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轩不动声色地笑了下:“三少爷,常轩如今虽然不跟着三少爷身边侍候了,可还是昔日府里那个常轩。三少爷也知道的,常轩粗鄙,不懂得那些高雅之物,平日家里就算有人来往也不过是一些买卖人,有了好东西也白白糟蹋,不懂得欣赏的。”

这一番话说的三少爷看了常轩半响,很是遗憾地摇头说:“你说得也是,好东西到了你手里也是糟蹋!”

常轩嘿嘿笑了下,不再说什么。

三少爷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试探着开口:“常轩,我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的?”

常轩点头:“听说了一些。”无非是三少爷养寡妇,寡妇爱花销,偏偏府里断了三少爷的供给将三少爷扫地出门罢了。

三少爷看了看常轩,他原本以为常轩会接下去问些什么,他也好开口,可是谁知常轩根本不接,犹豫了番他只好继续道:“如今我和家里闹翻了,一个人在外面过活,手头有些紧。”

三少爷停顿了下,试探着继续道:“常轩你如今是个大掌柜,掌管着绣坊,我听说这绣坊今年进项着实不小,你如今手底下应该比较宽松吧?”

常轩这才明白,敢情自家这位三少爷竟然是找到昔日的跟班小厮想要借银子?当下他忽然觉得又好笑又滑稽,沉吟了下,颇是为难地道:“三少爷,以前常轩跟着你,你也对常轩照顾得很,按说你开了口,常轩肯定没有回绝的道理。但只是常轩如今虽然经营着偌大一个铺子,可那流水的银子都不是常轩的,这都是要记账的,常轩也不能干那挪用公账的事儿啊。”

他说到这里,脸色更加为难了:“三少爷,若是常轩真干了这事给府里知道,假公济私,挪用公款,那可不是小事,怕是到时候不但常轩要受府里的责罚,就是三少爷也是要牵连进来的啊……”语音拉长,常轩皱着眉头苦着脸连连摇头,看上去真得很难办,很遗憾哪。

三少爷听到这话,顿时苦了脸:“常轩,你真没办法帮我吗?”

常轩皱眉沉思,最后终于说:“公帐是没办法了,若是三少爷不嫌弃,常轩这里还有一些银子,这还是我爹添补给我的,说是如今有了娃,过年花用不小,让我平日不要太克扣孩子的吃用,顺便置办些年货。如今若是三少爷实在急用,就拿起救救急吧。”

三少爷眼前一亮,忙问常轩:“那有多少?”

常轩想了想,很是大方地说:“总有几十两吧。”

这话一出,原本满怀期待眼睛发亮的三少爷顿时泄了气,眸子也暗了几分,无可奈何地摆手说:“罢了罢了,几十两能顶得上什么用!”

他皱着眉,心里的确很不高兴,原本以为常轩能帮上忙,如今看来常轩外面风光,其实内里也是个穷光蛋。这奴才到底是奴才,眼界小,没办法。

常轩当下摸了摸鼻子,也非常抱歉的样子,无奈只得继续招待三少爷喝茶,可是三少爷哪里喝得上,坐在那里继续愁眉不展。

昔日的主仆对坐无言。

许久,常轩忽然道:“其实,办法倒是有一个,但若是府里夫人老爷若是知道我给您出这么个法子,怕是会要了我的命。”

可是三少爷却一时管不了那么许多,激动的差点站起来,催促着常轩说:“有什么好法,你倒是说说看!”

常轩犹豫了下,这才吞吞吐吐地说:“我只是听说前面巷子,有人专门放些银贷给人周转,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常轩倒是不知道了。”

三少爷大喜,拉住常轩说:“常轩,你倒是说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常轩这次干脆利索地摇头:“常轩也就是偶尔听人提起,按说这个都不应该在三少爷面前说的。本来嘛,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三少爷还是赶紧忘记得好,就当常轩什么都没说过就是了。”

三少爷见常轩话说到这样,刚才的激动劲过去,自己一想也明白过来。

他坐在那里皱着眉头半响,最后终于仿佛下了决心:“那我自己回去打听下,再想想办法吧。”——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常轩见他这样,也笑着打岔扯起其他话题,说起以前自己在少爷身边伺候的种种事,三少爷却无心听,低着头皱着眉想心事。常轩见状,又吩咐丫鬟们准备晚餐,说是要请三少爷在这边用膳,希望三少爷能赏脸。三少爷自然无心用膳,赶紧推说还有事呢,坐了没一会儿就走了。

常轩送到门口,望着三少爷在小巷里走远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有童鞋说看这个文也就是看看肉肉罢了,漏洞百出也不值得细看什么的。

