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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烟的工位在傅铭川办公室附近, 和其他同事坐在一起。

  早上进到公司碰到迎面走来的同事, 有打招呼的闻烟就笑着点头回应,不亲切也不疏离, 一切都保持在正常范围内。

  工作不是来交朋友的,没必要刻意讨好谁,讨厌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的退让喜欢你, 你软一分他会认为你是个软柿子, 只会捏的更厉害。

  刚到座位上看了几封邮件, 闻烟就看到了傅铭川的消息,让她去一下。

  几米的距离,闻烟抱着电脑来到傅铭川办公室, 站在外面敲了敲门。

  “请进。”

  闻烟进去关上了门,坐在了傅铭川对面的沙发上:“今天有什么可以替傅总分忧的?”

  两人认识太久了,闻烟在他面前不需要伪装成特别能干的样子,身心不自觉地放松。

  “最近还习惯吗?”傅铭川习惯了她的古灵精怪,笑着倒了杯茶。

  “挺好的。”闻烟入职半个月了,已经慢慢进入了状态。

  “同事之间呢?”傅铭川每天除了开会、待在办公室,就是外出参加活动,对公司工作之外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他还是担心有不好的声音。

  “别担心,同事之间也不用推心置腹,公事公办就挺好的。”闻烟视线低垂着落在电脑屏幕上,笑了笑没多说。

  能进入Evens的,情商智商都不会太低,谁也不会把这种事情摆在明面说,但你永远也不会想到背后捅你刀子的,可能就是刚才笑着跟你打招呼的人。

  昨天早上闻烟端着一杯咖啡来到公司,有个女同事笑着和她说早上好,她微笑回应,但过了几分钟闻烟去洗手间,就听到她和另一个女人在说她是不是傅铭川包养的情/人。

  无所谓,闻烟不在乎。

  “最近CRM的项目我邮件都BCC你了,有什么想法吗?”闲聊结束,傅铭川摆出了工作的状态。

  “这方面我们没有FA做得好。”闻烟向后微微靠着沙发,直截了当地说。

  傅铭川微愣,这方面不如FA他知道,但公司却很少有人会直接说出来,他看着闻烟笑了笑:“具体怎么说?”

  视线落在墙上挂着的壁画,闻烟若有所思:“只说中国市场,你觉得最近几年的销量有什么问题吗?”

  “Evens的品牌市场销量5年蝉联第一,FA集团所有品牌的车型在这5年也是第一。”傅铭川回忆着最新的趋势图,停顿了几秒,“但前者的距离不断缩小,后者的距离在不断拉大。”

  “Evens品牌我们做得很好,但从去年FA所有子品牌也都处在上升的趋势,这说明他们内部一定是有了整体改善。”闻烟知道Evens这两年来很有危机感,所以才会有新建工厂等一系列动作,“去年FA成立了数字化的子公司,我觉得跟这个有关系。”

  “所以他们数字化的子公司驱动了数据库的完善,能和各个部门都对接起来,但我们现在只做到了监测,没有进一步的追踪。”傅铭川看着闻烟说。

  闻烟笑了笑,和聪明人交流就是轻松,她还没说完他就想到了。

  “是这样没错,他们市场部每次发送项目都要去数据库提取精准的目标受众,会精确到车主潜客以及具体年限,如果这部分受众中有人打电话咨询,他们会进一步在系统中将这部分买车意向高的人标记,之后就会转到销售和具体的经销商,形成了一个闭环。”闻烟客观地分析完FA的整个流程。

