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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嘉进了寨子,看着新建起来的营帐和外围的栅栏以及不远处的瞭望塔,默默地跟人进了主帐。

  周憬琛还在忙,主帐里四五个人在议事。看到叶嘉进来帐子里顿时一静。叶嘉意识到不妥正准备往外退,周憬琛却已经开口:“今日就到这,都散了吧。”

  说完,帐子里坐着的几人跟着火似的,马不停蹄地就退出了帐子。

  叶嘉站在门口这有点尴尬,忙往旁边让了让,叫这些人退出去。这些人有些叶嘉认得,有些叶嘉不认得。但不管认不认得,他们自然是都清除这位是校尉夫人。客气地行了礼,然后跑得更快。周憬琛这时候也站起身,面上虽瞧不出端倪,但那只手却利索地握住了叶嘉的手腕。

  他的样子有几分落拓,人看着也清瘦了些。估计是在这边条件艰苦,又没怎么收拾自己。

  “嘉娘,”周憬琛早早跟叶嘉打过招呼,叫她得了闲过来瞧她。结果他过来一个多月了,叶嘉这女子竟连影子都没有。等了这么多日,陡然见到她还真是受宠若惊,“你终于过来了?”

  挎着包袱的叶嘉:“……”

  ……什么叫终于过来了?

  难得见一次面,叶嘉也不想那么破坏气氛。她把到嘴边的吐槽咽下去。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也没用松的迹象,叶嘉将胳膊肘上的包袱递给他:“给你做了点吃食。”

  周憬琛接过去就放到桌子上,牵着叶嘉便往他的营帐内走。

  周憬琛的营帐是两层的,外头一层,平日里会议事。内里一层还有个隔间,放着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一些书籍和文书。她拉着叶嘉坐到他的床上,周憬琛抬手抚了抚鬓角的头发:“这边风沙大,没怎么梳洗。你且等我片刻,我去梳洗一下。”

  叶嘉:“……”还没到晚上,梳洗什么梳洗。

第76章

  周憬琛的营帐收拾得挺干净,东西也很少。叶嘉坐在他的床上眼睛慢慢地扫视着营帐,床榻,书桌,柜子以及少量的衣物,每一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叶嘉在内帐坐了会儿,就听见外头有动静。她伸着脖子一看,有两个兵卒抬着一桶水往屋里放。周憬琛从外头进来,手里拎着两件衣裳。一只手提着叶嘉带来的包袱,打开来,见里面是一大盒肉干。素白的手指捻了一块看了眼,黑乎乎的,老实说色泽不大好看。

  不过他也没有避讳的样子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了嚼,眼睛噌地一亮。

  叶嘉见他果真喜欢,挑了挑眉。这人跟余氏不愧是母子,口味还真的一模一样。

  周憬琛喜欢吃也不贪,只吃三四块。素白的手捻着盖子重新盖好,那一大盒的零食他全给收到柜子里。

  叶嘉:“……这东西不经放,吃不完可以分。”

  “吃的完。”

  ……行吧。

  营帐外有人小声的提醒,打断了两人的话。周憬琛应了一声,指使着兵卒将浴桶放到一边去。

  等人都出去了。周憬琛十分自然地拆了头发,乌发散落下来的一瞬间,叶嘉得心口砰地一跳。周憬琛人站在书桌旁边,侧着身看着叶嘉。见她眼睫眨动得飞快,忍不住好笑。他想告知叶嘉他们都成婚了,做这等事儿不必害羞。但见她实在别扭便也没吱声。

  这人难得过来看他一回,可别把人给惹毛了,跑了。

  周憬琛很是知情识趣:“嘉娘能去外屋等我片刻么?”

  叶嘉瞥了他一眼,见他厚甲已经摘下来,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衣。

  三月底已经不算冷了,那人修长的脖颈下面锁骨深深地凹陷下去。窗户的缝隙照进屋子里,夕阳的余晖中翻腾着细碎的尘屑。乌黑的墨发垂在肩上,他站在那就仿佛一幅水墨画,双目含着水波一样的荡出涟漪。

  点点头,叶嘉非常自觉地去到外帐等着。

  孙玉山也在这边,孙老汉自然被带去了孙玉山的营帐。

  在这边,许多事自然有人安顿。叶嘉在外帐坐了会儿,这帐子不隔音的,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听着十分清晰。叶嘉捏了捏眉心,脑袋控制不住有点晕晕的。有些事一旦回想起来她也有点上头。但转念一想许多事,她干脆坐那数起要与周憬琛说的事儿来。

