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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怀真果断调转了车头。

……

客栈前。

把乔晚随手往地上一丢,男人问:“就是这儿。”

王如意拖着郁行之,急急忙忙赶到:“是这儿没错。”

客栈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也没上门栓,大门敞开,一眼就能看见里面的景象。

马怀真皱眉:“跑了?”

王如意摇头:“这个时候阎老板估计在灯火乡呢。”

“鬼市不比其他地方,一般都过了午时才营业,一到寅时,阎老板就带着小十往外面跑,每每要等到午时才回来。”

马怀真敏锐抓住重点:“小十?”

王如意:“是客栈里的伙计。”

马怀真皱眉:“这客栈只有两个活人?”

王如意老实回答:“我在这儿待了几百年,只看到过阎老板和小十。”

“那正好。”马怀真眼也不眨,“就趁这个机会进去看看。”

不经人同意搜家这种事儿有点儿伤人品,但和马怀真相处久了,知道这位一向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何况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乔晚问也没问,抬脚离去。

动作熟练至极。

马怀真斜靠在轮椅上,不动声色地多看了少年背影一眼。

这陆辞仙确实让他想起了一个小混蛋,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东西的时候。

也不再耽搁,滚动轮椅,四处转转。

这间客栈统共只有两层。

伸手一摸。

桌椅、扶手都用的柳木,楼梯前隔搁着一张柳木长桌,桌上的黄铜瓶中插了几支花。

马怀真往门槛后面倒退了几步,眼神微沉,滚动轮椅转出了客栈。

……

另一厢。

乔晚按着剑上了楼,一上楼,就能看见楼梯拐角处堆着的几口柳木箱。

蹲下身看了看。

出乎意料的是也没上锁,只用钉子一根根封死了。

面前这口柳木箱,看起来有点儿眼熟,比普通的箱子更长一点儿,箱盖微微呈现出一抹平滑的弧度,两头也不一样高。

就在这时,乔晚浑身猛地一震,脑子里再度不受控制般地嗡嗡作响。

打开看一眼,看一看。

就看一眼。

和之前阴兵借道儿时几乎如出一辙的念头,喷涌而出。

乔晚微微咬紧了牙,拼死抵抗,心底还保留着的清明告诉她,别开。

至少现在别开。

但几乎一眨眼的功夫,“打开”的欲|望,就成功压倒了一切。

乔晚打开了面前其中一口柳木箱。

柳木箱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箱子尸块。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颗紧闭着眼的人头,勉强还能看出来这是个男人,除此之外,四肢躯干,都被切割分尸,整整齐齐地码在了木箱里。

尸块上面儿放了一块染血的玉牌。

“荆……永鑫……”

“青云宗……”

“二十四年……”

……

客栈外。

男人一拍轮椅,拖着半截腿,当空一跃,升上三丈多高。

落回轮椅中,马怀真脸色遽然一变,朝身边的郁行之低喝道:“陆辞仙呢?!”

“去把陆辞仙叫出来!”

半空中俯瞰客栈,屋顶呈圆滑的弧度,两头不一致。

几乎一眼,马怀真他就认出了这什么。

这根本不是客栈,这是具凶棺!

☆、走马灯

又是玉牌。

乔晚的头就跟炸开了一样, 太阳穴突突直跳,识海里, 受损的神识一路暴涨,俨然要冲破识海。

这感觉就像把人放在了不合尺寸的容器里, 瞬间, 乔晚脊背就被冷汗浸透了。

费力地辨认了一眼尸块上的衣着,虽说箱子里的男人帮被分尸分了个七零八落,但透过残存的布料依然能看出,是和街上的阴兵同一款制式的盔甲。

这玉牌应该是行军时佩戴的一种类似于身份证明一样的东西。

玄雾宗,灵霄宗和青云宗,她之前没听说过有这几个宗门的存在, 如果能找到这几个宗门的消息,应该就能查到这支阴兵的来历。

但就在这时,柳木箱中的尸块突然开始蠕动了起来。

紧闭着眼的血淋淋的人头, 突然睁开了眼, 一只血手猛地向前一抓!

