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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躲不过,我只好将在小镇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听完始末。秦月亮似是对乔北方下总结,又似是警告我说:“以前我总觉得杜见襄是一抽一条痕的主,没想到你们家乔公子也毫不逊色啊。像这样万事淡淡的性格,有什么情绪都会积累在心里,一旦有天爆发,我告诉你余笙,周遭哀鸿遍野尸骨无存啊。”

秦月亮的形容太严重我不愿相信,翻着白眼蹂躏几天不见的美二代,睹物思人的样子让她难以忍受,遂起身拍拍屁股要走,想了想又倒回来,犹犹豫豫地对我说:“余笙,等你忙过着一阵,我有事要告诉你。”

可我还沉浸在乔北方突然出现在小镇的喜悦里,没能发现她的异样,直到她人已经消失,我才反应过来,偏又被方姐一通电话叫到了报社。

N城的冬天通常来得比其他城市晚,一旦来袭,却又锐不可当。

铃铛是个嘴严的姑娘,在报社里只简单说我遇见了事故被当地人搭救,却并未透露搭救我的人是谁,也没四处八卦乔北方开车找我的事情,为我摒除了不少麻烦。

这近三个月,出于内疚,我还是有些担心杜见襄的伤有没有好起来,可我再没见过他,连老是不放过我的许初颜也已经许久不再露面。

“还被关着禁闭,说是圣诞节才允许出门,许叔叔也是为了收敛一下她的刁钻,继续下去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大乱子。”

乔北方送我回家的路上解释道。

我若有所思点头,眼睛忽然瞥到镜子,目光被后座上一个精美的口袋吸引。

“那是什么呀?”

正在开车的人也跟着我抬眼一看,浅浅地弯了一下嘴角:“你的礼物。”

我受宠若惊,当即翻过身去将口袋扒拉过来,封住它的透明胶带被我奇大无比的力气一下挣开,打开袋子,发现里面陈放着一件亮粉色羽绒服。没待我发出疑问,乔北方已经先一步解释:“开车路过商场橱窗看见的,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所以买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颜色?”

“我记得小时候在气象所,你每到冬天都会换上一件新外套,颜色都偏亮。不过那些外套似乎不怎么保暖,你上课的时候老是被冻得哆嗦,鼻尖从来没有停止过泛红。”

他说得轻巧,我却如浴圣辉。指腹触在质地上乘的羽绒服面料上,感觉自己就要不争气地热泪盈眶。差点就要告诉他,你知道吗,我能拥有那些新衣裳都是因为你。为了向你看齐,我废寝忘食地背课文做算术题,好不容易考进班级前几名,这才得到了我妈的奖励。可那时候家里经济条件并不好,我爸还在工地做苦力,一件羽绒服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已算得上奢侈品。尽管后来,我拥有了很多件羽绒服,可它们都弥补不了儿时的自卑感,直到今天。

原来那些我未曾在意过的事情,这个叫北方的少年,他都有帮我记得。

我如获至宝地将羽绒服紧紧抱在怀:“我很喜欢,谢谢。”

为了不让乔北方看出我的情绪有多波澜壮阔,为他增加负担,我很快地又转移了话题:“所以以前的事情你都记起来了吗?”

是红绿灯前,白天下了一场绵绵的冬雨,地面有些湿滑,他仔细地别过路障以后才抽空回答我:“基本都没问题,可关于那次车祸的印象却迟迟没有。其实我年底都会抽时间去医院复查一次。前几天刚去过,医生说,可能那次车祸对我造成的伤害过大,导致我脑叶体关于那部分的记忆未被激活,或许哪天情绪上受到了什么重大刺激,就能完全恢复。”

想想也是,大概没人愿意记得自己经历过的苦难,如果可以选择,我想记取的东西大概也就那么一些。

正沉思间,乔北方已经将车稳稳当当地停进了公寓楼下,我如梦初醒,拿了礼物和包向他告别:“那我走啦,你路上小心。”

遂推门下车。

掌着方向盘的人忽然侧身向前,像他做事风格一般,稳当地抓住我的手。我下意识回过头去,恰好印上他眼底如水的温柔。

“圣诞节就要到了,我妈身体不好,常年在瑞士休养。她是基督教信徒,所以每年圣诞我都会抽时间过去陪她。如果你能请到假并且愿意的话,余笙,我希望这次你能同行。”

顷刻,冬日第一场薄薄的雪,无声落在我的眼睑。

第20卷:那、那真的是他啊!

