌下!

  而此时,第一秋、谢红尘、何惜金等人也早已飞身而上!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二人恩怨来由,但是大家都看出来,这是一场搏杀!

  果然,谢灵璧在破结界之前,就知道会受阻挠。他猛然一声暴喝,拼尽修为,借着结界的余力阻住众人片刻。随后,他飞扑黄壤,誓要杀这贱婢不可!

  他发了狂,长发散开、面目狰狞,如同恶鬼。

  众人只听砰地一声,谢灵璧用尽全力一掌击落,黄壤胸口凹下去一块,许久之后,方才血流如注。

  而就在此时,第一秋、谢红尘已经赶到!

  谢红尘刚刚制住发了狂的谢灵璧,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咔嚓一声,像是机括转动的轻响。

  一直安静站在演武场中的超甲级对战傀儡突然抬手,它手中武器,乃是一把金刚杵!

  此时,它一杵直插入谢灵璧的颅脑。

  而谢灵璧毫不设防。

  超甲级傀儡的速度,便是当时的谢红尘也没有反应过来。

  “啊——”谢灵璧一声惨嚎,血如红绸般盖下,他每挣扎一下,都是酷刑。

  整个玉壶仙宗,顿时乱作了一团。

  黄壤倒在第一秋怀里,她胸骨全部破碎,衣上血肉模糊。但她还能笑得出来,她扯住第一秋鲜红的吉服一角,小声说:“我提前调了傀儡,就算到他会恼羞成怒。我厉害吧?”

  她在对战之中,依然准确地拧动了对战傀儡的青铜钥匙。因为知道谢灵璧会打破结界,于是以卑鄙对下流,盘算好了一切。

  第一秋轻轻抚摸她的头,她头上,那根透明的茶针渐渐沁出水珠。

  它开始融化了。

  “为什么这么做?”第一秋声音颤抖,“阿壤,这就是你一世所求吗?修习厌恶的武道,片刻不得闲,一生一世,只为了算计这一个人?”

  黄壤已经无法呼吸,她的身体像个破败的风箱,她却依然在笑:“是啊。”

  她吃力地抬起头,看见眼前人眸中带泪,目之所至,寸寸皆是爱恋。

  黄壤用尽全力抬起手,触摸他的脸。他的脸本来如冰玉般洁白,因为方才蓄力相救,他脸颊又现出了金色的蛇纹。而黄壤手上全是血,她的触摸,让血染了他半边脸。

  美得悲伤而妖异。

  “因为那个时候,我半生冰冷,并不懂事。”她字字喋血,却句句含笑,“第一秋,其实你比仇恨美好得多。可惜我悔悟得太晚了。你看,梦里梦外,我总是悔悟得这么晚……”

  “不晚……”第一秋低下头,与她额头相贴,轻声说:“我们已经成亲了,不是吗?”

  他想要按住她的伤口,但那血漫过他的手,汩汩而流。

第63章 混乱

  黄壤的生机渐渐流逝,她抬起手,轻轻抽下头上透明的茶针。

  那茶针融化的水珠,与她手上的血混为一体。

  耳边是一片混乱的声音,谢灵璧的惨嚎令人心惊。

  黄壤的目光移过去,只见那尊对战傀儡手中的金刚降魔杵已有一半刺入他头顶。他血下来,混杂着白色的脑浆。这让他形如恶鬼,说不出的恐怖。

  谢红尘心中虽然焦急,但临危不乱。

  他说:“苗耘之前辈何在?”

