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谁都很温和,温吞好脾气,毫无攻击性,秦雪和陶晶晶这半天恨不得黏在她身边,下课都要凑过去摸摸她的手捏捏她的脸,跟她说话都会轻声细语。

她对陈沐阳都比对他亲切。

林骁都有时候觉得她针对自己,可大多时候又觉得她不是故意的。

昨晚上他被他一句训狗语录气得翻白眼,睡不着起来把习题册翻开看了眼,然后就看到里面夹了一张草稿纸,纸上工工整整把所有题目的解题思路写了一遍,甚至贴心地用红笔在上面标注了题目所涉及公式和内容在课本的哪一页。

他沉默片刻,然后决定原谅她了。

这会儿又觉得不爽起来了。

她就是故意的。

体育老师拍了拍手,扫视了一下队伍,发现大家排队挺靠谱,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就确定下来:“记住自己的位置,以后都这么站了啊!”

然后带大家跑了两圈热身,热身完之后带大家做游戏。

这游戏呢,并没有人想玩。

好在还没有特别变态,就是男男女女混着,挑战赛,一个人先蛙跳,无论跳多少,对方要比先跳的至少多一个,挑战成功就可以去玩了。

体育老师鼓励自由竞争,先跳先得,因为越往后会越难,于是男生为了展现风度让女生先,挑战成功的也只会比对方多一个就停止。

场面一度非常的混乱,到处洋溢着智障而欢乐的气息。

惊蛰一向不爱冒头,没人理她她就一直站着。

少爷则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一向是被围观和起哄的重点对象,他要脸,还有偶像包袱,一直没上前,想装个逼最后一个上。

体育课是两节连上,随着时间的游走,场地上就只剩下惊蛰和林骁两个人了。

大家一回头,都愣了,秦雪对班长说:“班长,这得让惊蛰先吧?”

这时候挑战数已经到了一百三十七了,得益于第一个同学十分不负众望没几下就歇菜了。

林骁一抬手,意思是:请。

惊蛰蹲下身绑了绑鞋带,这时候体育老师说:“快点啊,跳不完不能下课,我知道你们下节课自习。”

陈沐阳笑说:“没事,别着急,我们少爷巴不得不回教室呢!”

林骁笑了声,指了下陈沐阳,意思是你懂我。

他歪头:“最好跳到放学。”

一群人起哄:“惊蛰,加油,给班长一节课的时间。”

惊蛰绑完鞋带看了他一眼,思索片刻,点点头。

然后……

惊蛰背着手,不疾不徐地往前跳着:“一百五十,一百五十一……”

下课铃响了,一群人张着嘴看着惊蛰:“卧槽,这下肢力量绝了。”

“我感觉她还能再跳二百个。”

“那班长……”

班长脸都黑了,陈沐阳憋笑憋得很辛苦,然后冲惊蛰喊道:“手下留情啊妹子!少爷要废了我可不想背他回去。”

惊蛰终于停了下来,她脸上起了一层薄汗,侧头看了林骁一眼,“哦。”

体育老师啧了两声,夸惊蛰身体素质不错,然后指着他对两班人说:“都学着点儿。”

然后抬手让大家散了,“林骁留下来,来来来,你个爷们儿,可别丢脸,把这一百五十多个跳了。”

林骁嘴角抽搐了下,“别了吧老师,我得回去写作业呢!”

体育老师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少装蒜,过来。”

林骁提了下裤腿,不情不愿蹲了下来。

惊蛰拿着水杯喝了一口水,要走的时候,体育老师叫住她,把计数器给她:“来,同学,你过来监督他跳完,我得去开个会。”

他指了指监控,“别偷懒,一会儿我回来检查。”

惊蛰往林骁面前一站,她呼吸不稳,还喘着气:“那……开始?”

