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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厚此薄彼,也不想让我去的府上觉得我对他另眼相看。一般都会极其谨慎地把握拿捏次数,确保自己去每位皇子府上的次数是相等的。

当然了,宋景逸除外,谁叫我就是喜欢他呢?

所以,眼下若是我接了七皇子的帖子,自然又要去别的皇子府上通通都转一圈。

我对着铜镜,觉得阿碧给我梳的发髻一点儿比不上先前宋景逸给我置办的行为艺术,慢悠悠道:“去,速战速决,我倒要看看,这个七皇子找我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儿。”

刚到宋景琦府上的时候,我便觉得阵阵花香袭来,我擦了擦鼻头,内心只想着,这花粉气,高贵典雅,可怎么都比不上宋景逸自己栽的那盆庸脂俗粉。

侍茶奉过茶后,宋景琦便抬了抬手,侍奉的人都退了下去。

我觉得宋景琦这样是在跟我摆谱,于是,我也模仿了他的动作,挥了挥手,想让阿碧也退下去。结果,这个丫头颠颠地伸头过来,问:“小姐,找我有事儿吗?”

望着宋景琦那张淡然的脸,我真是觉得自己的脸都给丢光了。

“出去,我不叫你,不许进来!”我一派威严道。

阿碧大概觉得我莫名其妙,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我呷了口茶,带着笑意,问:“不知七皇子找小女来,有何事?”

“音音。”宋景琦开口,亲热地叫我,“没什么大的事情,找你来,就是想同你说说话。”

“你我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吗?”我这话真不是故意针对他,实在是我懒得费力跟他找话题。毕竟,我们又不熟。

话到底还是憋在了心里,没说出来。

宋景琦倒是涵养很好,依旧笑容满满,道:“音音今年已是双九年华了吧?”

怎么了,来羞辱我这把年纪了还没把自己嫁出去吗?

“父皇虽未催婚,可上次我入宫,他老人家还是有些心急的。”宋景琦朝我凑近了些,身上有着淡淡的花香,“音音,不妨考虑一下我?”

考虑你?我已经有宋景逸了,我为什么还要考虑你呢?

忽然间觉得头有些晕,神智也有些不大清醒,我张口想唤阿碧进来,却感觉一双手覆在了我的手上。我抬眼去看宋景琦,他的眼神里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我试着将手往后抽,却整个人都软着,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劲儿来。

这要搁平时,我拔河都能赢了他,可现在,我估摸着我是着了他的道儿了。

都怪我太小看他了,以为自己智力超群,就可以无所顾忌。

可我是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宋景琦,得不到我居然骚动成这样了,连霸王硬上弓这种低级法子都给逼出来了。

宋景琦很明显是在花粉里下了什么让人意乱情迷的药,他栖身上来时,我奋力抵抗,眼前掠过的,竟然是宋景逸的脸。我控制住浑身的战栗,不敢去看他。

就在此时,宋景琦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我侧脸看去,宋景逸便立在那里。

他疾走了几步过来,看了我衣衫不整的模样,用被子将我一裹,打横抱起。

“七皇兄,音音就不麻烦你照顾了。”

他说得不卑不亢,好像我真的只是被宋景琦照顾一下而已,有把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照顾到床上的道理吗?

我心中愤愤,仰起脖子照着他下巴用力一咬,宋景逸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撇了撇嘴,不再闹腾。偷偷瞄他时,却看见他耳朵尖都微微泛起了红。

宋景逸将我扔到轿子上,坐在我一旁。我本就燥热,被锦被裹着更不舒服。于是,我挪了挪身子,想将被子散开。宋景逸横了我一眼,卸下自己腰间的腰封,我一愣,觉得有些猝不及防。他探过身子来,用腰封将我同被子牢牢地捆在一起,而后目视前方,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被缚得难受,朝着他又挪了挪,他启唇,道:“回去。”

我一怔,有些不知所措,他接着道:“你靠过来,这轿子就往我这边倾了,你没感觉到?”

我:“…”

我在这里欲火焚身,他脑子里想的居然是我靠过去,轿子会失去平衡。他到底是咋长的?