  一桩桩一件件的一想,心烦意乱,叶嘉也就慢慢将那点黄色废料给按下去。

  里面不知洗漱了多久,叶嘉实在闲,眼睛就瞥见了周憬琛桌子上的东西。

  上头除了一些公文和信件,依稀看到柜子下面一个瓶子里插着几张挺大的画。实在没有地方坐,就在他的书桌后头坐下来。

  上面摊开了一本书,还有没写完的注解。

  书籍自然是兵书,上面是孙子的一篇用间的论述,旁边一小排字写得潦草,注:战者必用间谍,以知敌情之实也①。周憬琛的字跟他的人是两个极端,人瞧着端方有礼温润如玉,字却猖狂放肆,入木三分。有句话叫字如其人,叶嘉觉得或许有几分道理。

  周憬琛这字就是他藏起来的本性,张狂且有些离经叛道。

  这本兵书不知被周憬琛翻了多少遍,上面注解并非很多,但每一句话都很乖张且一针见血。叶嘉翻着翻着,还真把耳边恼人的水声给忘记了。

  等身边传来清冽的桂花香气,是从周憬琛的头发上传过来的,温热的香气。叶嘉骤然回神看过去。周憬琛不知何出来了,正静静地立在桌子对面,垂眸跟着她翻动的手看着书页。

  四目相对,周憬琛抬起了眼帘。

  鸦羽似的眼睫下眸子里清澈如水:“来这舟车劳顿这一路,可用饭了?”

  ……当然是没有用。

  做了一天的车,虽说自带了干粮,但叶嘉在晃悠的车厢里有些难受就没吃。叶嘉抿了抿唇,屏住呼吸后退了一小步摇了摇头。

  他身上的热气水汽都慢慢地烘过来,就这一会儿他还特意洗了头发。

  “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么?”又不擦头发,这人都不怕老了得偏头疼么?

  “好似没有。军营里条件有限,能吃的都是填饱肚子。”周憬琛虽说为主将,但他对衣食住行没有太多的讲究。除了格外注重清理自身以外,以外的好养活,“这些东西你吃着不行,不然我给你煮粥?”

  叶嘉:“……上回你走那日灶上温着的那粥是你煮的?”

  “对。”周憬琛点点头,“煮的仓促,味道不好,见谅了。”

  ……也还好,稠不稠稀不稀的,勉强能喝吧。

  想着他甚少下厨,能煮熟已经算不错了。目光顺着他发梢的水珠一点一点地滑落到衣裳上,叶嘉忍耐地闭了闭眼睛:“罢了,你常用的布巾子呢?”

  周憬琛一怔,顺手从身后拿了乖巧地双手递给她。

  叶嘉把人按到椅子上。捋起他肩侧的湿发给他一点一点擦拭。周憬琛的头发发质实在是太好了,这种头发若是在后世被拿去做假发能卖到上万。叶嘉心里想着,目光又落到他身上。虽说这人有点不顾家里吧,但他这段时日做的事叶嘉其实是知道的。

  李北镇百姓的安宁日子,东乡镇的井然有序,喀什县县衙重新竖立起威信,加强边防,维护西北的安宁……这等等的事情他付出了很多精力和时间。叶嘉不是说敬佩他吧,多少是有些感动的。

  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他的侧脸上,周憬琛的脖子上一道擦伤还红肿着。叶嘉替他擦拭完头发,手指就不自觉地摸到他脖子上那道伤上。

  周憬琛轻轻地嘶了一声,叶嘉连忙收回手指。注意到他看过来的视线,叶嘉扭过头:“金疮药呢?”

  “不用。”金疮药是粉末状的,这擦伤只是破了皮肉,并没有伤得很深,其实不是很疼。周憬琛方才是注意到叶嘉的目光落到他脖子上隐隐的目光,他才故意地嘶了一声。

  此时叶嘉问了,他看着叶嘉颇为无辜:“不碰它其实也不是很疼。这只是小擦伤不用管……”

  叶嘉看到了怎么能不管,看他屋里确实没有药。也懒得出去问,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盖子一摘开,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味弥漫开。

  手指头勾了一点药膏,给他的脖子抹了抹。

  抹完了看他眼巴巴盯着的样子,叶嘉勾起嘴角高傲道:“还有两瓶,要吗?”

  周憬琛:“……要。”

  当然是要。他娶的这小娘子脸上长冻疮都嫌弃他,有哪里伤口不好好保养,岂不是早晚色衰而爱驰?