玻璃心的女王痛定思痛,决定来一个实在的丰盛红烧肉。

今天更新了这么多字,明天不更了,打算趁机修修漏洞啥的(脸红,我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写得太匆忙问题很多),后天继续更。

要一个像阿福这样的闺女

回到房里时,阿福正逗着常安玩。夫妻两个觉得常安这个名字是太后起的,太过金贵应该郑重对待,于是又起了一个平日用的小名,叫小团子。此时常轩看看粉嫩一团的儿子小团子,再看看一旁脸上泛着淡淡光泽的阿福,心情好了许多,带着笑凑过去。

此时炕上烧得暖烘烘,阿福穿着碎花袄,头发半散下来,而小团子则穿着红色棉肚兜,光着白净娇嫩的小脚丫,躺在那里咿咿呀呀地抱着自己的虎头鞋玩。

常轩见了忍不住笑起来,随手从小团子手里抓过来鞋子:“这做娘得也太坏了,竟然给我们小团子玩鞋,这不是欺负我们不懂事嘛。”

阿福见此,忍不住噗嗤笑了:“我也是随手放在那里了,谁知道他抓住玩得不松手。”

小团子没有了虎头鞋,竟然不依起来,皱皱小鼻子张嘴就要哭得样子,阿福忙拿过来鞋子给他继续玩,反正这鞋子都是在炕上穿的,一点不脏的。

阿福边侍弄着自己的儿子,便随口问道:“三少爷怎地忽然过来这边?”

常轩笑了下,便把三少爷的来意说明。-----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阿福一听,自然很是吃惊,睁着杏仁大眼不解地道:“他怎么和家里闹到这个地步?”

常轩“哼”了声:“那个寡妇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也不知道三少爷是被什么蒙了心,竟然被那个寡妇耍得团团转。如今大老爷正在气头上,说是以后就当没这个儿子了。”

阿福低头思虑了下这个事,追问说:“你可曾借给他?”年底绣坊分红,家里才得了一大笔银子,再加上平日积攒得杂项,数目也不小呢。

常轩坐到炕上,一边逗弄着炕上的小团子,一边笑道:“我又不傻,自然是不能借,若是真借了,被府里知道,那就不得了了。”

阿福这才点头。其实这事也说不上他们不念旧情,只是如今三少爷正和家里赌气,若是真帮了他,那银子平白如流水般给了那寡妇花用,而自己则是在府中落一个埋怨和责怪。

这边夫妻两个一边陪着儿子玩,一边又唠叨起三少爷的事儿,常轩自然不提他最后含糊其辞说的话。阿福在一旁倒是叹息了一番,说三少爷是个好人,如今弄成这样真是可惜。

常轩脸色不豫,听阿福这么说,竟然忽然蹦出一句:“主子爷们的心性,还不都是这样。”

常轩一说这话,阿福顿时没音了。主子爷们什么心性,也不关她的事儿啊,可是偏偏这常轩总是喜欢在她面前贬损人家。

其实这就是小心眼!

晚上两个人躺炕上睡觉的时候,阿福因想着半夜还得起来给孩子喂奶,再者忙碌了一天也实在是累了,躺下没多久便睡去了。而常轩侧脸看了自己娘子一会儿,微皱着眉头,想着白日的事,又想起自己和三少爷以前的种种,终究是不开怀

三少爷从常轩家出来后,到底是迫于当前的窘境,打听了一番找了个借贷的用很高的利钱借了银子,好歹也能过一个富足的年。

而府里呢,大老爷生着气,大夫人想要偷偷地派丫头过去看看自己儿子,却被大老爷发现了,这夫妻二人还为此闹了一场,闹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也是心疼自己孙子的,可是想想那没出息的孙子说的话,她倒是赞成大老爷,说是年轻人,好歹磨磨这性子吧。

这一句话算是定了性,于是可怜的三少爷,大过年的只能在高墙外头陪着自己那金屋里藏的寡妇了。

过了年后,老夫人正打算偷偷地派人去和三少爷说声,让他好歹进屋里赶紧跪下认个错,再回头把原本定的王家的小姐娶了,这件事或许能这样过去。

谁知道这时候三少爷自己又遇到一个麻烦,原来那寡妇之前还有其他风流帐,那风流帐偏偏是以前和他抢过女人的八王爷府中小世子。世子听说自己看中的女人被这个冤家对头藏了起来,当下大怒,跑过三少爷那个偏院里闹腾了一番,把寡妇给抢走了。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下雨天,三少爷看看人家身边那些彪悍的家丁,知道自己没有了侯府的支持啥都不是,这时候欠了一屁股外债的他心灰意冷,总算想要回家了。

