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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走了多久才到后院的一处花厅,叶嘉去坐下,仆从已去将二十来个姑娘叫过来。

  人叫来了也没进花厅,就在院子里头站着。

  叶嘉还没出来时,在外头站着的姑娘全然没有上次在周家的乖觉。吵吵闹闹的,甚至有几个姑娘闹起来不知说到了什么,出来的叶嘉都听见了巴掌声。

  她眉头一皱,沈府的老奴立即就呵斥了:“住手!闹闹闹,成何体统!”

  原来,是几个姑娘因为有人受到特殊照顾而引起众怒了。叶嘉问了一句何事,其他人立即七嘴八舌地到起了豆子。一个嗓门大的,直说她们好多姑娘都被安排挤一间屋子,下人睡的大通铺最那种差的。说这里头有姑娘被单独安排住。

  不仅如此,还有人信誓旦旦说自己有次撞见其中一个林夕月的姑娘勾搭男主子。

  那人眼睛瞥向叶嘉的方向:“夫人,林夕月和柳溪两人都是照着扬州瘦马来调教的,勾男人最有一套!夫人可千万别被她可怜兮兮的样子给骗了!”

  叶嘉眉头皱了起来。

  那林夕月立即辩驳:“夫人,不是他们说的这回事儿!”

  她一边说一边眼泪都流下来道:“大人先前确实单独与奴家说了话,只是昨夜送奴家等过来本就是晚上。大人只是有些事儿要询问奴家。”

  “什么事?”有人立即咄咄逼人道,“大人英明神武,能问你什么事儿?”

  那林夕月觊着叶嘉的脸色,欲言又止的。她咬了下唇许久,才犹犹豫豫地提出借一步说话。叶嘉倒不是担心周憬琛会做什么事,并非是她自信,而是叶嘉太清楚周憬琛这人看着随和,其实骨子里十分高傲。说过的话会兑现,不屑于鬼祟之事。

  叶嘉看了她一眼,没拒绝。

  两人到一边,那林夕月似是不敢说。许久才压低嗓音道:“夫人,大人是因着知晓奴家懂一些妇科医术。才留奴家下来,单独问了奴家些避子之事。”

  说完,她神情有些担忧地看向叶嘉。

  叶嘉一愣:“避子?”

  “是。”林夕月咬了咬下唇,“大人似乎不想要子嗣,问奴家要了一副伤身极小的避子汤药方。”

  叶嘉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那姑娘见叶嘉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顿时一咯噔,面上那担忧的表情显得有几分僵硬。似乎没想到叶嘉听到这样的话没什么反应。她偷摸地瞥叶嘉的眼神被叶嘉给逮了个正着,顿时将脑袋埋的更低。叶嘉就这样坦然地看着她。

  林夕月被叶嘉看得紧张,面色几变后晦暗下来,又添了一句:“那汤药是给男子喝的。”

  叶嘉:“……”

  ……司马昭之心,叶嘉的耳尖却默默烧了起来。

第73章

  不管这要避子汤药方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因嫉妒心便将人私下暴打的行为,跟后世的霸凌也没差多少。叶嘉过来一趟本不过是为了挑几个干活的,此时制止了这些人的施暴行为,便不大乐意管这些人的闲事了。见那名唤林夕月的姑娘有些可怜,叶嘉叫沈府的老奴将人待到一边去。

  “把姑娘们都叫出来吧。”老实说,叶嘉挑人的兴致都没了。

  但活儿干到一半不能不做,来一趟也不能白来。

  十几个姑娘一字排开,上回灯光很暗,瞧得不是很清楚。这回大白天的看,果然是一群美人儿。尤其是那个名唤柳溪的姑娘,站在一处,皮相当真是鹤立鸡群。叶嘉的眼睛一眼扫过去就只看到她,问了名字,果然叫柳溪。

  她目光于是又落到林夕月的脸上,估摸着这个样貌应该跟柳溪相差不大。

  叶嘉虽说不知周憬琛把人单独拎出来要做什么安排,但她也并非被旁人两三句话就激得找不着北。周憬琛那人其实有时候还挺冷酷的,骨子里很高傲。若当真对这些女子有心思,肯定不会遮掩。她略一思量,估摸着,挑人便先避开了林夕月柳溪这两个的。

  其他十八个少女,她一眼扫过去,各种情态尽收眼底。

  叶嘉就跟后世面试一般,让这些姑娘一个个介绍自己,并着重说明各自会的技艺。

  姑娘们面面相觑,有些不太习惯叶嘉的问话方式。揣测不出叶嘉问这等问题的目的,只是凭借着本能知道女主子一定不会喜欢她们擅长推拉弹唱,房中术。一时间支支吾吾,没人敢张口。

  叶嘉约莫也看出来她们顾虑什么,说实话,她并不觉得威胁。周憬琛若是当真那么容易就被勾搭走,她换一个人也无妨。天下男子那么多,这些姑娘们的忧虑不在她的考虑范围。顿了顿,干脆问得直白:“你们之中谁能干力气活儿?或是口齿伶俐也可。”

  这话一说,其他人立即就明白了。上回男主子说要她们给女主子干活是认真的,并非哄女主子高兴。只是她们没做过体力活儿,口齿伶俐却也是在哄男子高兴之事儿上。

  犹豫了又犹豫,终于有一个瘦巴巴的姑娘站了出来。别看着个头儿不高,说话的嗓门还挺大:“主子,奴家力气大,是能干力气活儿。也会绣花,缝补,还偷学了点儿调香的手艺。主子若是瞧得上奴家,奴家愿意跟着主子做事儿。”