  叶嘉看他还真要,没忍住咧开了嘴。

  周憬琛面不改色地将两瓶梨花膏放回抽屉里,拉着叶嘉就要出去用饭。

  军营的火头军做大锅饭确实是难吃得要命,但上面有官职的人来点菜,还是会做的像样一点。只不过周憬琛平常甚少点菜,都是送什么吃什么。今儿倒是过来点了一顿菜。

  条件有限,吃的也不是很好。不过叶嘉也没说什么,规规矩矩地吃完就跟周憬琛回营帐了。

  她此次来是为了百亩良田的事。那么多田地放到她手中,不是给她白白浪费的。西北这边冬日里天冷,根本就种不了作物。若是被她一个疏忽耽误了春耕,那这些田地这一年就等于在荒废。叶嘉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回了营帐自然就立马提起来。

  周憬琛一早也想过这事儿,只是后来事情一多就顾不上。此时叶嘉一说,他自然是又想起来。

  “嘉娘预备怎么弄?”周憬琛在桌边坐下来,他的百亩良田位置在靠东南边的一个谷地里。其实原先就是沈海和牛不群的家产。只是沈海牛不群先后倒台以后田地被闲置了。上头通过这一次的论功行赏又转赠到周憬琛的手中,“是有想过种什么作物么?”

  “自然是粮食。”西北这块地界没有什么比粮食更金贵,当然,种植作物也得考虑土壤和气候。若不能种植粮食的土地强行种粮食,那也不是明智之举。

  “当然,也得参考田地本身的肥沃程度。”

  叶嘉来之前已经仔细考虑过,她大致知道这些田地的位置,也清楚一些田之前是怎么种植的:“种植粮食自然是首要,瓜果和药材也能种植。有些地势较高的田地开垦不便,可以种植一些果树。另外,冬日里天冷,此地冬日难过,若是能种植棉花也不失为一项好的选择。”

  周憬琛听她说完,眼睛渐渐就亮了起来。

  “如今难就难在,会种植和长期养护管理的人不多。”叶嘉会做规划也懂得审时度势,可苦于她本身并非相关专业的能人,能力不够,“就是不知相公能不能寻到相关的人。”

  周憬琛手里是有一批人的,这批人也不能说是能人异士,但多少是有点用的。

  事实上,早在他步入军营之时他就已经盯上这一批人,如今爬到了校尉的位置也有了契机。这批人并非他四处搜罗的,而是在西场那边开垦荒地的罪犯。

  能流放至西北的人自然都是戴罪之人。杀人放火者有,坑蒙拐骗者有,但更多的是政治罪犯。犯官之后或是大家族的遗孤,超过半数以上的是这样一批人。这些人中有不少人饱读诗书,甚至有不少学富五车之辈。这些人不管罪名是否属实的,沦落到这里甚少有能熬到活着回去的一日。

  巧了,这里面有一个先帝在位时候的大司农。张昌礼那老家伙犯了什么罪被丢过来受刑周憬琛还没能弄清楚。但这个人被送过来,他是一定会救的:“这个事你安心,我能找到人。”

  周憬琛话音一落,叶嘉的眼睛蹭地就亮起来:“当真?懂种植各种作物,懂得看护良田?”

  “即便如今不懂,假以时日他必然能料理得不错。”周憬琛跟这个老头儿有点儿交情,除了这个老头,还有不少人也能用,“不会缺人做事,你只管说需要多少人,我尽快弄过去。”

  “尽快。”叶嘉激动地握住了周憬琛的手腕,“三月春耕,过了时辰就不美了。”

  两人说着话,营帐外头传来一声轻轻的‘大人’。叶嘉扭过头,看到营帐外头站着一个人影。周憬琛低声说了句‘进来’。那人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不敢抬头看叶嘉,将托盘放到周憬琛面前的桌子上,行了一礼就匆匆走了出去。

  叶嘉见是进来送东西的就没管,心里盘算着需要多少人。一百亩田若是全部种上的话,每亩田要一个人就得一百个。可这一亩田也不算特别大,若是一人管两到三亩田的话,四十到五十人就够了。

  心里盘算着,叶嘉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苦涩药味。

  抬眸看向不知何时已经喝了半碗下去的周憬琛,她死鱼眼:“……相公,你做什么喝药?”

  “乍暖还寒的时候,容易风寒。一点点风寒药。”

  周憬琛一口将剩下的全喝完,偏头冲叶嘉缓缓地勾了下嘴唇。如朱砂晕染的唇上沾了一点水渍,屋内不知何时点上了烛火。烛光下他唇色极红,泛着水光,“对了嘉娘,此次过来预备歇几日?”

  默默盯着那个空碗的叶嘉:“……我还得回去赶春耕。”

  “不着急,那些事我来安排便是。”

  周憬琛手轻轻握住她的一只手,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手指有几分漫不经心:“种植的事情会有专人去弄,在这多住几日?”