恰好自己娘身边的嬷嬷过来了,于是他干脆对嬷嬷说,先给我还了外债,我这就回去。那嬷嬷一问外债,知道竟然是高利贷,再一问数目,心惊肉跳,回去偷偷地告诉了大夫人。大夫人一听也是吓了一跳,但这种事情她自然不敢让大老爷知道,只能偷偷地典当了自己陪嫁的几个贵重首饰,算是帮儿子还了债。

无债一身轻,三少爷终于回家了,回来后大老爷自然是暴怒,开始根本不见,后来三少爷跪在门外雪地里。大夫人心疼,哭红了眼睛,大老爷最后看着实在不像话,便命人先打了三少爷几十鞭,又把他关在书房里闭门思过。

本来受点皮肉疼,再关几天,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却正在这时,忽然那王家派人过来了。

大老爷正想着出了正月赶紧把老三的婚事办了,他正打算去王家呢,如今这王家人一来,他连忙说起这个事。哪只人家王家却是来退婚的,说是小门小户的女儿,高攀不上贵府的少爷。

这话一说大老爷也是一惊,可是显然人家王家是铁了心的。他心里明白人家是听到了自己儿子办得混账事,于是才急着退婚的。眼看着王家说得毫无转缓余地,他当下只能同意。

这事让老夫人和大夫人两人知道了后,又是一番闹腾,老夫人是埋怨不该退婚,大夫人是哭自己命苦。大老爷其实也很无奈,他是重脸面的,自己儿子出了这种事,自己当初也是赌气才不让他回家,如今闹大了,他面上也无光。

也是恰好,此时有个外任的机会,大老爷心灰意冷之下,干脆去外地任职了,也有点眼不见心为净的意思。

对于这一出闹剧,阿福和常轩自然是看在眼里的。阿福是连连叹息,但处在她的位置也不好说什么,她若是为三少爷感慨,家里常轩这个大醋桶肯定要不高兴了。

其实阿福即使什么都不提,常轩也已经很不高兴了,他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啥。

阿福开始并没多想,可是后来到了三月份,也就是大老爷离京上任的时候,公爹常管事忽然过来了,且脸色难看。他把常轩叫道一旁,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阿福只是看到,常轩出来的时候,膝盖上带了尘土的,袍子也是皱的,看样子应该是跪过?再看他的脸色,铁青着脸一句话都不说,显然是没好事。

晚上睡觉的时候,阿福试探着问他,他自然是不吭声,只是翻身一下子将阿福抱住,狠狠地亲了一口嘴唇。

阿福无奈,只得任凭他抱着,两个人紧紧相贴,阿福仿佛能感受到常轩的心跳声,那心跳,比往日快一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常轩忽然动了动身子,依然是抱紧了阿福,凑到阿福耳边低低地喃道:“我不喜欢主子爷们看你的目光。”

阿福茫然不解,她不明白话题怎么到了这里,不过常轩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只能乖顺地在他怀里点头。

阿福的柔顺却引得常轩血气沸腾,干脆再一个翻身,压上了阿福。

常轩动作粗鲁,阿福开始默默承受,后来逐渐得了妙处,也便随着他的动作低哼起来。男人喘息之声,肉体撞击之声,以及女人被弄得情动之声,在这暗室里蔓延开来。

接下来几日家里的气氛一直比较沉闷,常轩比起以前话少了很多,每日都是早出晚归努力做事。阿福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适应,只得把自己的时间更多地放在自己的小团子身上。

小团子如今六个月了,越来越讨人喜欢。常管事时常过来看他,每次来的时候都卖各种各样好玩的玩意儿。小团子倒也和自己爷爷很亲近,常管事一来,他就乐呵呵地笑。

常管事人也比原来和气了许多,见到孙子总是满面慈爱,可是他见到岳娘子却总是冷着脸。岳娘子也是个有性子的女人,人家干脆见了常管事也不凑上去了,于是这两人算是彻底生分下来。

反倒是那胡一江,虽然因为江上有事不得不离开了,但时不时送点珍贵或者稀罕玩意儿给岳娘子。岳娘子有时候吃不了就送过小夫妻这边,阿福自然是不愿意沾岳娘子便宜,可是送银子岳娘子自然不要,只好让常轩在其他地步对岳娘子贴补。平日叫了人家过来置办酒席什么的,更是加倍的给银子。

