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个一挤一兑,明摆着要给雪槐难看,富安一时怒火上冲,花照水几个背倚大国,并不买富安面子,但富安身为巫灵大司马,却也不必事事让着别人,反丢了巫灵面子,脸一板,正要直接禁止田同的挑战,碧青莲却忽地开口道:“杀人不见血,这功夫了得。”转头看向富安,道:“富大人,我这次来为国母太夫人祝寿,特地准备了一个百莲大会,要在贵国御花园的莲池中,开出百朵莲花,百花齐舞,以祝国母太夫人千秋百岁,但因场面太大,耗力太过,施术之初,需要布阵护法,阵中小卒我自己的随从可以充当,惟缺一个高手充当青莲左使以守护阵眼,我看风左相照水公子几个都带了不少高手来,所以想在他们中挑一个,都是为国母太夫人祝寿,想来他们也愿意,富大人以为如何。”

富安未作答,花照水已抢先叫了起来:“青莲左使,好啊,本公子当仁不让。”对碧青莲道:“卫护青莲小姐的,当然是要顶儿尖儿的高手了,我照水山庄宾客中,很有几把好手,这次也带了几个来。”一侧头,对身后随从中一人道:“鬼大,你上去领教一下他的魅影神剑,可别给我照水山庄丢人啊。”在他看来,雪槐不吱声,便已是怕了,不必再理他。

一听鬼大之名,富安又吃一惊,只因这鬼大和田同一样,都是声名赫赫的高手,而且和田同一样拥有异术,与人对阵,好好的却会在突然间化为高大之极的厉鬼,对手一惊之下,往往便为其所趁,鬼大之名便由此而来。

鬼大应声走出,看他年纪已近六十,身量瘦小,很有点名不副实的味道,但一双三角眼中精光四射,让人不敢逼视。

眼见情势大变,富安又喜又惊,喜的是解了雪槐的围,惊的是花照水等人说是来为国母太夫人祝寿,却随身带着本国数一数二的高手,居心叵测,去花照水几个脸上一转,忍不住在心底暗哼:“若敢在这里搞鬼,老夫绝不会客气。”

除这两点外,他心中还有一重心事,便是不解,情势逆转,全是因碧青莲一番话而来,碧青莲这是明摆着在帮雪槐了,富安可以肯定,碧青莲雪槐绝对是第一次见面,碧青莲为什么要这么帮雪槐呢,他真的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不明白,雪槐也不明白,但雪槐的不明白,乃是不明白碧青莲的真意,碧青莲这样以青莲左使为诱挑起争斗,绝不是为雪槐解围,因为她肯定能看出来他不需要,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雪槐看向碧青莲,碧青莲也在看他,明眸中笑意盈盈,那种惊心动魄的艳色,雪槐便是心有所备,也不自禁的意乱情迷,迷迷糊糊中,心中忽地一惊,原来他突然听到了碧青莲在叫他,可他明明没看到碧青莲嘴巴动啊,一惊之下,心神急凝,细看去,没错,碧青莲的红唇确实是微微抿着的,绝不可能发出声音来,但耳朵里,碧青莲的话却还在源源而来。

“木兄,青莲有一个不情之请,请你出任青莲左使,我想你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些臭哄哄的家伙来给青莲做护卫吧,那青莲宁愿死了算了。”

这绝对是碧青莲在说话,雪槐自己心中不可能有这样的幻觉,可她怎么能做到不张嘴说话的呢?雪槐怎么也想不明白。

雪槐耳中传来的话,确实是碧青莲说的,她这种不张嘴说话的异术名为清风莲语,乃是以心传心的奇功,除了她说话的对象,旁边的人便是近在咫尺也是充耳不闻。

雪槐虽然不明白碧青莲是怎么做到的,但能猜到碧青莲必是用了异术,便将酒杯向碧青莲举了一举,他这一举,算是回应,但不能算是答应。

他是故意装滑头。本来一显身手争得碧青莲青莲左使,可替无花王子大大的扬名,但雪槐一发现碧青莲对他另有意思,便决定放弃这个机会。充当青莲左使,与碧青莲接近的机会必会增多,在碧青莲有意的情形下,他将会非常为难,那还不如事先就放弃。