  一个站出来,后头就好几个站出来的:“主子,奴家力气不算大,但手还挺巧。缝补做得,饭也做得。奴家会一手做点心的手艺,浆洗衣裳,缝补被褥都行。”

  “奴家不敢说口齿伶俐,但识得两个字,懂一点看账。”

  “奴家都没各位姐妹伶俐,会那么多本事,奴家就一张嘴巧。”一个长相颇有些妩媚的女子走出来。方才藏在人群中不显,这一站出来方觉貌美。双目狭长,颧骨有些高。许是改了命运,穿得极为严实。衣裳的颜色也选的灰扑扑,硬生生压下了眉宇之中的轻浮气。

  叶嘉仔细打量了几个姑娘,双目清正。尤其是喜来,总觉得透着一股憨气,不管她们说的技能是不是真的,态度叶嘉先给了肯定。

  这几个姑娘一站出来,其他人还耷拉着脑袋,生怕叶嘉看到她们。

  叶嘉瞧着有些想笑,她们不愿意,她当然也不会勉强。只管问了几个姑娘的名字。

  第一个站出来的姑娘名唤喜来,听说是长得不够美,但名字讨个喜气。第二个叫春华,第三个则唤秋月。叶嘉又问了何人识字。等有人搭话将识字的人名字记下来,才将自己要开作坊找人之事说出来:“挑中的往后是要去我的作坊做事,一律按一百文一天的工钱算。”

  这个价格是按照给当初孙老汉的工钱来算的,包食宿。这些是叶嘉如今手头有钱以后,照着市场价里最高的工钱给了。

  识趣的人能知道叶嘉的厚道,不识趣的人自在背地里撇嘴。当然,站出来的这些个姑娘自然是乐意干的。若非命运不堪,谁愿意身世飘零沦落为妓?有些看叶嘉嘱咐了沈府的看门人给这些姑娘单独安排住处,把人带走,立即就懊恼了起来。

  有人愿意从良,自然也有人是不愿意的。毕竟她们自打为妓,便一直娇养着,从未做过粗活。

  如今回归良人身份,不少人无法适应。尤其这一批人里好几个样貌不俗的姑娘心高气傲。见过的好东西比叶嘉身上用的都好出不知多少倍。虽说如今叶嘉是她们的女主子,但这段时日根本就没见她来过沈府,她们在沈府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反而住在北营那边的土屋子里。

  有些眼皮子浅的心思就动了,自然不拿正眼看过叶嘉,更遑论对叶嘉说的事感兴趣。

  她们心里想什么叶嘉也看得出来,她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

  叶嘉素来不把没有价值的人的看法放心上。她认为,对自己的人生和未来不能提供帮助的人,说的话就是放屁。她来了一遭,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能做事的。遇上了,就带走。没有,那就算了。

  “那行,”叶嘉也当众把话讲明了,“过些日子我会再来。”

  她没管剩下的人要如何安顿,她跟老奴说了几句话,便就与孙老汉一道回去。临走之前瞥了一眼所谓的扬州瘦马,瞧那模样,还真看不出来。

  “罢了,走吧。”

  沈府是有老奴留下来的。沈海一族被收押,家中豢养的众多奴仆也充公。如今留了四五个上了年岁发卖不出去的老奴看守府邸,正好顺势也随着府邸赏给了周憬琛。此时自然也是叶嘉的奴仆,叶嘉方才说的话,他们自是记在心中。

  离开了沈府回到周家,院子里好些人在等。是来给叶嘉送礼的,叶嘉有些不习惯,但转瞬一想也明白。周憬琛成了驻地的校尉,如今她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其实不仅是叶嘉,余氏这边邀请她做客的人日日都有。叶嘉大致明白这就是后世所谓的‘夫人外交’,不过周憬琛没有让叶嘉余氏应酬的意思,他只让叶嘉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便是。

  “这些事若还需要妻子操心,那是我无能了。”

  这是周憬琛的原话,叶嘉觉得很有道理。

  说起来,林泽宇随阿玖去西域以后,西侧屋便空置出来,叶嘉进去瞧了一眼,预备再来人的话,就安置在这间屋子里。

  其实不安排人住进来也可,沈府也在镇子上。但有时候事情挺紧急,有距离就不方便操作。思来想去,这边至少得安排进来两个人。叶嘉最属意的自然是喜来,那个说自己力气大的姑娘。平常周憬琛不在家,粗活就只孙老汉一个人做。但叶嘉偶尔也需要力气大的女子搭把手。

  但要是真叫人搬进来,还得告知余氏一声。毕竟西侧屋跟余氏的屋就隔一道墙,有人住进她隔壁还得叫余氏有个心理准备。

  余氏听了叶嘉的安排没有异议,余氏曾经是习惯了耳房有奴婢随时伺候的。叶嘉的安排她最能接受:“把人弄过来后,我先调教两日。”

  叶嘉自然没有不应允的:“先调一个过来,后头缺人再调。”

  事情这么商量定了,叶嘉就跟余氏又提起一桩事。关于梨花膏叶嘉始终是放不下,这个梨花膏可比后世的润体乳面霜有效果得多。真切地用药材制出来的护肤品,不仅能无副作用,甚至能恢复创口治疗冻疮。好东西当然趁着没人发现之前谈下来。

