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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说什么,在纪明焱旁边躺下了,打算趁机补眠。

  熬了好几夜,太子眼下的青黑,愈发重了些。

  太子越睡靠得纪明焱越近,纪明焱忽而痛呼了一声:“殿下,你碰到了我的伤口!”

  太子被吓醒,忙退后了一些:“明焱,你没事罢?”

  纪明焱疼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有事。”

  太子:“……”

  从来无人在他问有事没事时,会说有事,都说无事。

  纪云汐靠坐在一旁微微出神。

  闻言她看了一眼,对欲起身的太子道:“六哥无事,殿下你不用管他。”

  纪明焱嘟囔道:“我真有事,疼。”

  但太子也没靠着纪明焱睡了,他起身看了看,躺到了纪明焱斜角处。

  毒娘子刚好坐那,见此转移了一下地盘,坐到纪明焱旁边。

  纪明焱的苦大仇深向来持续不了很久。

  他将毒娘子给的南瓜子用荷包装了起来。

  荷包是纪云汐给他的,据说是雪竹亲手所绣。

  纪明焱问道:“阿毒姐,你说这南瓜子种地里,还能长出南瓜吗?”

  毒娘子一脸嫌弃:“人家都熟透了,你说能种出来么?”

  纪明焱自言自语地嘀咕:“不试试怎么知道。”

  毒娘子啐了一口:“你试,能种出来我喊你当爷爷。”

  纪明焱顿时就喜不自禁:“可是真的?我打算用幽山的土种。”

  上回从幽山回来,纪明焱挖了一堆土,打算回上京城的时候,用在他的院子里。

  纪云汐听着毒娘子和纪明焱嘀嘀咕咕吵吵闹闹。

  洞外的天一点点变暗,一天就要过去,即将迎来夜晚。

  夜晚,比白日要危险。

  就在外头还有些光线之时,睡了一个多时辰的太子忽而坐了起来。

  他靠在墙边,沉默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咳了咳,道:“我去趟洞外。”

  见太子的面色,去洞外做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纪明焱问道:“殿下你不能再忍忍吗?”

  太子:“……”

  人有三急,怎么忍?

  而且他已经努力忍了一会儿了!

  纪云汐唤道:“晚香,你带着三人护着殿下。”

  晚香站了起来:“是,小姐。”

  太子有些脸热:“一定要晚香吗?”

  纪云汐回道:“晚香在这些人中,身手最好。”

  太子无法,带着四人去洞外如厕去了。

  就在太子即将走到洞口之时,灾民中忽而窜出八人,兵分两路,四人直冲太子而去,其他四人冲着纪云汐而去。

  八人年岁不小,剑法老道。

  而临近洞口之处,还有远处的暗箭袭来!

  宅长老一直隐在太子周遭,见此一把拉住太子,躲过一箭。

  又有暗箭,又有四名身手不弱的剑客,宅长老晚香五人,也十分被动。

  纪云汐这处情况更糟。

  留下的四名武林高手,没几招便败下阵来,短短时间内,两死两伤。

  纪明焱手一撑,一声不吭站了起来,和毒娘子一起,一左一右护在纪云汐身前。

  四名老者见状就提剑刺过去!

  他们在这矿洞里藏了数日,一直未轻举妄动,就为等得八人到齐,等太子和纪云汐同时出现,等一个最佳出手的时机。

  而现下就是!

  身手最强的吴惟安,已被掌门牵制住。

  纪云汐吴惟安两人在暗处的人手,也早已暴露出来。

  可四人剑刚出,一把大铁剑忽而挥出来,用力拦腰斩下,震得四把剑嗡嗡作响,四名老者拿剑的手腕微抖。

  四名老者一退,他们各自对视一眼,也不惧。

  其中两名朝雪竹围了过去,另外两名毫不犹豫继续逼近纪云汐三人。

  围住雪竹的那两人,是北山剑派除掌门外最厉害的两位长老。

  其中一位目光歹毒地盯着雪竹:“好啊,老衲本就欲取你狗命!我那妹妹,可是被你亲手所抓?受死罢!”

