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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做得没错。”韦瑟罗尔先生某天说。他大声说着这句话,仿佛这个念头已经在他的脑海里盘桓了很久。

  “你说什么?”我说。

  准确地说,我那句话更接近吼叫。事实在于,韦瑟罗尔先生和我已经闹了好几个星期——甚至是几个月——的别扭。我们的生活只剩下了一件事:隐匿行踪。这让我充满了挫败感。每一天我们都在思索如何在热尔曼找到我们之前先找到他;每一天我们都在等待投递到不断更换的投放点的信件。我们很清楚,这场仗已经取胜无望。

  的确,光是想到热尔曼曾和我的刀刃离得那么近,我就满心恼火。韦瑟罗尔先生也很恼火,但理由跟我有一点点不同。不用说,韦瑟罗尔先生觉得我过于轻率和急躁,觉得我本该静待时机,做好万全准备再去对付热尔曼,就像热尔曼在夺取骑士团的时候那样。韦瑟罗尔先生说我是在用刀思考,而不是用脑。他说我父母绝对不会如此鲁莽。他用过了各种各样的手段,现在他又开始拿阿尔诺说事了。

  “阿尔诺说得对,”他说,“你会送命的。要是按你的想法来,你的喉咙没准就被人割断了。”

  我恼火地哼了一声,厌恶地扫视着我们所在的这个房间。这儿温暖又舒适,我本该喜欢这儿才对,可现在的它却显得狭小又拥挤。这个房间和这栋木屋都象征着我的无所作为。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我问他。

  “如果你真的热爱骑士团,那你的最佳选择就是提议讲和。提议为骑士团效力。”

  我张大了嘴巴。

  “你是说投降?”

  “不,不是投降。是讲和。交涉。”

  “可他们是我的敌人。我不能跟我的敌人交涉。”

  “你不妨换个角度来看,埃莉斯,”韦瑟罗尔先生努力想说服我,“你和刺客们讲和,却不肯跟自己的同僚交涉。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杀了我父亲的又不是那些刺客,”我嘶声道,“你觉得我能跟害死我父亲的凶手讲和?”

  他抬起双手。“天啊,觉得圣殿骑士和刺客可以讲和的人也是你。你觉得他们都跟你一样,是吧?‘我要复仇,让后果见鬼去吧。’”

  “这是得花点时间。”我承认。

  他趁势追击。“这就是你能做的。你可以等待时机。你在骑士团里能做的事比在骑士团外更多。”

  “他们也清楚这一点。他们会表面上笑容可掬,背后却藏着刀子。”

  “他们不会杀去讲和的人。骑士团认为这种行为不够光彩,而骑士团内部最重视的就是和睦。不会的。如果你跟他们交涉,他们也会以交涉回应。”

  “这点你也说不准。”

  他耸了耸肩。“是啊,可不管怎么说,我相信以这种方法冒险,好过用你的方法冒险。”

  我站起身,怒视着他,怒视着那个拄着拐杖,佝偻身子的老人。“这就是你的建议,是吗?和我的杀父仇人讲和。”

  他抬头看我,目光带着悲伤,因为我们都明白,这场争吵只会有一种结果。

  “是的,”他说,“作为你的顾问,这就是我的建议。”

  “那么你被开除了。”我说。

  他点点头。“你希望我离开么?”

  我摇摇头。“不。我希望你留下。”

  要离开的人是我。

  1794年4月2日

  光是来到这里,来到凡尔赛的这座庄园,就几乎让我痛苦到无法忍受。但阿尔诺在这里,所以我要来的也是这里。

  起先我以为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是错的,因为庄园的内部还是我上次来的时候那样破败——也许更破败了。

  我还打听到了另一件事:遭受刺客兄弟会流放显然让阿尔诺相当消沉,甚至在当地的酒客间出了名。

  “你看起来糟透了。”在我父亲的办公室里找到他以后,我对他说。

  他用疲惫的双眼看着我,然后转过头去,说:“你看起来好像有事要找我。”

  “谁叫你玩了这么久的失踪呢。”

  他短促地冷笑了一声。“你都说得很明白了——你不需要我的帮助。”

  我怒气上扬。“听着。不准跟我这么说话。”

  “你指望我说什么呢,埃莉斯?抱歉没让你留下来等死?请原谅,因为和想杀热尔曼相比,我更在乎你?”

  好吧,我想我的心是融化了。不过只有一点点。“我还以为我们都只想要他的命。”

  “我真正想要的是你。知道我的粗心导致了你父亲的死以后,我非常痛苦。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弥补那个错误,还有阻止同样的事发生,”他垂下目光,“你来这儿肯定有什么打算。你有什么事?”

  “巴黎正在四分五裂,”我告诉他,“热尔曼把革命推向了腐化的新高度。现在的断头台几乎昼夜不停。”

  “可你指望我做什么呢?”

  “我爱的那个阿尔诺不会问这种问题。”我说。

  我朝着我父亲生前最钟爱的办公室摆了摆手。我就是在这里得知了自己的圣殿骑士宿命,也是在这里听说了阿尔诺的刺客血统。现在它就像个杂物间。“这样可不像你,”我说,“我要回巴黎去了——你要一起来吗?”

  他的双肩沉了下来,有那么一会儿,我以为阿尔诺和我算是结束了。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的秘密,怎么可能把真实的自己展现给对方?我们的爱情充满了艰难险阻。

  可他却站起身来,仿佛做出了决定,然后抬起头,用醉意未消的朦胧双眼看着我,眼里洋溢着新生的决心。

  “暂时还不行,”他告诉我,“在解决拉图什之前,我不能走。”

  噢,阿洛伊斯·拉图什。我们的——或者我应该说“他们的”——骑士团的新成员,他是热尔曼的亲信之一,负责砍掉乞丐肢体的人就是他。就算阿尔诺杀了他,我也不觉得可惜。

  即便如此。“真有这个必要吗?”我问他,“我们等得越久,热尔曼从我们手里逃脱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在凡尔赛已经横行霸道了几个月了。我早就该做点什么的。”

  他说的有道理。

  “好吧。我会去准备代步工具。别惹麻烦。”

  他看着我。我咧嘴笑了笑,然后修改了一下我的话:“别被抓住。”

  1794年4月3日

  “在你离开巴黎以后,发生了很多事。”第二天,我们坐着运货马车返回巴黎城的时候,我告诉他。

  他点点头。“多了很多必须纠正的错误。”

  “而且我们查不到任何和热尔曼有关的线索。”

  “这话不完全对,”他说,“我查到了一个名字。”

  我看着他。“谁?”

  “罗伯斯庇尔。”

  马克西米连·德·罗伯斯庇尔。他可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他们对他的称呼是“无法腐化的人”,他是雅各宾派的主席,也是法兰西目前最接近统治者的人。他是个掌控着巨大权力的人。

  “我想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看到了一切,埃莉斯,”他说着,露出痛苦的表情,仿佛无法忍受那段记忆。

  “你说‘看到了一切’是什么意思?”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我是说——我是看到的。还记得我杀死贝莱克的时候么?那时候我就看到了一些事。所以我才会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再跟我多说一点。”我说着,一方面希望他向我敞开心扉,但与此同时又不想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