在他心底,只有夕舞,碧青莲之美,绝不下于夕舞,某些方面甚至尤有过之,要知她是出惯场面的人,那种风情,在身为大家闺秀的夕舞身上是绝对看不到的。但即便她再美十倍,也无法接近雪槐的心门。

雪槐扭头看向厅中,这时鬼大已和田同斗在了一起。鬼大使刀,他身量瘦小,刀法却是诡异辛辣,气势迫人。田同外号魅影神剑,用的自然是剑,剑招走的也是阴狠一路,不逊于鬼大刀法,刀剑掠过空气,发出诡奇的异啸,烛光晃动,昏暗明灭中,更让人怵然惊心,两人相斗,落在外人眼里,却仿佛千百人在齐声撕杀,观者无不动容。

雪槐却只是冷然而视,这两人的是高手,但雪槐想要看的,是两人武功之外的东西。

两人功力相若,数十招过去,堪堪打成平手,花照水不耐烦起来,叫道:“鬼大,你和他客气什么?”声未落,田同却已抢先发动,但见他一声怪啸,身子往左一靠,一剑刺出,身后影子本应也是左靠,但不可思议的是,却反地右移,生似他的影子突地从他身上剥了下来,从右边狠扑向鬼大,去势有若闪电,狠厉还在田同本身肉体之上。

他一动,鬼大也动了,几乎与他的怪啸同时,鬼大也是一声狂吼,腰一弓,身子突地暴长,一下子长高数倍,变得魁梧之极,头顶几乎就要顶着屋梁,面相亦变得狰狞凶恶,让人不敢仰视,面对田同的左右夹攻,他右手一刀斜劈向田同真身,左手掌一晃,门板大的手掌,便如泰山压顶般压向田同的影子。

目睹如此异象,大厅中顿时惊呼声四起,有那胆小的更惶然惊起,带翻杯盏,钉钉铛铛一阵乱响。

雪槐冷然而视,将两人变化全看在眼里,暗暗点头,想:“义父说得没错,这两人所使,都是幻术,什么影子能杀人,不过是借助幻影惑人耳目而已。”赖得再看,低头喝酒,他见识过红狼与骷碌鬼王以真正的魔功相拼的狠场面,更亲身领教过独角海鬼的惊人邪力,田同两人这种不成气候的小小幻术,如何还会放在他眼里?

他觉得只是小把戏没什么看头,但在大厅中其他人眼中看来,眼见一个高大的恶鬼与一人一影狠斗,却是惊心动魄之极,随着鬼大两人的恶斗,惊呼声不绝于耳。

幻术可分为两种,一种是以本身功力形成的惊人速度加一些手法达成,另一种是借助道具,前者比后者要费力得多,鬼大两人所施幻术便属于前者,极耗功力,所以也不能持久,这时两人已斗到分际,各出绝招,但闻田同一声狼嚎也似的低啸,一个影子突地化为三个,一身三影,将鬼大夹在中间,鬼大暴吼一声:“来得好。”巨大的身子突地急速旋转起来,与田同的一身三影猛地一碰,同时两声厉嚎,倏地分开,但见两蓬血花飞溅而起,直射起数丈来高。

原来两人各以绝招相拼,竟是两败俱伤,谁也赢不了谁,鬼大恢复原形,田同的影子也牢牢的沾在了身上,都是面如厉鬼,彼此对视,却已无力扑上。

花照水哼了一声:“魅影神剑果然了得,这一局算平手好了,咱们再来玩过。”话未落音,突地惊呼一声:“那-----那是什么?”