  但傅铭川目光落在闻烟身上,渐渐失神,有些移不开眼。

  她穿着白色的西装外套,耳边的碎发散下来几缕,说话时不疾不徐,沉稳中透露着淡淡的自信。

  这种状态,很迷人。

  “所以对比FA,我们在第一阶段数据库做得不完善,在后面阶段也衔接的不是很紧密。”傅铭川收回思绪,掩饰性地喝了口茶。

  “简单来说是这样。”闻烟点了点头。

  “交给你做可以吗?”傅铭川笑着看向她,眼睛里透露着期许,她比他想像得更聪明。

  “……你高估我了。”闻烟愣神,接着微微一笑,然后稍微坐直了身体,“据我所知,我们现在的客户咨询是外包出去的,但如果想要做好,数字化时代这是公司最机密的东西,所以从数据库到下游客户咨询,我们都需要建立自己的团队,除了人力的投入,还需要很大一笔资金。”

  “资金不是问题。”闻烟的顾虑傅铭川想到了,但公司发展日趋成熟,每个上升的机会他都会尝试。

  闻烟不是怕压力,相反她很喜欢这种挑战性,但她刚入职不久就负责这么大的项目,就算开始做了,下面的人也会不服。

  “或者……”闻烟思索了片刻忽然笑了,她看向傅铭川,“我们可以从FA挖一个人。”

  傅铭川看着她,忽然想到狡黠的小狐狸:“你可以跟Kathy聊聊。”

  “好的。”闻烟嘴角上扬,准备待会儿去慰问一下罗文,“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下周有个酒会,你跟我一起去吧。”看着她起身,傅铭川淡淡开口。

  “什么酒会?”闻烟收拾文件,动作顿了顿。

  “几个车企办的,有很多经销商过去,和他们处理好关系以后会方便很多。”傅铭川简单解释,“你爸爸应该也会去。”

  本来还有些顾虑,但听到老爸也会去,闻烟就打消了暗生的念头:“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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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底,天已经冷了,高大的梧桐往下纷纷扬扬掉着落叶,有几分萧瑟,黑色的Evens缓缓停在了希凡的酒吧。

  以前习惯了挤地铁,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看到黑压压的人群闻烟就控制不住地胸口发闷,所以后来无论去哪里,她都开车。

  闻烟和星棠的车型是一样的,都是Evens的G系列,是爸妈送给她们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今天加班有点晚,工作结束之后闻烟感觉空荡荡的,不想面对冰冷的房间和漫长的夜,忽然很想喝一杯,所以她就直接过来了,但身上的通勤装似乎和酒吧格格不入。

  闻烟刚到,希凡就在门外等着了,看到她后往前走了几步:“冷不冷?”

  “有一点。”深灰格子的鱼尾裙堪堪遮住膝盖,下面只有一条丝袜。

  眼里有淡淡的笑,希凡握住她的手走了进去。

  酒吧仿佛永远都是热情似火的夏天,喧嚣的音乐,清凉的穿着和躁动不安的身体,所有的烦躁似乎都能被音乐声盖过去。

  希凡刚才在和朋友喝酒,回来的时候卡座上零零散散的已经没几个人了,闻烟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

  “想喝什么?”希凡偏头看着她,黑色修身的高领毛衣和鱼尾裙,将身体优美的线条展现的淋漓尽致。

  “就这个吧。”闻烟目光落在桌子上的半瓶酒,她只是想喝,喝什么不重要。

  希凡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只倒了个杯底递给她,像是在哄小孩子。

  嘴角挂着浅笑,闻烟没说什么,接过来仰头就喝光了,然后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没过多久又喝完了。

  希凡坐在旁边平静地看着她,脸上的笑不知不觉已经消失了,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阴沉。接着斑驳的光,希凡看着她嘴角溢出的酒,看着她无处宣泄的阴郁悲痛,她像是深陷在沼泽中,越挣扎越无法脱身。

  就在闻烟还要去倒酒的时候,希凡伸手将酒瓶滑到了桌面的边缘,酒瓶再往前一分就会掉下去。

  闻烟愣了愣,将杯子放下了,然后无力地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她好像听不见嘈杂的音乐,她的世界被裹上了坚硬的壳,只有空白和黑暗交替,其他的什么都无法进入。

  “醉了?”看她好久没反应,希凡靠近了些伏在她耳边。

  “没有……”闻烟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含糊。

  酒后微醺,像是醉了,意识却还很清醒,以前一杯就醉,不知道什么时候连醉都变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

  随着她摇头的动作,闻烟身体不稳,斜斜地倒向希凡。

  希凡顺势抱住她,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但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面无表情地望着舞池里晃动的人影。

  “希凡,爱为什么会变成恨……”

  听到她的呢喃,希凡低头注视着她,发现她还闭着眼睛但嘴唇却在颤抖,他忍不住皱眉:“忘不了他?”