  人群之中,苗耘之不用他多说,已经上得前来。他蹲在谢灵璧面前,抽出银针,想要先为谢灵璧镇痛。

  黄壤窝在第一秋怀里,血流得越多,人就越冷。她开始发抖。

  “苗前辈!”第一秋也不敢移动黄壤,只是道:“请帮我看看阿壤。”

  可苗耘之毕竟只有一个,他回头看了一眼黄壤,也觉棘手。

  倒是黄壤笑道:“不用了。”她将脸在第一秋胸前,忽地说:“我告诉你一件事,你梦醒之后也要记得。”

  “什么梦醒?”第一秋听不明白。

  黄壤说:“谢红尘的身世有问题。他不是……不是谢灵璧捡来的。当年我为了更了解他,去他出生之地调查过,可我发现……谢灵璧在说谎。”

  周围世界如冰如蜡,开始缓缓扭曲融化。

  山脉流淌,宫殿软化,万物渐渐混为一体。

  于是黄壤所有的话全部按下,她死死握住第一秋胸前的衣襟,然后抬起头,亲吻了他的下巴。

  白骨崖。

  黄壤醒来的时候,仍旧对窗而坐。

  窗外是万丈悬崖,只能偶尔看见飞鸟经过。鸟尚且能逐飞而走,她却连动一动都是奢望。黄壤甚至觉得,梦中即便伤重、即便万般苦痛,总也好过这死物般的牢笼。

  她从云端坠落,梦中所有的血与恩仇,都不过是加重梦醒之后的痛苦。

  身后蓦地响起水声,黄壤不能回头,但她知道,是第一秋苏醒了。

  啊,入梦之前,第一秋在她身后的浴桶里泡药浴来着。

  果然,她身后响起赤足踏地的声音,显然,第一秋跳出了浴桶。

  黄壤只觉得背后疾风一扫,轮椅已经被人转了过来。

  她尚来不及看清面前人,一只手便轻轻按压在她的胸口,似乎在确认梦中的伤势是否真实。

  黄壤终于看清了眼前人。

  第一秋黑发披散,身上只草草裹了紫色的官服,显然极为仓促。

  他蹲在面前,那外袍敞开来,黄壤就看见了更多的内容。

  第一秋肤色其实很白净,只是左肩自下,半身青碧的蛇鳞显得极为刺眼。他身材劲瘦,腰身紧实。

  咦,虽然本钱尚可,但也并没有什么缠于腰间的宝物嘛。

  ——难道那十二位花娘,其实是他请的托?!

  传言果然不可信。

  黄壤正在努力破除谣言,冷不丁第一秋问:“你在看什么?”他的声音居高临下,带着几分狐疑和探究。

  我的天爷!鬼知道我在看什么!

  黄壤瞬间回了魂,顿时神情呆滞,索性连目光也放空,努力装作听不懂。

  第一秋一手拢着衣袍,一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同她对视。就在方才那一刻,他怀疑黄壤有意识!

  她的眼神太过雪亮了。

  可如果她真的有意识,那她方才在看什么?

  真是……不能细想。

  监正大人迅速拢紧衣袍,目带审视。黄壤努力虚化双瞳,目光散碎,一副乖巧精致假娃娃的模样。

  而就在这时候,门砰地一声被踹开!

  苗耘之几乎是飞扑进来!

  他一眼看见第一秋和黄壤都在,提着的心方才落回肚里。

  “刚才发生什么事?!”他冲到黄壤面前,因为梦境实在太过逼真,他难辨真假。但眼见黄壤无恙,苗耘之终于长舒一口气。

  “我们是不是又作梦了?”他问。

  监正大人拢着外袍,正要回答,突然,外面一群医女、药童聚集于门口。

  苗耘之的大弟子何首乌道:“师尊,方才我等又陷入了一场梦境。且梦境长达百余年之久。”

  看来,这场梦与先时也一般无二。

  苗耘之嗯了一声,却是对第一秋道:“她没有受伤!”

  第一秋拢着衣袍,面无表情地道:“嗯。”

  苗耘之神情凝重,道:“上一场梦,老夫听说谢灵璧、谢元舒乃至谢红尘梦醒之后都各有损伤!若是梦境无误,当初黄壤也受伤了。梦醒之后,她为何无恙?”

  第一秋紧紧拢住外袍,答:“不知。”

  苗耘之顿时吹胡子瞪眼睛,一把揪住他的领口:“不知?!你身为司天监监正,不知也不查?!”