原来鬼大田同身上飞溅起来的鲜血并没有随两人的分开而落下来,而是在空中不停的炸开飞溅,最怪异的,是溅开的血珠竟变成了一朵朵酒杯大小的红花,旋转着飞下来。这么旋转着的飞花撒将下来,便如天女散花一般,若在平时那是好看之极,但大厅中众人目睹血变花的异象,却是个个瞪圆了眼睛,便是雪槐也是大觉怪异。

“见血生花。”便在众人呆愣之际,碧青莲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大变。

第九章——第十一章

“什么见血生花?”雪槐一愣,猛地想起一事,叫道:“难道是化血红魔红娘子来了?”

红娘子为当世七大邪魔之一,本体据说乃是邪灵之血,所练化血神功见血生花,一滴人血一朵花,而旋转的飞花只要沾上人身,人便于一瞬间化为一蓬鲜血,因为此花已是邪灵之花,这一蓬鲜血又会化成无数飞花飞旋出去,沾有邪灵之血的邪灵之花最远可飞十里,十里之内,路断人绝,可怕到极点。

“是。”碧青莲一点头,证实了雪槐的猜想,说话间身子以一个极优美的飞天之势掠了出去,同时间拨动琵琶,弦音一响,突然有青莲花从她指尖生出,迎着那飞旋的邪灵之花飞去,她十指不停拨动,青莲花不绝生出。鬼大两人鲜血化出的邪灵之花多达上百朵,但碧青莲指上生花,瞬时间生出上百朵青莲花,一朵青莲花托着一朵邪灵之花,向厅外送去。邪灵之花在青莲花上面不停的旋转,却就是落不下来,在不明白的人眼里,一红一青两朵花儿相互缠绕,就象两只彩蝶儿,美丽之极,但雪槐却从两花碰撞中激起的无形劲力感觉得出邪灵之花的可怕。这两朵花已不象鬼大田同的厉鬼和影子那样只是幻影,而是真功夫。

“碧青莲灵力深厚,非常了得,怪不得她游历天下,垂涎她美色者数不胜数却从无一人能碰她毫发,果然是有真功夫。”雪槐暗暗点头。

碧青莲琵琶弹动,催动青莲花将邪灵之花直送出厅外,厅中之人目睹此奇景,一齐跟出。

到厅外,碧青莲脆喝一声:“取青荷叶,收此邪花。”她身后一个侍女应一声,从腰间绣花荷包里掏出手掌大一片青荷叶来,往空中一抛,那青荷叶旋转飞出,在空中越变越大,到邪灵之花上面,已有数张桌面大小,那侍女叫一声合,那青荷叶往下微微一合,百朵邪灵之花一齐旋转着往青荷叶里升去。

“谁敢收老娘的红花儿。”一声厉叫,红光一闪,一个红衣女子出现在对面屋顶上,手一招,那百朵邪灵之花倏地斜飞出去,飞入了那红衣女子口中。

“红娘子。”碧青莲止住琵琶,看向那红衣女子,红衣女子自然是化血红魔红娘子了。

雪槐是第一次见到这名列七大邪魔之一的红娘子,但见她三十左右年纪,瓜子脸,肤白如雪,丹凤眼,双眉斜飞,眉间眼角,满布戾气,全身上下一色红,左鬓上还插了一朵大红花。

红娘子向碧青莲一扫,霍地咯咯娇笑起来,她身材妙曼,这一笑,有似花枝乱颤,笑道:“老娘我就说呢,杀几个人,哪用得着老娘我亲自出马,原来是青莲妹子在这里啊,倒是巧遇了,不过我说青莲妹子啊,你也只是来唱个曲儿,唱好了也就可以走了,不必来坏老娘我的好事吧?”

“还真是巧遇。”碧青莲微微一笑,道:“倒不知姐姐想要杀什么人呢?”