饶是如此,有一次常管事在这边吃饭,看到桌上有集市上不常见的鱼,便问起哪来的。常轩说了是岳娘子送来的,常管事马上脸便不好看起来。

阿福搞不懂这公爹了,到底是真得不喜欢人家岳娘子,还是说知道那是胡一江送给岳娘子的所以心里不舒服?阿福心里虽然奇怪,但眼前的人是她公爹啊,做儿媳的自然不好多问。

于是事情就这么拖着,拖到如今了,阿福也禁不住劝岳娘子:“其实那胡大哥人是不错的。”

岳娘子笑了下,低头不言。她平日为人看似爽朗泼辣,但遇到男女之事却止步不前起来。

阿福见此,只好帮着岳娘子随口抱怨几句:“我家公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岳娘子听到这个,忽然说:“谁知道,就让他这辈子单着去吧!”

这话说得又带了几分怨意了,阿福没法接。

最近常轩也是忙,总是早出晚归的,阿福想着如今的日子,有时候就不由得感叹,有银子了,不再受人管束了,怎么自己和常轩最近反而疏远了。她偶尔会想起以前在府里小院时的情景,那时候没有丫鬟没有嬷嬷,但是常轩会帮着自己。如今的常轩,怕是再也没有那个闲工夫了。

在这个感叹中,她食欲不振起来,每日仄仄的想睡,很快就连常轩也注意到了,赶紧请了大夫给她看。谁知一看之下,这才知道阿福竟然又有了身子。

这下子常轩喜得不轻,一扫连日来的阴霾,抱着阿福亲了一番,又隔着肚皮要听声音,说是自己这次一定可以得一个闺女,要一个像阿福这样的闺女。

这件事对于阿福来说倒是意外之喜,见常轩这么高兴,她也很高兴,其实第一胎是儿子,她也盼着自己第二胎是个女儿啊。满怀期盼地摸着自己那没有丝毫凸起的肚皮,想着将来能有个粉嫩的小女娃。

有儿有女,这样才能凑成一个好字嘛。

就在小夫妻二人欢喜异常地开始期盼新的生命时,在这个上京城里,一个老人却忽然去世了。

消息出来,老夫人呆住了,大夫人怔住了,二少奶奶一下子晕了过去。

当今圣上的生母,如今的太后娘娘,她驾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最近我电脑有点问题,所以昨天没发……我,我,我明天到公司整理出来就发,抱抱各位。

接下来有点事,会非常忙,可能没法日更了,但隔日更肯定是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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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新文—都市

65 脱奴籍

太后驾崩,举国大孝。二少奶奶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太后是她的生身母亲,但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太后活着的时候可以随时召见二少奶奶,可是如今死了,二少奶奶却没有办法进宫去,于是连母亲最后一面也见不成了。

阿福想起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老人,心里也颇为难受,再想起二少奶奶,更是叹息不已。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由得想,若是二少奶奶能够有个孩子也好啊。于是她便抽时间去寺庙里,暗暗为二少奶奶祈祷,但愿她能早生贵子。

阿福心里明白,像二少奶奶这个没有什么家世背景的人,之所以能够被老夫人看重,其实是因为她那特殊的身世。如今太后去了,而之前曾遇到过的公主又是那样一副模样,还不知道当今皇上心里怎么看待这件事呢,于是二少奶奶境遇堪忧。

就在阿福为了二少奶奶担忧时,忽一日,老夫人叫了阿福和常轩一起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两个人到了老夫人跟前,却发现二少奶奶在,自家公爹常管事也在。常管事肃立在一旁,颇为恭敬,但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老夫人看着阿福已经略显怀的身子,把她叫上去,慈眉善目地和她说了几句话,问起家里小团子的情况,又问起肚子里这个。阿福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得一一认真作答。

老夫人阿福坐下,阿福自然不敢,二少奶奶淡淡地冲她笑了下,示意她坐下就是,阿福最后只好半就着那杌子坐下来。

老夫人又和常轩说话,问起外面的声音,常轩认真说了,老夫人把常轩夸了一通。

阿福更加不明所以,只好看向公爹常管事,谁知常管事一本正经,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

就在阿福疑惑之时,老夫人却忽然说起了正事,这一说之下,把个阿福和常轩惊得不轻。

却原来,老夫人竟然说要给他们一家脱了奴籍!

脱籍这个事,在府里也不是没有前例,可是阿福和常轩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轮到了自己头上!要知道常管事可是打小就在府里长大的,而常轩更是生下来就是永世的家奴!

