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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司雪胸膛剧烈起伏,额角的青筋都蹦起来了,她指着门口说:“滚,从今以后我不管你,你爱死哪里去死哪里去!我管你是被推下楼,还是直接让人干死!”

  她一脚狠狠地踹在了桌子上,桌子翻在地上,一个腿儿直接轱辘老远,控诉着它不是第一次掉了。

  而桌上的茶壶爆开,里面的热水连着碎瓷片溅出老远。

  弹幕都被卫司雪这样给吓到短暂地空白,但是折春很显然和早就断掉的桌腿儿一样,早就习惯了卫司雪的臭脾气。

  他沉默了片刻,转身就朝着外面走。

  而此刻外面听到声音的杨秀和已经睡下了重新爬起来的月容,正在廊下脑袋瓜凑在一起说小话。

  “折春公子又被接回来了?我就知道,你说说自从公子被人送走之后,郡主消停过吗?见天儿晚上夜猫子似的蹲在房梁上发疯!”

  月容模样长得和她名字并不匹配,并没有花容月貌,而是扔在人群找不到的那种大众脸。

  不过她八卦起来眼睛倒是贼亮,双手拢在大氅里面,用手肘捅杨秀说:“不是和好回来的吗?怎么又吵起来了?”

  “没和好,今天公子差点坠楼摔死了,郡主不知道怎么知道的赶过去把人救下来的。”杨秀说:“我问老鸨子了,郡主给他的钱丢了,他怕是不想活了。”

  “他哪是因为公主给的钱丢了不想活了?那钱还不知道他给了谁呢,这么多年了,他见谁可怜谁,从来不可怜自己。”

  月容撇嘴,啧了声说:“他是被送回去,所以不想活了吧。”

  “睡觉吧,反正闹不起来的,”杨秀眼睁睁看着折春出了门,却还是勾着月容的脖子走了。

  果然没等折春走出外面的门,他的大氅就被扯住了。

  卫司雪一脸色厉内荏地说:“你要走把衣服脱下来,这熊皮大氅是皇上御赐,你……”

  她说一半,折春果然要脱大氅。结果卫司雪又夸张地喊,“哎哎哎,你手上都是血,怎么能摸这御赐之物!”

  “弄脏了搭上你的命也赔不起!”

  卫司雪虚张声势地说了一通,然后把折春又给拽回屋子里了。

  守夜的冬藏带着人站在对面的房梁上看了一会儿,抱着长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弹幕最开始也都以为,这个世界的改造对象,和上一个世界的一样,是个霸总性格。

  绑定了这十天,卫司雪跟他们斗智斗勇诡计多端,还以为多成熟,像季思源一样能掌控全局呢。

  结果碰见了补偿对象,就是个光会叫唤不会咬人的小狗。

  弹幕开始都亲切地叫她卫小狗。

  卫司雪自从见了折春,就没有顾得上跟弹幕互动,连看也没有看。不是一双眼黏在折春的身上,就是靠在折春怀里睡觉,可把她给忙坏了。

  上窜下跳,顾不得什么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就只会围着折春晃尾巴。

  “先把血迹清洗干净,不然弄脏御赐的大氅,你就是罪大恶极。”

  卫司雪把折春拉回来了,却还绷着,抱着手臂臭着一张脸跟着折春身后,看着他处理伤口。

  还忍不住嘟嘟囔囔。

  “就生拽啊,你怎么这么笨?你还用力,是打算把手掌彻底割开?”