  余氏被叶嘉带着渐渐也懂得了抓住商机的重要性,听完叶嘉的话便沉吟道:“不如这桩买卖我去谈。我对药材也懂一些,谈起来更方便。”

  叶嘉思索了一瞬,倒也没拒绝。这桩事于是就叫余氏去试试。

  且不说余氏第一回 接下这样的任务,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叶四妹已经接替了叶五妹在炸薄脆,预备明日一早就去开朝食摊子。叶嘉在一旁看着,见她做的味道比叶五妹不差,总算是放下心来。一整日忙个不停,到天黑才终于有个喘息的功夫。

  用罢了晚膳,叶嘉散着头发在屋里擦拭。周憬琛一身戎服又是深夜才回。

  门吱呀一声从屋外推开,他一只手提着一盏灯笼立在门边。叶嘉听见动静抬眸瞥了一眼。不晓得这人白日里去了哪里,身上一股血腥味儿。戎服的外面完好无损,看不出伤口。叶嘉擦拭头发的手一顿,有些诧异看着他。见他另一只手似乎拎着什么,径自走到桌边将东西放下。

  头发有些松散,碎发洒落在鬓角。虽说面上没伤口,他慢吞吞地拆下厚甲,叶嘉还是看到他厚甲遮掩的后背一处红色的印记渗透出来。

  叶嘉将布巾子搭在炕边上,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身上又怎么了?”

  “唔?”周憬琛侧身看过来,“无事,一点小伤。”

  “小伤?血都渗出来是小伤?”叶嘉皱着眉头看着他。乌黑的长发被水润湿了极沉,沉甸甸地披在肩上还有些水泽。没吹风机或纯棉吸水毛巾,这等单薄的布巾子绞头发实在是赶不上浸湿衣裳的速度。没一会儿,叶嘉的亵衣都被水给润湿,有些不大舒服地贴在身上。

  周憬琛勾唇笑了一笑,抬眸看过来。注意到她的模样,眸光不自觉地深沉了许多。

  顿了顿,他缓缓走过来捡起叶嘉搭在炕边上的布巾子。灯火将他的身量颀长,周憬琛明明看着清瘦,却每次靠近都给叶嘉一种猛兽逼近的威慑力。

  他轻轻在叶嘉的身侧坐下,抬手便拢起了叶嘉垂在肩颈的湿发,轻轻地擦拭了起来。

  叶嘉一愣,偏头看向他。

  周憬琛忙碌起来已经许久未在家中夜宿,过家门不入的时候都有过。偶尔能深夜回来一回,已经是他竭尽全力挤出来。

  此时他慢条斯理地替叶嘉绞干头发。目光便不自觉地落到叶嘉灯火下泛着水泽的眼眸和红唇之上。叶嘉才刚洗漱过,泡了热水许久,肌肤白里透红。素色的亵衣领子松开了些,露出纤细的脖颈和锁骨,脖子上一根细长的红绳打了个活结……周憬琛闭了闭眼睛,将翻腾的欲念压下去。

  他如今也与一般男子一样,开了荤便有些收敛不住。自打新婚之夜尝过滋味儿,他夜里总能梦见嘉娘。巧笑倩兮的嘉娘,美目娇嗔的嘉娘,鲜活的,妩媚的……更多的是赤身裸体的叶嘉。

  但嘉娘约莫是吃到疼了,对跟他亲近颇有些顾虑。周憬琛心中也苦恼,但从未强行做过什么。

  他如今也算是摸到了叶嘉的命门,嘉娘的性子是吃软不吃硬的。那等事儿只能等嘉娘自个儿过去,他们才会和睦。所以哪怕时常上火,周憬琛也都耐下性子慢慢来。不过不能如意的日子,也有些难熬。所以平日里哪怕是硬挤,周憬琛也会挤出时辰回家一趟,只为瞧叶嘉一眼。

  默默地垂下眼帘,周憬琛敛住眸中的幽沉,呼吸平静得听不出半分端倪:“嘉娘,明日我要带人去李北镇驻守至少一个月。”

  事实上,周憬琛被委任为驻地校尉。这个驻地校尉并非沈海牛不群一流,自然不单单是指东乡镇的驻地营,而是整个喀什县。喀什县下面五个镇子,总共将近两万五千人的兵力。苏勒图大胆地将喀什县零散的兵权收拢到周憬琛一个人的手中。

  一次性接下这么多人,想收为己用自然需要时间和精力。尤其这些人只有少部分是随周憬琛同期进入军营的新兵,大部分是混迹兵营多年的老兵油子。周憬琛这么一个新校尉,兵油子自然不服他的。

  东乡镇尽快稳下来,下一个自然是李北镇。这两个镇的兵力稳住,后面那些人再一点一点收拾。

  当然,周憬琛挑李北镇入手不只是李北镇与东乡镇情况类似,更深层的原因是李北镇是最靠北边疆域的镇子,北边直面草原西边直面戈壁,算是大燕西北边疆对外的一扇门户。多年来受兵祸马匪的侵扰,许多问题积淀成沉珂,问题一直得不到有效解决。如今这一重要职责落到周憬琛头上,他不会放任自流。

