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个人,她呆坐在床边,神经质地抱头流泪说不对不对。

  她不对劲。

  她怎么就慢慢倾向心甘情愿了?她怎么就麻木地享受了?真要一饮一啄都听命他?真要靠别人“养”活?真要把生命思想信仰信任全都给他?不。不可能。他太恐怖了。她意识到他在无形地重塑她的人生观,想做一场剥皮拆骨的改变。可她怕这改变。

  所以他一靠近,她开始本能地抗拒他。

  他一碰她,她就止不住躲开颤抖。

  “别…别碰我。”

  少女惧怕地蹲在角落埋进膝盖里。

  “我不想这样了…”

  她的身体倾斜,像瘪了轮胎的汽车,随时能造成一场交通事故。

  他僵住后深深看着她,却依旧向她走近。

  他知道总有一方会丢掉底线迁就另一方。

  好像是第七天。她当时对天数已经失去知觉。

  他在兴奋。

  促乱的呼吸中亲吻她。漂亮的脸迷乱情深。

  她的手在青声中摸向了枕头下。那一刻她真记不住是什么感觉,就是没有任何感觉,就闭了眼干脆利落地不知哪是哪地随意捅下去。捅完后才有感觉。她感觉手轻飘飘的,眼泪从眼眶滑落,后悔又难受,巨大的悲伤与解脱在心尖颤抖。

  她睁眼时,血沿着刀面滴在她骨头上。他平静地看着她,丝毫不看伤口。

  刀插进右胸口三公分,不深却足以疼痛。她忙将刀扔在地上,惊慌又迷茫地看他汩汩而流的鲜血,说不出话。

  疼痛来得缓慢,先是凉嗖嗖,后来才开始发热。他熟悉这种疼痛。

  他低了眼说:“…走吧。”

  在她呆愣中,他解开她所有锁拷,拿了衣物扔在她身上,脸渐渐因失血虚弱发白,他任血流,他不管。

  “穿好了就回去。”

  她全身僵硬地看着他,难以置信。就这么平静?没有怒吼没有争执?他不该狠狠骂她吗?真让她走了?她不敢动地神经错乱。

  “我说过你捅了我,我就放你走。”他任血放肆地流,不管失血变白的唇。眼睛一直垂着,他暂时不想看她。

  一副棺材横在他身体里,就像人追求永恒财富当做生命意义,他追求永恒的爱来吊起他奄奄一息的生活。

  可她不快乐。那他也不快乐。可她怕他。他也不快乐。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解救他,也不知道怎么解救她。最终是他认输。

  枝道这才回了点神,她看他血越流越多,忙下床找纸,声音颤抖地说你流血了要快点止血。下床时双腿却全是软的,猛地摔到地上。她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对他说对不起。抽了几下鼻子又想起身给他止血。

  他拉住她。说不用了,他自己会去医院包扎。他给她穿好一件裙子让她快点走。

  “你去书桌打开倒数第一个抽屉。抱歉,把你手机摔坏了,我把手机卡抽出来后给你买了新的。你也一起拿着。”他知道终有这么一天。

  她僵硬地一直不动。

  他凝视她,她只是埋着头不动。

  他捧起她的脸,眼睛有些失焦。

  “你不是要走吗?既然下定决心那就不要犹豫。不走是还想让我继续囚紧你吗?你不怕我了?难不成你真的享受这种生活了?要走就快点走。不用管我,我对你没那么重要…你走啊。”

  她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你…你在流血。”

  “枝道。”

  他的声音弱了,微微颤抖。“我求求你快点走。”

  她就像被针戳了一下,连忙跑出暗室跑到书桌翻到抽屉。崭新的手机旁放着一面锦旗。她记得是妙手回春。还有她无数根套在他手腕上的小皮筋。

  他静静看着她。

  她是一面镜子。为了看透他的喜好。他不停地撞上去,可她只是一面镜子。

  他知道他死在哪里。

  当她碎镜满地。

  她穿戴好一切准备出门,他的眼睛望进她的眼眸深处,无声胜有声。

  “枝道,我还是没有同意分手。”

  她避开他的眼睛,走在他前面。“我们…就到这吧。”

  “我会拿着通知书来找你。”

  “以后真的别来了,我不会见你的。可能…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他没有说话。时间沉默到觉得奇怪,她突然转过头。她看见他的眼睛在流泪。眼角发红,像真的哭了,又像没有。

  她说:“你又想骗我心疼你。”

  他利落地抹去,没事一样,笑出梨涡。“嗯。你反应真快。”

  出门前。他抓住她的衣袖。她惊了一下反射性地远离他。

  他缓慢地放下手,身体微微僵硬。“对不起。”