  “你到底能干点什么啊!”卫司雪叽叽歪歪的弹幕都想顺着屏幕爬出来踹她。

  折春倒是好性子,面具挡着脸呢,看不出悲喜。清洗自己手上的伤,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疼痛,刚才是他情绪失控,才硬生生把碎瓷片抓进了掌心。

  但是他习惯疼痛,却并不擅长处理伤处,确实有些笨拙,疼得都在发抖。

  卫司雪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抢过来,然后拉着折春的手处理。

  “废物。”卫司雪利落地处理,又轻又快,折春垂头看她的后脑,用另一只手堵着嘴唇,低咳着。

  卫司雪看了他掌心的伤口,横着切进去的伤口,把掌纹给连在了一起。

  “断掌了,”卫司雪说:“断掌刻亲眷,你说你用力攥那瓷片做什么?弄成这样,多难看,以后谁要你。”

  折春强压着自己的咳意,然后低声说:“无碍,反正我也没有亲眷。”

  卫司雪给他上伤药,这种伤药她屋子里多得是,长年练武难免磕磕碰碰。

  缠布巾的时候,折春又说:“我本来……也没人要。”

  折春说完就后悔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

  卫司雪顿了一下,然后嗤地一声笑了。接着利落地给折春缠上手系好。

  “我知道把你送回去的事情你恨我,”卫司雪抬头看着折春说:“但是我总要成婚的,我早就同你说过,是因为你像戎问枫,我才会把你买回来。”

  “我这么多年没有真的动过你,也没有虐待过你,自问也没有亏待过你,”卫司雪说:“你恨我实在毫无道理。”

  “我不恨你。”折春说。

  “呵,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卫司雪说:“但是你再怎么说话点我,我也没法要你啊。”

  “不如你说,你想要城中哪个庄子,”卫司雪说:“我想办法给你弄。”

  “不必。”折春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看不见卫司雪,就有些无法维持无动于衷。

  因此说这两个字实在是有些生硬,卫司雪让他瞬间给说得脸沉下来。

  “那你想怎么样?”

  她再度嗤笑一声,“你还打算一直留在我身边?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条。我问枫哥哥眼里可揉不得沙子,他此次归来,必定军功累累,说不定能直接封侯。杀你这么个又老又病的男倌,都不用一只手指。”

  折春自然知道两个人身份悬殊到了何种地步,因此他从未敢表露过自己的心意,哪怕他喜欢卫司雪喜欢到骨缝都疼。

  但他确实是卑贱如泥。

  听了卫司雪这样说,折春整理了袖口,然后将大氅慢慢解下来。

  递给卫司雪,说:“不牢郡主费心,折春这就走。”

  他狠了狠心说:“我……会离开皇都,以后绝不打扰郡主生活,更不会传出什么消息,污了郡主的耳朵。”

  脱去熊皮大氅,他身上穿着一身薄若纱衣的白袍,勾勒出宽肩挺背,长腿蜂腰。只不过在这冬季着此一身,实在单薄。

  他就这么双手托着熊皮大氅,挡住了染血的前襟,对卫司雪说:“御赐之物还于郡主,折春提前祝郡主与竹马情郎重逢,自此和和美美白首不离。”

  他说得每一个字,都是戳在他心上的刀。

  可是心疼得太过,就会只剩下一片麻木,让他看上去除了唇色有些泛白,简直像是毫不在乎。

  他这卑微的倾慕,甚至不配说出污了卫司雪的耳朵。

  卫司雪却根本没接大氅,而是将她口中说的这“御赐之物”直接打翻在地上,任凭其脏污。

  瞪着折春抓住他的手腕,“你要离开隆化城?离开这里你能去哪里?”

  “你又能做什么?换个花楼继续挂牌?你这么大年纪了,谁还会肯为你花钱?!”

  “折春!你为什么这么冥顽不灵?”卫司雪说:“我将你送回风月楼,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完全能在里面养老,你还想怎么样?”

  “我说给你买宅子,买庄子,我他娘的连老婆都答应给你娶,你要走?!”

  “你以为你把我给你的钱随便不知道给哪个野女人的事情我不知道?”

  卫司雪满脑子都是折春要走,离开皇城。

  这种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的恐惧,让她失去了理智。

  她安排好了一切,只要折春老老实实地在风月楼待着,就谁也伤不到他。就算戎问枫也不可能和一个已经重新回到花楼的男倌计较。

  可是折春偏要走,他偏要走!

  “你要去哪?和那个野女人私奔吗!”卫司雪踩过熊皮大氅,抓着折春的手腕朝着他逼近,“你要是敢用我的钱去养野女人,我就亲自了结了你!”