头疼欲裂之中, 乔晚猝不及防就被这么给拽进了木箱中。

咔嗒。

柳木箱重新合上。

跌落在一箱子尸块之中,血腥腐烂味儿铺天盖地钻入鼻腔,感受到身下微妙的触感,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之后,乔晚一愣,浑身上下汗毛根根炸开!

她身下,是一箱子男人的尸块。

□□妈。

心跳失控,差点儿飚出脏话, 乔晚手忙脚乱地赶紧爬起来,伸手一推箱盖。

没推动。

乔晚心里一沉。

箱子被重新严丝合缝地钉上了。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陪伴着她的只剩下了一箱子碎尸。

这箱子看上去不大,但竟然能装进一整个大活人。

就算经历过蜈蚣菩萨和佛塔,但和一箱子碎尸被关在一起的感觉,那完全不一样。

感觉到身下冰冷黏腻的触感,乔晚后背一阵发麻。

天知道她现在坐在哪儿,是手腕上?还是脚上?

不过就算再怕,也得硬着头皮上,乔晚伸出手缓缓在箱子里摸索,咽了口唾沫,努力稳定心神。

这箱子里肯定有机关。

刻意略过手下古怪的感觉,终于,乔晚好像够到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

还没等她细细摸索,那东西顿了一秒,突然猛地缠上了她手指!

这感觉!是手!

那一瞬间,乔晚能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开始冻结了。

她摸到的是一截小指。

这截小指猛地缠住了她手指,于此同时,身下尸块如有生命般地蠕动着,渐渐涌了上来。

……

郁行之:“凶棺?!”

没有哪个客栈会做成个棺材样的,这根本就不是客栈,整个客栈里里外外就是具凶棺!

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郁行之脸色也变了:“那陆辞仙?!”

马怀真目光冷峻,毫不犹豫地转动轮椅直接进了面前这座二层客栈里:“进去看看。”

……

乔晚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

低头一看。

身上粗布衣衫,肩膀上扛了个锄头,手掌宽大。

这不是她的手。

握紧锄头,愣愣地往前走了几步。

她之前是被“荆永鑫”拖入了木箱,然后荆永鑫的尸块包裹住了她……思及,乔晚猛然意识到,她该不会是被拖入了荆永鑫的回忆之中?

刚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唤。

“永鑫!”

乔晚扭头,几个肤色黝黑的少年,赤脚奔来,哥俩好地一把搭上肩膀,笑嘻嘻地问:“听说大娘又给你生了个弟弟?”

乔晚默不吭声地想,看来这的确就是荆永鑫的回忆了。

静下心,乔晚静静地重新走了一遍荆永鑫的过去。

荆永鑫和一般修士没什么不同,一家子世世代代都是农民,靠在地里刨食为生,可惜生不逢时,赶上了魔域入侵。

魔域入侵,天下大乱,异象横生,妖孽横行。

除了荆永鑫,荆家一家六口,没一个有灵根的,于是在这种情况下,荆永鑫顺理成章地离开了家,踏入了修真界,由于资质不够,只能拜入当时没啥名气的青云宗。

后来,上了战场,还没反应过来,就糊里糊涂地被切成了碎尸,死前怀里还揣着一封没寄出去的家书。

荆永鑫的一生走马灯一般地在眼前闪过,最终定格一个尸横遍野的山谷。

山谷两面壁立千仞,谷中陡峭逼仄,罡风四季不绝。

“乔晚”或者说,荆永鑫恍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暑”字大旗倾倒,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身上的伤已经毫无知觉,朔风吹得脸上满面血污和尘沙,肺里像拉风箱一样,心跳如擂。

眼前的画面像是瞬间被放慢,慢到能听见每一次呼吸声。

粗重,短促。

呼——

呼——

呼——

抬头一看,太阳冷冷地悬挂在天际,日光刺目。

乔晚肺里像快炸开了一样难受,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拼尽了全力。

眼前一花。

耳畔传来人声嘶力竭的怒吼:“撤!!快撤!!”

一转头,就对上了目眦欲裂的一张脸,这个男人眉眼长得有点儿像岑向南。

“岑向南”两眼血红,口沫飞溅,嘶声道:“酆昭叛了!!”

酆昭叛了?

酆昭是谁?