“沈音音,刚离开我没一会儿,就往别的男人那里跑,你到底是几个意思?”忽而听见他小声嘟囔,道,“早知道就不该放你回去。”

“我怎么知道你七皇兄长得道貌岸然的,其实是个猥琐小人呢?”我又挪腾了一会儿,将头搁在宋景逸的肩膀上,任凭他怎么抖擞肩膀,我都不肯挪开。

他偏过头来看了看我,最终把肩膀调整到一个合适的高度,让我觉得舒服些。

“宋景逸。”我声音微微带着娇嗔,道,“人家好热。”

宋景逸抿了抿唇,道:“那就热着!” 嘴上虽这么说着,一面又拿着手做扇子给我扇风。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问:“你那把天天带在身边,春夏秋冬都要拿出来摇一摇的扇子呢?搁哪儿去了?”

宋景逸倒是淡定,无视了我的奚落,道:“先前不是为了耍帅吗?才天天都拿着,你不知道多折腾,走哪儿都不能忘了这碴儿,忘了,多没面子和气质。”

我趴在他的肩头,笑着问:“都这么麻烦了,还每天带着,看来,你是个很有坚持、很有节操的人嘛!”

“还不是你老是念叨,说话本子里的男主角都爱带把扇子在身边。我那时候年纪轻,爱赌气,觉得自己不能够比那些不存在的人还差。后来,觉得挺趁手,也就懒得放下了。”宋景逸撇了撇嘴,道,“那时候太在意你说的话,以至于大冬天的,冻得手都僵了,还只顾着摇扇子。我到现在才敢告诉你,那时候可冷死我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只觉得宋景逸实在是太可爱,我当他真的是有这么个习惯,还憋着不敢笑话他,哪晓得,他自己都觉得委屈的要死。

“为什么现在敢了呢?”我的手在被子里拱出一个凹型来,想要挽着他的手臂。

他见我这姿势,大约觉得好笑,道:“现在你是自己人,自己人之间当然不需要搞这些虚的了。”

“自己人?”我将嘴巴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道,“怎么证明才是自己人啊?”

宋景逸身子一抖,像是要把持不住的样子,问:“你想要怎么证明?”顺手护住了自己的重要部位,一脸的宁死不屈。

我气哼哼地挪到一边去,道:“想哪儿去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纯洁?我的意思是,比如,可以给我你财产的一半啊之类的。”

宋景逸张了张口,刚要答话。我赶忙接着道:“如果你觉得一半不够表现自己的诚意,还可以给我再多加个三分的。”

宋景逸转过脸来,正色看我,道:“全都给你。”

我傻愣住了,只觉得幸福来得太快,宋景逸的全部财产啊,那得是多少,虽然跟沈傲然是没得比的,可也定然不赖了,好吧?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惊喜问道。

“真的。”他面色真诚,问,“所以,你要不要坐过来了?”接着,将头摆正回去,给我看了一个傲娇的侧颜。

“要要要。”这话刚一说完,我就心一慌,怎么都觉得自己眼下这副样子显得自己很欲求不满。

宋景逸瞥了我一眼,过了一会儿,朝我招了招小手,我屁颠屁颠地就挪过去了。头微微靠在他的肩头,他反手过来,摸了摸我的面颊。

“你今天英雄救美得很及时嘛!”我问宋景逸道。

“还成吧!”宋景逸偷笑,道,“我是担心你,怕你出事。”

“你说,你七皇兄这个样子,我该怎么找他算账来着?”

“你总不会想灭他九族吧?”宋景逸忐忑道。

“当然不会。”我撒娇道,“我舍不得你嘛!”

宋景逸宽慰我道:“你放心,这笔账,我会替你算的。”

我很安心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动用私刑,将宋景琦绑回来,然后大卸八块的。

宋景逸将我带回的是他府上,月色晴好,漫天繁星。

宋景逸替我松了绑,又吩咐人给我做了汤药,我捏着鼻子喝下一盅后,同他在花园间漫步。

“被人喜欢应当是件快乐的事。音音,我希望,你同我都是快乐的。”宋景逸将我的手笼在他的心口,眸色沉沉,嗓音宛若走珠在丝帛上划过,特别好听。

我一愣,思考了一下这个逻辑,低头娇羞地笑了一笑。

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复又抬起头来,问他:“你这样,算是在表白吗?”