  “忘了。”

  清冷的声音不含酒意,回答的那么干脆,真的忘了吗?

  希凡忽然意识到她很清醒,她没有醉,

  酒吧的气氛在不断上升,希凡沉默地注视着她苍白的脸,在灯光晃过来的那一刹那,低头吻在了她的唇角,控制不住地越来越深。

  而闻烟,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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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珀大厦,FA.

  工作结束已经晚上十点了,Aaron伸了个懒腰,抬头发现谭叙深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准备过去打个招呼然后下班。

  来到办公室前发现门是敞开的,Aaron刚想敲门,但看到里面的画面不由得顿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总监最近总喜欢发呆,好几次他来办公室都是这样,连他站在门外都没有察觉,好像也不是在思考工作的事。

  “咚咚——”Aaron轻轻敲了两声。

  暗调的灯光下,男人的身影显得清冷落寞。

  谭叙深望着星星点点的霓虹像是有了恍惚的幻影,面对无边夜色时,心脏好像格外的空,仿佛在被心里的身影不断蚕食。

  “什么事?”谭叙深收回视线,身上透露着浓浓的懒倦。

  “明天晚上在半岛酒店的酒会,用帮您安排司机吗?”

  “不用了,我开车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7 18:54:07~2020-08-08 17:5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8章

  周五晚上的酒会, 闻烟提前下班回家准备了一下。

  “这谁家孩子,这么漂亮?”闻奕城换上西装从房间出来,看到客厅里的闻烟玩笑道。

  “我家的。”林瑜笑了笑, 站在镜子前帮闻烟整理好裙子的褶皱。

  “烟烟, 穿这么少冷不冷?”闻奕城看着她露在外面的两条胳膊,其实老父亲更想说是不是太露了。

  “不冷, 会场里面应该挺暖和。”这种场合,对衣着要求还是挺高的,闻烟低头看了看感觉没什么不妥。

  “没有其他衣服了吗?”闻奕城看向林瑜, 从说话到眼神都对这件衣服透露着不满意。

  “我看挺好的,多漂亮, 再说现在也来不及换了。”林瑜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闻奕城看着闻烟身上的礼服,胳膊露在外面, 脖子也露在外面,再往下……哦,是长裙,长裙挺好的,但还是感觉哪哪都不顺眼, 最后他看着闻烟嘟囔了一句:“还是穿白色好看。”

  “知道啦,走了走了。”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小心思,闻烟笑了笑, 搀着闻奕城的手臂往门外走。

  “真不错, 跟你妈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玄关有一面镜子, 闻奕城拉着闻烟站在镜子前照了照。

  “还是我妈比较漂亮。”闻烟笑了笑,“走啦,要晚了。”

  “等一下,披件衣服。”林瑜把事先放在沙发上的风衣披在闻烟身上。

  “谢谢妈。”穿上衣服确实暖和很多。

  “看着你爸, 别让他乱喝。”林瑜斜了一眼闻奕城。

  “我不喝酒。”闻奕城讪笑了两声。

  看着他们拌嘴,闻烟嘴角忍不住上扬,爸妈是大学认识的,也是彼此的初恋,后来结婚成家有了她,二十多年免不了吵架,但闻烟还是能在他们身上感受到那种平静的温热。

  她对爱情那么沉迷偏执,可能是习惯了爸妈的感情,但后来发现,原来这只是弥足珍贵的少数。

  “那我们先走了。”闻烟打开门,裹紧了衣服。

  “早点回来,拜拜。”林瑜站在门内,望着他们没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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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酒店顶层,谭叙深将邀请函给到酒店的侍者,然后被带领进去。