  他只是想为这七天道歉。

  她最后对他说的一句话是:你快去止血吧。

  然后就走了。

  李英回家时枝道已经在家中了,她给李英按了按肩膀,听她说枝盛国住院又欠外面一大笔钱,亲戚不借给他们怕有本无回。她只能去借高利贷,让她在家里听话。

  枝道把头缓缓抵在她背上说:“我不想读书了。我想早点挣钱。”

  她与李英争论了很久,最后她用跳楼这个俗气的理由威胁,李英抹着眼泪说随便你,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我不管你了。

  最后枝道把学籍档案换给了陈尧获得了钱还清了一大笔债务。那女孩选择了南辰大学。

  “妈,我们还能回来吗?”火车开动前,她看着天边的夕阳问李英。

  李英说:

  “也许永远不回来。”

  “也许明天回来。”

  她的高中故事就到这了。

  百折千回的开始,再感人肺腑的结束。

  她在这些回忆里吸取警醒了很多。更多还是明白:

  爱从不是千篇一律。可以太满所以进攻,可以不够所以退后。性格与态度决定了事情的走向。

  做不到每次处理都是最佳答案。

  伤痕累累后原来大家都是恋爱初学者。

  火车远离春城,窗外夕阳正浓,大片的红色灼烧着天空。小电视播放着灰指甲的小广告。推车贩卖的吆喝声渐行渐远。谁会吃呢?只有生活残渣一直往喉咙里咽。火车声越来越响了。

  一些旅客背着大包小包上车,她小心翼翼地从迎面而来的旅客和大包小包里挤了过去。

  婴儿的啼哭求着喂奶,时尚的青年放着综艺节目。她路过一个白色裙子的少女正在低头看书。她刚写下自己的名字“夏月”。

  枝道将包扔在上铺,她身高不够,于是垫着脚手推着包使劲往里挤,没关牢的包里充电器却突然掉落,刚好砸在夏月的书上。

  她的书刚刚读到末尾,少女刚心有共鸣地勾画结束,笔直的黑线在一段文字上格外醒目。

  枝道向她报了歉,拿回充电器时无意看了一眼:

  凡为结语,皆是序章

第80章 八十

  两年后的夏日依旧湿答答。

  枝道坐上回春城的火车后,身后下了雨。下了火车,她在公车上眯了会儿。

  猛地又被梦吓醒。她老是在同一个梦里惊醒。梦中铁床吱呀声,锁链声,杏爱的抽叉声,声声刺耳。

  她以前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怕他。所以有一年看见密室两个字双腿都不由僵硬后发抖。后来才慢慢好了,直到现在他碰她,她依旧残存被囚束、被剥夺、被喂养的恐惧。

  不过她看他变好了,阳光开朗了。偏执的人回归了正常。

  她的心理防线由此下滑许多。却后生出另一种害怕。

  原来她不仅怕他。

  更怕他眼中,生活过得奄奄一息的枝道。

  这两年她跟着父母回了老家,李英用老本开了个小超市。她帮着家里干活。很令人气愤,她并没有振作起来。她只是每天早起,清水洗个脸,然后看店,中午草草吃个饭后看店,晚上十几块淘来的洗面奶随便洗个脸开始刷视频。她睡不着,为此老是凌晨两三点才闭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她像条死鱼,没有生气地重复单调平凡的生活。

  有时觉得她是不是太不上进了。可看见周边一排排的店子里忙碌的人,还有拾荒者。心里顿时又有了借口:你看,世上碌碌无为的人这么多,你何必担心自己是垫底。

  她只是暂时没有那股向上的冲劲。人有时就是这样,宁愿烂在床里追上千集狗血电视剧,也不肯静下心去读一本好书。明知是在浪费人生,却还是放纵自己吃没营养的东西,后来干脆自暴自弃地想:算了,这辈子就这样了,下辈子再做个精英。

  这两年,她就是个游手混子。

  回来春城是没有想到的。她原本以为会老死在这儿,直到李英说国家严厉处理了拖欠工人工资的恶劣事件。他们这两年每天都去带工人们去劳动局投诉,这天得到劳动仲裁后再加上国家重视,建筑单位终于将拖欠的钱还给他们了。

  这笔钱不菲,李英和枝盛国准备跟着一个刚发达做饭店连锁的亲戚回春城投资大干一场。回到春城后,他们买回了旧房子,只是觉得以前的家更有味道。

  李英问枝道回春城想干什么?