红娘子媚眼一扫,伸指划个圈儿,道:“但凡在这宅子里的,一个也跑不了。”

七大邪魔之名,没几个人不知道的,先前众人不知就里,跟出来看稀奇,随后听得来的是红娘子,已个个心惊胆颤,这时更听得说要取所有人性命,顿时便乱做一团。富安则是又惊又怒又怕,不自禁就向雪槐看过去,雪槐脸色镇静如恒,他手中甚至还端了一杯酒,这时正抿了一口,发出滋的一声轻响。这一声轻响便如一粒定心丸,富安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看向红娘子,叫道:“红娘子,我这里宴请的都是各国来使,谁便有仇,也不会和所有的人结仇,你是不是弄错了?”

“你就是那什么大司马富安吧?”红娘子斜眼看向富安,冷笑道:“不会错,杀的就是各国来使,不是为仇,是为了要巫灵灭国。”

各国使节为祝寿而来,却不明不白死了,各国自然不肯甘休,若联手来攻,巫灵亡国无日,红娘子的话说得再明白没有了,富安一时间惊怒交集,几乎忘了害怕,怒叫道:“是什么人叫你来的,为什么设此毒计陷害我国?”雪槐心中也自一凝,想:“挑动各国来打巫灵,那不知要害死多少生灵,设此计的人好生歹毒。”

“好多废话,你就等死吧。”红娘子冷笑一声,不答富安的话,转眼看向碧青莲,道:“青莲妹子,你不是正主儿,这就请吧。”

“听姐姐这一说,我不能走呢。”碧青莲却摇了摇头:“我为国母太夫人祝寿而来,你这么大杀一场,国母太夫人的寿是做不成了,那我岂非是白来了。”

“你什么意思。”红娘子眉毛一竖,厉声叫道:“碧青莲,我念你也有几分道基,不想和你动手,你可别当我红娘子是怕了你。”

碧青莲冷眼看着红娘子,玉脸微凝,喝道:“布阵。”同时间右手食指轻弹,指间不知何时现出一粒莲子,给她弹将出去,中途化为一朵青莲花,眨眼便有数张桌面大小,碧青莲涌身跳入莲花中,琵琶斜抱,冷眼看向红娘子,十六名随从侍女左右一分,各挺长剑,围着青莲花急步旋转起来,他们穿的都是青衣服,这么结成圆阵一旋,乍看上去,就象无数荷叶托着一朵青莲。

“接天莲叶无穷碧,好。”红娘子冷笑一声:“早听说你有此阵,今日看来果然不假,有点道行,但据我所知,你这阵缺一个青莲左使,阵不全,你斗不过我的,还是收阵去了吧。”

红娘子名列七大邪魔之一,眼光自有独到之处,她只一眼就看出碧青莲这阵绝非易与,所以到了这份上,仍希望能说得碧青莲自行退走,她横行一世,可说从未如此好说话。

奈何碧青莲并不领情,五指一划,清音裂云,冷然道:“红娘子,我倒劝你尽早收手,有我在此,你害不了人的。”说着转眼看向富安,道:“富大人,你可叫他们从后门先走。”

富安大喜,猛地看向花照水几个道:“公子王叔左相,你们哪位随从中更有好手,请充任青莲左使,助青莲小姐一阵。”

花照水几个早已是面色大变,这时相顾摇头,再无一人吱声,事实上他们自己也知道,什么魅影神剑,虽有点邪功,只能成就个幻术而已,真与七大邪魔这样的真魔头斗,还不如一盘豆芽菜。花照水抱一抱拳,抢先便向后院奔去,众人蜂涌跟随。

富安又惊又怒,气得全身发抖,转眼看到雪槐,眼光方又一亮,叫道:“木兄弟,你是不是也先暂避一阵。”

“我在这里陪青莲小姐。”雪槐摇头,看向富安:“大人倒不妨暂避。”

“我就知道木兄弟云天高义。”富安大喜,过来拉了雪槐的手,道:“我是主人,你们替我挡灾,我如何能先走。”说着看向无花,道:“王子可先回去。”

无花摇了摇头,看了雪槐道:“我和木兄同来同归。”他脸色竟没怎么变,雪槐暗暗点头,想:“王子看似软弱,其实只是过于仁厚,骨子里实有一股血勇,可成大气。”

先前雪槐因不想在碧青莲面前暴露太多,收敛剑气,杂在人堆中,红娘子便没注意到他,这时见他特立独行,自然留意,立时就看出雪槐非寻常之辈,魔眼射向雪槐,哼了一声道:“你是什么人?”

