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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行很快,风大,虽没有千里江陵一日还,但顺游而下速度还是非常快,在船舱里只听见呜呜风声,到底第二天入夜,他们就逼近乌川地界。

  一路上他们换了好几次船,不断扫尾不断重新伪装,苏瓷也换上了一身贴身短打,靴筒还放了把小匕首以防万一。

  晚上睡觉她连衣服都不脱,直接把被子一卷就睡了。

  这天夜里睡得朦朦胧胧,忽听见“笃”一声!紧接着“嗖嗖嗖笃笃笃”,江岸两侧山坡激箭如雨,苏瓷一个激灵睁开眼,大船已迅速掉头,全速往不远处的参天树荫冲去。

  “嘭”一声!苏瓷站立不稳,扑落在地,紧接着头顶船板啪啪啪掉下来不知什么沉重东西,啊,是人!有惨叫声!

  “哗啦哗啦”的水声,不断身穿水靠的黑衣人自水面一跃而起跳上船,叮叮当当,混乱的厮杀声即刻就连成一大片。

  林亦初一脚踹开门,拉着站立不稳扑倒在地的苏瓷往外飞奔,“包袱,我的包袱!!”

  她的药和针线器械都在里头呢!

  杨延贞本想冲上来拉她的,闻言脚步不停冲进舱房抄起那两个大包袱,丢给他身后的人,他飞奔上前,拉着苏瓷另一边的手,“是朝廷的人!”

  想快,要么水路,要么水路转官道,否则等翻山越岭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可供选择的余地根本不多。

  而皇帝到底是皇帝。

  苏瓷终于知道伤亡为什么这么多了,这根本就是明知但用人命填出来的!

  她咽了咽,被拉着一冲上了夹板,林亦初杨延贞及身后人奋力杀出一个空间,黑魆魆的夜看不大清,但血腥味异常浓重,她抬头一看,整艘船已经被扎成马蜂窝。

  杨延宗所在大船是重点关注对象,相较而言,另一艘后面跟着乌篷船箭伤和袭击者都少多了,场面已被控制住,这边大船的人不断往那边船转移。

  但其实这都是幌子。

  杨延贞林亦初带苏瓷来的船舷左侧,底下拉出几条又长又深的快艇,二人拉着她一跳而下,快艇剧烈晃动着,上头还不断有人跳下,满了,立即一撑冲进沿岸的阴影中。

  苏瓷回头,刚好看见杨延宗,他脚尖一点跃下快艇,艇身纹丝不动。

  小船速度很快,下一刻就将厮杀现场抛在身后。

  有人追来,但快艇上都是佼佼者,不断解决,丝毫没有影响快艇速度。

  但苏瓷心里惴惴的,她记得,杨延宗的生平大敌,季元昊,就是在乌川一行出场的。

  就是季承檀的那个哥哥,四王义子兼心腹和智囊的那个。

  将世子逼迫到必须二选一,进而不得牺牲一个的就是他的手笔!

  甚至下令军镇梁慎杀死杨延宗的都是他。

  很厉害的一个人物,出身很差,却混得很好,远房落魄宗室,被四王收为义子进王府教养,在一大堆的凶残义子里头脱颖而出,和这哥相比,那季承檀简直就是小白兔。

  她正想着,忽听见轻微的“笃”一声。

  “什么声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苏瓷耳朵很尖,霍站起身,立马将视线投向舱底。

  苏瓷:“……”

  她一站起,下一声“笃”更加清晰,船板一瞬被凿穿,水蔓延立马浸湿她的鞋底,林亦初杨延贞狠狠船底水下一刺!血水以及冒出,但底下人毫不退缩,挣动间,被凿穿的快艇立马就翻了。

  全部人落水。

  黑魆魆的水面,没有月光,根本就看不清,苏瓷听见林亦初和杨延贞喊她的声音,但距离至少三四米远,她不敢吭声。

  苏瓷准备充分,短打都是单衣,外袄一裹随时能解,混乱中,她相当机灵,没有应声,反而减少动作,让水淹没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往后一仰,她掉头往后面的快艇游去。

  最近的,是杨延宗的船,这男人手持长剑将一个翻上快艇的黑衣人戳下去,蜂腰猿臂,目露寒光。

  苏瓷飞速游过去,最近最游刃有余的只有他了,冷死她了,她赶紧伸出一只手,“喂!”