  叶嘉是知道的。他只稍稍一提李北镇,叶嘉便立即猜到他去做什么事。

  思索片刻,点点头:“你尽管去。周家我会看着的。”

  周憬琛看着她干脆答应的样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原先就担忧嘉娘对他的情意肤浅,觉得得到了会安定些。但这聚少离多的日子久了,周憬琛心中并未得到安慰,反而更牵肠挂肚。有时候他甚至冒出荒谬的念头,想着嘉娘怀了他的孩子是不是会多对他上心。可很快他又将这个念头按下去,拿孩子去辖制叶嘉这种事他决不会做。

  见叶嘉这会儿眼珠子咕噜噜地转悠,时不时落到他身上又收回去的模样。周憬琛便免不了叹息:“嘉娘,李北镇离得不远。你平日里得了闲,记得来看我。”

  “嗯嗯,”叶嘉等着他将她的头发绞干得没有一点水,才抬手去摸他的腰带。

  周憬琛折叠布巾子的手一顿,抬眸惊喜地看向她。

  “你身上怎么回事?”

  周憬琛眨了眨眼睛:“受了一点小伤。”

  “把上衣脱了我看看。”当兵的人受伤是难免,叶嘉能理解但还是有些担忧。

  周憬琛单手拄唇咳嗽了两声,嘴角微微翘起。他矜持道:“嘉娘,我还未洗漱。要不你等我片刻,我去厕屋洗漱好再脱给你看。”

  叶嘉虽然觉得这话说的有点怪,但一想也行,就放他去了。

  周憬琛起身去到桌边,拎起桌子上一个大包袱转身出了门。叶嘉在屋里算了一笔账,把后面的预算拨出来。又将炕上的东西都收拾了,还特意翻了药膏出来。等了许久不见周憬琛回来,心里就更奇怪了。去到厕屋看,人也不在厕屋,想想,便又去到后厨找人。

  果然人在后厨,叶嘉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弄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到处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药味儿。

  “大晚上的你在干什么呢?”

  突然出声,正喝着药的周憬琛身子一僵,站着没动。

  叶嘉跨进了后厨,私下里静悄悄。

  她绕着人走了一圈,走到周憬琛跟前仰头看着他。见他脸色平静地放下碗,有些说不出古怪。叶嘉伸头往他的身边凑了凑,一股苦涩的味道冲得叶嘉头皮发麻。她心中一动,隐约意识到什么。

  心中翻涌着一股情绪,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问他:“周憬琛,你偷偷摸摸喝什么呢?”

  “嗯?”周憬琛神情看不出半分端倪,微微勾起嘴角笑得温和,“一点伤药,不用担心。”

第74章

  周憬琛的伤确实不严重,应该是在被什么兵器蹭了一下,就一道挺长的口子。

  衣裳脱下来,他的身段儿好似又好看了些。这个伤口只伤了皮肉上,并未深入到骨头。叶嘉皱着眉头给他抹了点金疮药,听他轻轻的抽气声,手一顿。忆起家中还有绷带,便也给他缠了一道。绕过他的身体,在胸前打了个结。叶嘉眼一动,给他弄了个蝴蝶结。

  周憬琛看不懂,但不妨碍两人这般姿势凑的很近。离得近了,叶嘉嗅到这人身上一股很清冽的梨花香。融合了他本身的气息,碰撞出一股非常引诱叶嘉的味道。

  见叶嘉凑近了便忍不住嗅了嗅,越闻越好闻。周憬琛敞开来任由她贴近,十分的纵容。

  如今已经是深夜,夜色笼罩下只有屋中的这点灯火,气氛便渐渐暧昧起来。

  叶嘉心跳有些快,眼睫眨动间会不自觉躲闪。很快叶嘉就知周憬琛为何大半夜熬药吃药了,因着两人这般贴近了,不知不觉便滚做了一团。等叶嘉被人吻的七荤八素,神魂不属,稀里糊涂地将是人羊皮狼的口中肉。或者说,周憬琛也是她的嘴下香饽饽。

  第一次粗蛮不顺的经历是两人共同的遗憾,给了叶嘉很深的教训。她也不敢再莽撞乱来,所以即便被周憬琛逼得叫出声儿,她也忍住了想按住周憬琛快点解脱的手。

  给叶嘉教训,周憬琛又何尝没吃到教训。自家媳妇儿娇嫩纤细,得千万伺候好了方能行事。

  “嘉娘乖,莫要觉得羞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周憬琛心跳得飞快,似乎要从胸腔里飞出来。脖子的青筋都爆凸还在耐心地忍着,脑海中还在回忆避火图上取悦女子的种种行径。周憬琛与很多时下男子不同,他素来不认为取悦妻子是一桩有损男子尊严的事。事实上若对象是叶嘉,洁癖严重的他甚至愿意用舌头去取悦。

  若非叶嘉不允许他这般吻她,他上回洞房之夜就做了:“……嘉娘,你我是明媒正娶的夫妻,我如何对你都是理所应当,且快松开一些。”