“红娘子请了,我名叫木鬼,其实是个酒鬼。”雪槐将酒杯向红娘子一举,回头要喝,就发现杯中早就空了,顿时就苦起了脸,道:“但却是个常杯中空空的酒鬼。”

他模样滑几,莲花上的碧青莲扑哧一笑,雪槐与她目光一对,但见她秀目中笑意盈盈,大是亲切,心中不禁一跳,忙转开眼光。

富安大叫道:“好个酒鬼,兄弟,我亲自给你搬酒来。”果然亲自跑到厅中抱了两坛酒来。雪槐大喜,也不要酒杯,径自抱了坛子连灌数口,长呤道:“何以解忧,惟有杜康,真是好酒啊。”斜眼看了红娘子,道:“红娘子,你可要喝上一杯?”

他言语狂放,明显是没把红娘子放在眼里,红娘子如何看不出来,怒哼一声,双手去后腰取一对日月金轮,脚尖一顿,化一道红光,急射下来,她一动,碧青莲立即拨动琵琶,发动阵法,外围十六名随从侍女如轮急转,十六枝剑,便如一个剑轮,架住红娘子日月双轮,但闻叮叮铛铛一阵急响,眨眼便碰了数十下,十六枝剑均是一触即走,绝不停顿,红娘子却也是身法如电,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变化万端。而配合着她的身法,碧青莲琵琶的曲调也是时缓时急,时高时低,急处若金戈铁马,雷霆万均,缓处却又如竹林鸟语,宛转低徊。

先前碧青莲跃入莲花中,雪槐颇为疑惑,思量碧青莲难道就以琵琶之音拒敌,这时一看才明白,原来碧青莲是以身下青莲花为依托,带动外围随从侍女,再将已身灵力注入琵琶中,使三者合而为一,凝成一个整体,外表看,是外围的随从侍女在挡红娘子的日月金轮,但实质上,那十六枝剑上是借琵琶音发出再经青莲花旋转带动的碧青莲的灵力。这样一来,碧青莲便如生了一十六只手,威力倍增。

“这阵法妙。”雪槐看得明白,暗暗点头,但同时也看出了这阵法的破绽,碧青莲将已身所有灵力借琵琶音注入外围剑轮中,外围剑轮固然强悍,内里却十分空虚,坐在莲花中的她可说是极度脆弱,万一敌人突破剑轮,中宫直进,那便是危险万分。

“怪道她说缺一个青莲左使,如果剑轮之内青莲之侧多一把好手护卫,这阵法便完美无缺了。”雪槐暗暗思量,心中已有定见。

他并不想做碧青莲的青莲左使,以免过于接近,他已能明明白白的感觉到碧青莲对他的好感,而象碧青莲这样的绝色美人主动贴上身来,是男人就不可能不心动,到时反而难受,所以不如一起始就保持距离。但万一碧青莲抵挡不住,给红娘子突破剑轮,他却也不能见死不救。红娘子邪功之强,不在当日的红狼之下,碧青莲的阵法挡不挡得住,他还真是没有信心。

红娘子名列七大邪魔之一,确是了得,日月双轮上幻起丈许高的红芒,不绝猛扑,眨眼百招过去,碧青莲剑阵渐有散乱之象,不得已只有将剑阵内缩三尺,红娘子魔眼如电,看出碧青莲已然力怯,忍不住娇声狂笑:“青莲妹子,没力气了是不是,趁早投降,我知你根底,乃是当年荷叶道人种在你娘腹中的一粒千年青莲子开花结果,生出你来,所以才有三十五世大皇帝说你真的会生出来的话,别人误以为你是公主,只我才知道他话中真意,那千年青莲子一直在你腹中,你只须吐将出来给老娘我吃了,老娘我便饶你一命。”

