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世杰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他是杨炎。此话当真?”

  大吉法师说道:“我何必骗你?实不相瞒,那天我就是恐怕疏不间亲,所以他一和你交手,我就急急忙忙逃跑的。”

  原来那日他打不过齐世杰,恰值杨炎来到,他知道杨炎和齐世杰是未见过面的表兄弟,是以在危急关头,只能请杨炎替他抵挡一下。但心想他们始终会知道彼此是谁的,一旦他们说开之后,只怕他们表兄弟就要联手转过头来对付自己了。

  齐世杰呆了片刻,叫道:“既然他是杨炎,为什么他不肯认我,为什么他独自跑开?”

  大吉法师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齐世杰双眼火红,说道:“好,那你把你知道的有关杨炎的事情都告诉我!”

  大吉法师不知齐杨之间曾经闹过甚么事,以致杨炎不肯认亲。见齐世杰好像发狂似的盯着他问,不觉心里有点害怕,暗自想道:“前天我和这小子交手之时,曾经声言要杀他的,我可不敢相信这小子就肯如此轻易的放过了我。他问出所以然来,只怕就要施辣手了。”

  怯意一生,登时动了三十六着走为上着的念头,施展缓兵之计,说道:“你是来找水源的吧?坐下来先歇一歇,喝够了水,我再尽我所知,告诉你好不好?”

  齐世杰嘴里正干得直冒烟,心中异常烦躁,一半原因也是由于缺水而起,听他提起一个“水”字,不觉瞿然一省,面对着清凉的山水,如何还能忍耐,便道:“好,我喝了水,抹一把脸再来问你。”

  他把脑袋浸入山涧里,一阵清凉的感觉有说不出的舒服,忽地发现水中已不见有大吉法师的倒影,抬起头来,只见大吉法师拔步飞奔,此时已在转入一个山坳。

  齐世杰匆匆忙忙喝了几口涧水,便跑去追。大声叫道:“你若是不肯把杨炎的事情告诉我,那也罢了。咱们都要找寻出路,作个伴也好一些!”

  大吉法师冷笑道:“你们汉人有句俗话:‘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要是你认识道路,或许我会事急相随。如今你是自身难保,我用不着倚靠你,干嘛还要和你作伴?”冷笑声中,他跑得更加快了。

  齐世杰的轻功本来在他之上,但一来起步较迟,二来地形复杂,到他转过峡谷之时,大吉法师早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大吉法师躲过了齐世杰的追踪,正在胡乱找寻出路之际,忽听得蹄声得得自远而近。

  “难道是连甘沛不见我出峡谷,他在附近牧场买了马匹,又再回来找我?若然如此,还算有点良心。”他抱着喜出望外的心情,急忙迎上前去。

  蹄声在他面前戛然而止,这霎那间,大吉法师和那骑者都不觉“啊呀”一声叫了起来。

  来的不是连甘沛,是一个妙龄女子。他认识这个女子,这个女子也认识他。原来正是跑来通古斯峡找寻齐世杰的天山女侠冷冰儿。

  大吉法师吃惊未已,冷冰儿已在冷笑喝问:“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一别数年,又在这里碰上你这位大和尚。哼,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大和尚,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大吉法师怒道:“凭你这小丫头也配审问我么,贫僧云游四海,喜欢上那儿就上那儿。你来得这里我为什么不能来得?”

  冷冰儿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大吉法师倒是不觉一愕,说道:“你知道了什么?”

  冷冰儿道:“好,我就替你说出来吧。你是杨炎约你来的,为的是要谋杀齐世杰!我说的是也不是。”

  大吉法师那知她说的这个“杨炎”和他日前碰上的杨炎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听了不禁一惊,心想:“她猜的虽然没有全对,但看来她知道的也是当真不少了!”