  叶嘉抿着嘴唇瞥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周憬琛笑得彬彬有礼。

  ……意思她都懂,叶嘉的脸颊不自觉地烧起来,眼睫颤抖得飞快。她有点羞耻,比如营帐好薄,这里不隔音什么的:“周允安,你……”

  “嗯。”周憬琛侧了脑袋俯下身子。

  气息相闻之间,叶嘉糊里糊涂地就被他牵进了内帐。

  周憬琛的床并不是很大,是那种行军方便的单人软榻。此时叶嘉被挤在上面,呼吸都乱成一团。

  她觉得这样不行,她来这一路都没洗漱过。虽说没出过汗衣裳也没弄脏过,但是叶嘉就是觉得应该洗一下更好。主要是她真怕周憬琛为了哄她更快地接受他,又做上回的事儿。

  “等等,”叶嘉心跳的快要从胸腔飞出来,按住周憬琛探入衣襟的手,“我得洗漱一下。”

  周憬琛呼吸又沉又短促,清冷的面容渐渐妖邪。

  他松开嘴里含着的东西,斜着眼睛看人,一双眼睛眼尾似胭脂一般的红。

  “你别欺负我。”

  “嗯?”突如其来的话,叶嘉有点蒙。

  “你别故意欺负我。”

  叶嘉:“……”

  周憬琛呼吸炙热:“我不久便弱冠。二十岁的年纪,最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娇妻在怀,你让我此时放你走,真的是欺我太甚……”

  叶嘉被他说的脸一红,她哪里是欺负他!

  “乖,不洗漱也无事。”周憬琛低头在她耳垂啄了一口。

  叶嘉被他亲的迷迷瞪瞪的,到后面都已经分不清他在说什么。周憬琛这厮不知道跟人讨教了多少,讨好人的手段一个接一个。叶嘉起先还记着千万不能叫出声,到后面都控制不住。她还记着自己的脸面不能丢,克制不住就一口咬在周憬琛的肩膀上。

  周憬琛也不怕疼,任由她咬。她咬一口,他下手就更狠。

  两人在营帐里折腾到三更天,叶嘉是半昏迷半睡着地被周憬琛给抱到软榻上去的。后头周憬琛什么时候叫了水,又是什么时候给她收拾干净,叶嘉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左右等周憬琛抱着她挤在一个不是很宽敞的床上,她已经睡得人事不知。

  三月里的夜里还是有点冷的,但是周憬琛身上暖和。叶嘉被他抱在怀里暖着,一夜好眠。

  人人都清楚校尉夫人来了,主帐这边除非大人传唤,兵卒子们都识趣地躲老远。

  次日叶嘉睁眼已经是快到午时。

  周憬琛人不在,床榻旁边的小几子上放着一碗粥。

  叶嘉睁开黏到一起的眼睛,头上的发簪早已不知掉到哪儿去。乌发披散在肩上,她眉眼里的艳气仿佛一朵绽开到荼靡的花般开到极致。懒懒地捋了一把头发,叶嘉瞥了眼那稠不稠稀不稀的粥打了个哈欠。不用说,这种粥一看就是周憬琛亲手煮的。

  衣裳昨夜都被弄脏了,没有衣裳穿。就只剩床边一套衣裳,一看颜色就是周憬琛的。

  不用说,这个架势周憬琛不可能让她走的。这个时辰叶嘉也确实不好走,只能套上周憬琛的衣裳。她才穿好衣裳,营帐的门帘又被人给掀起来。

  叶嘉一愣,瞬间回头看过去。

  周憬琛提了一桶水进来,看到叶嘉的瞬间他呼吸轻微一滞。

  娇小的女子穿着不合身的衣裳,领口大敞着。纤细的脖颈到胸前露出来的肌肤上布满了痕迹,乌发垂肩,眼中带着惺忪的睡意,眉目间都是挥散不去的艳色。

  他怀里还有一套新的衣裳,估计才买回来的。缓缓地走过来,放到床边:“料子不算很好,勉强穿一回。”

  “你去哪儿了?”

  才张口叶嘉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很,又干涸的厉害。

  周憬琛将水提过来倒好,站在叶嘉的身侧便微微勾下了头颅。修长白皙的手指梳了梳叶嘉垂在肩上的头发。虽说两人之间总是嘉娘在垂涎他的美色,但周憬琛又何尝不是?

  “白日里要出去逛逛么?这儿其实挺大的,城寨外头一大片草原,想不想骑马?”

  叶嘉听到这个话忍不住白眼他:“……你觉得现在的我合适么?”