  ……

  点点早就被他赶到堂屋去。自打上一回点点趁人不备偷袭咬他,周憬琛便行驶了作为父亲的权利。义正词严地将已经长大成狼的儿子单独置一屋。

  屋外点点听见门内的动静,呜呜地在挠门。但屋内的两人俨然已经听不见……

  这一夜才算得上是两人真正的洞房花烛之夜。周憬琛哄了叶嘉半个时辰才终于让她接纳了他。但两人体型的差距还是叫周憬琛格外小心,煎熬得过了一次,第二次才如鱼得水。

  且不说二人折腾到三更天,周憬琛似是要将憋了这么久的欲念全撒在叶嘉的身上。

  次日一早,本该要起身去西施铺子的叶嘉都没能爬起来。

  叶五妹已经出发去轮台,如今是叶四妹接替生意。

  叶四妹等了片刻,见东屋没动静不免心中诧异。想着她姐向来是不会食言的,便往屋子跟前凑了凑。还没走近,堂屋的阴影里头走出来一个人。等她看清楚她姐家里那位不染欲色僧人似的姐夫眉眼含春的从屋中出来,顿时后退了四五步。

  周憬琛一夜未眠,有事要启程去李北镇。昨夜是他挤出来一夜时间,圆了他惦记许久的一桩事。此时脖子上藏不住鲜红的抓痕,一脸餍足之色地去了后厨。

  过了会儿,余氏穿戴好从屋里出来。昨夜什么情况她清楚的很,余氏把叶四妹拉到一边去。做主说今日谁都别来打搅叶嘉歇息,她跟四妹去铺子。

  而后便叫来孙老汉驾车,跟叶四妹将用的东西抬上牛车。一行人就匆匆出发了。

  叶嘉一觉醒来都已经是巳时一刻。家中除了几个孩子,一个大人都不在。她扶着衣裳从炕上下来,嗓子哑得都说不出话。天知道昨夜她多想忍着,一开始是忍住了。到后面实在是忍不住,跟条渴水的鱼被翻来复起地折腾,此时嗓子里都干涸得要冒烟儿。

  忙披了衣裳下来,倒了一杯凉茶就咕噜咕噜地喝下去。

  喝了一杯还不够,连喝两杯半才终于觉得好受些。她的衣裳已经不能看了,盘成一团丢在墙角的篓子里。叶嘉随手将散开的头发绑成马尾,趿了鞋子忙去柜子里翻找干净的新衣裳。路过梳妆台不经意瞥了一眼,肩颈,胸前的印记惨不忍睹。

  她本身肤色就白,印着这些痕迹触目惊心。嘴里暗暗地骂了周憬琛一句:“衣冠禽兽!”

  叶嘉飞快地把衣裳穿上,穿戴清楚才开门出来。

  蕤姐儿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衣裳估计是自己穿的,乱七八糟的,瞧着还挺可爱。小姑娘起来了也不吵闹,蹲在门槛前头,小手里正在捏着一把草在乖乖地喂羊咩咩。

  叶嘉去打了热水回来,快速地洗漱。等屋里屋外转悠一圈,没看到人便一拍脑门懊恼起来。昨夜就不该由着周憬琛胡来,上头起来色令智昏。等去灶台吃了一碗一点都软糯的粥又折回屋子,叶嘉终于看到周憬琛放在桌子上的信件。

  他今儿是要启程去李北镇的,军令不能误,天未明便出发。信中内容跟周憬琛昨夜在她耳边叨念的差不多,无外乎军务繁忙,家中叶嘉多担待。另外嘱咐叶嘉,这一个月切记时常去看他。

  看他?看什么?上门送外卖吗?

  叶嘉没忍住吐槽了,但还是将信收好。

  想想又去换了一身粗布麻衣,把后院的两个孩子也叫过来。一大三小先去林子里捡了柴火回来,又招呼几个孩子吃了点东西。锁了门一起去了东街的西施铺子。

  西施铺子许久不开张,这忽然一开张又新鲜了,自是热闹得不得了。这个时辰点,前来卖肉的人就已经从店内排到店外。叶嘉在外头张望了一会儿,带着三个小孩儿从后门进了院子。孙老汉约莫去卖肉了,叫孩子们在院子里玩一会儿:“孙俊你看着点蕤姐儿跟小成子,别叫他们出院子。”

  孙俊听话地点点头,叶嘉则匆匆去了前庭。

  叶四妹在右侧的吧台这边,别看着平常温温软软的和气人。做起生意来叶四妹也十分口齿伶俐的,算的清清楚楚。余氏就在正面对门的吧台前头坐着,给人称斤两。

  两人配合,井然有序。叶嘉顿时放了心。

  余氏看到她过来了,一面给前头的人称好了肉一面问叶嘉可用了饭:“今儿早上出来的急,家中怕是没人做。你这般着急忙慌的过来怕是没用饭,这里不用你,回去用饭。”

  自打叶五妹叶四妹来了以后,叶嘉就甚少再做早饭。甚至许多时候不大做饭,以至于余氏都习惯了旁人给叶嘉做饭,突然没人做饭管饭的她一早上都担心叶嘉会饿肚子。

  叶嘉听着听着就笑起来,“娘你竟还担心我能饿着?再说家里不是炖了粥么?”

  “炖粥?”余氏将一把铜钱扔进钱箱子,扭头好奇:“谁炖的?”

  叶嘉心道不是你也是叶四妹。但是一看余氏那脸色,笑笑随口说道:“不是娘炖的,不是四妹炖的,总不能是相公炖的吧?”