  她们家现在有钱了。可她却失去了对未来的信心,只有得过且过的一颗懒心。

  枝道不知道做什么。她想:不知道那就做以前做过的吧。

  “我去看超市招不招收银员。”

  枝道始终没有忘记临走时他流泪的眼睛。

  她知道他真的哭了。

  是男孩宝贵而稀有的眼泪。

  她这么一个相信美人多情的人,因为那场囚禁,反而被他的偏执感悟到他对感情的专一。她那么不相信爱情的一个人,却每次被他搞得总觉得爱是真实存在的,是天崩地裂也不能散的。

  所以她背过身时,也跟着流泪了。

  她羞于启齿:一切的决定不过都因为她的爱比不过他。

  有人看见花烂了,会细心观察是不是水放多了?还是被虫子咬了?或者是被人踩坏了,询问个明明白白后然后再施肥调养想恢复它。

  而有的人想得是:烂了?那重新换一盆吧。

  爱情也是一样。

  所以以前当危险来了,她想的都是:放手。而不是一搏。

  因为那时她以为她永远不可能再回到春城、再和他见面。觉得异地恋就等于恋情失败,觉得他和她的未来相反所以他们不配,觉得李英说得有理就动摇了一颗本就晃荡的心。所以从不想主动想办法解决这些难题,一直都在退缩。

  因为她爱得不够。或者说是,不够勇敢。

  她不是将军。只是个逃兵。

  明白越来越高了。越来越靠近山顶。

  两年后的明白,还喜欢枝道吗?看到她现在这幅鬼样子。他还会喜欢吗?

  他变了,变得她陌生。现在明白爱笑,爱说话,也擅交际了,也真如她想象的那样是个人上人。

  而她却往反方向走。封闭成一个洋葱,永远不想主动,宁愿被动地被生活□□。

  现在世上某个角落里一定有像她这样的人。锁在迷茫里,焦虑却又不知道实际该做什么。遇到繁琐的事就任它一直纠结,永远只有回避和沉默。好像做什么都不喜欢,又好像做什么都还可以。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只像艘漂泊无岸的船。

  王晓伟是一周前李英让相亲认识的。他是个摄影师,在摄影工作室入行两年,大她四岁,她和他聊天时说了她所有的过去。

  说完后她觉得人真奇妙。

  她可以对别人坦然她的苦难,却唯独对他说不出口。

  只是害怕暴露她的无能,害怕她低他太多,害怕他嫌弃皱眉的轻轻幅度。

  只是不想听别人说一句:明白,你女朋友连大学都没上过啊。

  原来她更怕的是这个。

  高三那年就预知了,难怪才像个胆小鬼一样到处躲。

  “不用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玩。”

  投完最后一个三分球,明白笑着与人群告别。

  “我昨天看见你又上表白墙了。”徐梓轻轻拍他的肩。

  明白笑得阳光:“是吗?我习惯了。”

  徐梓被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气得撞他胸口。“你能不能谦虚点。”

  “我装矜持可就太假了。拜,我先回寝室。”

  徐梓看他回去的背影,内心隐隐生出一种男性的嫉妒感。

  这人长相难寻的俊俏,性格开朗又主动热情,就读北一最热门的交叉信息研究院–一所最难进的学院之一,站于北一鄙视链的顶端,进去的都是各省状元。难免女生对他一见钟情。

  一名灿烂的青年,又爱笑,又有梨涡。

  看上去一生无忧,像草原上奔跑的麋鹿。

  明白洗完澡又下意识对着镜子看到胸口那道浅浅的刀疤。她用劲不大,却给他后半生留下深刻警告:

  没人会爱你的阴暗和偏执。

  所以他犯了错。

  以前害怕暴露家境不敢直说,后来发现与其自我低嘲,不如坦率他的自卑,好让她更心疼他。还不要脸的用自我优势勾引她,丢弃男人尊严地求她。

  难以置信又心甘情愿。

  不过只是想让她永远只爱他一个。

  他摸着这浅浅的疤,回想她插进去时的复杂表情,再想到她与另一个人的对话。心一下紧缩得低了头,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轻轻握拳。

  她说有男朋友了对吗?

  她有男朋友了。

  她和别人好了一年了。

  在他苦巴巴一个人等她的两年里,原来她正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恣意快活。

  她爱上了别人。三百六十五天。

  “帅吗?”

  明白让室友王峥仔细看他的穿着与发型。

  王峥看他高挑的身材令人惊艳,一件露出锁骨的淡蓝色长衣和灰色休闲裤显得慵懒而性感。发型也精心打理过,手腕、耳后都喷上淡淡香水,路过时略略飘香。

  “帅帅帅。”王峥看了几眼又忙着打游戏。

  他却不依不饶:“是女人一看就非我不可的帅吗?”

  “你他妈疯了?我怎么知道这种帅是什么帅?”

  王峥被他搔气的话吓得双手一颤,顿时大招放反了,我方团灭。他气得手机一扔,站起来冲他大声问道。

  “我说你今天你打扮得那么搔干嘛?”

  明白对着镜子整理整理鬓角,笑得露出牙齿。

  “去争宠。”

  王峥:“???”

