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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醒,我心想,太可笑了。

  我低头看着他给我戴上的戒指,忽然笑不出来了。突然间,我不再认为这些圣殿骑士只是个愚蠢的秘密结社,其影响力极限于自己的住处。因为我手指上的那枚戒指,跟东印度公司的船长本杰明·普里查德,以及那个头戴兜帽、带头焚烧我父亲农庄的家伙戴着的戒指一模一样,而且他们都曾警告过我,世界上存在着某种庞大而可怕的力量。突然间,我觉得无论这些人跟刺客组织有什么不和,我都会站在刺客组织那一边。

  至于眼下,我会静候时机。

  托雷斯挺直背脊。“借着认知之父的光辉,让我们开始工作吧,”他说,“几十年以前,议会交给了我一个任务:在西印度群岛寻找某个失落已久的场所,我们的先行者称之为‘观象台’的所在。看看这个……”

  他在面前的桌子上铺开了背包里的那些文献——是鲨鱼事先放在那儿的。

  “看看这些图画,好好记在心里,”托雷斯补充道,“这些讲述了一个非常古老而又重要的故事。为了找到观象台,我花费了二十年的努力。在传言中,那个地方存放着一件拥有惊人力量与功用的工具。这么说吧,那是一座浑天仪。那个装置能让我们得到定位并监视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的能力,无论他们身在何处。

  “想象一下拥有那样的力量意味着什么吧。有了它,人与人之间再无秘密。没有谎言,没有欺骗。只有正义,纯粹的正义。这就是观象台的宝藏,我们必须将它据为己有。”

  那也是我第一次听说观象台的事。

  “我们知道它的位置吗?”罗杰斯问。

  “很快就会了,”托雷斯答道,“因为唯一知道的那个人在我们手里。他名叫罗伯茨。曾被称为‘圣贤’。”

  杜卡斯嘲弄地轻笑起来。“上次有人见到真正的圣贤,已经是四十五年前的事了。您确定这一个是真的?”

  “我们相信他是。”托雷斯答道。

  “刺客组织会来找他的。”罗杰斯说。

  我看着铺在我们面前的那些文件。上面似乎画着某个古代民族建造房屋时的情景——大概就是在建造观象台吧。奴隶们敲碎岩石,搬运着巨大的石板。他们的外观像是人类,但又不尽相同。

  有件事我可以确定——我的心里有了计划。观象台对这些圣殿骑士意义重大。它有多大的价值?更确切地说,它对于我向他们复仇——为我毁在他们手中的童年家园而复仇——的计划,有多大的价值?

  那个小小的水晶方块还放在桌上。我像在布埃纳维斯塔海角时那样仔细打量着它。这时我看到托雷斯伸出手,拿起了它,同时对罗杰斯的问题做了答复。

  “刺客组织的确会来找我们麻烦,不过多亏了邓肯和他带来的这些消息,那些刺客大势已去了。等到明天,你们自己见到那些圣贤的时候,一切都会揭晓。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喝酒吧。”

  托雷斯指了指一张酒桌,趁着他们转过身的时候,我把手伸向了那些文件,把其中一张手稿装进口袋里——画着观象台的那一张。

  我才刚刚藏好手稿,托雷斯就转过身来,将酒杯依次递给我们。

  “让我们一同寻找观象台,因为有了它的力量,国王将会垮台,僧侣将俯首帖耳,这个世界所有的头脑和心灵都将属于我们。”

  我们一饮而尽。

  有件事我很清楚:对我们来说,这杯酒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第三十章

  到了第二天,他们要我去城市的北部港口和其他“圣殿骑士同袍”见面,据说珍宝船队即将带着我的奖赏抵达那里,然后我们会再讨论下一步的计划。

  我点点头,努力装出热切的样子,准备跟我的新朋友去筹备圣殿骑士团的计划——影响“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的小小计划。悄悄告诉你,我真正的目的是拿走赏金,找个借口——无论什么样的借口——然后开溜。我期待在拿骚挥霍这笔奖赏,并将我刚刚得知的消息跟海盗同伴们分享,然后找到观象台,大赚一笔,破坏圣殿骑士团的计划,让他们好好吃点苦头。

  不过首先,我得先拿到我的赏金。

  “早上好,邓肯。”我听到伍兹·罗杰斯的招呼声从码头那边传来。时间虽然才是清晨,哈瓦那的阳光却已经酷热难当,只有一阵微风从墨西哥湾那边吹来。

  我跟在罗杰斯身后,突然听到有人大喊:“爱德华!喂,爱德华!”