宋景逸握着我的手紧了一紧,身子微微向前倾了一倾,同我的距离便是更近了。他温热的气息洒在我的耳旁,他问:“这样,还不够明显?”

我倔强地一昂头,正对上他宛若夜空的双眸,道:“不够啊…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他猛然间松了我的手,一把揽过我的腰肢,将我往他怀中一带。冰凉软绵的唇就这样贴在了我的双唇上。我一惊,未曾预料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双手在他胸前微微用力地抵着。见我意欲反抗,他手上又一用力。

“别说话,吻我。”

宋景逸唇齿间轻轻吐字,我脑中仿若绚烂烟花绽开,身子不由得一软,再也使不上力气,只得任由他攻城略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飘起微微细雨,他才舍得将我放开。

我挣开他的怀抱,手扶着廊柱,猛烈地喘了几口气,摆手对着宋景逸,道:“难怪人们都说爱情是毒药,真是折腾去了我半条命了。”

宋景逸眸色一凛,朝我逼近,双手撑在廊柱上,将我禁锢起来,眯了眯眼,嗓音魅惑,道:“怎么?刚刚不满意?”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忽然有些心虚,赶忙道:“怎么会?八皇子你活儿好得很呐!”我一边说着,一边矮下身子,顺着廊柱滑了下去,逃出他的双臂间。

我慌不择路,迷糊间连该往哪个方向逃亡也搞不清楚了。

我只看见,星月藏在云层间,显出一圈圈模糊的光晕,带着一种莫名暧昧的色调。

我跑到府门前,却被追上来的宋景逸拽住了胳膊。

我回转身去看他,一袭玄色长袍,袖口用银线纹了精致的图案,他眉宇温柔地看着我,良久,眼睛一弯,启唇,笑道:“深更半夜的别自己一个人乱跑了。”他顿了一顿,道,“我送你回去。”

随即,让府上的管家备了马车。

大约是我多年来终于得偿所愿,便整天同宋景逸腻歪在一起,他有时也爱逗我,问:“喂,沈音音,你有没有什么梦想?”

我觉得这个话题很深邃,思索了有好一会儿工夫,才答道:“其实啊,我的梦想就是像人家平凡夫妻一样,和你过一辈子呢!”

“你一直都挺平凡的啊?”宋景逸道,“哦,因为我比较不平凡,所以才让你为难了,是不是?那我以后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太优秀,好不好?”

我感觉,自己同宋景逸待在一块儿,真是要把一辈子的白眼都翻尽了。

【十八】变故

爹娘忌日的头天,我路过爷爷书房,却看见他正在里间哭得老泪纵横。爷爷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愈发苍老了,一张脸上沟壑丛生。

我正欲推门进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让他知道,其实他并不孤单,他还有我,我还有宋景逸,以后我们还会有小沈音音和小宋景逸。

却猛然听见他哆嗦着声音,双手抚过桌上的一幅画像,道:“炼儿,是爹对不起你和裳儿。如果爹当初收到你们的信,能及时派人去接你们,你们也不会遭此毒手,易儿也就不会死了。”

爷爷口中的炼儿是我爹沈炼,裳儿是我娘李云裳。我爹娘当年在外游历,带着襁褓中的我回沈国公府时,在路上遭遇山贼截杀。我娘誓死护我,带着我跳了山崖。我爷爷派人找到我们的时候,只有我一个活口。

爷爷老来痛失爱子,此后,家中再不得悬挂我爹娘的画像,这似乎就是我爷爷的忌讳。甚至连我,长到这么大,再调皮捣蛋的时候,也一次没有敢去偷出我爹娘的画像了。

我真是太害怕我爷爷伤心了,我想假装忘了,这样,他就可以和我一起忘了那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