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头气得双眼翻白,道:“朋友,你这是算哪一门?你究竟是江家的客人还是强盗?我有心把你当作一个朋友,你怎的这样无礼?”

  岳霆解开绳索,放了拉车那两条牛,把他们夫妇那两匹坐骑套上,将牛车改作了马车。说道:“我不敢高攀江家,我是强盗。但这桩买卖,你的朋友也总不至于吃亏吧!”

  葛三娘抱着祈圣因坐上马车,说道:“我知道你老人家很够朋友。但我朋友受了伤,我们急着要走。礼貌欠周,你老人家多多包涵包涵!”用祈圣因那条长鞭当作马鞭,“呼吓”一声,赶车便跑。

  岳霆则展开了轻功,向相反的方向跑往江家。他急着去办祈圣因嘱托之事,无暇向这老头儿解释了。

  王老头听了葛三娘向他赔罪的说话,火气稍稍平了一些,兀是咕咕哝哝地说道:“真是个冒失鬼,老子从前也做过强盗,却没见过你这么样连江湖规矩都不懂的。哼,我最心爱的坐骑还可以借出来,谁稀罕你的金子?”他越想越觉得岳霆夫妇形迹可疑,又自言自语道:“看来只怕当真不是江家的客人?他骂的那个小子似乎说的是宇文雄,嗯,宇文雄可是个好小子呀,这人无端的骂他,不知为甚来由?”

  王老头想往江家探听,但那匹青骢马中了毒,必须先牵回家中疗治,于是说道:“喂,老张,咱们回去吧。你发什么呆呀?”

  这张大叔一生未曾见过金元宝,拈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瞧了又瞧,说道:“你看看,这是真金还是黄铜?”王老头道:“当然是真金!”张大叔咕咚一声,坐在地上,乐极忘形地叫道:“妈呀,那我可发财了!”他是农村里兼做小买卖的生意人,这金子王老头不稀罕,他可稀罕。

  王老头想起车子不是自己的,不禁哑然失笑:“他们一个愿卖,一个愿买,我又何必生这闲气?”这么一想,火气也就平了下来,和那张大叔回家了。

  葛三娘赶车下了山坡,但王老头那番说话她还能听见,不觉心中一动,想道:“这老头儿很够义气,看来是个正派的人。但祈弟妹说宇文雄是奸细,这老头儿的口气却很维护这个小子。莫非这小子还有几分可取之处?可惜祈弟妹昏迷不醒,不能详究根由。”葛三娘心地慈悲,比较肯为别人着想,想到此处,倒有点害怕祈圣因一时不察,冤枉了好人。但她此时急着要把受伤的祈圣因送到安全的地方疗治,却是无暇跑回去与丈夫商量了。

  宇文雄做梦也想不到有人诬陷他。祈圣因走的时候,他还在花园中与江晓芙练武。一套追风剑式尚未练完,叶凌风便出来传话,叫他去见谷中莲。

  宇文雄因为昨晚之事,祈圣因对他颇有怀疑,连师母也似乎不敢完全相信他,心中难免有点气愤。见了师母,神色也掩藏不住。

  谷中莲倒是和颜悦色的和他说道:“雄儿,你可是感到委屈么?”宇文雄道:“徒儿不敢。”谷中莲道:“你对尉迟炯夫妇是否还有仇恨?”宇文雄道:“师母,你可是要徒儿说实话么?”

  谷中莲有点不大高兴,说道:“当然是要你说实话。”宇文雄道:“尉迟炯虽然没有亲手杀了我的父亲,但我父亲病死,总是因他劫镖而起。如今他和师父有了交情,我可以不再报仇,但要我讨好他,我还是不愿。说老实话,我多少还有点恨他的。不过,我也想通了,这种劫镖之事,江湖上在所多有,也不能就把尉迟炯当作杀父之仇看待。”

  谷中莲微微一笑,说道:“很好,你肯说老实话我很高兴。我并非要你讨好他们夫妇,你能够这样想,我已经满意了。我也想告诉你,他们夫妇对那次劫镖的事颇为后悔,想与你化解这段冤仇呢。尉迟炯已经赔偿了镖局的损失,至于他当初为什么要劫这支镖,昨晚祈圣因也告诉了我,我现在说给你听。”

  谷中莲还没说到一半,忽听得“砰”的一声,似是有人踢开了大门。谷中莲怔了一怔,正自心想:“什么人来到我家,竟敢如此无礼!”心念未已,便听得有人大呼小叫道:“叫宇文雄这小子出来,我没有工夫耽搁!”