  这个男人垂眸瞥她一眼。

  ……该不会是记仇成这样吧?

  身后哗哗水声,苏瓷:“快拉拉我啊大哥,男人不可以这么小气!!”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喊了什么了。

  但同船的杨延信厮杀间,忍不住笑了一下,杨延宗脸色更黑了。

  头顶有阴影罩下,最终一只大手一抓,把她提溜了上来。

第17章

  杨延宗脸黑如墨斗,冰冷冻人,直接一抄一甩,把胆子贼大的女人丢到船板上。

  苏瓷讪讪,行吧,冷就冷吧,没有不管她就好。

  杨延宗厉喝:“掉头,往左!”

  哗啦哗啦的水声,苏瓷上水没一会,杨延贞等人先后摆脱这群突如其来的袭击者,游至最近的快艇,被拉上水。

  杨延宗一声令下,七八艘快艇立即拐弯插进左手边的岔道!

  这是两条主河流之间的小水道,纵横交错,芦苇丛生,入冬后,芦苇疏黄败折,所有人伏低身体,快艇悄然穿行,只听见轻微刷刷声。

  天黑魆魆的,气氛无声又紧绷,黑暗中隐藏着不知潜在何方却刚伏击了他们的敌人。苏瓷趴在船尾,除了眼珠子哪儿都一动不动,她身边的人持刀扫视左右,空气沉绷得仿佛凝滞了一般。

  这是一波不知名的敌人,不过肯定不是皇帝方的,衣服兵刃和规模都不对,就这么突如其来怼上了,且对方还先占了一步先机。

  但杨延宗果然是个能耐人物,快艇悄然快速前行,他无声指挥,沿途至少避开了两处伏击,七绕八绕,漆黑的夜里苏瓷耳尖,她忽听到前方有一丝水流划的声音。

  船桨划动的声音一下子就大起来了,后方忽明显的草丛刷刷声!苏瓷猛地回头,看见其中至少十几道黑影向他们急掠而来的同时,而她身下船的速度一下子就加快了,疾速往前咬了过去!

  林亦初杨延贞等几条船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此刻在左右突然出现,前后包抄,蓦“轰”一声!他们狠狠撞上前面的陌生快艇!

  厮杀声立起!

  混乱中,苏瓷紧紧抓住船舷,快艇被撞击的冲击力冲往岸边,她抓住机会一个骨碌滚进草丛里,后面阿康在左摇右晃的船上站立不稳眼见要受伤,她赶紧用力扣紧船舷,努力控住船身。

  阿康险险一避,闪过要害。

  杨延宗瞥了她一眼,长剑凌厉斜扫瞬间砍翻两个敌人,他早就明白过来了,他们遇上的必然是在另一边主河道遭遇皇帝伏击刚刚脱身的人马,只是不知是四王府的,还是七王府的?

  河风呼呼,吹散乌云,一线朦胧月影中,最前方的一艘快艇在弯道茂盛的枯黄长草和芦苇杆子后显露出来,隐隐约约,有一个头戴墨玉冠,身着深紫色束袖锦衣长袍的男子显出身影来,一闪而逝,面如冠玉,眸色湛然,一瞬不瞬盯着这边的疏朗眉目此刻一片肃杀之色。

  仅一眼,杨延宗就把人认出来,“季元昊。”

  四王义子兼心腹,这人甚至还兼任幕僚,是四王府标靶上一号非常棘手难缠的人物。

  季元昊手一动,嗖嗖嗖七八支短箭直奔杨延宗的面门胸腹以及该舟上的显眼目标!

  杨延宗清喝一声,长剑一震,苏瓷只看见银光闪烁,七八支短箭竟全部打落,杨延宗一个后下腰,手一抬,“嗖”一声一支精铁袖箭直奔对方眉心!