  第一秋终于道:“本座身为司天监监正,即便是要查,也总该先正衣冠。”

  “……”苗耘之从被自己揪起的领口往下一望,才发现他光腿赤脚,紫袍下面什么也没穿。

  而外面的一众医女们眼神似虎狼,盯着屋子里看。

  “咳。”苗耘之松开手,道:“快快穿衣,真是成何体统!”

  说完,他退出门外,正要关门。第一秋将手伸进浴桶里,突然道:“不对!”

  苗耘之问:“什么?”

  第一秋再次以手试探水温,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问完,不等苗耘之回答,他转身出门,一路跑到白骨崖的日晷处。

  苗耘之等人跟过来,也都惊住——他们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可时间仍停留在原点,并未移动。

  梦境或许跟现实时间并不一样,但总也需要时间。

  第一秋沉声道:“方才浴桶里的水温度丝毫未减。足见日晷并未出错。”

  苗耘之神情凝重,而就在此时,有人惊慌来报:“师尊,有鬼!”

  “什么鬼!”苗耘之斥道,“光天化日慌里慌张!”

  那弟子却道:“回师尊,真是见鬼了!弟子方才带着傀儡打扫房间,看见好几个病患。可他们明明已经病死了!”

  一旁,何首乌突然问:“是蜀地来的那几个?”

  “正是正是!”那弟子忙不迭道。

  何首乌看向苗耘之,说:“这几个人,入梦之前确实是死了。但是师尊可还记得,梦中您为他们尝试了别的药,他们……活了下来。”

  苗耘之飞奔过去查看,而第一秋也很快穿好衣袍。待要出门时,他为黄壤取来披风,将她一并推上。

  那三名死而复生的病患,确实就在房中。

  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们的模样。

  而这三人似乎并不记得梦外他们已经病死的事,他们笑着向何首乌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三兄弟的病症真是麻烦大夫了。”

  何首乌后退了几步,直到与第一秋并肩。他说:“你们……现在感觉如何?”

  那三兄弟活动了一下四肢,说:“已经好多了,只是每逢入夜,还有些头疼……”

  他们清楚地讲述着自己的病症,苗耘之等人暗自心惊!

  而第一秋则是低声问:“他们三兄弟的尸首,如何处置了?”

  “他们无亲无故,乱葬岗随便埋了。”苗耘之也反应过来,顿时叫来一个弟子:“苍术,去找这三兄弟的尸首。”

  乱葬岗离此不远,不一会儿,就有弟子来报:“师尊,尸首还在。除了有些腐烂,一个不少。”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即使是苗耘之,也是心中震动。

  第一秋说:“将尸体抬过来。”

  那尸体有些日子了,自然是好闻不了。但诸人也没办法,只得掩着鼻子,将三具尸体重新挖出来,抬回白骨崖。

  眼见尸体就摆在门口,第一秋叫来三人,问:“你们可识得这是什么?”

  三人走到尸首前,看了半天,目露不解。

  “这……这衣衫怎的如此眼熟?”其中一人伸手,想要翻看尸体身上的衣衫。然而就在他指尖触碰的刹那,三人神情顿时凝固,随后,他们如同蜡一般融化。

  很快化为乌有。

  诸人回过神来,只有地上的三具腐尸依旧散发着难闻的臭气。

  这场景,难免便让人想到梦醒之时的情景。

  苗耘之很快道:“这场梦结束,只怕所有人都会怀疑起源与黄壤有关。白骨崖护不住她。”他心思清明,立刻便开始筹谋对策:“你要将她带回司天监,严加看护!”

  第一秋嗯了一声,突然道:“不知在下是否可邀前辈去一趟上京,小住几日?”

  苗耘之微怔,随后叹气,道:“走吧。”

  第一秋不以为他会轻易答应,尚准备了一套说辞。苗耘之却挥了挥手,道:“此梦如此蹊跷,关键都在此女。梦中百年之久,如今恐怕已是天下大乱。白骨崖虽是避世之地,然人生在世,何以避世?”