  他来得不算早,虽然还没开始,但会场的气氛已经开始热闹了,很多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攀谈。谭叙深随意扫了一眼,看到公司好几个同事,有销售部的负责人,副总也在。

  谭叙深还没过去,他们已经看到他了,两个人端着酒杯朝他走过来。

  “又加班了?”副总笑着看向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临时开了个会。”谭叙深从路过侍者的托盘里拿了杯酒。

  他们虽然在一个公司,但FA业务很多,也不在同一个楼层,工作上没有对接的话就很少见到。而且谭叙深的工作不汇报给副总,而是CEO,无形中抬高了很多权力。

  “老板下周要跟你商量点事,你猜是什么?”副总一副神秘的样子。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角落,谭叙深闻言收回了视线,抬头看着他们:“什么?”

  “要升职了吧谭总。”旁边销售部的负责人笑了笑。

  谭叙深喝了口酒,嘴角的淡笑让人看不出真假:“是么?”

  几个人又闲聊了几句,谭叙深余光看到了西南区的经销商,他走过去聊了几句,随后又看到了傅铭川,似乎正朝他走过来。

  “谭总。”傅铭川看着谭叙深,微微举起酒杯。

  “刚来吗?”谭叙深端起酒杯和他轻碰。

  看到傅铭川,谭叙深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闻烟的脸。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见到她乖巧可爱以外的样子,那么倔强,凌晨和他吵架离开,那也是谭叙深第一次感觉事情脱离掌控,她要的东西他给不了。

  也是那天晚上,他想结束了。

  “嗯,刚到没多久。”傅铭川望着眼前不断走过的人,低声感慨,“圈子真小。”

  谭叙深举着酒杯,目光落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焦距,仿佛还没有从思绪中缓过神。

  “老师,烟烟!”傅铭川看到旁边的身影,叫住了刚进来的两个人。

  听到那两个字,谭叙深眉心一紧,他顺着傅铭川的视线看过去,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手里的杯子也险些掉在地上。

  人声鼎沸,那些感情被压抑着悄然滋长,谭叙深的世界瞬间安静了,又慌乱了。

  闻烟跟着爸爸转身,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傅铭川,而是他身边的男人。

  和以前一样,她总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见他,他穿着黑色西装笔挺地站在那里,奢华的吊灯流光溢彩,灯光打在他身上很梦幻,不得不承认,他永远都是那么好看。但闻烟脑海里忽然闪过那天他们一家三口的画面,刹那间,她身体僵硬地停在原地再也往前迈不开一步,指甲也慢慢地陷进手心里。

  四目相对,后悔愧疚和冰冷恨意在空气中相遇,不知道谁伤得更重一分。

  “怎么了烟烟?”闻奕城发现她停在原地不动了,疑惑地转身。

  “……没事,不小心绊了一下。”闻烟收回了视线,她害怕眼睛里那些淬了毒已经变质的爱和恨藏不住。

  “没事吧。”闻奕城低头看她的裙子。

  “没事,我们过去吧。”闻烟再抬头,嘴角已经挂上了盈盈的笑容。

  距离越来越近,谭叙深看着她婷婷袅袅地走过来,心脏仿佛也跟着一点点往上提,她以前总喜欢穿白色米色的裙子,而今天身上的黑色礼服,优雅迷人,将身体的线条勾勒的优美,随着她每走一步,修长的双腿就从开叉的裙摆隐隐约约露出来。

  让人移不开眼。

  闻奕城身上的西装规整,闻烟搀着他慢慢走过去。

  而对面两个男人,很难分清到底是谁的目光更热切一些。

  “铭川。”闻奕城走过去,看到谭叙深笑着打了个招呼,“谭总也在。”

  而谭叙深的目光还落在闻烟身上,无法移开,他举着酒杯和闻奕城轻碰:“闻总。”

  年轻一辈的翘楚就那几个,活动酒会有时候会遇到,虽然不熟,但闻奕城知道谭叙深这个人的存在,同时,谭叙深也知道闻奕城。

  “来介绍一下,这是FA的谭总,”闻奕城向闻烟介绍谭叙深,看向闻烟的时候满眼都是疼爱骄傲,“这是我女儿,之前在凯扬工作经常去你们公司驻场,不知道谭总见过没?”