  来的乃是岳霆,他脾气急躁,踢开大门,进来便骂。江晓芙怒道:“岂有此理,你为什么骂我二师哥?”岳霆“哼”了一声道:“我不但要骂,我还要——”江晓芙双眼一翻道:“你还要怎样?你要杀他?”

  岳霆是关外的马贼,进关未久,对江海天的声名仅是略有所闻,因此对江海天的敬畏之心也自是不如关内的豪杰。不过,他毕竟也曾听人说过江海天是个“大侠”,而且祈圣因昨晚得到江家款待,说来也有一份香火之情。

  江晓芙怒气冲冲地截断他的话反问,岳霆窒了一窒,倒也不敢太过鲁莽,当下,冷笑一声,说道:“江海天是你爹爹吧?哼,你爹爹教的好徒弟!你爹爹若不杀他,说不得那我只好代劳了!”

  江晓芙一听这黑汉子果然是要杀他的二师哥,气得将辫子一甩,“唰”的拔出剑来,说道:“我爹爹若是在家,焉能容你欺负上门?好呀,你要杀我师哥,那就亮兵刃吧,你杀得了我,再去杀他!”她这几句话,是有意大声说给母亲听的,但在对方未亮兵刃之前,她也不敢便即动手。

  岳霆摇了摇头,心道:“江海天空有大侠之名,教出的女儿竟然如此骄纵。女儿犹且如此,徒弟当然更是不堪了。”不过江晓芙这么一来,他倒是不知如何应付才好?江晓芙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他岂能与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谷中莲与宇文雄已经走了出来,叶凌风也闻声赶到了。

  谷中莲喝道:“芙儿,不可无礼!”宇文雄十分奇怪,这人他并不认识,双眉一轩,上前问道:“你找宇文雄何事?”

  江晓芙退到他母亲身旁,咕咕哝哝说道:“妈,你瞧这贼汉子把咱们的大门也踢烂了,还要杀二师哥。你不让他知道一点厉害,他只道江家是好欺负的呢!”几个人争着说话,嘈成一片。谷中莲眉头一皱,道:“芙儿,让客人先说。不管他是怎样进来的,来到咱家,就是咱家的客人,咱们不可先失了礼数!”

  谷中莲这几句话透着棱角,表面是教训女儿,实际是连岳霆也教训了。岳霆怔了一怔,想起自己也是鲁莽了些儿,当下抱拳一礼,说道:“这位是江夫人吧?这少年人是否就是你的二徒弟宇文雄?”谷中莲道:“不错,我这徒弟有何事得罪客下?”

  岳霆听说是宇文雄,双眼一瞪,冷冷说道:“江夫人,你知不知道你这徒弟乃是清廷奸细?”正是:

  接木移花施毒计,是非颠倒害同门。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清浊未分堪一叹

  恩仇难辨又重来

  此言一出,便似晴天起了个霹雳,震惊了所有的人!宇文雄呆了一呆,大怒道:“你说什么,我是奸细?岂有此理!你、你、你血口喷人!”握起拳头便冲过去,岳霆冷笑说道:“好小子,褐了你的底,你要反咬么?”一招“龙顶夺珠”,五指如钩,使出了分筋错骨手法,迎着宇文雄搂头便抓!

  这两人都是在暴怒之下向对方冲过去的,岳霆练有“铁布衫”的功夫,挨他一拳,算不了什么,但若宇文雄给他抓着,琵琶骨筋断骨折,那就要变成废人了。

  眼看就要碰上,双方都忽觉劲风飒然,似有一股潜力向自己推来,原来是谷中莲赶了到来,挥袖在他们中间一隔。

  岳霆不由自己地连退三步,方才稳得住身形;宇文雄则给那衣袖一拂之力,轻轻的带过一边。谷中莲倒不是有意袒护徒儿,要客人难看。而是因为两人功力不同,她要隔开双方,所用的力道也就因人而施,刚柔有别。但她掌握分寸,恰到好处,双方都没受伤。