还没等乔晚反应过来,一道金光飞掠,面前的男人被当场斩首!

喷涌而出的鲜血哗啦啦浇了乔晚一身。

这一道金光在山谷内纵高俯低,忽来忽去,几个瞬息的功夫,像镰刀割麦子一样,倒了一地的修士。

血浸染了石砾,山谷中呼啸粗犷的山风扑面拍打在脸上。

这道金光最终落回了一个身着袈裟的青年和尚手中。

青年僧人姿容姣好,笑容温和可亲,风吹动袈裟袍袖,踏过一地尸首一步步走了过来,一抬头,露出了一双碧莹莹的眼!!

荆永鑫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还没跑出几步远,眼前忽然一亮,纵横交错的耀眼金光直入眼底。

荆永鑫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绝望地看着掌心一道迅速蔓延的“红线”,红线顺着掌心向手腕、脖颈、大()腿极速扩散。

一眨眼,整个人”哗啦“从头到脖颈、手脚、躯干,瞬间寸寸崩裂。

临死前最后一眼,看到是一道青衣染血的身影,男人横剑而立,黑金色的剑柄上刻着几个笔力遒劲的字。

“闻斯行诸”。

乔晚猛然惊醒!

临死前惊惧到扭曲的绝望,压抑的喘()息声仿佛还在耳畔回荡。

这是荆永鑫临死前的回忆,至于他临死前看到的那和尚。

四个字立刻蹦入脑海。

碧眼邪佛。

乔晚瞬间绷紧了脊背,一阵凉意顺着尾椎骨一路攀升。

……

客栈里空无一人。

没有陆辞仙的背影。

马怀真脸色微沉,目光沉沉地睃巡了一圈儿。

一楼没有。

上了楼,二楼也没有。

差点儿被面前几口柳木箱给绊到,郁行之皱眉问身边的“少女”:“这是?”

王如意奇怪道:“我之前没看到有这几口箱子呀。”

马怀真果断:“打开看看。”

撬开箱子,郁行之一愣,一颗心差点儿跳出了嗓子眼。

一箱子的尸块!

头在上,手脚和其他肉块都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下面,人头底下还垫了块玉牌。

目光在这几口柳木箱上一扫而过,郁行之显然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脸色发青:“这几口箱子里都是?”

“玉牌,”马怀真嗓音低沉:“拿给我。”

郁行之复杂地看了眼轮椅里窝着的男人。

一撬开木箱,看到这一箱子的碎尸,马怀真硬是连眉毛都没多动一下。

接过郁行之递来的玉牌一看。

“曹路平……”

“巨灵门……”

“二十四年……”

马怀真目光幽深地攥紧了玉牌。

“暑”字战旗。

来时路上陆辞仙说在玉牌上曾经看到过“玄雾宗”和“灵霄宗”,加上这玉牌上的“巨灵门”。

基本上,他已经能确定这批阴兵的身份了。

马怀真脸色不对劲,郁行之皱眉道:“马……前辈?”

马怀真顺手把玉牌往袖子里一揣,抬眼:“先找陆辞仙。”

男人目光冷峻,一一扫过面前的柳木箱。

十二口箱子沉默无言,安安静静地堆在二楼过道上。

安静只是一时的。

整个客栈就是口大型凶棺,不能多待。

就在这时,其中一口柳木箱突然动了!

柳木箱一阵晃动,箱盖被人从里推开。

就在箱子里的东西爬出来的那一秒,马怀真当机立断,转动轮椅,护住王如意,身形一振,一脚把这血淋淋的东西给踢飞出去丈二远!

箱子里的东西顺着楼梯咕噜噜翻了下去。

噗通——

脸朝地磕在了地上。

刚爬出柳木箱,被一脚踹下楼的乔晚,晕乎乎地抹了把鼻子下面的鼻血:……他妈的,好痛。

看清自己踹飞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之后,马怀真脸上那冷峻的神情,一时间变得格外微妙,过了一会儿十分淡定地把脚往轮椅后面儿一缩。

郁行之回头看了眼还塞着尸块的柳木箱,又看了眼刚从箱子里爬出来的乔晚,顿时惊悚,看着乔晚的目光宛如在看着一个变态:“陆辞仙?!”