瑞士签证事宜都是乔北方着手在办,他以伴侣名义作为我的担保人,没多久便拿到了,令秦月亮难得地羡慕不已。

“这是要带你见家长的节奏了啊,还真傻人有傻福。早知道我小时候也去为谁打打架流流血朝思暮想十二年,说不定现也已经在环游世界。”

秦月亮的话让我的虚荣感无限膨胀,却又止不住地心神不宁。根据以往经验,我总觉得,上帝不会没理由对谁如此偏爱。如果他偏爱了我,只能说明还有更大的陷阱,等着我跳下去。

签证到手没多久,我便收到乔北方发过来的机票信息,就在平安夜前夕。彼时是周末,为能顺利请假,我主动提出了加班一个周。

走出公寓大楼,寒风萧瑟,远处不知名的冷雾不断上升缭绕。出了小区门步行五分钟便有公交和地铁站,因为太冷,大多数人选择了地铁,我却反其道而行,暗自紧了紧身上那件‘温暖牌’羽绒服,忽然不再惧怕冬日的存在。

等待公交的途中,我东张西望,接着被一辆加长林肯吸引。我之所以注意到它,是因为它在不远处我们公寓门口停留了片刻,而在我好奇究竟是哪家土豪等哪家姑娘的时候,那辆轿车却并没有等到谁,又这样开走了。当黑色车身从我面前行云流水滑进车流,我惊人的视力和记忆力再次发挥了它们应该发挥的作用。

“那那、那真是你们家前任啊!”

我彻底忘记了公交这回事儿,一个人惊悚地躲到站牌后边给秦月亮打电话。

在打电话之前,我期待能听见电话里类似哭天抢地的声音,诸如“我居然推走了一个金龟婿?!”这样的感叹,没想到秦月亮却异常平静。她说,她早就知道了。

“之前我不是弄错了报社大客户的信息被骂得狗血淋头吗,就你以为我会被开除那次,那个大客户就是他们季家。”

“等等,让我顺一顺思路。你说大客户,季家?难道,这个季家就是扬言‘生态这块儿我承包了’的那个季家吗?!”

电话那头的秦月亮似乎无心应答,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连连问了好几声她才跟魂魄归位似地:“哦,对。是他替我说了话我才没有被追责。”

我沉浸在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回归中久久不能平静,相比秦月亮,我那点年少情事算什么算什么,这才是好大一出霸道总裁爱上我!

和乔北方熟悉以后,我慢慢忘记了掩饰这回事,暴露出许多真实的性格,例如将震惊到自己的事件以特别八卦的口吻和盘托出,秦月亮无疑成为了我当天的头盘菜。

听完我的狗血版本,乔北方忍不住询问我:“季家公子?你说的是侯风吧?”

他对对方的称呼太过熟稔,导致我又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对,季候风。当初大学的时候,他和秦月亮谈恋爱,每次打电话来,宿舍里就开玩笑说,海上的季候风是随着风向转,这个季候风随着月亮转。你们很熟悉么?”