  周憬琛原本没意识到,接收到她这么一个白眼忽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他忍不住眉眼弯弯:“是我的错,嘉娘莫怪。”

  叶嘉:“……”

  自己说完也脸红,叶嘉没忍住又白了他一眼。推开人,随手把头发给绑起来,兀自走到洗漱架前洗漱。

  说是说不想出去,但多少是好奇的,难得来一趟自然还是的看一看周憬琛这边的风景。

  说实话,她来时就看到那个瞭望塔,土木出身的叶嘉看到了就忍不住想吐槽,太简陋了。但转念一想,如今的建筑条件根本比不上后世,此时这样的瞭望塔已经算是坚固。

  两人出来,周憬琛时不时还是会过问营中的事物。从主帐出来这么一会儿,就已经遇到了几次人欲言又止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叶嘉拢了拢肩上的围巾,让周憬琛去忙:“正事要紧,我自己逛一下。”

  周憬琛有些犹豫,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不远处一个穿着军官戎服的人在候着。

  叶嘉眨巴了眼睛看着他,周憬琛抬手抚了抚叶嘉的鬓角头发:“罢了,我将庶务处理完再带你逛。这附近并不安全,若是逛就在营地里逛,切莫出去。”

  说完,他指使了两个人跟着叶嘉,自己则跟那人匆匆离开。

  叶嘉在营地里转悠了一圈,这个营地是由木头和土墙建造成的。地上挖了很深的壕沟,土墙至少有一丈三尺高。四周的兵丁还在搬运木头,显然这个营地还没有建成。叶嘉看了看勾住栅栏的木头,都是那种质地坚硬比较难断的木头。

  这些忙碌的兵丁看到叶嘉过来,一个个想看又不敢看。

  古时候是有屯垦戍边的概念,周憬琛这边也有这个意思。这些调过来的兵卒不仅需要建造营寨,还需要开垦荒田,建造屯所。

  不少人挑着泥浆,往最外围的地方运送,那边还有不少人正在修筑城墙。城墙上还在一点一点地修建战楼,设置守城的各种设备和瞭望敌情的望楼、望杆。城外挖壕,并设置鹿砦、陷马坑等防护措施。那两个兵卒子跟在叶嘉身后看着她这边转转,那边看看,不知在看些什么。

  叶嘉看了一圈,大致知道周憬琛在做什么事就放心了。不过修筑这些东西也是个烧钱的活儿啊……周憬琛到底从哪儿弄来那么多军备?上头拨款吗?不太像。总不能是上回抄没姚家得来的钱吧?

  想到这个,叶嘉忽然想起一桩事。周憬琛上回抄没那么多钱财似乎都不见了。

  她眯着眼睛看着这些……罢了,姚家的钱也算是本地百姓的血汗钱,若周憬琛当真将抄没的钱财都用在修筑城寨上,那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等她转悠一圈准备回周憬琛的营帐,倒是看到兵卒子甩着鞭子推搡着一群人往前走。看那些人的样子有点像是流放的犯人。叶嘉不想凑过去就等着那群人走过,结果那些人走着走着,其中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儿两眼一翻,就那么直挺挺地到地上。

  那样子还挺吓人,扬鞭子要甩的人都吓一跳。急忙就上去查看,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这群人虽说是犯人,但都是大人指明要的,尤其是倒地上这个老头儿。

  叶嘉在一旁看了半天,皱着眉头上前去。她不是很懂医学知识,但急救还是懂一点的。这个老人家明显是一口气没上来,撅过去了。

  叶嘉刚准备要碰这老头儿,身后跟着的两人赶紧上前:“夫人,你要做什么只管说,我们来。”

  叶嘉看了眼他们,利索地让开。指着老头儿道:“抬起他的下巴,清除口腔的异物。按压胸口,几次后对着他嘴里吐气。等他这口气喘上来,人就没事了。”

  叶嘉这边才说完,两人有些为难。但犹豫了片刻还是照做了。

  等他们按了几下,吹完,这老头儿还真咳嗽了几声睁开了眼睛。老头儿一睁眼就骂人,骂的是大燕的皇帝骂的是朝中的狗官,还有把他弄到这里来的周憬琛。叶嘉听他这一番引经据典的咒骂,出口成章的讽刺,中气十足得莫名叫人哭笑不得。

  周憬琛得了口信匆匆赶来也听到老头儿一通臭骂,笑了起来。

  “骂够了麽老师?”周憬琛幼年跟着这老头儿做过几个月事儿,也能称他一句老师,“还不起来?”

第77章

  老头儿见把他弄过来的人是周憬琛愣了一下,人岔开腿坐在地上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把手往身边的兵卒子跟前一伸,昂着下巴眼神示意。那兵卒子是刚才给他吹气的小子,呆愣愣地傻半天才伸手把老人家给扶起来。老头子站起来就拍拍衣摆,瓮声瓮气的:“你小子还没死呢?”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不中听,周憬琛小夫妻俩还没反应,身边的人都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周憬琛轻笑了一声,点点头道:“运道不错,活下来了。”

  “嗯。”小老头儿上下那么一打量周憬琛,目光才从他身上挪开,转到一旁站着的叶嘉身上。方才他虽说撅过去,其实还有意识。只是发不出声音也动不了,叶嘉说的话他都听见了。目光那么上下一扫,已经有些白的眉毛扬起来,“这军营里怎么还有小姑娘?”