  季元昊反应亦极快,他迅速往后一仰侧身,铁箭险险擦着他脸颊过去了。

  双方狭路相逢,厮杀激烈,杨延宗却并不恋战,一击得手,他旋即急退,苏瓷赶紧翻身滚回船上去。

  那季元昊穷追不舍!

  双方在这个芦苇丛生水网纵横的狭窄水道中左冲右突,互相追踪,咬得紧紧的,无声的厮杀一直持续到下半夜。

  一直到了沼泽水网的边缘,爆发了最后一场冲突后,季元昊接到张勇口哨讯号,快艇很快驶到,季元昊踏上岸,横七竖八的尸首:“都解决了?”

  张勇点点头,“人数差不多。”

  季元昊锐利视线扫过地面,这人眼睛真的太毒了,黑魆魆的草丛和尸体,他目光却倏地一顿!

  季元昊弯腰,把伏在地上一具敌人服饰的尸体翻过来。

  模糊的星光下,一张很熟悉的脸,张勇失声:“瞿胜!”

  这次带来的人很多,甚至有四王的暗卫,张勇不全知道名字,但眼熟是肯定的,他大惊俯身一连翻了七八具尸体,确实有敌人的,但也有三具是自己人!

  季元昊直起身:“好一个杨延宗!”

  这一招金蝉脱壳使得漂亮极了。

  季元昊他们来得比杨延宗略早些许,人手也更加充裕,他们遭遇皇帝伏击更早,也脱身更早,在察觉另一边河道的动静后,季元昊立即就下令潜行埋伏。

  ——来的不管是谁家的,都是敌人!提前消灭竞争对手非常有必要。

  季元昊这还是第一次和杨延宗正面交上,他一把掷下沾有血迹的帕子,对方的难缠程度一如意料,最后的结果更出乎意料!

  张勇咬紧牙关:“主子,我们追吧!”这点时间,他们跑不远的!

  季元昊却抬手止住了,“别追了。”

  他眯眼:“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不能再把时间耗在这里了。

  张勇忿忿不得不停下。

  但想季元昊就这么放过杨延宗,却是不可能的,他招手:“庞泗庞伍,你们去。”

  庞氏兄弟是一对极擅追踪的好手,“追上去,找到他们,把消息放出去。”

  “是!”

  ……

  季元昊想让杨延宗当靶子,吸引皇帝的人和七王府的火力,杨延宗怎么可能中计?

  一行人飞速扒了衣物换下,重新登上快舟,伏低身体,沿着短暂的豁口悄然无息驶了出去。

  没多久,就弃舟登岸。

  铆足吃奶的气力跟着队伍往前跑,苏瓷可不能让人背她了,大家体力消耗都挺大的。

  苏瓷无意中回头看一眼,却见杨延宗忽停下脚步,他手一动银光一闪,一剑封喉!他面前的两个人吃惊瞪大眼睛,捂住咽喉无声无息倒下了,被他一脚揣进水里。

  苏瓷认得这两个人,是王府点过来的,她忽想起季郴往杨延宗手里塞的那张纸条。

  ——是世子的人吗?

  杨延宗这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了。

  苏瓷咽了咽,不过她现在见识得多了,渐渐见怪不怪,不会像第一次那样一惊一乍了。

  这会肾上腺素biubiu往上走,她连湿衣服都没觉得冷。

  杨延宗一侧头,对上一双睁得圆溜溜的大眼睛,他脸颊血迹斑斑一身肃杀,人看着格外冰冷,他哼了一声,掉头就走,苏瓷只当没听见,赶紧厚着脸皮跟上去了。

  “咱们去哪呢?”