  弹幕简直觉得卫司雪是个精神分裂,又说要给人娶老婆,又不让人有女人,不让人走,还老是撵人家——

  这个世界的改造对象含狗量太高了,操,拳头都硬了。

  感情折春必须按照她安排的去活着,要不然就是不知好歹?

  早古霸道王爷和替身王妃的梗反过来竟然这么酸爽?

  啊啊啊啊啊气死了,折春抓起瓷片给她来一下,让她清醒!

  喜欢到都不能忍受他不在眼皮底下了,为什么就意识不到呢?

  未必是意识不到,而是身份太悬殊了。这个社会背景,郡主和男倌?那算是给祖宗蒙羞了。

  下面是不是就要说你到底在闹什么了?

  ……

  “你到底在闹什么!”卫司雪吼道。

  折春竟然挣扎起来,用另一只手来扳卫司雪的手腕,卫司雪一扬手,不小心抽在了他的脸上,把面具打歪了。

  两个人动作停滞片刻,折春没有转过头,却先是抬手去整面具。

  这面具是卫司雪给他的,因为折春只有鼻子以下,才像戎问枫。

  她说过不许折春在她的面前和任何人的面前摘下来。

  但是这一刻卫司雪竟然因为折春这个动作而怒火更盛。

  她抬手一把就扯掉了折春的面具,然后“啪”地一声扔在了地上。

  卫司雪说:“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地按照我说的去做?”

  “你告诉我,今天你坠楼,到底是姓梁的狗胆包天敢大庭广众地杀人,还是你顺水推舟?”

  “看着我!”卫司雪死死盯着折春。

  折春看着不远处滚落的面具,他眼中满是震惊,他已经有好久没有摘下面具了,他甚至都快忘了自己的样子。

  是卫司雪不许他露出真容,是她说露出了真容就不像戎问枫了……

  可是面具也是她亲手摘下扔掉,折春慢慢地回过头,正脸对上卫司雪。

  眼中何止迷茫,更多的是如同春雨靡靡了一整个盛夏,青苔遍布房檐般的忧伤。

  他的眼睛不是寻常地黑,是深绿色。

  卫司雪曾经说:“你戴着这面具,不像戎问枫的地方,不需要露出来。反正我是为了他才会买你。”

  她还说:“永远不要露出你那双异色瞳,看着厌烦。”

  折春有一半的车拂国血统,但车拂国战败,举族成了战俘,变为了低贱的,任人随意贩卖的奴仆。折春是婊子之子,生来便只能为娼妓。

  他因为是混血,容貌虽也深刻,却更符合文海国人的特征。尤其他拥有一双幽绿深邃的眼眸,昔年名动隆化城的折春公子,由此得名。

  卫司雪好久没有见过他的眼睛,在对上他的双眼之后,不受控制地怔住。

  弹幕看清了折春的样子之后,彻底沸腾了起来。

  折春折春,折一抹春色,投入眼眸。

第119章 在天亮之前

  卫司雪陷入呆滞状态好一阵子,才从折春那双幽绿的双眸之中挪开眼睛,狠狠皱起眉。

  折春看到卫司雪的表现,还以为她是厌恶自己的样子,低下头嘴角露出了些许自嘲笑意,然后迈步去捡面具。

  但是他的手腕还被卫司雪拉着,折春一动,卫司雪就从那种丢魂儿一样的状态回过了神。又虎起了脸,说道:“你到底要去哪?”

  折春顿了下,偏过头不看卫司雪,而是叹息一声,说:“郡主为什么,非管我不可呢……”

  卫司雪被问得噎住,她张了张嘴,一时间都没能找到反驳的话。

  对啊,她为什么要管他?他应该是走得越远越好。这样问枫哥哥回来,她才不会露馅。

  两个人沉默着,拉着手站在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却看不清楚前路。

  唯有弹幕依旧活跃地在上窜下跳叽哩哇啦——

  卧槽!

  我草草草!