林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妹妹,别搞了我了行不行。”

惊蛰也蹲下来,抬头看他,目光带着几分运动后的迟滞:“……你自己要求的。”

林骁:“……”

第11章 活力

那天体育课后的自习课,惊蛰和林骁快下课才回教室,沁冷的天,林骁只穿了件T恤,头发微湿,被他抓到了脑后,进门的时候,后门推开的动静并不大,但还是一群人回头去看,林骁顶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T恤的袖子都翻到肩膀上去,露出来的胳膊带着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

运动过后的少年人带着干净明朗的气息,有人在窃窃私语,女生看他,男生也在看他,陈沐阳仗着跟他关系好,小声喊了句:“少爷,你收敛点……”

什么也没干的林骁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屁话。”

陈沐阳语文不好,抓着头发,“那个……那个,就那个……那什么来着?”

那个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形容词。

教室里笑声渐大,林骁敲了下桌子,示意他们安静点。

但无济于事,班上一向屁大点事都能热闹起来。

林骁进来了两分钟,惊蛰才姗姗来迟,她走路也轻悄悄的,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但她进来的时候抱着林骁的外套还有两个人的水杯,惹来一群好奇的目光。

她走进来,然后把水杯分别放到两个人的桌子上,最后才把外套递给他。

林骁接过来随手丢在了桌子上,惊蛰固执地拿起来:“你感冒还没好。”

意思是:穿上。

一向不耐人管教的林少爷,眉头拧着,一脸不悦,但最后还是接过来套了上去,一副良家妇男被□□了的不情不愿的样子。

他都没这么听过邢曼和林正泽的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听沈惊蛰的话,大约是每次跟她对着干都没好事发生吧!

真是见了鬼了。

陈沐阳趴在后桌桌子上笑得浑身发抖,下课铃声响了的第一秒就冲了过来,拍着他胳膊上的肌肉说:“我说你少散发点儿荷尔蒙,我们班女生找不到对象你负责啊。”

林骁早就免疫了,闻言还颇自恋地挑了下眉毛:“那我就一个,总不能劈成几十份,一人分一个吧!”

陈沐阳冲少爷伸了伸大拇指:“您想象力真丰富。”

说完又想起来自己未想到的形容词:“你知道你有点儿那个你知道吗?就那个……”

他拍了拍少爷的肩膀,企图他能有心电感应心领神会。

但少爷也没读过几本书,烦躁地看了他一眼:“那个你个头啊!”

惊蛰听不下去,侧头说了句:“他说你招蜂引蝶。”

气氛有一瞬间的安静,惊蛰的声音不大但是清晰温和,有一种一本正经说笑话的喜剧效果,于是后两排听到的全笑了起来,前桌的江子遇甚至都拍起了桌子。

陈沐阳激动地指着惊蛰:“亲爱的,你懂我。”

林骁突然蹙眉,反手锤了陈沐阳一拳:“乱喊什么。”

陈沐阳撇撇嘴:“这你也管。”

林骁耸肩:“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我妈现在是她临时监护人,你不怕挨削尽管叫。”

陈沐阳啧了声:“那我叫你什么啊,连名带姓叫也太生分了,是吧?”他看向惊蛰。

惊蛰张了张嘴:“都行。”

“哎,你有小名吗?”陈沐阳好奇,“我跟你说,我们少爷小名尧尧,但小时候吧,大家都觉得是王字旁那个瑶,我们少爷长得皮薄鲜嫩的,大家都喊他瑶妹,他就再也不让别人叫他尧尧了,谁叫跟谁急。”

说完,林骁扯了下唇角,冷漠看他:“想死么你?”

陈沐阳自己乐的不行:“我小名儿可酷炫了,我小名叫狗狗,因为牧羊犬。”

惊蛰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忍不住莞尔。

陈沐阳似乎还挺得意,“我最喜欢狗了,我下辈子就要当一只狗,最好是只杜宾,太帅了。”

陈沐阳话痨属性满点,只要开个头,话题能偏到喜马拉雅山去,他搂着少爷的脖子:“我们少爷肯定是只帅狗,德牧吧,又傻又帅气。”

惊蛰想象了一下,还真挺像。

林骁终于忍无可忍朝着他肚子来了一拳:“滚。”

陈沐阳在滚蛋之前又问了惊蛰一句,“你有小名吗?”