  叶嘉没说话,周憬琛伸手就将叶嘉拉到身边去:“老师,这是学生内子。”

  “你娶妻了?”张昌礼可不只是带周憬琛做了几个月的事,幼年时候他可是也教过这小子的。周憬琛称呼他一声老师他自觉理所应当,“你跟顾,咳咳……也没什么。前程往事皆成空。如今你在这边也不大可能再回燕京,跟燕京那些人断了干系也挺好。”

  话说完,不管周憬琛似乎想要开口的样子,他兀自道:“小丫头,你性子挺不错。”

  叶嘉:“……何以见得?”

  “老夫我看出来的。”老头儿还挺厉害,自说自话一通后就单刀直入地问周憬琛把他弄到这儿来作甚,“老头儿我就是个搞泥巴地里东西的,旁的我可帮不上你。”

  “无事。我这找老师来就是为了泥巴地里那点事儿。”

  周憬琛抬手作请状,那老头儿看了他许久,昂首挺胸地跟上了。后头兵卒子还牵着十来个人,有些是中年的老头儿,其余则是二十七八上下的年轻男子。这一批人神情都有些麻木,被兵卒子安排去了一处等着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周憬琛则引着张昌礼回了他的营帐。

  走了几步见叶嘉没跟上来,周憬琛回头唤了一声:“嘉娘。”

  叶嘉收回打量的视线,疾步跟上来。

  到了营地,张昌礼看着帐篷的规格,脸上的讶异就没少过。当初景王一脉出事,以谋反的罪名阖府流放。张昌礼不是没有进谏过,奈何他人微言轻,说出的那些话连点水花都没激起就被按下去。景王府五百多条人命就那么没了,出事当天血染红了菜市口,张昌礼以为景王这一脉就此断绝。倒是没想到周憬琛这小子到这副境地竟还能活下来,在西北这块地界爬到了校尉的位置。

  此时人坐到营帐之中,周憬琛命人上了茶,张昌礼也只是安静地饮茶没说话。

  叶嘉进了营帐在周憬琛身边坐下来,等老头儿两杯茶水饮尽。老头儿才慢吞吞地一抹胡子看向两人:“说吧,折腾这一出把老夫我弄到这儿来,要老夫做什么事?”

  “老师尽管放心,并非是叫你做什么伤天害理违背道义的事儿。”周憬琛一眼看出老头儿心中的戒备。别看这老头儿嘴上骂着大燕的狗皇帝,心里还是拥护燕京那边的。因着太清楚景王一脉的遭遇,他这般不过是担忧周憬琛年轻气盛,做出犯上作乱的不义之举。

  周憬琛笑道:“家中有百亩薄田,奈何人丁凋零,只能闲置无人照看。内子有心想种植些粮食够家中嚼用,但苦于不通种植之事。遍寻当地老奴相助,奈何此地百姓以放牧为主,懂得种植的人颇少。”

  说着,他就将请张昌礼去帮助家中种植粮食一事给说出口。

  张昌礼担心了半天,结果周憬琛这小子竟然是要把他堂堂一个大司农给弄回家给他婆娘种田!

  狂妄!无知!不知所谓!

  小老头儿这个气啊,脸一瞬间都紫了,气得直哆嗦。一只手点着周憬琛的鼻子:“你,你这小子牛刀割鸡,明珠弹雀,你把老夫当什么人了!”

  “那也比把老师扔在西场开荒强不是?”周憬琛笑得温文尔雅,仿佛一个殷切关心长辈的后生,“老师您这老胳膊老腿的,还能挥的动锄头么?日日那么风吹日晒的,老师这身子骨还顶得住?这般辛苦不如给学生去帮一点小忙,嘉娘手里头有不少新奇的作物,如今尚且不知如何栽种。兴许以老师的学识和见识,那些不懂栽种的种子便能成活呢?”

  前头话不说气死人,后头这一句倒是给张昌礼说的脸色一变。

  他撸着脸斜眼看着周憬琛,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但见周憬琛信誓旦旦,又有些狐疑:“西北这破地方,风一吹,地都见草皮了。能有什么新奇的作物?”