  苏瓷连续问了几次,没听见回答她也不生气,继续小小声问一次,这锲而不舍嗡嗡嗡像苍蝇一样烦人,杨延宗不耐烦蹙起眉头,掀掀唇终于开了金口:“改装,继续南下。”

  “哦哦。”

  不过苏瓷虽烦人了点,但她的医术业务却是非常纯熟且高效。

  一行人狂奔出十数里,很快找到一家合适的农猎村镇,找个避风的停下,有人出去采购衣服鞋帽和接应车马,而苏瓷则紧着先给伤员包扎。

  她那两个大包完好无损,都被背出来了。

  苏瓷翻了翻里头东西,松了好大一口气,她把临行前好不容易提纯成功的半成品也带出来了,这玩意还没法保证安全保险,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万一想用没得用时才麻烦呢。

  苏瓷摸摸瓶子和密封都完好无损,赶紧重新包好塞回去,取出胰子洗手消毒,另外还有一大瓶酒精。

  这酒精她是估摸着蒸馏的,度数对不对也不知道,但有的总比没的好。

  杨延贞捂住手臂,瞪大眼睛:“你还背了一大瓶子的水啊!”

  怪不得死沉死沉的,刚才跑一路快勒死他了。

  苏瓷瞪他一眼:“水屁,这玩意要紧着呢!”

  她一边和杨延贞拌嘴,一边飞快打开消毒穿针引线,瓶子一打开大家就知道不是水了,浓郁的酒味,杨延贞伤口不深,不用浪费她的羊肠线。

  皮肉刷刷刷,血水很快就止住了,消毒敷包扎一气呵成。

  苏瓷搞定杨延贞,立马奔伤势较重的伤员去了。之所以先搞杨延贞,是怕大家惊异接受不了,有了例子后面就不用废话解释了。

  都是汉子,一个喊疼的都没有,苏瓷刷刷飞针走线,这技艺大家虽然没见过,但效果立竿见影。

  骨折伤没有,全都是肌肉刺穿和划伤,有个别有难度的,但苏瓷还是在有限的条件下克服处理好了。

  原先大家都听说过她,但见还是第一次见的,怀疑倒不至于,毕竟这是杨延宗亲自安排下来的,但难免有几分保留,这么一下子,全都没了。

  苏瓷生得很漂亮,却意外的明快爽朗,一点都不扭扭捏捏,没多大会儿,就和大家熟悉起来了。

  等杨延宗回来的时候,她甚至还交到了几个新朋友。

  杨延宗看她不顺眼,不过苏瓷装不知道,态度自然又大方,还把烧开的水端了杯给他。

  杨延宗刚才提着剑去了,不知去哪了,杀气腾腾,回来手上又沾了新鲜的血迹,可能是去解决尾巴。

  苏瓷看见了,又麻利递了个湿帕子给他和阿照。

  杨延宗擦了擦手,瞥了她一眼,这女人果然胆子贼大,军镇石林才过去多久,她现在倒一点都不怕了。

  他把帕子扔回她怀里,站起身:“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林亦初等负伤很轻或没伤的,很快就将衣物弄回来了,同时还有马匹骡车。

  他们迅速换装,伪装成一队回程镖师。

  苏瓷是女的,换衣服麻烦点,林亦初忙着,她一溜烟溜到杨延宗后面的树丛和大石后,蹲下飞快换衣。

  他身后没人敢去,就算方便也方便不到这里来。

  嘶,冷死了,现在才感觉湿哒哒的衣服又冷又黏,不过皮肤是热的,大冬天跑得一头身热汗,应该不会感冒。

  苏瓷一边蹲着换,一边竖着耳朵听前头杨延宗说话。

  接下来,他们会赶去商州,目标是一个叫冯觞的人。

  这人原来是乌川大银矿的卫都尉——就是那个被偷挖的国有银矿,他掌驻兵及其一切事务,事发后潜逃在外,可惜运气不好,潜逃期间犯了事被逮进牢里了,不过由于他潜逃期间用的虚名假户籍,所以才刚刚找到他的踪迹。

  就是这个人,和刘应兄弟里应外合,盗挖的国矿。

  据消息,他手里还有一个私矿信物,很可能是类似秘钥一类的东西。

  而杨延宗此行两大目的:一是刘应兄弟手中的私矿;二是那件重要物证——账册。

  账册冯觞未必有,但私矿他一定知道。

  而且最重要的,通过此人,是唯一能找到刘应兄弟的渠道。

  现在不但要精准,还得快!