老夫人看着两个年轻人震惊的样子,了然地笑了下,又继续说起自己的想法,原来她是要给常家几口人脱籍,可还是希望他们一家能够继续为府里做事。

常轩和阿福听了,自然连连点头,从震惊中醒过来后,夫妻两个人一起磕头,感激不已。

常管事倒是镇定,只站在一旁,想来是早已知晓这件事了。

从老夫人房中出来后,常轩兴奋之余,禁不住埋怨自己爹:“既然早已知道,怎么也不说给我们一个信儿,心里也有个底啊!”

常管事并不在意,只是说孙大管家那边等着另外有吩咐呢,让常轩赶紧过去。常轩听了,只好随了小厮匆忙往孙大管家那边去。

阿福心里却颇为不安,宫里太后刚没了,府里就急巴巴地让自己一家脱了籍,不知道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当然不会以为老夫人是纯粹好心想对自己一家好。如今孙大管家又叫了常轩过去,不知道是什么事?

常管事自然也看出自己儿媳的,温和地冲阿福笑了下:“这是好事,以后你和常轩在外面好好过日子吧。”

常管事处事稳重,为人严谨,极少会笑,如今他这样一个淡淡的笑意,自然是可以看出他心里其实也很是高兴的。当下阿福心里稍安,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想起刚才公爹说的话,不禁又问:“难不成爹你不和我们一起在外面过吗?”

常管事却点头道:“我不去。”

阿福心下不解:“老夫人既要说给我们一家脱籍,怎地爹还要继续住在府中?”

常管事却笑了下,摇头说:“我也要离开,不过我要去南边了。”

阿福诧异:“为何要去南边?”

常管事长叹了口气,望望远处天空,终于说:“当初你娘的灵柩被常轩他舅带到了南方,后来他这舅舅再也没有了音讯,我甚至不知道你娘到底埋在哪里。这些年来,我一直打探消息,可是却没有任何消息。如今总算得了自由,我好歹去南边找找,这样也能心安。”

阿福万没想到自己公爹竟然还有这样一桩心事,想着公爹这十几年来独自一人拉扯常轩长大,心里却一直记挂着那个早已不在人世的婆婆,眼眶不由得一热。

身为儿媳,她不好多说,不过她心里也明白,这是一个长情的好男人。岳娘子苦守多年,怕是终究一场空了。

低下头,阿福眸子里一热。

若是自己不幸先走,常轩是否也会有这样相守一世的执着?

常管事看了眼儿媳,反过来宽慰说:“常轩如今也懂事了,再不像你们初成亲那会儿。你性子柔顺平和,遇到什么事记得劝着他点。”

阿福眼圈儿一下子红了,她从小没有爹,常管事是唯一一个用这种慈爱父辈语气和她说话的人。

她抬起眸子,哽咽着声音说:“爹,我知道了。”

常管事点头:“这样就好,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也能安心离开。”他看了看外面,又说:“你如今有了身子,先回屋歇一会儿去吧。”

阿福柔顺地道:“嗯,好的。”

临转身前,阿福却忽又想起一事,忍不住问道:“爹,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常管事闻听,沉默了下,这才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或者一两年,或者三四年,这个没准儿的。”

晚上常轩夫妻回到家里,常轩一进屋就将阿福抱了起来,口里还压抑着兴奋叫道:“阿福,咱们再也不用看人眼色了!咱们的儿子再也不需要伺候别人了!”

阿福倒是吓了一跳,赶紧提醒自己肚子里有孩子的,常轩这才赶紧将她放下来,又讨好似的轻抚着她的肚皮儿,小声安慰了她肚子里的“乖闺女儿”。

夫妻两人激动一番后,也渐渐地回复了心绪。常轩这才说起孙大管家找他商量的事儿,却原来孙大管家要他脱籍后,依然继续做福运来的大掌柜,而这福运来则是要挂在常轩名下的。

闻听这个,阿福更加震惊:“这是为何?”

常轩半搂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被安抚着,口里道:“我也不知,但想来应是为以后打算吧。”

阿福却有些心神不宁,忍不住站起来走来走去:“这事也太大了,怎么可能把福运来挂在咱们名下呢?”福运来每年赚的银子,阿福心里大概有数,知道那不是自己小夫妻所能承受得起的。

常轩只好继续解释说:“虽则挂在我的名下,可年底分账,咱依然是拿自己应该得的分红,大部头还不是要送到府里去,你不用怕的。”

阿福还是忐忑:“可是府里对咱们也太过放心了吧?再说了,他们怎么不找其他人呢?”

常轩却拍了拍她的肩头,了然地笑道:“就算挂在咱们名下又能如何,只要侯府不倒,咱们就算脱了籍也依然是侯府下面罩着的,咱们就算想飞,也飞不出人家的五指山。”

阿福点头:“你说得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