  草,一种植物。

  就这就这?就这还说又老又病?卫小狗的审美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折春就凭这张脸,完全可以出道。

  真的太有味道了啊啊啊啊啊,他看着卫小狗的眼神好深邃,好深情啊!

  这眼睛我愿称之为帝王绿。

  绝了,真的,我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眉若远山,眼似秋水。

  卫小狗是他妈的颜狗吧?

  颜狗实锤了哈哈哈哈,射射,我谢了。

  我草……长折春这样的,还需要去卖?

  惊!混血帅哥颜值巅峰,竟被说成又老又病没人要,到底是审美的扭曲,还是卫小狗的沦丧?

  ……

  卫司雪一时间被折春噎得哑口无言,但是她执着地不肯放开折春。因为她知道折春是真的会走。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什么要求。不爱钱,不爱任何东西一样,卫司雪其实都不太知道,怎么能讨他欢心。

  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他自己。

  她正焦头烂额的时候,脑中闹腾翻天的弹幕,终于给她了理由。

  对,她是因为脑中的邪物,是这些邪物逼她,让她抓着折春不放,他们要她补偿折春的!

  卫司雪想到这里,瞬间找到了理由,对啊,这多重要啊!要是不能消减折春的恨意值,她八个月之后就要死呢!

  “我都说了,我是中邪了!”卫司雪说这种听起来就脑子有病的理由,也能说得理直气壮。

  “反正你不能走,”卫司雪说:“折春,你别不知好歹,我养你这么多年,你不应该听我的话吗!”

  折春站在那里,一直垂着头,整个人透出一种被粘在蛛网上的猎物一般的无力。

  那是一种濒死的,不想再挣扎的绝望和死寂。

  他这种人,爱上一个郡主,一个比他小了那么多的人,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一个他如果不死,就只能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绝望的死局。

  “别走。”

  卫司雪说:“我……王府在城外有庄子,农庄,养着很多马!都像冰花一样可爱,你不是很喜欢冰花,冰花也很喜欢你吗?”

  “你去那,你待在那,做什么都好,什么也不想做也行。”卫司雪说:“反正你去别的地方也活不了啊,你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真的……”

  卫司雪说了一半,看到折春又转过头来看她,卫司雪有点承受不了他的目光,和他飞快对视一眼之后,把脸挪开了。

  折春却看着她,缓缓叹了一口气。

  端亲王府的庄子里面都是家臣,是曾经端亲王的亲信和亲信的子女。

  都是跟着端亲王出生入死的人的后代,虽然说产出的东西都是给端亲王府的,可那里根本不适合他这样的身份去。

  如果卫司赫回来,第一重要的事是面圣领封,第二重要的就是接见这些家臣,感激他们在他不在期间,照顾着端亲王王府中的女眷。

  折春这样的身份,去那里等同羞辱家臣,卫司赫见了他,绝对会杀了他。

  不过折春并没有出言拒绝,对他来说怎么死都是一样。

  折春看着她的眼神太直白,平时他总戴着面具,躲在面具之后看她,便是这样灼灼不需掩饰。

  可摘了面具还这样看她,卫司雪就扛不住心口烧得慌,她说:“就这么定了,我……我这里有点不舒服。”

  卫司雪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皱眉对折春说:“这里头难受。”

  两个人其实经常吵架,通常都是卫司雪一个人吵,折春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看着,然后无限地妥协。

  而在这些妥协之中,就只有这一招最好用了。

  只要她说自己不舒服,折春无论什么事情都会让着她。

  果然卫司雪按住自己的心口,折春立刻紧张地问道:“具体是哪里?前边还是后边?是不是从楼上掉下来摔的?”

  折春顾不得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反正他现在走一步看一步,只要能待在卫司雪身边一天,他又怎么会想离开呢?