乔北方抿着的漂亮唇角启开:“在美国的时候和我是校友,据说是从国内转学甚至转了专业来的,金融系有名的高材生,我们是在一场辩论会上遇见的,也算不打不相识。”

我暗自咂舌,妈呀,当初在校园里大肆渲染秦月亮看不上他的言论究竟对方知不知道,会不会报复我啊!正当我在脑海里自导自演被报复的戏码时,乔北方忽然转移了话题:“你行李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的思维跳跃太快我难以跟上,应答得略微慌乱:“特意上网查了瑞士最近的天气,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他点头,随即沉默,当下令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在我以为这突如其来的沉默会持续到我下车时,身旁人轻轻一咳嗽,似乎是要为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从瑞士回来后不久便是春节,你爸妈平常都喜欢什么?按理说,小时候也承蒙过他们的照顾,应该在第一时间上门拜访,可你知道,年末的收尾工作实在太多,所以只能趁春节间挑一天登门谢罪了。”

乔北方的话令我神经一紧,透过后视镜窥见自己的表情,上边有明显的逃避和慌乱。

“我还没机会告诉我爸妈……其实你不用急的,我了解你啊。就算你不做这些形式上的事情,我也明白,在你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对我是认真的。”

说完,我垂下头,尽量让自己的脸隐没在昏暗的天色里。

乔北方大概看出我并没有准备好,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尴尬,他粲然一笑说:“想什么呢余笙?我可不是去提亲,只想见见故人,说不定有利于记忆恢复。”

按理,乔北方有这样的念头我应该高兴得掘地三尺,可我心里却堵得慌,想找秦月亮倾诉,却发现她没在家。再过几天就要启程去瑞士,突然想起我妈曾吐血给我购置的一件高档呢子大衣,款型特别好,能将小个子姑娘身高视觉上拉长。既然要去见乔北方的妈妈,怎么也应该庄重一些,所以我当晚又自己打车回了父母家。

回去的时候正好我爸也在,和我妈一边嗑瓜子儿一边在看某部家庭伦理剧。他难得晚上没有应酬,我推门进屋时,他的表情惊讶又欣喜,开口却是抱怨:“怎么回来也不说提前说一声,我和你妈刚刚吃过晚饭。”

我换上拖鞋正身,没大没小地翻了一个白眼:“打你俩电话压根没人接好么!”

我妈这才惊叫:“哎哟,可能看电视太入迷了,正高潮呢,男主终于要知道女主不是他亲生妹妹了!”

“我终于知道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了!”

吼完这一句,我以为会得到他们的反思和同情,结果他俩居然就我到底是不是亲生女儿这个话题讨论了起来,诸如:“那是个漆黑的夜晚,你的哭声响彻云霄,我和你爸出门一看……”

心如死灰的我转身朝卧室走去。

在衣柜里翻了大半天还是没找到那件呢子大衣,随后我妈捧着一杯热水逶迤而入,八卦地俯下头在我耳边嘀咕:“诶,你别怪你爸对你无动于衷,吃醋呢,谁叫你交了男朋友都不告诉我们,一个人偷偷摸摸地,你爸不审审对方他能安心吗?”

我一惊,顿时停下翻找衣柜的动作转身,吓了我家这个披头散发的半老徐娘一大跳。

“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妈洋洋得意地靠在衣柜上,捧着热水喝了一口说:“前几天我去你们报社楼下等你了。这不是冬天了吗,你们报社工资又没几个钱,那我只能自掏腰包给你添置点冬衣啦,省得走出去给你美貌如花的妈——我,丢脸。结果我掐准你下班的时候出现,还没来得你和你打招呼呢,你就一脸春样儿地上了一个男人的车,这绝不是搭普通朋友车应有的表情!还有上次!上次回来要礼物也不正常!”

太狠,连我想要搬出来应付的理由她都一并给否决了,不愧是生我的。

事已至此,似乎再没有瞒下去的必要,我缓缓起身,面对我那神神叨叨的娘亲,用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慎重表情承认道:“没错,我是谈恋爱了,不告诉你们只是没有挑到个好机会不是嘛。”

果然,余太太两眼泛精光,离得我更近些:“看那车家里条件很不错啊!OKOK……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长相怎么样?!人品呢?!”

把人品排在最后她真是好意思,面对越来越近的压迫,我徐徐往身后床上一坐,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