  “爸说笑了,谭总工作那么忙,应该不会记得我。”闻烟轻抬下巴,她直直地看向谭叙深,嘴角的嘲弄却藏不住。

  还没从她突然出现的情绪中缓过来,又被另一个消息击中。

  她的爸爸是闻奕城?

  望着女孩儿嘴角的笑,冰冷中带着刺,谭叙深忽然觉得喉咙发涩,她说生日想带他见她爸妈,他拒绝了,而所有的伤害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见过,很聪明。”谭叙深看着闻烟,淡淡开口。

  闻烟脸上的笑顿时凝滞,没想到他会承认见过她,但转瞬她又笑了,酒会的客套话而已,也只有她会当真。

  傅铭川在旁边眉头微蹙,他看着闻烟,好像没什么奇怪的,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就会小聪明捉弄人。”闻奕城客套地说,然后又看向闻烟,“先去吃点东西,待会儿带你去见爸爸的几个朋友。”

  “好,知道了。”闻烟知道他们要去谈事,但她刚才在车里已经饿了。

  “谭总,那我们先过去了。”傅铭川看向谭叙深。

  “好,你先忙。”谭叙深说。

  “只能喝一杯知道吗?”傅铭川习惯性地摸了摸闻烟的头。

  谭叙深端着酒杯瞳孔微缩,不自觉地皱着眉头。

  “知道啦。”闻烟轻笑,没有像那次在FA似的躲开。

  傅铭川就像哥哥,这样的动作并不奇怪,上次在FA闻烟躲开是因为怕谭叙深心里不舒服,然而没想到从始至终只是她自作多情。

  现在想想,真可笑。

  闻奕城和傅铭川离开了,只剩下谭叙深和闻烟。

  三个月来,两个人第一次离这么近,一米的距离,谭叙深贪婪地描摹着她的眉眼,视线将她完全笼罩,他抿了抿嘴唇,正想说什么,而闻烟却转身走向了旁边的自助糕点,除了刚才说话寒暄,目光再也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一眼,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地上铺着暗红色的繁花地毯,璀璨的欧式吊灯呈现出暖黄的色调,光线遍布在会场每个角落,谭叙深望着她的背影,像只孤傲的黑天鹅。

  时不时有人从身边走过和他打招呼,但谭叙深只是微微举起酒杯回应,有些心不在焉的,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不远处的身影吸引。

  看着她夹了些食物坐在一个圆桌上,谭叙深缓缓走了过去,坐在了她对面。

  慢悠悠地吃着甜点,闻烟望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影,西装革履,礼服优雅,举手投足都透露着风度,那些人嘴角的笑像是用精确仪器量好的,每一个弧度都恰到好处,自信却又虚伪。谁知道那身礼服下藏着什么,谁又知道西装下是怎样的禽/兽。

  看着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闻烟淡然一笑。

  “冷不冷?”谭叙深看着她身上单薄的礼服,想给她披件外套,更想把她抱进怀里。

  “要给我暖手吗?”闻烟笑着把手伸到他面前,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她的语调和样子像是在撒娇,竟然让谭叙深产生了错觉,仿佛那些嘶声力竭只是做了一场梦,醒来后她还在身边,乖巧地笑着向他撒娇。

  但是,不一样。

  以前她的眼睛很干净,现在却好像藏了很多事。他不喜欢她现在的笑,明明和以前一样明媚,但不知道为什么谭叙深很不喜欢,有些刺眼。

  谭叙深看着她,放下酒杯去握她伸在外面的那只手,但闻烟微愣,在他碰上的前一秒收了回去。

  如果没猜错的话,周围有很多他们公司的同事,就算不是同事,很多人也认识他,他不怕吗?