  他紧张地扶着卫司雪坐到了床上,给卫司雪拿了个软枕,让她靠坐在床头。

  然后要去给她找医师,端亲王府里面是有专用医师的,虽然这个时间有一点晚了,但卫司雪的事情,整个端亲王府中没人敢怠慢。

  “不用劳烦医师了,”卫司雪拉着折春血迹已经干涸的袖口,心虚地说:“也不是很难受……估计是摔的时候震到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我从小到大经常摔。”

  折春满脸担心,他不戴面具的样子,所有的情绪无所遁形,这种关切实在是让卫司雪不习惯。

  就好像迎面盖过来一床柔软的棉被,总是让卫司雪只是被他看着,就有些浑身发软昏昏欲睡。

  “真的没事吗?”折春还是不放心,问卫司雪:“究竟是外头还是里头?如果是内伤的话不能耽搁。”

  “摔一下就能内伤了吗?”

  卫司雪嗤笑一声:“我小时候从文海国的南境边城墙上摔下去,我父亲都没有说给我找医师看看,只是徒手摸了摸骨头没折断,就放我继续去玩儿了。”

  卫司雪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十分地骄傲,像一个展示着自己每一根羽毛的孔雀,把秃屁股藏在漂亮的羽毛后面。

  折春有些无奈地抿了一下唇,他知道卫司雪又骗他,可是这种当他上了一次又一次,却每一次还是会上当。

  折春这半生见过很多人,见得最多的是坏人。坏人见多了,就算练也能够练出眼力,他一眼就能看穿人的欲望,看穿人的本质。

  可他哪怕能够看得穿卫司雪,却每一次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上当。

  折春把自己的袖子从卫司雪的手里拉出来。

  开口说:“你如果没事我就……”

  “我有事!”卫司雪生怕折春又要提离开隆化城的事情,拍着自己的心口说:“都跟你说了我这里头疼,说不定是骨头断了!”

  折春一见她又急起来,顺着她说:“那叫医师?”

  “叫医师做什么?我都说了我没事啊,我……”

  “我是有事但是没什么大事,”卫司雪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埋怨道:“医师年纪那么大了,半夜三更的折腾她做什么。”

  弹幕听到这里,全都是点儿,满屏的无语。

  卫司雪还非常理直气壮地说:“我都说了我当时从城墙上摔下来,我父亲也就给我摸一摸,骨头没有断就好了,不用叫医师。”

  折春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那要我帮郡主摸一摸骨头吗?”

  卫司雪愣了一下,险些让自己的口水给呛住。

  她瞪着折春,那双本来狭长纤细的凤眼,瞪得溜溜圆。

  “说什么呢?”卫司雪把自己身后软枕拽出来抱在自己的怀里,说道:“你一天能不能别老想着那些东西,你摸什么,你又不是我父亲!再说你能摸得出来我骨头断没断吗?”

  卫司雪音量越提越高,到最后简直就是跟折春喊:“我看你就是趁机占我便宜!在马车上的时候你就老摸我,现在进屋里了,没人看着了,你是不是还想让我把衣服都脱了呀?”

  这动静实在是能把房顶给掀了,卫司雪本来就不是什么说话轻声细语的闺秀,连外面房梁上站着的冬藏都听到了。

  冬藏抱着长刀,又摇了摇头。

  折春被她吵得耳朵疼,从善如流道:“那就不摸。”

  卫司雪都准备脱衣服让他摸一摸,免得他老是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

  结果折春这么一说,她耳朵烧了起来。搞得好像是她积极一样!

  “就说你关心我是假的吧!”卫司雪振振有词地说:“在马车里就是这样!说关心我硌到了,结果回来了也没见你关心,就只是吵着要走。”

  “三年我养条狗也养熟了,养你怎么就养不熟呢?!”

  卫司雪这个嘴,真是想让人亲手撕开,看看到底是什么组成。

  弹幕听了都有点不敢去看折春的脸色。

  折春听了卫司雪这样说,这样把他比喻成狗,竟然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愉快。

  他走到床边,直接坐在了卫司雪的身边,把她怀里的枕头拿走。然后就去解她的腰封。

  卫司雪感觉自己心慌得更厉害,这一会儿是真的害怕自己摔出了内伤。

  她见折春两三下就把她腰封给拽下来,衣襟散开,卫司雪慌忙按住折春:“你做什么啊?”