王如意从马怀真背后探出一个头,眨巴眼:“小陆?”

丝毫没踹错人的自觉,马怀真收回视线,十分镇静优雅地低声道:“既然找到了就先出去,这地方不能多待。”

话音刚落,客栈大门,突然“哐啷”一声巨响,合上了。

另一道阴沉的男声乍响。

阎世缘面色阴郁地站在门前:“诸位道友,不请自来,翻了在下的东西这就想走吗?”

作者有话要说:找个时间日六,争取快点结束鬼市副本。

其实也没几章了(瘫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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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十五从军行

和瞬间紧张的郁行之、王如意不同, 目光落在阎世缘身上,马怀真反倒老神在在地往轮椅里一窝, 面色不改道:“来得正好。”

原本还顾忌着身后这三个小的,不过既然对方都主动送上门来了, 那马怀真也不再客气。

看见二楼过道上那几个被翻开的柳木箱, 阎世缘脸色铁青。

“谁准你们翻的?!如意,是你?”

对上阎世缘,王如意本来就心虚,闻言,也不敢出声儿,赶紧摆摆手, 局促地低下了眼。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郁行之不动声色地拖着断腿,往王如意身前迈出了一步, 隔绝了两人之间的视线交流。

王如意瞪大了眼, 青年脸色算不上有多友善, 一言不发。从王如意的方向,只能看见郁行之硬朗的下颌线条。

马怀真掀唇一笑,不紧不慢地沉声问:“我还想问问老板,在客栈里放这些东西,就不怕把这为数不多的客人都给吓跑吗?”

阎世缘往前走了两步,脸色更加难看了:“这不是‘东西’。”

马怀真果断道:“这是你战友。”

阎世缘一路走上二楼,将地上倒着的柳木箱重新扶起:“如果你们知道,你们就更该尊重他们。”

细细端详了一会儿阎世缘的表情之后, 马怀真竟然破天荒地主动软化了态度,低声道:“老板息怒,我们只是有些事不太清楚,想请老板解答。”

中年男人捡起地上的尸块,一块一块重新放到箱子里摆好。

这画面由乔晚看来本来是十分惊悚的,但有了荆永鑫记忆加成,面对这一箱尸块,乔晚发现自己竟然再也生不出“害怕”之类的情绪。

重新合上柳木箱,阎世缘看了一眼马怀真。

男人虽然残疾,但这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明显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

在这儿和他起冲突,他要是伤到了那没事儿,要是这间他精心料理的客栈伤到了……

马怀真主动让步,阎世缘沉默了一瞬,也主动退让了一步:“你想问什么?”

“这间客栈。”马怀真道,“还有这几口箱子。”

“如你所见,这箱子里装的都是我战友。”

马怀真问:“你是‘暑’字旗下的?”

阎世缘脸上掠过了一丝诧异:“道友知道‘暑’字旗?”

马怀真:“几百年为了对付魔域,修真界统共分了八支军队……”

不瞒你说,”男人似笑非笑道,“我正是‘寒’字旗下。”

阎世缘:“道友这一身伤,也是?”

马怀真淡淡道:“战场上所伤。”

“原来如此。”阎世缘喃喃,再一抬头,眼里的阴郁和警惕顿时散去了不少。

马怀真:“暑字旗与寒字旗,分属南北,暑字旗下的事,恕我知之甚少。不过我曾听说过,当初暑字旗在扶风谷一战中,损失惨重。”

当初为了方便统御,修真界把所有战力,按照八个方向,分别分出了八面旗,各守“八门”。

东北方的“苍”字旗,东方的“开明”旗;东南方的“阳”字旗;南方的“暑”字旗,西南方的“白”字旗,西方的“阊阖”旗;西北方的“幽都”旗;北方的“寒”字旗。

玄雾宗、灵霄宗、青云宗因为地处南部十三洲,都被一道儿划分在了暑字旗下。

这一战,“暑”字旗中的云烟派弟子“酆昭”叛归魔域,导致扶风谷一役,修真界这方死伤惨重。玄雾宗、灵霄宗、青云宗等小宗门精英弟子死伤过半,从此之后一蹶不振,没过一两百年,就被其他门派或吞并或灭门。