  此时,整个世界都从梦中苏醒。

  如果说第一场梦诸人只是惊奇,那么这一场梦,就让人觉出了恐惧。

  因为此梦持续百年,许多人与物都与梦外有别。

  于是那些梦外本应死去的人,如今纷纷出现。

  可他们的记忆,全然是梦中的记忆。他们甚至并不知道,梦外的世界里,他们已经死了。

  玉壶仙宗。

  谢红尘醒在曳云殿,他双眼仍蒙裹着素绫,梦中情愫铺天盖地而来。

  与黄壤的百年相处,似乎就在眼前。

  他下榻,一路来到后殿。

  可演武场上空空如也。

  并没有黄壤。

  谢红尘经过书案,蓦地发现,书案上竟然真的有一盆兰花!

  他心跳顿时加快,整个人几乎踉跄着扑过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兰花之时,那兰花蓦然融化。它缓缓流淌变形,最后化为乌有。

  书案上空空如也。方才所见如同幻觉。

  谢红尘收回手,他召出心剑,直接御剑赶往罗浮殿!

  而罗浮殿中,谢灵璧双手抱头,哀嚎不止。

  谢红尘疾步上前,因为有着第一次入梦的经验,他甚至并不奇怪。

  果然,谢灵璧功力大损,而且颅脑伤重。

  但是,这恐怕还不是最严重的。

  ——就在梦中,谢灵璧当着无数仙门同道的面,不仅使用心剑对战黄壤,而且还输了。

  输了尚且不说,他甚至破开演武场的限制结界,想要以全盛之势杀死黄壤。

  堂堂一个老祖,被宗门一个后辈弟子打败。战败之后,恼羞成怒,破除结界痛下杀手。最后反被司天监的对战傀儡重创。

  这些话,无论哪一句,对谢灵璧的声名都是毁灭性打击。

  “抓住那贱婢!”谢灵璧抓住谢红尘的手腕,语态狰狞如恶鬼,“我要将她凌迟碎剐,以解心头之恨!”

  他已经变成了这样。谢红尘看着眼前人,只觉得陌生。

  谢灵璧一直以来,便十分注重身份。几时这般失态过?

  “我会找到她。”谢红尘道。

  他因着梦中百年的修炼,第一梦损失的功力倒是补了回来。只是眼下谢灵璧的事,恐怕整个玉壶仙宗的威信都会大受影响。

  “不是找到她!是抓住她,抓住她!”谢灵璧双手抱头,似乎里面真的插进了一把金刚降魔杵。

  谢红尘其实有很多话想要问他。

  ——黄壤与他,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为什么入梦之后,一直向他复仇?

  是的,复仇。

  事到如今,谢红尘已经明白,第一梦中的一切,都是黄壤主导。

  而第二梦,她的报复更加直接——她选择投身学艺,当众打败了谢灵璧。

  谢红尘回忆梦里梦外,第一次发现,自己也并不了解她。

  梦中她的话,是真的吗?

  他必须找到黄壤,但其实,经过这两次入梦,他已经有了寻找的方向。

  上京。

  皇宫与朝廷都乱成一团。

  梦里一百年,多少不该死的人死了,而本该死去的人又活了过来。

  特别是皇宫里,当初被用以试验虺蛇血的皇子皇女,本来剩九人。

  可如今,足足有八十余人得以存活!

  这些原本死去的人,个个都遵循着梦中的记忆,并不觉哪里有错。

  朝廷上下第一次遇到如此怪事,顿时求助的信件雪片一样发往司天监。

  李禄、鲍武愁白了头。

  ——第一秋还没回来。

  而此时,仙茶镇黄家。

  黄墅也正大发雷霆。

  ——就在梦里,他被黄壤算计,不仅被废去了修为,甚至为黄壤白白地种了一辈子地。

  息壤润土,是需要耗费己身修为的。

  这个贱婢,她就是希望自己永远不能再修成人形!

  黄墅心头震怒,亲自赶到玉壶仙宗,吵着要见宗主夫人。

  而玉壶仙宗也正处混乱之中,黄壤又早已失踪,哪有人搭理他?

  黄墅只好在山门前大吵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