  岳霆吃了一惊,满面通红,正要发话,谷中莲已在说道:“奸细的罪名非同小可,若然属实,我决不会包庇门人,定按门规处置。但必须问个明白,也不容外人越俎代庖。尊驾请坐,我这徒儿性情暴躁,他先动手是他不对,我这厢向你赔罪了。”

  谷中莲是一派掌门的身份,说话自有一股威严。这番话也说得不卑不亢,极为得体。岳霆黑脸泛红,心道:“这江夫人果然不愧是巾帼须眉,武功高强还在其次,说话竟也这么厉害。”他的大力鹰抓功,挡不住谷中莲衣袖的一拂,心中又是惭愧,又是佩服。谷中莲话语之中隐隐含有责备之意,他听得出来,也是不敢发作了。

  但岳霆虽然不敢放肆,胸中却还是有着一股气,当下哈哈一笑,赌气说道:“江夫人能够秉公处理,那是最好不过。江夫人有什么要问的,便请问吧!”

  谷中莲道:“尊驾何人,可肯见告?”

  岳霆说道:“我姓岳名霆,尉迟炯是我把弟,千手观音祈圣因是我弟妹。我与令徒素不相识,也无冤无仇,这次冒昧前来,是受了祈圣因之托。她不忍你们的侠义门风,被叛徒败坏!隐藏的祸患也必须及早消除。所以地不能不要我来把这事情抖露,让你知道!”

  谷中莲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尉迟夫人怎么样了?她为什么不自己来?”

  岳霆满腔悲愤,冷冷说道:“我的祈弟妹只怕来生才能再见你江夫人啦!”

  谷中莲大惊道,“什么?你、你是说她已经死了?”

  岳霆咬了咬牙,说道:“她身上受了十几处伤,如何还能再活?这都是令徒干的好事!好呀,宇文雄,你害死了祈圣因,算是替你爹爹报了一半仇了,你这该称心如意了吧?可是这样的报仇,也未免太卑鄙了!”其实祈圣因受了重伤是实,但只不过是昏迷过去,并没有死。岳霆心中气愤,故意夸大其辞,说得严重一些,刺激谷中莲。

  可怜宇文雄又是吃惊,又是气愤,张大了嘴巴,好半晌才叫得出来:“你、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我、我今日半步未离过家门,焉能就害死了千手观音?”

  岳霆冷笑道:“凭你的本领,当然害不了千手观音;但你借刀杀人,心更狠毒!”

  谷中莲变了面色,峭声说道:“事情总有个水落石出。是谁杀了尉迟夫人?”

  岳霆说道:“她在东平镇前面的山岗,碰到一群鹰爪。为首的就是那御林军副统领李大典!这人是在宇文雄父亲宇文朗生前所在的那个镖局有红股的,宇文雄,你敢说你不认得李大典么?”

  宇文雄叫道:“你可不能这样血口喷人!不错,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也只是小时候曾见过一两次,如今他是什么模样,我也记不起啦!我怎能去串通他?”

  岳霆冷笑道:“那么李大典何以会到这小镇上来?他又怎能知道我的祈弟妹会在今天早上经过那一条路,预先埋伏?”

  宇文雄怒道:“这我怎么知道?”他怒极气极,声音已是不觉有些颤抖。岳霆越发认定他是胆怯心虚,只是嘿嘿冷笑。

  谷中莲道:“尉迟夫人埋了没有?你带我去看她遗体!”

  岳霆淡淡说道:“多谢你的好心,可不用你劳神了。祈弟妹虽是死了,我也不能让她落在鹰爪手中。我的浑家早已把她带走了。”

  谷中莲道:“能不能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岳霆冷笑道:“人都已死了,见这一面,又有何用?反正她也是不能和你说话的了。再说,你是大侠的夫人,我们是强盗,我也不便和你一路。你若是念着我的祈弟妹和你的一点交情,那还是替她设法伸冤吧。她临终嘱托我来给你送信,如今我的话已经捎到。对不住,我是无暇耽搁,告辞了!”

  江晓芙叫道:“妈,不能让他就走!”岳霆双眼一翻,冷笑道:“怪不得宇文雄这小子如此胆大妄为,原来还有人护着他呢!嘿,嘿!江姑娘,你是不是怪我不该来此报讯,要将我难为么?”