  冷冰儿之所以有此猜测,亦非无因而至。原来大吉法师虽是神僧奢罗法师的大弟子,位居同门之长,但赋性却与乃师不同,非但未能勘破色空,名利得失之心且还甚重。昔年他在拉萨作布达拉宫的客座“经师”之时,曾与当时清廷派驻拉萨的大内高手卫托平过从甚密,互相利用。那次天竺两神僧率领众弟子上天山与天山派的老掌门唐经天“切磋武学”,就是受他的鼓动的,而在他背后策划此事的人也正就是卫托平,以便和卫托平偷袭天山派的计划配合的。那次卫托平的阴谋虽不成功,但天山派所受的损害亦已不少。这件事情的真相天山派后来也知道了。后来段剑青逃下天山,也曾有人发现他是与大吉法师同行。

  冷冰儿尚未知道骗她的人是冒牌杨炎,在她心目中,杨炎虽是死心塌地甘为虎作怅的段剑青一伙,而大吉法师又是和段剑青一伙的。故此当她一踏人通古斯峡,便碰上大吉法师之时,自是不免猜想他是杨炎约来,谋害齐世杰的了。此际,她见大吉法师面色大变,越发相信自己的猜测不错,便即喝道:“你们把齐世杰怎么样了?不说出来,我决不放你过去!”

  大吉法师冷笑道:“你要找齐世杰,大可以自己去找,与我何干?”冷冰儿怒道:“你敢说你不是来谋害齐世杰的么?”

  大吉法师心想:“莫非连甘沛已是被她所擒,不然她怎么会知道来这里找寻齐世杰?”一来他以为冷冰儿已经知道若干事实;二来他也还不怎样把冷冰儿放在心上,于是傲然道:“不错,我是听说齐世杰得了桂华生的武功秘笈,曾想与他一较武功。但我可没有杀他。我只知道他如今是和杨炎一起。我是看在贵派与那烂陀寺曾有渊源的份上才告诉你,你可别再见啰唆!”

  他自以为说得已经很够客气,不知冷冰儿听了却是越发惊怒。齐世杰碰上真杨炎一事从大吉法师口中说出,听入她的耳。中,只道齐世杰已经上了“杨炎”的当了?

 

  唰的一声,冷冰儿拔出剑来,喝道:“杨炎把他骗到什么地方了?”

  大吉法师不禁无名火起,哼了一声,冷笑说道:“你的师父对我也不敢如此无礼,莫说我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你想怎样?”

  冷冰儿冷冷说道:“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总之我是要着落在你的身上,替我把这两个人找来,否则……”

  大吉法师冷笑道:“否则怎样?”

  冷冰儿道:“否则你可休怪我不放你走出这条峡谷。”她那知道大吉法师正是因为走不出这条峡谷而烦恼,他听了冷冰儿的话,不觉心中一动:“这丫头来得正好,我何不将她擒了,逼她带路。她既然敢来,料想也会识路出去。”

  冷冰儿见他神色不定,当是暗加戒备,冰魄寒光剑扬空一闪,再加催问:“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我可没工夫等你,你到底说是不说?”

  大吉法师陡地喝道:“凭你这小丫头也敢欺我!”青竹杖抖起劲风,斜斜一指,闪电般的就朝冷冰儿的右肩井穴打来。冷冰儿曾在天山见过他的本领,识得他的厉害。剑光闪闪,划了半个弧形,把上盘中盘全都护住,剑峰反削,这一招是天山剑的起手式,名为“云锁天山”。大吉法师攻不进去,当的一声,剑杖相交,溅起火星,各无伤损。但奇怪的是,在火星溅起之时,一股透骨沁肌的奇寒之气竟是随之而起,饶是大吉法师内功深厚,也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

  冷冰儿削不断他的竹杖,也是吃惊不小,心里想道:“幸亏师父把这把宝剑给我,要是换了普通的青钢剑,只怕今天非得吃亏不可!”

  大吉法师虽然打了一个冷颤,但他的内功到底不是那个假杨炎可比,寒气沁肌,不过仅能令他的功力稍受点影响而已,运气一转,便即无事。可是他在骤吃一惊之后,却不由得蓦地想起连甘沛告诉他的一件事来,当下退开一步,神情是又喜又惊的问道:“臭丫头,你手中这把剑敢情就是冰魄寒光剑吧?”要知冰魄寒光剑乃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异宝,大吉法师见了,能不动心?