  “不知老师可曾听过辣椒?”叶嘉适时接了一句话,“一种外邦的蔬菜。”

  叶嘉一听周憬琛与这老头儿说话的口吻,约莫猜到这个人的性子,自然是顺着说话。

  张昌礼没听过这些东西,听着叶嘉描绘辣椒的样子想了想,顿时有些发笑:“辛辣的草植有许多,茱萸便是一种。你说的这种约莫是变了样子的茱萸吧?”

  “自然不是。”叶嘉又说了一种,张昌礼听得半信半疑。

  叶嘉叹了口气:“可惜如今不是在家中,若是在家便可将种子拿与老师瞧。除了辣椒的种子,我手头还有寒瓜籽,甜瓜籽,胡瓜籽,还有两种我不大认得,去岁拿到手的,至今没敢瞎种。因着不大懂农学知识,拿到了许多的种子都闲置了……”

  张昌礼这老头儿没别的嗜好,这一辈子就是耗在农学上。大燕的粮食减产,农具不好用,百姓食不果腹。这些都是他日日殚精竭虑地想要做好的事儿。此时听说有新种子难免不眼热。他自打冲撞了燕京那妖妃,被新皇不分青红皂白地罢了官扔到此地,老头儿也有些心灰意冷。半截子身子埋进土里的人,本以为在此地了此残生,此时倒是有些意动。

  “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难道还被你们几个小娃娃哄了?”

  老头儿面上一副不信的样子。但是周憬琛安排他跟去东乡镇,他倒也没拒绝。

  安排这些事方便的很,除了张昌礼周憬琛要单独见一面,说一说话以示敬重。其他人他挑选过来就任由他摆布,他们也没有别处可去。

  周憬琛说的尽快安排还真是迅速,只这一日的功夫就已经送了二十个人过去。剩下的人不着急,等这边人商议好如何种植需要多少人手,他再抽调过去。这些流放之人自打进了他的这块地界,就等于命捏在周憬琛的手中。上头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管。

  人一送过去,叶嘉就想回去。但周憬琛可怜兮兮的说了些话,叶嘉走又走不得。

  硬是被人留着在营地陪了他三日,结果这厮说的带叶嘉去骑马是一个字都没兑现。日日叶嘉睁眼就是午时,连着吃了三日的大鱼大肉,叶嘉感觉自己走路都打飘。

  有道是温柔乡是英雄冢,反之亦然。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千万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三日不能再多了,叶嘉第三日夜里就不住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被周憬琛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给骗了。今夜必须早睡,明日一早就得启程回去,“周憬琛你再敢做那种引诱的不轨之事,我就把你喝汤药那个碗给砸了!”

  周憬琛连着吃了三天的,人跟吸饱了精气的妖精似的唇红齿白:“新婚燕尔,嘉娘体谅体谅。”

  她倒是想体谅,但也不能这么干:“你要是将来不想要粮草,你就任性造作啊!”

  别以为叶嘉不知道,想要兵强马壮不叫下面的兵卒子吃饱肯定是不行的,靠上面人拨款只能混个温饱。周憬琛养的这些兵肯定要往里头贴的。

  叶嘉的话叫周憬琛忍不住笑。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如今不过是吃嘉娘的软饭,多亏嘉娘心善养我。”

  叶嘉无语:“……你知道就好。”

  话都说的这么白了,周憬琛便也正色起来。人他想留,但如今的情况也不适合儿女情长。嘉娘能明白他的心思还纵容他,说实在话,周憬琛心里既震惊又感动。他何德何能?

  还真应了自家娘那句,运气好才叫他捡着一个,当真是运气好:“放心,今夜不动你。”

  这一夜,周憬琛是将叶嘉抱在怀里睡的。

  他这个床榻实在是太小,前几夜行礼之时都有些折腾不开。嘉娘面子又薄,两人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到底有些遗憾。叶嘉迷迷瞪瞪之时听见他在耳边嘀咕:“等时机到了,换个大点的院落,我得打一张躺十个人都不挤的床榻才行。”

  叶嘉睡得糊里糊涂,以为是梦境。砸吧了几下嘴巴,回了他一句:“你想得美。”

  周憬琛听得一愣,低头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叶嘉的颈项,笑得眼里都荡漾开了水花。

  两人一夜到天明,次日一早,叶嘉就坐上回家的骡车。

  孙老汉这几日跟儿子住在一块,整个人也精神奕奕的。晓得儿子在这般混得不错,精神头儿都比以往强了。他等叶嘉坐稳了,一甩马鞭就吱呀吱呀地掉了个头。叶嘉端坐在骡车里头,怀里还揣着一个小盒子。这东西是她上回在首饰铺子偶然间瞧见的,总觉得意外的顺眼。

  周憬琛立在不远处看着骡车走,人影被晨光拉的修长,眉目清冷又绝美。

  车子才走出十来丈,忽然停下来。车厢没开,但车帘子却被掀开了。叶嘉伸着头从车厢探出身子,远远地喊了一声:“周允安!”