  连歇都没歇,一改装完毕,杨延宗当即下令出发。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苏瓷发现,现在队伍里的人,全部都是自己人,王府点出来的已经一个不剩了。

  另外他们路上还发现了赵元,已经死光了,被皇帝伏击之后,又不知遭遇了哪一波人马,出师未捷,全军覆没了。

  杨延宗蹙眉,探了探赵元的呼吸和他的致命伤,顾不上废话:“快!”

  有人赶到他们前头去了。

  必须抢回来!!

第18章

  商州,差不多是大庆最偏远的州。

  乌川很大,平原连接山区,连绵起伏,矿产资源极其丰富,又河流众多输运力强,一直都是大庆朝的最重要一个产银矿区域,故乌川虽偏,却有些人气,虽说远比不上京师中原,但一队外来人马融进其中却丝毫不会引人瞩目。

  苏瓷一行一路疾行,几乎是昼夜不停,花了三天时间,终于抵达了商州。

  下马那会她龇牙咧嘴,实在太疼了,大腿皮都快蹭破了,一阵阵麻得不行,趔趄往地上一站那瞬间腰部往下像趴了成千上万只蚂蚁似的,那滋味可别提了,肩背脖子的僵硬对比起这个都简直不值一提了。

  她看着前头一跃下马就健步如飞的杨延宗,果然大佬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她心里吐槽还没完,身侧杨延贞稍缓了缓,伸手拉一把她:“我们快走吧!”

  苏瓷赶紧跟上去,连颠带跳的,不跟上去就要掉队了。

  他们来得很快,几乎是全速前进了,但抢先他们一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人家肯定也这样,估计是和他们前后脚到的。

  紧赶慢赶到最后这一哆嗦,可不能掉链子让那个姓冯的被人抢了去。

  紧张是肯定的。

  “可我们怎么找啊?人这么多?”

  是一个类似劳改场的地方,冯觞是犯了事被人逮进大牢里的,当然没有吃白饭的道理,没多久就判了徒刑被拉到采石场劳改了。

  这个采石场很大,除了劳改犯还有外聘的力工,据说有共数千人之多,这半上午的劳劳碌碌正忙活着,放眼望去一水儿都是灰扑扑的人,一时半会的,怎么找啊?

  杨延宗一到地方就撒开人手,苏瓷和杨延贞一组,两人顺着分配的方向撒腿就往采石场冲,有守场的持鞭士卒吆喝一声冲上来拦截怒骂:“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知道吗?!是不是找死……”

  杨延贞刚要说话,苏瓷手已往怀里一掏,掏出两小锭银子往那人手里一塞,那人立马闭麦,连带一整队人都安静了下来。

  两人直接冲进采石场,苏瓷瞪大眼睛看了一圈,这他瞄的怎么找啊?

  “留意动静,有人找到会放暗号。”

  杨延贞快速地说:“我们留意小孩子,冯殇是带着他女儿潜逃的,入狱后把钱都掏出来打点了,他把那孩子带着一起到采石场了。”

  “哦哦。”

  原来是这样,那倒好多了。

  苏瓷立马睁大眼睛,留意采石场里面的小孩子。

  这里面小孩子也是有的,有少部分是家里犯了事的,大庆律情节格外严重的八岁以上的男孩会一起流放的,另外更多是力工带来的,或家里没人带,或穷人孩子早当家,如果能做上一二轻活,石场会酌情给上一二铜板的。

  这么一来小孩子真不算少,男的女的都有,给他们的寻找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当然,同样也给另一波人的寻找增加难度。

  苏瓷和杨延贞一路狂奔,沿途不是没有碰过对方的人马,对方显然也是一样撒开人手正在找。

  别处不知道,但苏瓷这边,双方警惕对峙了一阵,但最终谁也没动手,掉头紧着找去了。

  现在端看谁抢先大海捞针成功了!

  苏瓷也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反正从石场的东头一路跑到最西边去了,底下没找到,两人就往采石的石山爬去,她累得不行,好在杨延贞不嫌弃她,拖着她往前飞奔。

  跑着跑着,苏瓷忽停了一下,“什么声音?”