  本不过是随口一说,余氏却是一愣。叶嘉没留心她的诧异,说完了便转身去帮着拿肉。

  店铺里是有几把菜刀的,看叶四妹切不过来,叶嘉便也走过去切。两个人切就快多了,一个上午,她们带来的肉都卖的七七八八。孙老汉是快到中午时才拉着猪头猪肠猪胰子等东西回来。

  牛车在门口过了一下,便将这些东西往周家送去。

  叶嘉看还剩的肉不多,叶四妹能忙得过来。便叫孙老汉东西送完了再来一趟。

  今儿牙行那边不给准信不行,她跟余氏则去一趟沈府。叶四妹一早上忙活得够,自己要做事,两个孩子也得带着。一个背在背上一个放在吧台后头的椅子上,就这么扔着不管。虽说两孩子乖巧的不哭不闹,但看得叶嘉好心酸。

  她妹子在这既带娃又干活的,沈府那群姑娘凭得什么光吃不做事?

  孙老汉去了一趟回来,叶嘉跟余氏就尽快去了沈府。她们这回去是直接从大门进来的。看门的老奴不认得余氏,却认得叶嘉。知道这是女主子,立马就过来伺候。

  叶嘉与余氏去花厅坐下,让他那些个姑娘叫过来,老奴马不停蹄地就将人全叫了过来。

  这回过来,只有十八个姑娘。叶嘉吃着茶往人群里一扫,少了两个人。自然就是单独住的柳溪和林夕月。侧目看了一眼老奴,那老奴立即就小声交代了缘由。原来,那日叶嘉才走不久,就有一个姓郭的公子拿着周憬琛的信物来,将两个姑娘带走了。

  叶嘉一听心中一动,一点不意外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复又看向几个姑娘。

  这一回,其中好几个姑娘的神态与上回见就差了许多。

  叶嘉歇了好几日没来,她们在府上的日子却变了个样。许是府中老奴把上回的事儿跟周憬琛说了还是怎么,叶嘉一眼就看出了分别。若说上回见时还有几分藏不住的傲气,这回面对叶嘉也不敢直视叶嘉的脸,言行举止都恭敬了起来。

  余氏自打进来便端坐在高位,神情淡淡地饮着茶水。她这人性子最是温和,但这会儿跟人说话的样子,气度瞧着就有些不一样的。

  不咸不淡地问完了管事的话,也不说缘由,就这么晾着人家。

  叶嘉心中有些诧异,多看了余氏几眼。

  余氏说话的语速慢了许多,她先是问了姑娘们几个问题。其实与上回叶嘉问的大差不差,问的还是姓名,年纪,都会些什么,可识的字。但那高傲的姿态端起来,就有股震慑的气势来。

  叶嘉在一旁瞧着思索了片刻,忽然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因着观念的问题,叶嘉对所有人一律一视同仁。倒是忘了她如今在封建社会,是个人要分出三六九等的时代。她有时候的客气和漠视,对于一些人来说就是软弱可欺。尤其是见惯了富贵名利又眼高于顶的人,客气一点旁人只当她没底气。说到底,笼络不如威慑有用。

  余氏这一问,下面的人答得便仔细多了。一句话说出口都得仔细端倪一下余氏的神情。余氏问完了也不说话,垂着眼眸一副看不出心思的冷淡。

  见着下面人忐忑的神情,叶嘉若有所思。

  余氏挥了挥手,老奴便将姑娘们都带出去。

  放下杯盏余氏的眼睛弯了起来,又是平时跟叶嘉说话时的模样:“做人主子的,最忌讳叫下面人看透心思和心慈手软。被摸透了心思,下面人心就野了。大家族里,心慈手软管不住人。嘉娘性子好是好事儿,但不能太把他们当回事儿,否则会被牵着鼻子走。”

  叶嘉大致也明白了些封建社会的上层人生存逻辑。但说实话,她并非是压不住这些人,而是压根就没打算要这些人。

  若非周憬琛领着一群人回来说要给她做事,叶嘉根本不会想到这些人:“她们如今也算是良家。”

  “良家?”余氏笑了,“有被人送来送去的良家么?”

  叶嘉一愣。

  “说是良家,估摸只是身契没过明路。”余氏淡淡道,“无根的浮萍,与奴仆无异。”

  叶嘉没想到温和善良的余氏会说出这等话,但仔细一想也是事实。这群女子虽被抹了贱籍,但这般被当奖赏送到周家来,其实也等同于私产。既然是奴婢,自然能随意差遣。

  “娘说的是。”叶嘉也没有闲情逸致去关心她们的心思,只管带走她挑中的三个人。叶嘉唤了老奴过来。询问这段时日喜来春华秋月这几个姑娘在沈府如何。

  老奴详细地说了三人这段时日的做派。

  听口碑,喜来是真的老实。春华就未必了,掐尖要强,做事还颇喜欢耍些小聪明。秋月倒是个能做事的,但脾气也似是是不大好,跟一个叫欣儿的姑娘不对付。前些日子,差点拿剪子绞了那个欣儿的头发。叶嘉沉吟了片刻,最终选择带走喜来和秋月。

  余氏也选了一个,名唤铃铛:“带回去教蕤姐儿作画。”

  婆媳二人挑了三人走后,剩下的十五个姑娘也在沈府住不久,不久后,陆陆续续被挑选出来送离了东乡镇。叶嘉收到周憬琛的口信说要给她另寻做工之人后也只应了一声,并没有细究这些姑娘去了哪里。事实上,那日叶嘉去沈府选人时,那些姑娘的态度她就有预感会这样。