  冷冰儿说道:“算你眼力不错,你既然识得此剑,还敢逞强?”大吉法师一声冷笑,喝道:“你把冰魄寒光剑双手奉上,我倒可以饶你不死。”大喝声中,已退而复上,一招“横扫千军”,又打来了。

  冷冰儿一个盘龙绕步,剑招亦己从起手式的“云锁天山”变成了“推窗望月”,剑势平推出去。

  这一招看似平平无奇,内中却藏着极厉害的后着。大吉法师的竹杖横里一扫,用的力道比前更加刚猛,未曾碰着,一股劲风就把冷冰儿的剑锋荡开。不料冷冰儿居然不退反进,趁着对方扫荡之势,借力打力,剑尖轻轻一点杖头,倏地自下反弹而上,上刺大吉法师面门。

  大吉左手拿起金钵一挡,挡的方位不正,按说冷冰儿以快剑疾攻,这一剑乘暇抵隙,还是可以刺着他的。但眼看着剑锋堪堪指到他的面门之际,却忽地好像被一股无形潜力牵过一边。说时迟那时快,大吉法师已是一招“平沙落雁”,竹杖猛地劈下,敲击她的手腕,大声喝道:“撒剑!”

  原来大吉法师的金钵虽然已被齐世杰刺穿钵底,磁性减弱几分,但也还是有吸铁的功能的。好在冷冰儿的冰魄寒光剑并非金属,不至于被他吸人钵中。但大吉法师以龙象功旋转金钵,以挥出来的那股相当强烈的吸力,对非金属的兵器,也还可以引过一旁。

  “当”的一声,冰魄寒光剑和大吉法师的青竹杖又一次碰个正着。这一次大吉法师已经用上了龙象功,震得冷冰儿的虎口隐隐发麻,连忙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纵出去,不过冰魄寒光剑可还是在她的手中。

  这一下双方都是吃惊不小。冷冰儿那一剑刺不着他固然是始料之所不及,大吉法师吸不动她的剑,加上了龙象功,也还不能令她“撒剑”,更是惊奇。蓦然一省,想道:“听说冰魄寒光剑乃是万年寒玉炼成,怪不得我的金钵对它无效。不过龙象功也克她不住,这丫头的功力纵然比不上那姓齐的小子,倒也不可小觑了。”

  但试了这招,大吉法师亦已知道冷冰儿的功力虽然不弱,但自忖还是可以胜她一筹,于是把龙象功全力发挥,狠狠抢攻。金钵护身,竹杖猛打,来势之烈,端的有如狂风暴雨。

  冷冰儿眼看抵挡不住,蓦地剑法亦是为之一变。变得奇幻之极,而且剑上发出的奇寒之气也是越来越浓。原来她已是把冰川剑法使出来了。

  冷冰儿学成了“冰川剑法”,这还是第二次拿来应用,起初不大纯熟,渐渐熟而生巧,当真像是冰川一样,往往表面看来似是平平淡淡的一招,内里却暗流汹涌,威力之大,难以想像。使到疾处,但见寒光一片,剑气千重,把大吉法师的青竹杖紧紧裹住。四面八方,都是冷冰儿的影子,不过半枝香时刻,冷冰儿已是反客为主,从下风扳成平手,又从平手而抢占上风了。

  冷冰儿最初用天山剑法打不过大吉法师,这并不是因为天山剑法不及冰川剑法,而是内中另有缘故。

  第一,大吉法师见过天山剑法,虽然未洞悉其中奥妙,但对一个在武学上有深湛造诣的人,曾经见过的剑法,总是比较容易应付一些。冰川剑法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冰儿使的每一招都是他始料之所不及,往往表面看来极为平淡的一招,当他应付时,便觉得奇幻无比。

  第二,冰魄寒光剑本来就是要用冰川剑法配合,方能发挥最大威力的。剑上发出的奇寒之气越来越浓,饶是大吉法师内功深厚,也是感觉如坠冰窟,着实有点难熬。无可奈何,只好一面抵挡冷冰儿的剑招,一面默运玄功,抵御这股刺骨侵肌的寒气。

  他本来是在功力上胜过冷冰儿的,如此一来,变成一心二用,此消彼长,连这点便宜也占不到了。不过他的龙象功能耐久战,青竹杖和紫金钵也都是武林异宝,冷冰儿在急切之间也还是胜他不得。