  望着他,闻烟瞬间收回了视线,低垂着头眉心闪过一丝狠戾,为什么到现在了还忍不住为他考虑?

  “最近……还好吗?”谭叙深发现自己问这句话的时候喉咙发紧,他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很好,但也比不上你快活,一家三口很幸福吧,换房子了吗?”闻烟低头切着甜点,嘴角的笑有些漫不经心,“还是在我们睡过的那张床上睡她?”

  “烟烟,我们出去谈谈。”谭叙深今晚本来要和几个人聊合作,但现在全抛在了脑后。

  他知道她心里有伤,也知道她恨他,但现实摆在面前,他们之间差了太多,不可能走到最后,她爸妈不会同意她嫁给一个离婚有孩子的男人。

  以后她会遇到很多人,可能他是最不适合的那个。

  想到这里,谭叙深眼里闪过一丝暗淡,他仰头喝了口酒。

  无论如何,他希望她能快乐。

  “你妻子知道你戴着其他女人送的领带出来应酬吗?”不理会他的话,闻烟的目光落在他衬衣上的深灰色领带,在灯光下流转着高级的哑光质感,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这条领带。

  她送的。

  为什么要戴她送的领带?

  为什么?

  脑海里刚要升起什么念头,那个女人的脸就浮现在了眼前,闻烟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冷笑,她只能自称其他女人,她连前女友都算不上。

  “她知道你的领带都绑过我的手吗?她喜欢和你玩那些游戏吗?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结婚那么多年,该玩的早玩过了……”

  “烟烟。”谭叙深手捏在杯子上泛着青白,沉声打断了她。

  “怎么了,我说的哪里不对?”语调透露着淡淡的慵懒,闻烟不疾不徐地说完,看着他黑沉的眼眸轻扬唇角,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把优雅和咄咄逼人结合得这么好。

  闻烟嘴角噙着温和的笑,优雅得体落落大方,然而心脏却传来钻心的疼,随着她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把刚结痂的伤口再次揭开,汩汩地往外流着血。

  她总爱做这种自残的事,但真的很痛快。

  “和我出去。”谭叙深不再顾及她的拒绝,拉起她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这时闻烟的手机屏幕亮了,她狠狠地甩开谭叙深的手。

  希凡:我到了,在酒店外的路边。

  闻烟收起手机,逃一样得从他身边离开连忙往会场外面走,谭叙深起身紧跟在她后面,然而这时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谭总,您在这儿呢,找了您好久。”一个男人拦在了谭叙深面前,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彭先生在那里,刚才说要跟你喝一杯。”

  彭先生是他先前约好要谈事的人,谭叙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彭先生恰好也看见他了,正端着酒杯往这边走。

  谭叙深皱了皱眉,目光向刚才闻烟离开的方向扫过,已经看不见她的踪影,但他刚迈开脚步,彭先生已经到了跟前,谭叙深脸色有些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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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跟鞋落在地毯上没有声音,闻烟提着裙摆慌忙走上电梯。

  刚才的几句话仿佛已经到了她的极限,她怕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那些狠毒的话脱口而出,这样一点都不洒脱,闻烟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异样。

  她要让他看到,没有他她一样过得很好。

  电梯直达一楼,闻烟直接走出酒店,外面刮着风,十月底的夜晚很冷,室外几乎将近零度,但闻烟穿着单薄的礼服仿佛丝毫察觉不到,从见到谭叙深开始她的身体就一直紧绷着,像是一直处于战斗状态,准备随时把谭叙深和心里不争气的自己打个粉碎。