惊蛰沉默了片刻,秦雪也路过,侧耳:“叫我也听听?”

惊蛰最后摇摇头,“叫我惊蛰就行。”

陈沐阳和秦雪也没有再追问,毕竟小名是件挺私人的事,不说也没什么。

只是秦雪偷偷传纸条给惊蛰:你为什么抱着班长的衣服啊?

惊蛰:他懒。

秦雪:那你就替他抱?

惊蛰:嗯。

她答应过奶奶,会尽量帮他的。

她也不知道帮什么,但能帮的,都会帮。

而林骁似乎终于看懂了这一点,体育课的时候,被惊蛰噎住了,半是嘲讽地问了句:“你可真听话。”

惊蛰没吭声。

他指使她退出去五米远,认命地去蛙跳,跳完体育老师也没回来,他不想回教室,就从墙边储物筐里捞出来一个篮球,站在篮球场上投三分。

他投着,惊蛰就坐在看台上看着,乖乖巧巧不吭声,这么一看,又不那么气人了。

快下课的时候,他才招了下手,惊蛰便慢吞吞跟了上去,走到一半,她又折回去,把落下的衣服和水杯抱上,落后他两步,问:“衣服要穿吗?”

林骁故意不吭声,惊蛰便又说了一句:“感冒会加重的。”

林骁终于偏头看了她一眼:“你比我妈还啰嗦。”

惊蛰便抿了抿唇。

他走的很快,惊蛰就一直沉默跟在后面,看着他一步跨三个台阶上了楼,远远缀在后面。

像个小尾巴。

-

之后的几天都很枯燥,每天按时上学下学,去食堂吃饭,然后听课写作业。

只是天气又忽然暖了一些,像是夏日回光返照。

周末这天是个大太阳,林骁睡到九点才起,他从小就有赖床的毛病,而且起床气浓厚,母亲在家的时候会把他从床上揪起来,但爸妈都不在家,家里阿姨是不敢过来叫他的。

他起来先接到陈沐阳的电话,这狗仿佛多动症一样,一刻也闲不下来,一大早就叫他出去看电影,林骁是做了噩梦惊醒的,这会儿满肚子起床气,对着手机极其困惑地问了句:“俩大男人去看电影这不有病吗?”

陈沐阳:“您老还计较这个呢,我不介意充当你女朋友,我穿裙子去!来嘛来嘛,我自己一个人看惯没劲儿。

林骁骂了声有病。

“算了吧,我嫌辣眼睛。”

陈沐阳:“那你帮我问问惊蛰去不去。”

林骁嗤笑一声:“你拐弯抹角在这儿等着呢?”

陈沐阳嘿嘿笑了两声:“培养一下感情,说不定能亲上加亲。”

林骁泼他冷水:“我爸能让你伤上加伤。”

陈沐阳突然唱了句:“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林骁再次骂了声:“滚。”

然后撂了电话。

惊蛰穿着罩衣还有胶鞋,站在花园里浇水,晨日的阳光变得浓烈,她的脸被晒得有些发红,她戴着一顶草帽,眉眼隐没在帽檐的阴影下,但林骁莫名觉得她眼睛里有笑意。

他起床洗了个澡,下来找吃的,阿姨给他准备了西餐,他咬了三明治,偏头就看见院子里的人。

他指了指对方,问孙姨:“她在干嘛?”

孙姨笑了笑:“浇花啊!”