  再度相逢疑似梦

  齐世杰失去了大吉法师的踪迹,正在到处寻找之后,忽地隐隐听得兵器碰磕之声。不觉大奇:“什么人在这峡谷之中打斗,难道是我听错了么?”几乎疑心这是像魔鬼城风中怪声那样的幻觉,但既然听到了这种似是兵器碰磕的声音,就像是在沙漠中被困的旅人,发现了远处有绿洲一样,那怕只是海市蜃楼的幻相,也不能不去查察一个究竟了。循声觅迹,终于给他找到了冷冰儿和大吉法师正在打斗的那个地方。

  刚才他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今他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揉揉自己的眼睛,呆了片刻,这才猛地失声叫道:“冷女侠,冷女侠,你,你怎的也来了这儿?”

  就在此时,冷冰儿正在把一把冰魄神弹向大吉法师洒去,冰弹一发,冷气寒光,凝聚如网。

  大吉法师骤吃一惊之下,根本就没想到她这冰魄神弹并非普通的金属暗器,本能的拿起嵌有磁石的紫金钵一挡,想把她这“暗器”吸入钵中。那知不挡还好,他这一挡,冰弹碰着金钵,立即炸裂,冰气寒光,迅即弥漫空际,转眼间凝结成一层好像有实质的东西,似是一张无形的网撒了下来,把冰魄神弹的威力发挥得更强更快!

  这霎那间,大吉法师只觉全身麻木,血液都好像要凝固了。他情知再打下去,自己必将束手就擒,趁着还能勉强支持之际,急忙一咬舌尖,强振精神,把残余的功力都运到杖端,跃将起来,狠戳过去。同时左手的金钵也向冷冰儿劈面掷来。这一下疯狂反扑,乃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成败系于一击,端的凶恶无比。

  齐世杰禁不住慌忙叫道:“冰河倒挂,飞瀑潜流!”这是冰川剑法中化解功力在己之上的敌手强攻的两招精妙招数。话犹未了,只见冷冰儿果然已经使出了这两招冰川剑法。齐世杰松了口气,心里想道:“她这两招虽然不及桂华生在冰窟石壁上的精妙,但对付大吉的强攻,相信已是足以破解有余。”心念未已,只见大吉法师的竹杖果然已是脱手飞出,掷出的紫金钵也没打着冷冰儿,滚下山坡去了。

  大吉法师面如死灰,叫道:“齐世杰,你来杀了我吧。”

  齐世杰却道:“冷女侠,请你看在我的份上,放过这位大和尚吧!我答应过一位朋友,不杀他的。”原来他是想起了自己对杨炎许下的诺言,同时也想起了杨炎和冷冰儿的关系。不过目前还未到细说的时候,是以他也暂缓把杨炎的名字说出来。

  冷冰儿对大吉法师,虽无好感,但一来彼此师门有着深厚的渊源,二来大吉也尚未算得是大奸大恶之辈,她本来亦是无意杀他的。于是听了齐世杰的话,便把冰魄寒光剑插入剑鞘中,冷冷说道:“如今用不着你替我寻人了,看在齐小侠的份上,就放过你吧。”

  大吉法师想不到齐世杰竟然会为他求情,当下拾起竹杖和金钵,向齐世杰施了一礼,说道:“施主这番恩惠,老衲记下了。”也不知他说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说罢,便即走了。

  齐世杰得与心上人意外相逢,欢喜无比,此时亦已无暇思索大吉法师说的是什么意思,便即上前与冷冰儿相见。

  两人意外相逢,一时间都不知从何说起。

  半晌,齐世杰说道:“冷女侠,我正想到鲁特安旗找你,想不到你先到这里来了。”冷冰儿道:“我也是特地来找你的。”说罢,不觉脸上一红。

  齐世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冷冰儿不觉一怔,心里想道:“难道他还没有碰上杨炎?”于是说道:“你先告诉我,你又怎么会知道要到鲁特安旗找我的?”