  有些人过惯了不愁吃穿的日子再回归贫困确实困难,用美色搏一场富贵也是一种选择。

第75章

  虽不清楚周憬琛私底下到底做了何事,三月初,喀什新知县接任。叶嘉打听到新知县姓郭,顿时就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郭淮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升堂审案。

  郭淮审的乃是一桩旧案,积了十五年的杀夫案。当时被指控杀夫的女子如今关押地牢,其家中寡母为求清白四处求告,奔波十五年诉求无果。郭淮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接受了此案的诉纸。雷厉风行地查清案情,还了女子一个清白。并判处女子夫家诬告,惩处了恶人,并抄没其家财归还女子母女。

  这桩案子并不算难案,因各种缘由被积压多年。如今重新被翻出来便引发了轰动。似这类的案子郭淮一口气处理了十多起,也因此声名大噪。如今都在传新上任的郭大人是个好官。

  喀什县的城区离得东乡镇不远,叶嘉也有所耳闻。

  郭淮做事颇有些戏剧效果,一桩桩一件件的案子都折腾得声势浩大。许多因县衙不管实事而被积压下去的各种案件如涨潮一般翻涌上来,郭淮特意开通了投递诉状的渠道,专门受理此类涉及人命的案件。原先在百姓心中没有多少威望的知县县衙,因他连番的动作渐渐的就又树立起了威信。

  且不说喀什县衙的改变,周憬琛在李北镇也做出了大动作。

  他在李北镇最北边建起了瞭望塔,设置了营寨,并重新设立了防线。将原先沿用二十多年未曾变过的兵制和布防舍弃。以周憬琛为首重新布置边防,并设立新的戍边制度和卫兵操守。严格规范到每一人。且每十里设立一个站点,一旦边防有并来犯,以十里为节点迅速传报。

  不仅如此,驻地如今与喀什县知县通力合作,以武力助县衙新政令的施行。在李北镇与最东边的罗云镇设置了层层关卡。消减本地赋税,减轻徭役,着重加强了对东边往来商户的管制,收受往来过路费。

  新的政令中不仅严格规范了当地商户的行为,细致到行商的内容,并仔细划分出商品的收税标准被指定对象。其中暴利行业的过路费最高,收受高达三层的利润。叶嘉不清楚周憬琛这波人是从何处琢磨出这种行商令的,但听说这件事后仔细研读了新政令。

  她不禁感到震惊,这种过路费的手法跟后世的关税如出一辙。

  周憬琛那边在忙,叶嘉这边作坊也即将筹办完备。

  喜来与秋月二人被叶嘉领回周家这边,便住进了林泽宇先前住的屋子。两人到底不是叶四妹叶五妹这等常年做事的人,新上手有些不灵便。但跟着叶嘉做了几天事以后也渐渐有了点样子。

  喜来的力气大,叶嘉原先以为她是夸大其词,后来发现是真的力气大。她一个瘦巴巴的姑娘家,孙老汉搬不动的东西她都能搬动。砍柴,做粗活儿,她都能胜任。就是吃的也确实多,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听说这些年为了维持纤瘦的身材就没有吃饱过。

  秋月做活儿虽然没有喜来麻溜,但人确实是聪慧的。不敢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一进铺子一个人顶两个人用。招呼客人游刃有余,秤斤算账一把好手。除了刀工不算好,别的都行。

  叶嘉先前还琢磨着找不着掌柜的,她如今瞧秋月就挺有掌柜的潜力。有她在铺子里,叶嘉都不用时常去盯着铺子,叶四妹也省了许多力气和口水。时常还能空出手来抱一抱孩子。虽说目前来说做的不错,但品行还需要观察,能不能长久的用还得时间来印证。

  香胰子作坊这边人总算是招齐了。五个负责制作的妇人,两个负责采买送货的汉子。

  五个来做活儿的妇人都是二十五上下的年岁。听说都是家中男人上战场去了,家里老人身体有恙做不了重活,家中孩子又多,一家子日子过的捉襟见肘,女子无奈才会出来挣钱养家。叶嘉给开的价格要比当初给孙老汉的高一些,一两银子一个月。不包吃住。

  汉子则是附近村子里经常给富人家做短工的老实汉子,是一对兄弟。叶嘉给他们的试用期一律是三个月。若是试用合格,会签长期的雇佣契书。

  先不说叶嘉说的雇佣契书是什么东西,就说给的这个工钱叫这些忐忑的人喜出望外。

  叶嘉也给详细地道明了规矩和契书的重要性:“作坊内所见所闻不能外传,去别家做工也不能提及。若有人违反了规则,我也会告上官府追究责任,并要求赔偿。”

  话音一落,几个妇人立即就面露害怕之色。

  若是往日叶嘉提及告上官府兴许还会有人不以为然。毕竟原先的府衙形同虚设。如今郭淮将知县的威信重新树立起来,倒是叫好些行事乖张之人感觉到害怕了。

  “只要听明白规则,依照规则老实做事,作坊也不会轻易辞退各位。”

  作坊这边是叶嘉跟余氏共同在管。大部分时候叶嘉操心,叶嘉忙别的事时,自然就是余氏顶上。说起来,余氏这段时日也在尽力地跟药材铺子的老大夫交涉。老大夫本人十分固执,并不大愿意跟周家合作。直说自己年岁大了,制作一些药膏子供镇上百姓用就够了。何况他的本职是大夫,为镇上百姓看病乃首要之事,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整日制作梨花膏。