林骁扯了扯唇角:“真有活力。”

他浑身上下都透着没睡好的懒散劲儿,孙姨忍不住絮叨:“人家六点就起了,陪先生出去散了会儿步,带朵朵去湖边玩了会儿,跟我一块儿去买了菜,然后回来吃了饭又去收拾花园了。”

院子里的花园纯属就是摆设,邢曼不乐意翻弄,林正泽也忙,隔三差五找个园艺师来打理一下,平时都没人弄,长得很是野蛮。

惊蛰对土地有一种天然的热爱,她没少去花园,得到林正泽允许后,更是每天负责侍弄花草。

林骁不能理解,这些人,精力怎么都这么旺盛。

林骁把三明治放下,端起牛奶杯喝了一口,然后孙姨突然提醒了句:“太太说,你再剩饭就饿你十天。”

这明晃晃的威胁语气,林骁痛苦地按了下额角,肯定又是因为沈惊蛰。

他在吃干净最后一口三明治的时候,惊蛰进了客厅,她脱掉了工作服,进来的时候,穿着一条碎花裙子,她头发散着,被帽子压得有些乱,抬眸看见他,怔了三秒,然后说:“哥,早上好。”

林骁莫名被呛到了,他偏过头,俯身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然后强压下喉咙的难受,回头看她,上下打量了一瞬:“你身上涂什么了?”

惊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摇头:“什么也没有。”

林骁扯了扯唇角:“你们山里没太阳啊?”

惊蛰“啊”了声,摇头。夏天的时候太阳会烈一点,但夏天树木茂盛遮天蔽日,每天只有下午三点钟太阳能正好照射在院子里。

怪不得,白得发光了都快。她不知道是出了汗,还是身上被喷了水汽,带着粼粼的水光。

或许是今天天气太好,又或者是她今天穿了裙子,他之前都没注意过。

林骁撇撇嘴:“把你放家里,晚上都不用电灯泡了。”

惊蛰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东西……

第12章 独一无二

惊蛰去洗了个澡,她的房间是有独立卫浴的,这也是为什么邢曼一直要她住在林骁对面房间的原因之一,怕她一个女孩子不方便。

林骁不乐意,邢曼就跟林骁说,要么你忍一忍,要么你自己搬旁边。

矜贵的林少爷不愿意离开自己精心改造无数次的房间,最后妥协了。

惊蛰洗完澡打开了窗帘,外面阳光正好,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鼻尖里似乎还残留着泥土的芬芳,这是她来南临,最放松的一天。

城市对她来说,大得有点过分了,天空似乎都更高阔一些,她有时候抬头看天,会有一种眩晕的不安感。

惊蛰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摊开作业前,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来手机看了眼,手机是蓝色的,屏幕有些大,原本是林骁的,他换了新手机之后,闲置下来了,然后林叔叔送给了她,送给她的时候,邢曼阿姨说:“女孩子用这个多丑啊,阿姨带你去买个新的,你自己挑。”

惊蛰惊惶地摇了摇头:“不……不用了。”

林叔叔也说:“还是新的,扔了怪可惜的,先用着。”

邢曼阿姨还是不太高兴,絮絮叨叨吐槽林叔叔抠门好几句。

其实林叔叔应该是在照顾她的自尊心,她来这里本来就已经很麻烦他们了,说是闲置的,她会更好接受一些。不过她看得出来,邢曼阿姨对她很照顾,她还是很感激的。

只是林骁……她不太知道该怎么对他。

那天林骁教她用手机和电脑,惊蛰看他指尖像是在键盘上跳舞一样,就觉得两个人不在一个世界,不能互相接受,也是很正常的。

他表情严肃,说话很快,像是着急结束这个苦差事,惊蛰就沉默听着,争取一遍听清楚,就像小时候上课,有段时间学校老师很多都辞职了,找不到新的老师,留下的老师一个人要担任很多科目,渐渐的,也有些支撑不住,惊蛰就会听得特别认真,不想私下里再烦老师,也害怕第二天,仅有的老师也没有了。

各自在自己立场上都很不容易,就不必互相苛责了。

手机上,班级群里在闲扯,抱怨周末很无聊,然后有人提起新开了一家密室逃脱,问要不要组队去,回应寥寥,只秦雪回了句:不去,烧脑的我没脑,恐怖的我更不行,我每天勤勤恳恳打扮,不想去表演花容失色。就没有美一点的活动吗?