  剑法来势汹汹,雪竹也不敢轻慢。

  他一脸认真,与两位长老大打出手,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

  纪明焱和毒娘子的心,提了起来。

  两人盯着剩下的两名老者,投了不少沾着毒的暗器出去,可悉数被剑挥开,甚至有一枚被挥到了人群之中。

  两人心中一凛,望着这一矿洞满脸惊恐的普通百姓,有了顾虑。

  纪云汐看着犹豫徘徊的两人,脸上也无惊慌,冷静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就在她起身之时,暗处跳出了十二人,齐齐冲开剩下两名无人牵制的老者。

  见到这一幕,八名老者皆是一愣。

  纪明焱和毒娘子也愣了。

  纪明焱回头:“三妹啊,你暗处到底藏了多少人?”

  纪云汐望着那八人,眸光中也带着诧异,她轻声道:“我只藏了六人。”

  有六人,自始至终,一直未曾出现过。

  这是纪云汐给自己留的底牌。

  而另外六人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只有他了。

  她都有底牌,他怎么可能没有。

  纪云汐轻轻阖上了双眸,睫毛不住颤动。

  这人啊,真的是……

  最后出现的十二人,作为纪云汐和吴惟安留的最后一手,身手不会差。

  八名老者瞬间落在下风,甚至有好几人受伤。

  他们当机立断,也不负隅顽抗,就欲退。

  太子那头的四名老者本就在洞口,退得最快,一转身就冲入了雨里。

  晚香带着人迅速追了出去。

  纪云汐那边的四名老者,离洞口还有些距离,再加上雪竹身手不赖,他们难以脱身。

  眼看今日可能就要交代在这,谢夫人的哥哥谢长老往人群中看了眼,二话不说就飞了过去,冲入人群中,拿起剑便往下砍。

  一时之间,矿洞之中惨叫连连,鲜血四溅。

  灾民们如蝼蚁般四散,挡住了雪竹他们往前追的路。

  其他三名老者见此,有样学样,跟着谢长老扎入人群中,打算趁乱逃离。

  人群中帮着给伤患包扎的宝福,在刚刚看见纪云汐遇袭之时,便不管不顾朝纪云汐跑去。

  却被秋玉大姐一把拦住了。

  秋玉大姐骂道:“你疯了吗?那剑可不长眼睛!”

  宝福急着跳脚:“我家小姐还在那呢!小姐还在那呢!”

  秋玉大姐:“你会武功吗?你过去能干嘛?你还没过去,怕是就被一剑砍了头,都近不了你家小姐的身!”

  宝福:“可是小姐在那!”

  秋玉大姐:“你家小姐先前没让你过去,而是让你留在我们这,就是不让你去帮倒忙,在我们这避着啊!晦气!”

  ‘帮倒忙’三个字一出,挣扎着要跑过去的宝福便不挣扎了。

  她急得眼睛红得像兔子,但还是忍耐住没过去添乱。

  是啊,她不像晚香那样,会武功,也没那么稳重,故而小姐有时候做一些事情,便会支开她。

  小时候宝福不懂,还硬生生要凑上去。

  小姐事后虽未说什么,但宝福偷听到了其他丫鬟说的话,说她总是帮倒忙。

  宝福抹了把眼睛,焦急地在人群中走来走去,盯着纪云汐看。

  看到忽而出现的十二个人,她一下子破涕而笑。

  她就知道,小姐总是最厉害的。

  小姐总是有法子化险为夷。

  宝福松了口气。

  眼看那三名杀手从人群冲了过来,宝福连忙避开。

  她也要好好活着,帮着小姐打点这打点那呢。

  小姐其实最怕麻烦,虽然赚很多钱,也喜欢看账本,但不喜欢管库房,也不喜欢管家中众人衣食住行的小事。

  虽说她没有晚香那般会武,也不太聪明,但这些事,宝福都还挺擅长的。

  这些年和小姐一起,经历了不少事,还有晚香会提点她一二,宝福身姿灵活,那些挥来的剑,她都悉数躲过了。

  只是,忽而听见后方传来一声‘哎呦’。

  很熟悉的声音,是秋玉的声音。

  宝福转身看去。

  秋玉先头腿受了伤,这些日子虽然都有按时上药,但她跟着宝福她们来来回回忙活,忙着烧大锅饭,抢着洗碗,动来动去,不得安生,伤也没怎么好。

  秋玉跑不快。

  能躲开这么多剑,秋玉已经尽力了,她的腿,伤口破开,血又涌了出来。

  剑被高高举在头顶,而后轻巧挥下。

  剑尖泛着银光,阴森冰寒,高高在上。

  宝福跑了回去,她将慢半步的秋玉压在了自己身下。

  好疼啊。

  宝福想。

  她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感受到这种疼了。

  宝福转过头,朝纪云汐在的方向望去。

  视线之中,烟青色的裙摆疯狂摇曳着,一双精美却脏了的绣花鞋跑了过来。

  那是此次清河郡之行,宝福亲自替纪云汐收进行李之中的。

  涣散的瞳孔中,宝福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家小姐,她也是如现下这般,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宝福一开始并不叫宝福,她和家生子晚香不一样,她是七岁才进的纪家。