  她耳尖,隐约听见“钉——”短促一声金属锐鸣!似是兵刃交击。

  她赶紧招手,两人拐了个大弯冲过去!

  冲过巨石,好家伙!苏瓷第一眼看见杨延宗,第二眼看见就是正面向他们的一个深紫色圆领长袍的男子,二十七八年纪,眉目疏朗面如冠玉,正是前些天夜里惊鸿一瞥的那个季元昊!

  后者眉目间一丝温和都不见了,一片凌厉肃杀。

  他和杨延宗都已拔了剑,已经打起来,两人争夺的核心很明显是打趴在上半晌爬不起来的灰衣男人。

  谁先来谁后来不知道,但很明显对方人手更多,在杨延宗季元昊短兵相接的不远处,双方手下人已经激战得难分难舍了,但很明显己方吃亏,人要少了小一半,阿康阿照几人正处于下风已捉襟见肘了!

  杨延贞低喝:“你躲起来!”

  他立即一拔长剑冲上去,架住刺向阿照背心的一剑。

  苏瓷赶紧掉头冲,扯下揣在怀里的特制哨子,呜呜一路跑一路吹,七拐八拐跑出了大约七八百米,终于迎面碰上两拨自己人了,她连忙招手带着掉头回去。

  己方人手上总算不吃亏了,而外头战局已经白热化,那个季元昊果然是个三关斩六将才出头的狼人,外表斯文雍容,身手却极其厉害,和杨延宗打得是难分高下。

  两人剑势极凌厉,别说苏瓷了,就连阿康他们都不敢往那边靠过去,苏瓷哪里敢冒头,躲在一大堆的不规则废石后头看着。

  看着看着,她就看出了点端倪了。

  那个灰衣男人无疑就是冯觞了,这人就一身囚犯穿的单薄布衣,杨延宗和季元昊僵持不下,这家伙交替两人手里挪动,一时半会谁也抢不过去——但别忘他身上还有个信物秘钥,人暂时夺不过来可以先夺信物,于是两人不约而同撕开此人身上衣物。

  苏瓷回来的时候这人就光着上身的了,那条破旧的囚裤“撕拉”一声也开了,苏瓷一点都不怕长针眼,睁大眼睛赶紧打量,披头散发的头发藏不了,那就剩鞋子了,苏瓷盯了这人的脚半晌,但看来看去也不觉得那双破草鞋能藏东西。

  她心一动,移开视线,开始飞快扫视附近。

  于是她很快就发现,在不远处的废石堆的缝隙里,藏着一个孩子。

  苏瓷悄悄起身,飞快挪过去,那小女孩转过一张脏兮兮还带着惊慌的小脸,太脏了,脏到看不清五官的程度,但女孩有一双很大很黑的眼睛。

  她小小声喘着,不断往后退。

  “你别急,再往后就掉出去了,”苏瓷看她的双手,没东西,“你爹爹让你拿着的东西呢?”

  感觉小女孩一下绷紧了,她捏紧拳头盯着苏瓷,涩涩带着稚气的声音,半晌:“……我,我给了你,你能救我爹吗?”

  “我不能。”

  苏瓷没骗她,这个她拿不了主意的:“但如果你爹没了,我会尽力争取给找个好人家收养你。”

  “我想,你爹千里迢迢带着你,也是这么盼的。”

  “……我,我,”小女孩剧烈喘息着,最后哆嗦着唇:“好,我给你,……”

  她动了动身子,小手伸向一直压着的背后,苏瓷一喜,正要伸出手来接之际,谁料变故突生!!

  这个一直又慌又怯打着哆嗦的小女孩动作突然灵敏起来,,力气奇大马步超稳,嚯地一个鲤鱼打挺速度奇快,伸向背后的手刷地抽出一柄明晃晃匕首来!一跃而起,直插苏瓷心脏!

  “卧艹!”