  周憬琛一愣,眼睛渐渐亮起来,疾步走过去。

  而后人在车厢下面站定,仰着头看着叶嘉。叶嘉趴在车窗户上,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细长木匣子递给他。垂头的姿势让两边的头发垂落下来。叶嘉咧嘴一笑:“给你的,拿着吧。”

  周憬琛一愣,叶嘉已经回到车子里。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声:“孙叔,走吧。”

  孙老汉马鞭一甩,车子这才吱呀吱呀地跑了起来。

  周憬琛愣愣地看着木匣子,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一根红木雕得素簪子。他眨了眨眼睛,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嘉娘这个小丫头片子……

第78章

  三月一到,日子就渐渐暖和了。早上天也亮得早了,瓦市渐渐恢复了热闹。

  骡车抵达东乡镇已经是傍晚,车子才到镇子上叶嘉就着急忙慌地先去看看瓦市关了没有。一般来说,瓦市是开到天黑之前,商贩们揣着干粮能在里头蹲一天。

  叶嘉的运气还算是不错的,去的时候瓦市还没关,正好赶上小商贩们收摊儿出来。

  事实上,由于西北这边地势气候以及环境的因素,并不适合种植冬小麦。如今市面上盛行的是春小麦。叶嘉虽说没有相关知识,但也知道似这种小麦作物的种是需要在土壤中经过一段时间的春化。这个过程怎么想也的十天八天的,显然她最快的时辰去育种已经晚了。

  思来想去,只能出钱购买已经育好种的秧苗。好在东乡镇比李北镇安宁,当地百姓中选择种植的人多很多,不怕买不着秧苗。

  这不正好在镇子上,她连铺子都没去看,就一家一家问了。不过这些东西商铺里也不大可能会有。孙老汉看她着急,想想就将骡车赶到西施铺子的外头停着,也跟着一家一家问。

  镇子上谁不认识叶嘉?早前在瓦市摆摊子的时候大家伙儿都晓得这一对姐妹花。后来周憬琛当上司马又爬到了校尉的位置,整个喀什县谁不认的周家人?

  晓得叶嘉是个好性子人,有些往日一起摆摊认识的见叶嘉着急,就给她指了条路。

  “校尉夫人若是着急,不如去吴家问问。”

  给叶嘉指路的是原先在西施摊旁边卖布匹的,一四十好几的壮硕妇人。也是因着周憬琛把镇子管得好,她们做生意的都比往日要舒心不少,心里自然是感激:“吴家可是大地主,好几百亩良田,吴家每年种麦子、种苞谷、种稻米的都有,年年不落下。今年开春也是招了许多人去育苗,如今指不定就剩很多……”

  她这么一提醒,叶嘉也是转圜过来:“是我急糊涂了!”

  可不是?她要大批量的秧苗,找散户买哪里那么快凑得齐?不过散户也得凑一凑。不然那吴家不卖,她这边也没办法。叶嘉连忙谢过了妇人的提醒,赶紧就去了一趟吴家。

  这吴家也是老熟人,吴家三少一直跟叶嘉合作着香胰子的生意呢。

  孙老汉在瓦市里问了一圈,等两人在鹿砦口遇上,孙老汉都热出一头汗:“东家,他们说这几日也有来瓦市卖秧苗的。不过卖的不多,日子也不定,若是要买估计得经常来瓦市瞄着等。”

  “不着急。”叶嘉听着点点头,“瓦市这边叫人盯着,先送我去吴家走一趟。”

  孙老汉也没问叶嘉去吴家作甚,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就去铺子这边把车赶过来。叶嘉上了骡车就赶紧去了一趟吴家。

  说起来,西北这边也不是没有大户。这边的地界上生活的人贫富差异已经不能用巨大来形容,应该说是天堑。穷的家里揭不开锅,富的家中地板都能镶金砖。李北镇一个程家,东乡镇就有一个吴家。只是这个吴家跟程家还略有不同,程家走得是跑商的路子,吴家则是实实在在的大地主。

  叶嘉到吴家门前的时候,吴家大门前两三个小童在洒扫。夕阳的余晖下,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看到有骡车停下,其中一个锅盖头的小童就蹬蹬跑过来问话。

  叶嘉打了车帘子瞥了一眼吴家的大门心中都是一惊,好大一座府邸。这吴家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家世。孙老汉在前头跟小童道明了叶嘉的身份。那小童一听里头是校尉夫人,当下把扫帚一扔,蹬蹬地就跑回了府中。

  不一会儿,吴家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