  七岁之前,宝福从没吃过饱饭,家人嫌弃她是个女娃,对她非打即骂。

  宝福从小就不是吃素的,她有样学样,爹娘打她骂她,她就算落一身伤,也要还手骂回去。

  爹娘多次把她卖出去,但宝福在人家家里,也泼辣得厉害。

  宝福次次都被退货。

  卖又卖不掉,虽然性子差,但宝福干活确实利落。

  家里人也还留着她。

  七岁那年冬天,她看弟弟的时候,弟弟不小心磕绊到,手臂划了条血痕。

  爹娘在冰天冻地的路边,当着众人面将她打得皮开肉绽。

  宝福奄奄一息之时,纪家的马车在旁停下。

  管事过来问她爹娘。

  “我家主子缺个丫鬟,你家女儿卖不卖?”

  “卖,当然卖!”

  “怎么卖?”

  “一一两?要是贵人您嫌贵的话,少一些也成啊。我家这死丫头皮实,各种活计都能干,怎么打怎么骂都没关系!”

  绣着团花、蝙蝠图案的马车帷幔被一只孩童的手掀开。

  不过五六岁的纪云汐,便一身气派,小脸冷如白玉。

  谄媚的爹娘对上一眼,便不敢再看,忙低下了头,生怕多看一眼便惹贵人不喜。

  “买了罢。”纪云汐看了眼管事,想了想,“从今日开始,她便叫宝福。而我,不打她也不骂她。相反——”

  她顿了顿,看向那对爹娘,眉眼极冷:“我护她一生平安,给她一世富贵。”

第89章 无人知

  所有的声音在此刻戛然而止。

  宝福我当年发过誓,此后这条命都是小姐的,只为小姐生,为小姐死。

  可这一刻,我非护小姐而亡,但小姐您应不会怪我。

  当年老爷夫人的死讯传来,您喃喃自语,说何谓生,何谓死。

  我当时不明白,可现下,我好像明白了一些,又好像还是不明白。

  小姐啊,望你勿要悲伤,而当以我为傲。

  小姐啊,望你今后幸福美满,顺顺遂遂。

  在纪云汐赶到刹那,宝福阖上了双目。

  最后四名剑客顺利逃生。

  从未追丢过一个脑袋的雪竹,手里的铁剑忽而垂至身前,脚一动不动。

  他愣愣地看着宝福。

  那一剑挥来极其狠辣,背脊几近一分为二。

  血流而下,染红了下方秋玉的身子。

  秋玉红了双眼,她双手颤抖,想去抱身上的宝福,又生怕弄伤她。

  想给宝福止血,但又不知从何下手。

  血实在太多太多了。

  太多太多了。

  秋玉从宝福身下起身,双手扶着宝福,看着满背的鲜血,咧开嘴大哭。

  泪水鼻涕混着血,遍布她干裂的脸庞。

  纪云汐一行人匆匆赶至。

  纪明焱看着宝福背上的伤,不似先前那般吵着要去包扎,他看向雪竹。

  雪竹对于外伤的包扎,是他们这些人中做得最好的。

  故而前头,太子的箭伤才交由雪竹来处理。

  雪竹认真摇了摇头。

  这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纪明焱高高仰起头,抬手擦了擦眼角,而后有些担心的朝纪云汐看去。

  和眼眶红红的众人不同,纪云汐的脸上始终没有太多表情。

  她紧紧抿着唇,脱了外衣,轻柔地盖在宝福的身上。

  很快,血便染红了烟青色的衣裙。

  纪云汐仿佛没看见,她弯腰,伸手想将宝福抱起来。

  可她已经抱不起来了。

  纪明焱想上来帮忙,纪云汐摇了摇头。

  她看向洞口,那是跑回来的晚香。

  晚香一手提着剑,三步并两步走近。

  纪云汐站起来,道:“晚香,你将宝福抱着。”

  她喃喃自语:“我已经抱不动了。”