如果说之前马怀真还不大确定,但眼下结合这几张玉牌稍加联想,不难还原出大街上那支阴兵的真实身份。

提及往事,被戳中了伤心事,阎世缘沉默了良久:“你说得都没错。我的的确确是暑字旗下的修士。”

乔晚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坐直了点儿,静静听阎世缘讲述当初那段往事。

她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说,碧眼邪佛和“闻斯行诸”。

“我生性懦弱,虽然上了战场也不敢冲杀。扶风谷一战中也是如此,于是久而久之,打扫战场之类的活儿就落在了我头上。”

……

扶风谷的罡风粗犷冷厉,四季不绝。

魔域来势汹汹,修真界损失惨重,战局几乎呈现一边儿倒的态势,在这种情况下,许多小宗门的练气期弟子都被提溜上了战场,甚至,这里面还有不少人才刚开了道域,学会引气入体。

“北边儿,是大人物们的战场。”

某天傍晚,打扫完战场,坐在一块儿啃着干馍馍的时候,曹路平意味深长的说。

人分了三六九等,战场也分了必争之地和弃子。

所谓大人物,那都是一剑搬山,只手能当百万兵的存在,和他们这些练气弟子扯不上什么关系。

不过这并不妨碍停战之后,一堆人坐在一块儿,捂着伤口,啃着又冷又硬的军粮八卦。

“听说,‘寒’字旗的玉清真人,凭着一己之力,硬是干翻了魔域四百八十人,搅动得北境冰原大雪山崩裂。”

北境大雪山后面儿就是魔域大本营,因此修真界最顶尖的战力大部分都归属于“寒”字旗下,也就是所谓的“大人物的战场”。

至于他们扶风谷的,没北边儿那么天崩地裂,这里,都是靠血肉冲杀出来的。

“怎么?”苗春辉笑道:“你还想和玉清真人比?”

曹路平也笑:“我哪能和玉清真人比啊,我就想着,什么时候要是这战能打赢就好了。”

“快了。”开口说话的是个红衣圆脸姑娘,名叫张霞,膝上摊着一件正在缝补的战甲。

在这情况下,满脸的血污也挡不住清丽柔和的眉眼,张霞抿唇微微一笑:“听说,最近上面儿已经开始反攻了。”

“反攻?”苗春辉好奇地问:“怎么反攻?酆昭,你这儿有消息没?”

“听说魔域的战神,苏不惑前段时间失踪了。”人群中,一个面容苍白俊秀的少年微笑道:“最近,太平书院的山长孟广泽联合了昆山,决定打进魔域老巢,趁着这口气,一举封印了始元老贼,割了魔域的脑袋。”

“这还是几个月前的消息了,”张霞咬断了线头,怔怔出神,“也不知道成功没有。”

曹路平:“这次封印据说是东到七岳十岭,西到昆山群山,北到北境大雪山,南到南部十三洲栖泽府,以天下灵脉之灵气为供养的天地大阵。”

“南部十三洲栖泽府?”虞宝成惊讶地问:“云攀,这不是你老家吗?那儿有灵脉?”

被唤作云攀的岑云攀,莞尔一笑:“是,我家的确就在那儿,我府上的确有条灵脉。”

虞宝成还想再说什么,立刻被曹路平暗暗使了个眼色。

岑府靠近南边儿,这回总共来了三十六个弟子,到现在死了三十五个,只剩下了岑云攀一人。好端端地提这个干啥。

“要是能打赢了,”曹路平笑道:“我立马就下山。”

立马就有人问:“你不修仙了?”

“对啊,之前是谁想着要当剑仙的。”

“不修了不修了,”曹路平摆摆手,“没那个资质白在山上虚耗光阴。人这一辈子太短了,我能在山上耽搁一两百年的,家中老娘耽搁不起。”

修个几百年,终于修成了,哪又怎么样?回头一看,家里灶台落了灰,茅屋破败,光看门前多了几堆坟吗?

“荆永鑫,你呢?”

“我?”肤色黝黑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我想回家,我想我娘了。”

此言一出,面前的汉子们纷纷哄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