  江晓芙听出他的话中的嘲讽之意,又羞又怒。但她知道这是宇文雄的生死关头,说正事要紧,无心与这岳霆吵嘴了。当下说道:“妈,这人来胡说一通,怎知他是真是假?至少也得打探到祈圣因的确实消息,才能让他走开。”

  谷中莲看这岳霆不似说谎的人,但也不敢相信宇文雄就是奸细,心中想道:“祈圣因的死讯大约不是捏造的。但她临死之言,只有这人听到,却是缺乏旁证,不能无疑。”

  岳霆见谷中莲拦住他的去路,陡地变了面色,道:“江夫人,你当真要将我留下么?”谷中莲道:“不敢。只是想再问岳舵主一句话。”岳霆道:“什么?”谷中莲道:“还有无别的证据?”

  岳霆冷笑道:“敢情你还是不信我的话?李大典率领鹰爪围攻我的祈弟妹,这证据还不够么?有个军官的尸首还在那山岗上,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瞧瞧。嘿,如果再还不够,如今又有一个证人来了,他会对你说另一个证据的。我却没工夫受你盘问了,江夫人,你是让不让我走?”

  来的原来就是那青骢马的主人王老头。他见岳霆也在这儿,屋里的气氛显得很不寻常,不禁吃了一惊,说道:“怎么回事?”谷中莲道:“没什么。王大叔,你请坐。我送这位客人。”王老头道:“怎么你又说你不是江家的客人?”这句话他是向着岳霆说的。

  岳霆纵声笑道:“我只是个送信的人,本来不敢高攀。江夫人,多谢你将我当作客人,那么告辞了!你也不必客气啦!”笑声沉郁苍凉,兼带几分气愤,虽然不是拂袖而去,也是见诸辞色的了。

  谷中莲道:“王大叔,你认得这位岳舵主的么?”王老头道:“谁认得他。今早在那山岗上碰上的,他用一绽金元宝换了我同村张大叔的一辆牛车,给一个受了重伤的女子乘坐。当时我已猜想到他是你家的客人,想与他套个交情,他却不顾我的面子,掷下金子,便抢了牛车。”这王老头是江南的老朋友,想是与江南相处得多,说话也有点像江南那样的唠叨。

  谷中莲连忙问道:“一个受伤的女子,那么这女子是还没有死的?”

  王老头道:“那女的伤得极重,就像个血人一般。只见她面如金纸,双紧目闭。我没有摸过她的脉息,也不知她是死是活。”

  谷中莲道:“是什么人伤了这个女子,你可知道?”

  王老头道:“今早趁墟的乡人看见是几个军官围攻那个女子。我到场的时候,只见地上有个军官的尸体,另外的两个鹰爪孙,想是给那黑汉子赶跑了。嗯,死掉的那个军官我倒认得。”

  谷中莲道:“是谁?”

  王老头道:“是御林军的一个管带名叫卫涣的。这人和御林军副统领李大典是老搭档。十多年前,我在冀北犯案,曾给他们追捕,幸而逃脱。我也就是因此才金盆洗手,逃回乡下的。”

  王老头说的事实与岳霆说的相符,若凭事实推断,宇文雄的确是有串通李大典,设伏谋害祈圣因的嫌疑。江晓芙听了这些说话,也吓得慌了。颤声道:“只不知那个女的是否就是千手观音?”

  谷中莲道:“那女子的坐骑是不是就是你的那匹青骢马?你可见着了么?”

  王老头道:“我正是要来告诉你,那匹青骢马我已经牵回来了。嗯,可是有点奇怪。”

  谷中莲连忙问道:“怎么啦?”

  王老头道:“那匹马口吐白沫,得病了。”

  谷中莲道:“昨晚还好好的,怎的无端得了病了?王大叔,你最善于养马,想已看出是什么病?”

  王老头讷讷说道:“是呀,是有点古怪。只怕是草料中不小心混进了有毒的野草也说不定。”

  宇文雄急得嚷道:“草料是我割的。那匹马也是我喂的。怎么会有毒草?”