民间对三十五世大皇帝当时话中的意思有多种猜测,就是雪槐,也猜碧青莲十有八九是三十五世大皇帝的私生女,直到听了红娘子的话这才明白,不由暗暗称奇:“原来她不是父母精血所生,竟只是一粒青莲子开花结果,真真是绝世奇女。”

“老魔休要发狂。”碧青莲娇哼一声,忽地站了起来,边舞边弹,剑轮立时扩大,将红娘子攻势阻住。

“你即要垂死挣扎,老娘就不客气了。”红娘子暴喝一声,手中日月双轮忽地脱手飞出,在空中一旋,便如生了眼睛一般,一左一右攻向剑轮,同时间红娘子身子急旋,整个人忽地化成一朵大红花,直有桌面大小,花辨急旋,也如一个剑轮般向碧青莲剑阵急切过去。

这是红娘子化血神功的真功夫,乃是以本源邪灵之血化成邪灵之花,凝力一击。那邪灵之花的旋转之力较之日月双轮上的力道大十倍不止,况且左右还有日月双轮的牵制,碧青莲剑阵立时被切开,红娘子化成的邪灵之花闪电般切向碧青莲。

富安武功虽然不高,也看出碧青莲决挡不住这一下,啊的一声惊呼,手不由自主的抓向旁边的雪槐,却抓了个空。

红娘子一切开碧青莲剑阵,雪槐便已闪电般扑出,紧摄在红娘子身后,手中剑高举,本体灵力与神剑灵力合而为一再以金刚咒催动,一剑劈下。

天眼神剑灵力虽与他合而为一,但终比不上神剑在手时的威力,而红娘子邪功惊人,若正面力撼,雪槐还真没有把握一定能挡得住那邪灵之花的惊人旋力,惟有背后偷袭,或可一剑建功。

红娘子一则破开碧青莲剑阵心中得意,二则因雪槐始终收敛剑气让她不摸底,直到雪槐背后一剑飞斩,始才惊觉雪槐剑上力道之强,直有开山劈石之威,而内中更含着一股凛冽之极的杀气,大惊之下,前切的花轮霍地倒转,正迎着雪槐宝剑,但闻轰的一声巨震,雪槐踉跄后退,手中青钢剑寸寸碎裂,双臂亦如要折断一般,痛麻入骨。而红娘子则是一声厉叫,桌面大的邪灵之花给雪槐一剑砍去三分之一,这时前有雪槐后有碧青莲,哪里还敢恋战,化一道红光,飞掠而去。

这一下硬碰,红娘子因于百忙中回力,一身邪功只能发出七成,吃了点亏,雪槐自也知道,暗叫侥幸,对红娘子邪功之强也不由暗暗乍舌,心中思忖:“若是正面硬碰,受伤的只怕就是我了,不过我若有天眼神剑在手,倒可一拼。”

碧青莲收了青莲花,谢雪槐道:“多谢木兄,今夜若无木兄大力援手,青莲必无幸理。”

雪槐忙还礼道:“小姐不必相谢,主要还是小姐自己的力量抵住了老魔的大部份功力,我才能借势偷袭。”

富安在一边呵呵笑道:“不论怎么说,青莲小姐这青莲左使一职,必是要由木兄弟担当的了。”

“那是自然。”碧青莲盈盈笑道:“明日国母太夫人赐宴,青莲当奏知百莲大会之事,借重木兄之事自也会一并奏知,就是不知木兄会否同意。”

“哪还有拒绝之理。”富安笑:“小姐风华绝代,能为小姐青莲左使,那是何等光彩之事,木兄弟是绝不会推的了,不见先前那些家伙争风吃醋都打破脑袋了吗?明日见着,却不知他们也知道脸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