  “给郡主摸一摸,看看有没有什么骨头断掉。”折春说:“我虽不是郡主父亲,但也能摸出来的,我摸过自己断掉的骨头是什么样子。”

  衣襟被拽开,卫司雪呼吸都停住了,她抓住了折春的手腕,可是她这能驯服野马的臂力,却阻止不了折春的手真的按在她的骨头上。

  场面稍微有一点不堪入目,直播系统自动关闭。

  等到直播再度开启的时候,卫司雪怀里还抱着枕头。脸却红透了。

  折春手上缠着的纱布又透出了一点血迹,他坐在床边上,对卫司雪说:“骨头没有受伤,就是后腰青了一条,应该是刀鞘硌到所致,擦一些药酒揉开就好。”

  卫司雪抱着枕头,双眼发直地“哦”了一声。

  她现在仿佛还能感觉到,折春温暖的掌心,一寸一寸按过她前心后背的骨头,检查她的伤时,那让她窒息一样的滋味。

  “要我帮郡主擦些药酒吗?”折春又问。

  卫司雪现在像一条被扒了皮儿的狗,没有听使唤的地方,嘴里也只会发出濒死一样“哦”的音。

  然后她又被折春放倒,脱下外衣,掀起了后腰的部分。

  折春有一只手上有伤,就只是半跪在床边,用另一只手涂了药油,在卫司雪的后腰瘀青的地方按揉着。

  他力道用的有一些重,不重的话揉不开,卫司雪被疼痛换回思绪,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头一声也没吭。

  等到揉完了,折春把她的被子盖上。

  才终于给卫司雪吃了一颗定心丸:“我不走,都听郡主的安排。”

  卫司雪这才从被子里面侧过了头,一半脸还埋在被子里,看了折春一会儿,说:“这样才对,你真的别闹了,听我安排,我还能害你不成?你只要不闹了,我就不计较你把钱给了哪个野女人……”

  折春微微吸了口气,点了点头,温声说:“好。”

  卫司雪从床上坐起来,把自己的衣服拉好,看了一下折春,朝着他伸出了一只手。

  折春朝前走了两步,把自己完好的一只手放在卫司雪的手里。

  卫司雪捏了捏折春的手,又拿过他另一只手看了看,重新给他包扎。

  两个人难得安安静静地相处,卫小狗被顺过毛之后,连眼睛里面都显得水灵灵的。

  她一边给折春处理伤口,一边说道:“不能沾水,单手不方便的事情,就叫冬藏帮你做,对着房顶上喊一声他就会下来了。”

  折春又应声道:“好。”

  他对卫司雪通常都是这个状态,不管卫司雪说什么,他都说好。

  卫司雪见他又恢复寻常,抬起头看了看他,然后说:“你以后……不要戴面具了。”

  折春把包扎好的手收回来,有些惊讶地看向卫司雪。

  卫司雪受不了他这种眼神,或者说卫司雪根本就不敢长时间地和折春的眼睛对视。

  卫司雪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折春。然后还找了一个十分有理有据的理由。

  “反正我问枫哥哥要回来了,他回来了,你就不需要再像他了。”

  这话说得弹幕都替折春内伤。

  折春顿了一下,然后轻声说:“我知道了,戎问枫回来,郡主就不再需要代替品了。”

  这话明明是卫司雪自己说的,但是折春用他的嘴重复了一下,卫司雪竟然觉得听着闹心。

  “你难道还喜欢做别人的替身?”卫司雪说:“不让你做人家的替身你还不开心吗?”

  折春抬起眼睛看向她,说道:“可郡主说过,是因为戎问枫,才会把我买回来。”

  “你要我做他的替身解你的相思之苦,现在他回来了,郡主不再需要替身了,那我存在就没有意义了。”

  “怎么会没有意义?”卫司雪急急地说:“你就做你自己啊!做折春公子!”

  “可是郡主曾经说,我到你的身边,从今往后就没有折春公子。”折春说:“这么多年,郡主有没有想过,折春已经忘了怎么做自己。”

  “怎么会忘了怎么做自己?”卫司雪闻言笑出了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还要我教你做人吗?”