  王老头道:“这些有毒的野草并不常见,或许你不能分辨,也是有的。宇文哥儿,我老汉绝没有疑你之意。”王老头对宇文雄颇有好感,听说是他割的草料,赶忙替他开脱。但谷中莲却是不能无疑了。

  王老头接着说道:“好在中毒不深,调养三五天就会好的。嗯,江夫人,我几乎忘了,还有一个特别的消息。”

  谷中莲道:“什么消息?”

  王老头道:“镇上那家新开张的酒楼,给人一把火烧了。有两个伙计还给打伤。这把火已经奇怪,更奇怪的是,火起之后,酒家的人竟不救火,全都逃了。待到邻居将火扑灭,酒楼也已倒塌,只剩一堆瓦砾啦。唉,今后可没有这么好的喝酒地方啦,真是可惜!”

  叶凌风心里又惊又喜,暗自想道:“这黑店被烧,风从龙的党羽在东平镇上已是不能立足,我也不用担忧他们再来威胁我了。即使风从龙以后会来找我,但至少目前我是可以安心睡觉了。哈,真想不到事情样样如意,圆满得简直还出乎我意料之外!祈圣因死了,李大典他们被赶跑了,如今黑店又被烧了,我的秘密也不怕被人揭穿啦。”

  只有一点点令他未能安心的是,烧毁那黑店的不知是什么人,这人会不会知道他与这间黑店的关系?他想了又想,自己安慰自己道:“昨晚我偷偷进入那家酒店,事先曾非常小心的看过,街上并无一个人影,料想没有人知道我这个秘密。至于后来宇文雄碰到的那个夜行人,虽然有点可疑,但那也已经是我踏出东平镇以后的事了。”这么一想,叶凌风又释然于怀了。

  那王老头感到江家的气氛异乎寻常,报告了这个消息后,说道:“江夫人,你有事情,我不打扰你了。我也该回去料理我那匹宝贝坐骑啦。”

  王老头走后,谷中莲叹了口气,说道:“芙儿,可惜你爹爹不在家中。”要知道谷中莲虽然比江海天聪明,但临事却不如江海天之有决断。此时她正自心乱如麻,感慨没人可与商量,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理。

  从岳霆与王老头所说的种种事情推断,宇文雄的确是有最大的嫌疑,但谷中莲却也不敢相信宇文雄就有这么大胆。

  宇文雄也知道自己的嫌疑最大,忍着悲愤,咽下眼泪,跪在谷中莲跟前说道:“师母明鉴,徒儿实是冤枉!”

  叶凌风“帮腔”道:“事情虽是般般巧合,但我相信二师弟决不敢违背门规,我愿与师妹一同担保他!”他明知江晓芙定会给宇文雄说项,他就先说在头里,明是帮腔,实是挑起谷中莲的怀疑。

  江晓芙无心琢磨叶凌风的话语,果然接着便道:“妈,请念在二师哥曾经救我之恩,免于责罚。那姓岳的一面之辞,也未可就全信了。”江晓芙提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给宇文雄开脱,只能提起旧事来给他说情,却不知这样一来,更触了母亲之忌。“暗藏的奸细”这是何等重大的罪名,岂能因儿女之情、私人恩惠就可开脱?

  谷中莲想了一想,沉声说道:“宇文雄,你起来吧。我有话说。”她不叫“雄儿”而直呼其名,江晓芙已感到了不妙。

  谷中莲道:“事情总有水落石出之时,你也不用着急。你的内伤都已好了吧?”

  宇文雄怔了一怔,说道:“多谢师母再生之德,徒儿早已好了。”不解师母何以明知故问。

  谷中莲微露歉意,说道:“你是为了我的芙儿而受伤的,如今你已痊愈,我也心安了。你当日拜师之时,师父是将你收为‘记名弟子’的,如今既然出了这件事,这师徒名份,就留待水落石出之后再定吧。你所学的武功,我可以让你带走,但在重返门墙之前,你可不能自称江家弟子了。”

  江晓芙大惊道:“什么!妈,你要把二师哥赶走?”

  谷中莲心意已决,说道:“芙儿,你别吵闹。宇文雄,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既然出了这件事情,旁人未必都能信得过你。我若不按武林规矩办事,别人只怕会说我包庇徒儿。目前暂且委屈你一点儿,只待事情清楚,你就可以重返门墙。你能够体谅我这片苦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