陶晶晶冒出来说了句:你可以去拼个下午茶,但以你爸的实力应该不用拼,但你缺一个拍照的,所以你可以请我喝下午茶。

然后发了个接受还是立即接受的表情包。

秦雪觉得自己被忽悠了,但她在家里无聊透顶,于是爽快地挨宰,跟陶晶晶俩人一拍即合。

秦雪切出来私聊了惊蛰一句。

暴风雪:惊蛰,请你喝下午茶,来不来?

随便呀: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作业还没写。

暴风雪:行吧,你可真是咱们班的稀缺分子。周一借我抄抄卷子。

随便呀:好。

惊蛰丢下手机的时候顺便关了网络,只能接听电话,这样就不会被干扰了。

再抬头,已经是中午了。

她看了下表,下楼去找孙姨,孙姨刚从外面回来,手上提着篮子,她习惯每次做饭前去买新鲜的食材。

惊蛰洗了手,说:“阿姨我帮你吧!”

孙姨摆摆手:“你学你的习,不用你忙活这些。”说完笑着,“太太说下个月给我涨工资的,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要了。”

惊蛰笑了笑:“我跟你打下手,也能学一些手艺。”

孙姨想说你个小姑娘学这个干嘛,想了想又觉得,她将来怕是要独自生活的,于是便默许了。

她还挺喜欢这孩子,温和有礼貌,谦卑但又不讨好,即便是每天早起干活,也能感受到,她是真心想做些什么,而不是为了讨好谁而表现。她也确实看起来是干过活儿的,手脚麻利,做事很周到细心。

“在家里谁做饭啊?你奶奶吗?”孙姨利落地把青菜掐掉尾巴,侧头问惊蛰。

惊蛰系上围裙,蹲在那里把菜品分门别类收拾出来,回说:“大多时候是我,奶奶忙着做别的。”

奶奶很辛苦的,能把她一个人带到这么大,别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惊蛰还小的时候,并不能替奶奶分担什么,后来稍微大一点,便觉得至少自己可以学做饭,她最开始也是打下手,在厨房里走走挪挪,看着奶奶处理食材,奶奶有时候着急,就拿手敲她脑袋,说她是个小碍事精,她也不走,第一次自己做饭就有模有样了。

孙姨啧啧两声:“林骁长这么大,连个苹果都没自己削过。”

连个苹果都没自己削过的林骁恰巧路过,他来找水喝,闻言隔着开放的操作台说:“够得到台板吗?”

他侧头,目光是落在惊蛰身上的,眼神下垂,将她从上打量到下,这眼神很欠打,但大约是他那张脸冲淡了欠揍劲儿,只是带着几分质疑:你这小身板?

孙姨看了林骁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惊蛰却面色平淡回了句:“可以踩凳子。”

林骁挑了下眉,没再吭声。

想象不出来,不危险吗?但觉得问出来显得有点傻。

午饭一半是阿姨做的,一半是惊蛰做的,爸妈没在家,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和阿姨,陈沐阳半天没得到回应,凑过来现场勘查,一进门就闻到饭香,自顾自地洗了手,要蹭饭。

阿姨笑说:“今天妹妹做的饭。”

林骁扯开凳子坐下来,闻言抬头看了惊蛰一眼,惊蛰小声解释说:“只有两个菜是我做的。”她不太确定地说,“应该……能吃。”

陈沐阳“哇”了声:“你好牛啊惊蛰,这以后可不能便宜了哪个孙子,谈恋爱的时候要懒一点,像我那个废物姐姐,天天什么也不干,指使我姐夫干这干那的,还温柔地安抚我姐夫,不会可以学,然后我姐夫就勤勤恳恳地学,这是智慧啊!男人一闲就容易搞东搞西,你得让他忙起来……”

林骁忍无可忍拿手肘戳了他一下:“你话这么多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陈沐阳撇撇嘴。

惊蛰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笑了笑,扯得也太远了。

一顿饭就听陈沐阳在叽里呱啦了,林骁好几次想打包把他扔出去,在快吃完饭的时候,他才装模作样问了句:“少爷,你到底跟不跟我去看电影,你不去……”

林骁瞳孔缩了缩:“行……”

陈沐阳卡了一下壳:“啊?”