  晚香将剑扔到一旁,咬着双唇,将双唇咬出了血。

  她伸手,轻巧将宝福打横抱起,而后跟着纪云汐朝洞外走去。

  太子就在洞口坐着。

  这是此生,太子最狼狈的一天。

  可也是日后,哪怕太子登基为帝,哪怕他垂暮之年躺在龙床上,也会想起的一天。

  这始终提醒着他,身为君王,他应该做什么,要做什么。

  “殿下。”纪云汐轻声,“伞。”

  太子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纪云汐。

  纪云汐接过,打开,举至晚香头顶,将晚香和晚香怀里的宝福遮盖在伞之下。

  雨一滴滴落下,湿了纪云汐的发,湿了纪云汐的眉眼。

  主仆三人在雨中渐行渐远。

  *

  北山剑派的掌门终于被吴惟安、纪明双、纪明皓、圆管事合围在最中间。

  掌门那双锐利的眼直直望向吴惟安。

  他终于明白,圣上为何要他带着八名长老亲自来这清河郡,为何定要他小心吴惟安。

  这吴惟安今年不过十八,可这份心性,令北山掌门也不由叹息。

  他耍着吴惟安在几人间游走,大多数人都撑不住这么长时间,可吴惟安始终冷静。

  时刻都能保持冷静的人,是最为可怕的。

  最终,反倒是北山掌门自己耗了大半体力,稍慢了一步,被吴惟安拦住。

  其他三人见机,默契地赶至,将北山掌门围了起来。

  北山掌门一笑,倒也不惧:“几位小友难道不好奇,为何此处只有我一人?”

  他一边说,一边还特意往上方的矿洞处看了看。

  纪明双和纪明皓兄弟俩对视一眼。

  那矿洞里,都是百姓。

  虽有纪家军看守,但只在洞口安排了几人,其他纪家军都在这忙着搬开障碍物,翻看是否还有幸存的百姓。

  若是那救上来的百姓中,有隐藏着的剑客呢?

  矿洞里,有太子,有纪云汐,有纪明焱。

  纪明双细细一想,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停住了。

  他嘶哑着声音,面容带着怒意,提剑指着北山掌门:“你这是何意!”

  北山掌门一笑:“小友不赶紧上去看看?去的晚了,怕是要为太子和你的兄妹收尸。”

  听到此言,纪明双心下大乱,连沉稳如纪明皓,握着剑的手也紧了紧。

  吴惟安更是不再停留,拿着剑转身就往回飞掠,面色阴沉如水,目眦尽裂,均是焦急之色。

  纪明皓看着忽而离去的吴惟安,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拿起剑就要和北山掌门对上。

  他不是北山掌门的对手,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可这不是纪明皓避让的理由,他是将军。

  将军,一军之将。

  他都躲了,他身后的军,怎么办?

  军之后的民,又怎么办?

  妹夫和纪明双可以为了上方的六弟三妹安危而奋不顾身转身离去,可唯独他,不行。

  离纪明皓近的纪家军见状,划着船带着箭矢而来。

  一支支箭射向半空之中的北山掌门。

  北山掌门一笑,轻巧挥开。

  这些普通士兵的箭矢,于他而言,不值一提。

  北山掌门一剑而上,劈开纪明皓的剑。

  纪明皓往后一躲,便又要提剑而上。

  可北山掌门的第一目标,本就不是纪明皓。

  此间最令北山掌门忌惮的,便是吴惟安。

  只要吴惟安死了,取纪明皓这些人的小命,轻而易举。

  北山掌门刚刚的体力不支只是假象,他不再隐藏实力,脚下飞奔而至,用尽毕生所学,一剑朝吴惟安的背后而去!

  吴惟安心中分寸大乱,身形微微一僵,慢了半步,没彻底躲开,左肩硬生生抗下了这一剑。

  北山掌门冷冷一笑,欺身而上,第二剑直取吴惟安的脑袋。

  噗呲一声,是剑入血肉。

  如此轻微,又如此清晰。

  北山掌门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回过头来的吴惟安。

  吴惟安的脸上,哪里还有刚刚的焦急之色。

  淡如水的五官,皆是冰冷。

  北山掌门想躲,却也来不及了。

  他离吴惟安太近了。

  吴惟安五指握着剑,手腕使劲,用力往上一推。

  剑割破北山掌门的五脏六腑,硬生生从心口的位置一路劈开了北山掌门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