  希凡的车停在路边,闻烟走到跟前直接坐在了后面,但她打开车门发现希凡正坐在后面玩游戏,应该等了有一会儿。

  她在来酒店的路上收到希凡的信息,问她在哪,她说半岛酒店,希凡说来接她,在看见谭叙深的那一刻,闻烟答应了。

  她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她觉得无法呼吸。

  “冷不冷?”希凡看着她身上的礼服,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闻烟头斜倚着车窗,闭着眼睛无力地摇了摇头。

  她身上并没有酒味,看着她这幅样子希凡皱了皱眉,目光往窗外扫了一眼,他听星棠说过,那个男人是FA的高层,而今天的酒会是他们几个车企办的。

  “见到他了?”除了那个男人,希凡想不到有什么事可以让她这么失魂落魄。

  闻烟睁开眼望着希凡,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么。

  “想忘掉他吗?”像是拿着糖在哄骗孩子,希凡看着她的嘴唇轻笑,余光扫过不远处张望的男人。

  “……想。”闻烟声音有点哑,目光无神地看着希凡,像是受到了蛊惑,仿佛他手里有可以治病的药。

  希凡听见她的回答笑了笑,眉眼间竟带着几分邪气。

  看不懂他的表情,但下一秒闻烟忽然感觉裙下一阵凉风与温热,

  “希凡?”被他的动作吓到了,闻烟瞬间回过神挣扎着把他往外推,却推不动分毫,“希凡,别这样……”

  头发微微的刺,挣扎的力气逐渐变小,车内的空气也渐渐升温变得混沌,像雪花轻盈地落在花瓣上,一片片落下终于压弯了枝头,然而这时耳边却传来一句来自地狱的声音——

  宝贝,我要复婚了。

  路边的车一辆辆迅速过去,灯光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十米开外,谭叙深看清了她迷醉的脸。

第69章

  夜空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 阴沉得没有一丝光亮,黑压压得像是要塌下来。

  男人的身影融进夜色里,分不清哪个更沉一分。

  谭叙深望着不远处的车, 眼眸像寒冬的湖面一层一层凝结着冰凌,冷漠和寂静在薄薄的眼皮下不断翻搅。

  灯光已经暗了下去,隔着车窗谭叙深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刚才的脸却像刻在了脑海, 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在不断放大。

  谭叙深忽然想起曾经无数个夜晚, 她躺在自己身下意乱情迷的脸,然而现在,她躺在别的男人怀里。

  闻烟无助地蜷缩着身体, 捂着脸颊神色呆滞又痛苦。

  身体的感觉瞬间被冰冷屈辱湮没, 那句话,那个声音,无数次在闻烟梦里纠缠, 深深镌刻在心里, 成了她不寒而栗避之不及的噩梦。

  “烟烟, 你可以忘记他的,只是你不想。”希凡帮她整理好裙子, 看着她蜷缩在角落,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他带给你的东西, 别人也能给, 你可以开始新的感情, 可以满足心理的需求,同样可以得到身体的快乐,所以还有什么忘不了?”

  希凡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 但随着他每说一个字,闻烟的心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沉一分。

  他不知道,那一瞬间她耳边响起的是谭叙深的声音。

  欢/愉也成了噩梦,伴随着无尽的回忆,那些她想尘封埋葬的屈辱,全都翻涌了出来。

  那她以后该怎么办?难道永远活在他的阴影里吗?永远没有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开始新的生活和其他人做/爱?

  谭叙深,谭叙深……

  真的好狠。

  闻烟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着他的名字,胸腔里的懊悔和痛恨不断酝酿膨胀,连带着眼神也愈发的冰冷坚毅。

  她紧靠着车窗没有说话,希凡以为刚才把她吓到了,他愣了愣,抚摸着她头发的那只手也收了回来。

  “抱歉烟烟,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没有什么是忘不了的。”希凡将旁边的毯子轻轻披在她身上,目光带着歉疚和温柔,“以后你不同意,我绝不碰你。”

  “为什么?”闻烟声音暗哑,她抬头看向希凡,“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女朋友为别的男人流过产,你不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