林骁扯着唇角看了他一眼,满眼都写着:少在我面前耍把戏。

陈沐阳含恨在餐桌下踩了林骁一脚,然后才问了句:“惊蛰你去吗?我包了个VIP厅,可以进六个人,不去也是浪费。”

惊蛰最听不得浪费,她犹豫了下,目光却看向林骁,似乎在问:我应该去吗?

他虽然和林骁关系一般,但遇到事,她最信赖的还是他。

林骁被她看得心头一跳,敛眉道:“看我干什么,想去就去。”

于是惊蛰点点头。

陈沐阳拍手:“太好了。”

只是某人非常碍眼,等惊蛰去换衣服的时候,陈沐阳揪着林骁衣领:“少爷咱俩是不是铁子。”

林骁拂开他的手:“我不去,你看她会不会跟你出去。”

陈沐阳张了张嘴:“好像也是。”

林骁掐了下眉心,早知道不答应了。

她出门的时候提了一个包包,包包是她自己缝的,纯天然无公害,就是有一种粗糙的美感,说不上来是丑还是怪,总之非常吸睛。

林骁已经忍她很久了,上车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她一句:“你是严格环保主义者吗?”

惊蛰没听懂,但还是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他碰了碰她的包:“你自己做的?”

惊蛰点点头,废物利用,旧衣服改造的。

林骁想说什么,最后也没憋出来,一边觉得自己审美受到了冲击,一边又觉得她有自己的生活节奏他管个屁啊!

少爷自己就讨厌指手画脚的人,指手画脚别人,也会提出解决方案,但要是让他说:“我给你买个包吧!”

这听起来不是很怪异?

于是他非常的不爽。

惊蛰看他欲言又止好几次,想起上次他问她要小兔子,忍不住试探着问了句:“你……想要?”

林骁瞬间抬手制止,摇头:“谢谢,我不想。”

他怕自己的嫌弃太明显,补了一句:“我更喜欢你那个兔子。”

陈沐阳正在低头联系私人电影院的管家助理,闻言抬头:“兔子,什么兔子?”

惊蛰说:“那我改天送你们。”

你们……

林骁不爽:“他不要。”

陈沐阳险些跳起来:“凭什么?”

林骁把他按下去:“我不喜欢跟人撞配饰。”说完看惊蛰,“我要一个独一无二的,给了我就不能再给别人了。”

惊蛰没见过毛病这么多的,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陈沐阳撸起袖子准备跟少爷唇枪舌战三百回合,少爷只抬起一根手指:“等高手办。”

陈沐阳老实坐回去,被金钱收买。

惊蛰虽然不知道手办是什么,但大约能猜到很贵,用一个很贵的东西,换一个不要钱动动手就可以做的小兔子,她忍不住戳了下林骁:“你从小就……不会算数吗?”

她那表情庄重地仿佛在问:你脑子从小就被门夹过吗?

还似乎怕刺激他,声音小得陈沐阳都快听不见了。

林骁也凑近她,用气声小声回她:“犯法啊?”

第13章 爱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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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挺自豪……

惊蛰摇摇头,但还是忍不住说:“乱花钱不好。”

长这么大,还没人跟林骁说过这话,就算是抠门老爸,因为小时候不太有时间陪他,见了他也只是说:“钱不够跟爸说。”

邢曼就更不用说,她可比他能花多了,顶多让他悠着点儿。

沉默片刻,林骁坐直了,扯了下唇角,倒也不是讨厌,就是觉得挺有意思,她那表情很认真,不带指责,只是裹着几分可惜,像个小守财奴。

惊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越界,于是又说了句:“抱歉,我只是说说。”

林骁“啧”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