  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是有谁认错了人,甚至还回头去找那个“爱德华”。然后我才想起来。爱德华就是我。我就是爱德华。愚蠢的爱德华。出于不合时宜的内疚感,我向全哈瓦那最口无遮拦的斯泰德·邦尼特承认了自己的秘密。

  “我找到了一个买家,他打算买下我剩下的全部糖货。这可真是个惊喜。”他在码头的另一边喊道。

  我朝他挥了挥手——真是个好消息,这时意识到罗杰斯正在看我。

  “他刚才叫你爱德华。”我的同伴说。我昨天见到的那种怪异的微笑再次出现在他的嘴角。

  “噢,他是载我来这儿的那个商人,”我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解释道,“出于谨慎考虑,我告诉他的是假名。”

  “噢……做得好。”罗杰斯说。

  他并不相信。

  等到离开主码头区域的时候,我松了口气。我和罗杰斯跟昨天在托雷斯府邸见过的那几位圣殿骑士碰了头。我们握了手,代表兄弟情谊的戒指在手指上闪闪发光,又向彼此短促地点头致意。兄弟。秘密结社的兄弟。

  托雷斯带着我们走向一排渔夫小屋,一条条划艇系在附近的岸边。这儿暂时还看不到人影。码头的这一小片地方只有我们几个,不用说,这是他们刻意安排的。托雷斯领着我们走到了尽头,那是一栋有卫兵把守的小屋。小屋里有个坐在翻转过来的板条箱上,衣衫破烂,眼神气馁却轻蔑的蓄须男子,他就是那位圣贤。

  我看到同伴们的脸色变了。正如圣贤的脸上存在着沮丧与好斗这两种相互矛盾的情感,圣殿骑士们的目光也混合了怜悯与敬畏。

  “就是他,”托雷斯轻声说道,语气几乎带着恭敬(虽然他自己也许没察觉到),“他就是圣殿骑士和刺客们搜寻了十多年的人。”

  他指了指那位圣贤。

  “我听说你的姓氏是罗伯茨。是这样吗?”

  罗伯茨——或者说圣贤——一言不发。他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托雷斯。

  托雷斯的目光不离圣贤,随后把手抬到了肩膀高度。鲨鱼把那个水晶方块放在了他的手掌上。我一直想知道它是什么。我很快就会知道了。

  托雷斯又对圣贤开了口:“我想你应该认得这个吧?”

  圣贤沉默不语。也许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托雷斯又做了个手势,便有人为他翻过另一只板条箱,而他坐在箱子上,跟圣贤面对着面,只不过他们一个是哈瓦那的总督,另一个则穿着破布,隐士特有的双眼透出疯狂,双手还被绑着。

  托雷斯拿起那个水晶方块,伸向圣贤被绑着的手,将方块按在他的大拇指上。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托雷斯不知用什么东西刺破了圣贤的拇指,指尖渗出一滴血,落进了水晶方块里。

  我看着这一幕,却不知自己看的是什么。圣贤似乎感觉不到痛楚,可他的目光却依次从我们身上掠过,把所有人都骂了个遍,我也包括在内——他的目光如此凶狠,让我几乎有转身逃跑的冲动。

  他们究竟为什么需要这个可怜人的血?这又跟观象台有什么关系?

  “根据古代传说,圣贤之血是进入观象台所必要的。”杜卡斯就像看透了我的想法似的小声说道。

  取完血液之后,托雷斯站了起来,身子有些摇晃,但还是一手拿起了那只容器,让我们所有人都能看到。在阳光下,装满血液的水晶体让他的手掌透出红光。

  “我们有了钥匙,”他大声宣布道,“现在我们只需要知道它的位置就好。也许罗伯茨先生愿意告诉我们。”

  他挥挥手,示意卫兵们上前。

  “把他送到我的住处去。”

  就是这样。可怕的部分结束了,我愉快地把那怪异的一幕抛到脑后,跟着他们朝主码头区域走去——那儿有条船刚刚抵达。希望它就是运送财宝的那条船。我由衷地希望。

  “为一个人就费了这么大功夫,”在路上,我尽量以不经意的口气问托雷斯,“那个观象台真这么有价值?”

  “是真的,”托雷斯答道,“观象台是先民所建的工具。它的价值无法衡量。”

  我想起了自己在那张插图上看到的古人。他们就是托雷斯所说的先民?

  “真希望我能留下来一同完成这桩壮举,”罗杰斯说,“但我得乘着这阵风到英格兰去了。”

  托雷斯点点头。他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务必小心,船长。愿你一路顺风。”

  两人握了握手。罗杰斯和我也握手道别,然后这位传奇般的海盗猎人转身离开,作为海盗们的克星重回海上。我知道,我们还会再次见面。但我希望那一天能迟些到来。

  这时候,那条船上的水手走了过来,递给了托雷斯一个袋子,看起来像是装着我的奖赏。只是那袋子看起来没有我希望的那么沉重。

  “我把这当作长期投资里的第一笔款项——”托雷斯说着,递给我那个袋子——轻得可疑的袋子,“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