  他需要?

第81章 八十一修

  周六。

  枝道打开超市门吸了一根烟。

  看前天涂的红色指甲已剥落两个。她扔掉烟头,嚼了根口香糖后,提着垃圾袋转个弯往超市附近的垃圾桶走去。

  晨早人稀,冷清街道,老人三三两两。

  抬头间。明白正握着一个快递盒,认真的看。

  没有察觉她停在原地打量他:

  有类人。越正经站在那,人越想对他做坏事。

  澡雪的青年肤白貌俊。平头,黑发却茂密,光洁额头上碎发杂而不乱,清新而具少年力。一身淡蓝色长衣和灰色裤,微风刮过薄衣贴合,勾勒好一幅阔肩细腰的优质身材。

  鲜活温暖的气质,在柔和的晨光下。

  还是那么白。白到手背的血管清晰。

  枝道看了看他的腿,比垃圾桶高出一截。

  比以前更长了。

  她又下意识右腿轻轻抬离地面。低头。腿轻轻放下。再抬头。

  还是腿短。两年后,连腿也不争气。

  她自然地走过去,垃圾袋正常地扔下,很快头也不转地回到超市。

  他感觉到了。于是把快递盒轻轻扔回垃圾桶,跟在她身后。

  “要买些什么?”她在收银台里低着头摆弄口香糖。

  明白隔着装满香烟的玻璃柜正对她,右手放在柜面,食指上下点动。他放软声。

  “这两年你没有上大学?”

  “没有。”

  他上了北一。她没有。

  现在一个高雅,一个平庸。

  这项强烈对比,她才觉得原无所谓的人生之路好像的确糟糕透了,才看清此刻的处境和处境之下——她的庸俗。

  这种尖锐像被虫子咬了一口,但很快就淡下去。

  因为怕被别人说不堪,于是她先自己说不堪。

  “高三那会儿家里出了事,要钱。我把学籍卖了,这两年没怎么上进地一直在做收银员,没想大学的事。”

  他静静地看着她,试图想起以前总对他说“明白你也要加油。所有事情都会变好的”的人。但眼前的人更清晰深刻,他回忆到一半就停了。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他伏下腰更向她靠近。

  气味挑拨,她仿若又回到被他搅得心神不灵的高一。

  她离远了些,语速很慢。“告诉你,然后呢?那时我们只是高中生。你解决不了,我也解决不了。顶多我就只是在向你诉苦。诉苦不过就是一堆废话。所以少一个人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你怎么知道我解决不了?”

  她把问题轻轻抛给他。“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解决得了?”

  青年沉默。的确他在钱财方面无能为力。

  隔了会儿,他问:“分手是因为这件事吗?”

  她摇摇头,后来又点点头。“但主要是我当时更愿意一个人过。以前我就知道我追不上你。你看,你还在读书,我要每天都守在这里收钱。”

  枝道把口香糖放回原位。静静的尘嚣在两人中间晃。

  他突然低头问:“你还喜欢我吗?”

  枝道直直看着他,停顿会儿,才回他:“不喜欢了。”

  “不喜欢所以就去跟别人谈了一年?”他的语气柔和,肺里在灼烧。

  戒烟两年。这刻烟瘾却又被她逼出来了,他太需要另一种瘾去麻痹胸腔现在那块肿痛。

  “他很适合我。”

  明白扣着食指,轻轻拉出笑容。“有多适合?怎么适合?还是尺寸适合?你下面他填得满是吗?”

  混蛋。她轻轻皱眉。“明白。”

  他恍然醒悟,揉了揉眉间低耷了头,“对不起。”

  为他的失控道歉懊恼。“我说错话了。”

  “不买东西就走吧。”

  他只是低着头,在认罪。

  “我真的不会再关你。”

  她现在知道他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因为患得患失,所以断绝她的异性关系,占据她的剩余时间,骗她诱她进攻她,最后宁愿冒险也要囚禁她。他执着窒息的爱暴露了他的为人做事——是没路也要另开一条。

  而她和他完全相反。她比高三那年还提不起劲,像条死鱼,对情感只想随波逐流。十几天前相亲遇到了,相处下来也能将就着过。她只想就按这个节奏过着走,不想再应付其余的意外了。

  即使对他还存有心动。

  且她对那场囚禁依旧心有余悸。

  “都过去了。”她认真地对他说:“明白,我有男朋友。”

  “王晓伟?”

  “嗯。”

  “长得怎么样?”听名字就普通。

  明白对他的外貌持有极高自信,还没人在人群中比他更受关注。他下意识看向售货栏上摆在前面的一排镜子。镜中抬高下颌的男人的确花容月貌,对抗敌人胜高一筹。

  “…还行。”

  “几岁了?”

  “…大你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