  齐世杰道:“此事说来话长——”

  冷冰儿道:“好,既是说来活长,那就请你从头说起吧。啊,对啦,我还未曾向你道贺呢。刚才多蒙你指点我的冰川剑法,想必你已经在魔鬼城中,得到了桂华生夫妇留下的武功秘笈了吧?就从这事说起好不好。”

  要知道冷冰儿自从出生以来,遭受过两个最大的打击,一个是段剑青的负心,一个是她待杨炎有如姐弟,“杨炎”竟然要谋害她。对段剑青她是早已绝望的了,对“杨炎”的“失望”则还是新近的事,因此也更感到痛心。也正是因为害怕在新的创伤之上又再加深创伤之故,此际她实在是怕问齐世杰和杨炎有关的遭遇,纵然不能避免提及杨炎,她也不愿先提。

  齐世杰本来就想把碰上杨炎的事情告诉她的,但一想事情若非从头说起,确实也难说得清楚,同时他也想把这个“最大的喜讯”留到最后说可能令冷冰儿得到更大的惊喜,于是便改变原来的主意,应冷冰儿之请,先从魔鬼城中的奇遇说起。

  “说起来,我也得多谢你两年前的指点,我真的是在魔鬼城中因祸得福,而且是如你所说,得遇‘仙缘’了。”他把在冰窟中碰上迦象法师,又找到了桂华生夫妇留下的内功心法和冰川剑法,以及其后怎样因地震而脱困,脱困之后,碰上窦健刚、连甘沛,和大吉法师这一些人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冷冰儿。最后说道:“冷女侠,这冰川剑法本来应属贵派所有,你如今又得了冰魄寒光剑,这剑法我是更应该还给你了。”

  冷冰儿道:“这是你几乎丧了性命才得到的,我怎么无功受禄?”

  齐世杰道:“要不是两年前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早已死在魔鬼城了,还能够得遇什么仙缘?冷女侠,我看大家都不必有世俗之见,也不必再客气了吧?”

  冷冰儿笑道:“好,你既然这样说,那就请你先破除一个大过俗套的客气称呼。”

  齐世杰怔了一怔,随即笑道:“是啊,咱们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却是患难之交,什么少侠、女侠之类的称呼,的确是非但俗套,而且反显得生疏了。我或许比你痴长几岁……”

  冷冰儿的一句话,引出他一番充满感情的“议论”,倒是有点始料之所不及。她察觉了齐世杰爱慕她的心意之后,心头有如小鹿乱撞,又喜又惊,又是有点甜丝丝的感觉,连忙打断他的话道:“好,那我叫你齐大哥,你叫我的名字好啦。齐大哥,多谢你的好意,冰川剑法之事慢慢再说,你的故事说完没有?”

 

  齐世杰本来是想提出和她结拜兄妹的,说到最后那句话时,心头不觉也是有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生怕冷冰儿拒绝,难以落台,不料冷冰儿已是先叫他“大哥”了。虽然未算正式结拜兄妹,亦已算得是达到了他的愿望。他想起两年前冷冰儿对他冷若冰霜,如今却已愿意叫他“大哥”,心头也是不禁感到甜丝丝的,暗自想道:“冷冰儿不愧是人如其名,冰雪聪明。她一定是猜到我的心意,为了避免太过着迹,所以才打断我的说话。”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想不到,要知女人的年龄本来就是秘密,冷冰儿看起来比齐世杰还年轻,其实是比齐世杰长一岁的。当真结拜的话,那就不是兄妹相称,而是姐弟相称了。

  不过冷冰儿的心中虽然充满柔情蜜意,却也不无有点失望,说道:“原来你是从窦健刚口中打听到段剑青的消息,因而猜想我可能也在鲁恃安旗的。”

  齐世杰感觉她的神情有点特别,说道:“不错。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是准告诉我的?”冷冰儿本来想说:“我还以为是你碰上了杨炎才知道的呢。”因为她知道“杨炎”虽然不会对齐世杰讲出真话,但也有可能是从他的口中说出自己是身在何方的。一个可能是他与段剑青那班人布下陷井,要把齐世杰引到鲁特安旗;另一个可能是齐世杰识破他的阴谋诡计,逼他讲出自己的消息。但如今她的推想已经落空,她原来的想法也没勇气说出来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要知道,在这通古斯峡,你除了碰见大吉法师和连甘沛之外,可还碰见过什么人吗?”冷冰儿道。

  齐世杰道:“你不问我,我也要告诉你。冷姑娘,你找到了杨炎没有?”

  “杨炎”这个名字,终于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