  弹幕他妈简直听不下去了,已经有人开始静音了,看直播开静音,卫司雪可以说是第一人。

  弹幕上说得最多的就是,姐姐又飒又美,可惜长了一张嘴。

  折春只是静静地看着卫司雪,片刻之后起身对她说:“不早了,郡主早些休息吧。”

  “你住在我的偏房,”卫司雪说:“你知道是哪一间吗?你的手不方便收拾东西,要不要……”

  她话还没有说完,折春已经快步出了里间,人影都没了。

  卫司雪躺在床上,达成了目的,折春答应她不会走了,会听她的安排,她还挺开心的。

  折春自己去了偏房,屋子里面的东西月容还有杨秀已经为他准备好了。

  折春四周看了一圈,站在床边出神。

  不是说已经把他的东西都烧了吗?但这被子和枕头,连烛台都是他以前屋子里的东西。

  他坐在床边上,闭了闭眼睛,又起来去弄水洗漱了。

  因为一只手太方便,所以洗漱得非常慢,等到他躺下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早就过了子时。

  而卫司雪却到了这个时间还没有睡呢,在床上翻来覆去,跟弹幕上聊着天,然后反驳弹幕说的话。

  “我不喜欢他啊?我怎么可能跟他在一起。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因为他长得像我的问枫哥哥而已。”

  卫司雪说:“等你们看到了我的问枫哥哥,就知道什么才是真男人。”

  “折春有车拂国的血统,所以眼睛才是绿色,什么是帅哥?”

  “混血是很低贱的。”

  “你们说话好奇怪啊,这句话是不是在骂我呀?什么叫含狗量太高?”

  “补偿方式有很多种,我要把他送去端亲王府在城外的庄子。折春不会恨我,不是才两颗星的恨意值吗,说不定明天就掉了。”

  弹幕跟卫司雪根本说不通,跟她聊起来,哪怕她非常积极,而且你能感觉到她说话并没有出自本意的恶意。

  但你就是会知道什么叫满脑子迂腐。

  也不能说卫司雪这个人迂腐,而是生在她这个世界,生成她这个身份,和端亲王府的那些孤儿们相处成这样,已经是罔顾世俗礼节。

  高低贵贱,是从出生以来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很难颠覆。

  弹幕都感觉在鸡同鸭讲,甚至有一种无力感,到最后没有办法就劝她去睡觉。

  这是第一次弹幕劝改造对象赶紧睡觉,他们都说不睡觉长不高。

  卫司雪还很骄傲地说:“我长得已经够高了,隆化城里很多跟我同龄的男子,都跟我差不多。”