  苏瓷破口大骂,果然江湖上小孩和尼姑都需要重点堤防的对象啊金大大诚不欺我!好在她从来没有放下警惕心,苏瓷飞快往后一仰,用力一踹:“信物在这小孩手上!!”

  苏瓷学过空手道和西洋剑,过来后居不安更思危一直努力锻炼,这会身体好歹跟上反应,一脚正中目标,小孩体重有限,被她吃奶之力猛一踹,直接骨碌碌滚了出去。

  苏瓷挑的当然是杨延宗后方的方向,这一声大喊是喊给他听的!

  杨延宗季元昊反应极快,两人饿虎扑食般立即掉头飞掠而来!

  就在这时,刚才半死不活被踹得吐了血一动不动的冯觞一见小孩被发现踹飞,当即从半死不活的状态诈尸,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飞速直奔小孩而来!!

  艹啊!

  这家伙原来一直在装死,好让杨延宗季元昊放松警惕。还别说,他装得实在太像了,大敌当前谁也空细瞧他,被他装成功了。

  但可惜,他对上的是杨延宗和季元昊,两人返身重重一脚!冯觞急闪,勉强闪过季元昊但没闪过杨延宗,被后者一脚重踹倒飞出去,直直压向混战中的杨延信和阿照!

  这一切发生只在瞬间,面对杀意凌厉的两人,小女孩也不禁露出真正的惶惧之色,她下意识伸手捂住臀后的内袋!

  季元昊被冯觞闪开一脚,他余光瞥见当即一返身,后发先至,剑尖闪电般一挑,抢先挑飞小女孩的内袋!

  “钉——”

  一块墨绿色的令牌飞了出来,季元昊伸手要接,半途却不得不缩手避开杨延宗的杀着!

  当然,他也不可能让杨延宗抄令牌,他反手就劈下去!

  电光石火,杨延宗没有伸手,而后一仰,剑尖全力一挑,尖尖刚好堪堪碰到,“啪”一声脆响,令牌被他挑出十七八丈,“噗”一声掉进四五十米外的洗石池去了。

  他看了苏瓷一眼。

  他挑飞那个方向,正好是苏瓷猫着那一边,洗石池就在她背后二十来米。

  苏瓷多机灵一个人,一眼秒懂,掉头拔腿飞奔!

  这个洗石池非常大,不规则,说是洗石,其实就是采石后地下水溢出形成的人工水潭,墨绿色长满青苔,一眼都不知多深。

  苏瓷艹一声,他喵的!她骂骂咧咧冲到池子,不过骂归骂,但还是马上跳下去了。

  然后她把令牌捞起来了。

  并成功在大家的保护下以最快速度撤退,最后把令牌往杨延宗手里一塞才算完事。

  但可惜的是,由于杨延信的失误,让冯觞被季元昊那边的人抢过去了。

  杨延宗暴怒,本来十拿九稳人和牌子都能到手的,现在硬生生丢了一半。

  “没用的东西!”

  扫一眼汩汩溢血的阿康几人,杨延宗怒不可遏,杨延信低着头不敢说话。

  苏瓷瑟瑟发抖:“能追吗?我们快走吧!”

  不行的话赶紧闪人啊,快冷死了。

  杨延宗吐了胸臆一口浊气,“先撤!”

  ……

  哼,倒是机灵。

  找到暂驻地后,苏瓷大呼小叫地赶紧先去换衣服了,瞥一眼那女孩不忘撸撸刘海上的青苔边走边吐槽的背影,杨延宗如此想到。

  杨延宗摩挲手上的令牌,轻哼一声,就是太聪明了,主意也太大,这对于一个未婚女孩而言,却未必是好事。

  不过,这些也不关他的事。

  两人的私下交集早在她拒婚那一刻就完蛋了。

  杨延宗看苏瓷不大顺眼,但也不得不说,她的表现无可挑剔,机灵聪明反应敏捷得简直不像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孩,大方诙谐又耀眼,才来多久,就已经和他手下的人打成一片了,比他那弟弟可强太多了。

  想起杨延信,杨延宗又心生恼意,但弟弟只能回去慢慢教,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