  余氏是好话歹话都说遍了,老大夫听着不顺耳就要将人赶出去。

  谈了几次都不成功,余氏为这桩事甚为沮丧。叶嘉听完倒是觉得既然合作不成,将药材方子买下来自家制作也成:“娘既然也懂梨花膏,认得药材,晓得各种药材的效用。正好香胰子的作坊建成,只要找到相关药材的供应商,这边就能多招几个人自家制作。”

  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余氏一想也成:“明日我再去一趟。”

  余氏是跟药材铺子的老大夫杠上了,叶嘉这边也尽快将第一批的货给赶出来。这香胰子是每个月给玲珑胭脂铺供货,梨花巷这边是两个月或三个月供一回。叶嘉盘算着再有一到两个月,阿玖该从西域回来。心里隐约有些激动,不晓得这回去西域的收效如何。

  二月一过,天儿就渐渐回暖了。越到三月中旬,天儿就越暖和。

  一般来说,三月是春耕播种的时候,七八月份收割。孙老汉将叶嘉去年留的各种种子种下去。今年有了去年的种植经验,孙老汉种植得很顺利。

  叶嘉虽说没有亲手去种,但也一直跟着在看。

  说起来,周憬琛的奖赏里有百亩良田。但百亩良田的地契交到叶嘉的手上以后,这个地就没有打理过。西北这边的百姓生活以畜牧业为主,虽也有种植作物,但种植作物的人委实不算多。换言之,懂得种作物的人也不多。可百亩的良田也不可能放在手中白白闲置。

  若荒废百亩良田,叶嘉会忍不住打死自己的。

  可西北这边的气候,以种植麦、高粱、粟米为主。叶嘉倒是有想过种植。一来去岁的寒瓜甜瓜是能种的,二来葡萄也能种,葡萄制酒,市面上也是能卖的。最主要的还是粮食,毕竟若是自家有粮食就不用时常去粮店买。但自家就这几个人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谁又能真的下田地干活?

  “这般不行,得想个法子。”自家种是肯定种不了,请人种倒是可行,但那么多良田要管理却是一桩难事儿。叶嘉手头不仅有田地还有商铺生意,不可能整日里盯着田地里的出息。

  思来想去,只有赁出去这个方法可行。

  但该怎么赁,赁给谁,要以何种方式收租子,这又是一些事。最重要的是这些是周憬琛的封赏,叶嘉的考虑还得经过周憬琛的同意。

  “嘉娘最近不忙的话,去李北镇走一趟吧。正好香胰子的生意这边有我盯着,西施铺子秋月跟媛娘两人能应付。”余氏听完只这一句,“有什么事你们小夫妻当面谈。这春耕不等人,再拖就过了好时候了。你若实在拿不定主意的,允安或许有法子。”

  叶嘉一想也对,春耕就那么短时日,拖不得。

  当下叶嘉也不纠结,原本李北镇就不远。下面的村子是离得远一点,但骡车跑一天也能到。抽一个不忙的天儿,一大早出发的话,到傍晚的时候正好到李北镇。不过听余氏叨念着周憬琛人在那边吃不好,叶嘉又琢磨着做了点儿小点心。铃铛在家看孩子顺便给她打下手。

  上回的炸金丝儿做的吃着就挺好,叶嘉也好久没做吃食了。琢磨着就打算做一点牛肉干。

  选那精瘦的牛腿肉,切成拳头大小的方块儿。要先把小茴香大料辣椒酱油糖盐等东西如水煮开放凉。再将切成指节厚度的长片儿的牛肉放到晾凉的卤水里浸泡入味儿。至少要腌渍十二个时辰,等做出来的牛肉才会有味儿。等腌制好的肉拿出来放盘子里,弄个好的炉火烤熟便是。

  周家没有那烤炉,但叶嘉先前吃烤包子看那商户的炉子,回来以后也学着仿制了一个。有点类似后世的烤馕的炉子。只叶五妹用来烤过包子,叶嘉第一次拿出来用。

  还别说,烤的挺好,牛肉嚼一口是满口肉香。

  这东西弄起来挺费时辰,但叶嘉做了一大包,小五斤呢。拿了个盒子装了一半起来,剩下一半留下来给家里人当零嘴儿。余氏闻着味道觉得香,抓了一把吃得连连点头:“这个好,这个好。允安定会喜欢,嘉娘许久不做饭,倒是一弄就好吃。”

  叶嘉吃了一个觉得还行,没有五香粉,比后世卖的味道要差一些。不过聊胜于无。

  次日一早,叶嘉就带着包袱出门了。

  这一路过去,叶嘉掀了车窗帘子往外头看,发现是真的变了样子。倒不是说百姓的日子变得好了,而是有驻兵在前方设置了防线,李北镇的百姓面上神情瞧着都觉得安心了许多。街道上也井然有序,时不时有人领着一队人巡逻,倒是镇子上的生活安逸了许多。

  周憬琛在下属的婆罗村,离得镇子有二十多里路。叶嘉这边赶过去要半个时辰。

  车子到营寨的外头,确实已经到了傍晚。天边的彤云烧红,到了傍晚还是有些冷的。孙老汉下了车就跟门口哨兵打听,只一听说是周校尉的家眷,那人立即就过来牵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