  弹幕到最后都跟折春一样,无论卫司雪说什么,全都是对呀对呀是呀是呀。催促她你赶紧去睡觉吧,要不然影响大脑发育。

  卫司雪不太理解什么是大脑发育,刨根问底了一番,然后她又创造了一个历史纪录——那就是直播没关人走没了。

  没人喜欢跟卫司雪聊天,之前绑定那些天,都是系统和弹幕催促她赶快去找折春,结果她想方设法地不去,用各种办法拖延。

  那个时候还没有涉及折春的身份问题,他们之间也没有这么多的深入交流。

  弹幕除了觉得卫司雪诡计多端之外,并没感觉她腐朽的思想这么根深蒂固。

  弹幕就没有直说,都觉得她这样没救了。

  看直播的人没了系统自动关闭,系统竟然也冒出来催促卫司雪赶紧睡觉,然后就死机去了。

  卫司雪脑中安静下来,闭着眼睛在自己的床上躺了一会儿,睡不着。

  跟每天晚上的睡不着并不一样,她今天是因为在马车里睡了那么一会儿,那一觉睡得实在是太沉了太香了,所以现在还不困。

  平时杨秀和月容有的时候也会睡在卫司雪的偏房,不过今天晚上偏房睡的是折春,卫司雪越是想着,就越是睡不着。

  然后她轻手轻脚地起来,穿上了鞋子,并没有点灯,而是借着炭盆的火光亮度,朝着偏房走去。

  偏房里面安安静静,卫司雪走进去之后,敏锐地听到折春低缓的呼吸声,很显然他是睡着了。

  但是卫司雪在偏房当中打了个哆嗦,她只穿着一身中衣过来,这偏房床边上并没有盘土制火龙,比她的屋子冷了好多。

  炭盆眼见着也不旺了,折春躺在床上,整张脸都埋进被子里了,很显然也是冷的。

  卫司雪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就出去了,只不过没一会儿她就直接搬着盛装着炭盆的铁架子,连炭盆一起,搬到了折春的屋子里头。

  把炭盆放在折春的床边不远处,用夹子夹着里面的木炭,将上面的浮灰扫进炭盆,让红红的火炭能够更好地散发出热量。

  接着伸手试了试,这才转身又出去了。

  卫司雪折腾了这么一通,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又搬东西又用铁夹子弄木炭,折春被她给折腾醒了。

  见到自己房间多了一个炭盆之后,折春把脸从被子里面伸出来,侧头看向了炭盆里面的火炭。

  他觉得自己就像那火炭一样,不论此刻烧得再怎么旺盛,再怎么温暖,只要天一亮,就会彻底化为灰烬。

  他会栽在卫司雪身上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折春觉得卫司雪也像炭盆里的炭火,总是那么炙热而温暖,只是跟折春不同的,是卫司雪永远是夜里的炭火,她永远也不用担心黎明一到,就要化为飞灰。

  他跟卫司雪在这炭盆里面相遇,贴在一块取暖,燃烧的只有他自己。

  折春闭上了眼睛,他不希望卫司雪管他。不论是用什么方式,曾经那是他唯一的温暖,现在已经变成了唯一的折磨。

  希望是非常可怕的东西,对于折春这种人来说,只有心里面毫无希望才能够过得好。

  可卫司雪就像这盆送过来的炭火一样,总是给他希望,给他温暖。让他总是在痴心妄想天不要亮,戎问枫不要回来。

  那样或许一不小心,他们就能在一起好久好久,或许也能够一块走到老。

  只不过每一次这么想的时候,折春都很快会嘲笑自己,就像现在一样。

  他明明知道卫司雪的温暖不是针对于他,他明明知道卫司雪无论说得多么难听,她都毫不吝啬将身上的温暖,在寒冬的深夜赠予任何一个人。

  折春一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尤其身份如此尊贵,却怀着一颗如炭火一样温暖的心的人。

  于是他忍不住像追光的飞蛾,在凛冬的寒夜将冻僵的翅膀扑进火中,无论用什么样的姿势,都只有死亡一个结局。

  折春重新闭上了眼睛,朝着床边蹭了蹭,从被子里面伸出手,感受炭盆的温暖。

  这时候卫司雪竟然又吭哧吭哧抱着另一个炭盆进来了。

  看到折春伸出手在烤火,连忙说道:“手手手!快按在火盆上了!”

  折春睁开眼睛有些震惊地看向她,卫司雪对着他笑了笑。

  卫司雪一笑起来,一双眼睛就会不自觉地眯起来,她的眼睛有一点微微上挑,一眯起来就是十足的坏笑。

  折春看着她的模样,心在这两盆炭火的映照之下,已然烧起来了。

  卫司雪把另一个炭盆搬进来之后,也放在床边不远处,笑着对折春说:“让你不听完我说话就走,这里冷吧?”

  折春恩了一声,卫司雪把炭盆放好,说:“明天我让冬藏找人给你盘一个火龙,烧着火龙就不冷了。”

  折春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她,就只是这样看着她,折春都觉得是一种罪孽。

  他这种人,跟卫司雪在一起就是害她。会污损她的声誉,会把她的人生给毁掉。

  所以每当卫司雪像这样,为他着想什么的时候,折春总是会自虐一样,打破卫司雪捧到他面前的温暖。

  “可是郡主说过,等到雪停了,天一打开就将我送走,送去城外的庄子上。”

  折春说:“那样的话,火龙盘给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