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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气氛就尴尬了起来。

叶御卿丝毫没有要缓解这种尴尬的意思,抬眼瞧着她,突然道:“茶喝得太多了,今日不如喝酒吧?”

酒?眼睛一亮,风月立马打开柜子,得意地朝他道:“奴家这儿最多的,可能就是酒了。”

酒好啊,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跟人睡了也就完事了,半点不用纠结,简单又直接。

瞧着她这冒光的双眼,叶御卿失笑,起身就帮她把酒坛子搬出来,舀了酒,一人一壶。

别问他为什么不拿酒盏,那种东西,哪里能被眼前的人用来喝酒?要不是她手上还有伤。定然是酒坛子更适合。

使臣府。

因着不去梦回楼了,徐怀祖和安世冲也便只能到府上用膳。观止炒了五盘菜,瞧着也挺色香味俱全的,但是殷大皇子一下筷子,脸就?了一半。

“盐放多了。”

观止一惊,连忙低头。

他一直不太能控制好盐的分量,以往主子吃着也没吭声啊,今儿说出来,那他咋办?重做?来不及了吧,都午时了,再做这三位都得饿肚子。

徐怀祖使劲儿把菜咽下去,刨了两口饭压了压,然后才问:“怎么不去梦回楼了?”

殷戈止淡然地道:“总不能在那儿吃一辈子饭。”

“观止不会做饭的话,把风月姑娘请回来做不就好了?”安世冲一本正经地道:“盐吃多了伤身。”

徐怀祖打了他一下,哭笑不得地道:“你当风月姑娘是什么人?能当厨娘使唤?听闻今日太子殿下去了她那里,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会被太子给赎了身。”

夹菜的手一顿,殷戈止冷了声音:“你这是诋毁太子。”

“徒儿不敢!”徐怀祖连忙道:“这怎么算是诋毁呢?太子要是想赎人,在宫外弄个院子把人养着也不难,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徒儿只是随口说说…”

看了殷戈止一眼,安世冲歪了歪头。

师父虽然话不多,但是熟悉起来的话,了解他的情绪好像也不是特别难,比如现在。他感觉到了,师父有点生气。

气什么呢?肯定不是气徐怀祖诋毁太子。

“师父。”想了一会儿,安世冲开口道:“您要是喜欢风月姑娘,不如就趁早把人赎回来,”

一口饭呛在喉咙里,殷戈止脸色微青,半晌才缓过气来:“为师不会喜欢她。”

那这模样是为什么?安世冲想不明白了,干脆还是低头吃饭。

饭后艳阳高照,殷戈止抬脚要出门,身后两个徒儿却跟得紧紧的。

收回脚,殷戈止看着他们道:“不悔剑和长恨刀有剑谱和刀铺,就在书房中间架子的第三格,今日你们好生研习,不必出门。”

一听这话,两个徒儿跑得飞快,瞬间没了踪影。

轻轻松了口气,殷戈止顺利地跨出了门,刚上马,却听得身后的观止问:“您想去哪儿?”

“…随意走走。”

甩了两个,却忘记了还有一个甩不掉的。殷戈止抿唇。

他也不是非要去梦回楼,就是日子无趣,总想找点乐子。不去梦回楼也可以,旁边美人院胭脂阁,多的是好去处。

“主子。”观止道:“属下忘记禀告,干将那边,在您发了命令之后只与三个人有过接触,其中两个是咱们线上的人,还有一个…也不知道算不算接触,是个点心铺的老板娘,他去买了点心,给了人银子,看起来也挺正常。”

点心铺?殷戈止问:“哪里的点心铺?”

“就响玉街尾,卖绿豆糕的那一家。”观止道:“属下查过,做的是老实生意。也是开了几年的铺子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是吗?殷戈止沉?片刻,突然问了一句:“风月是不是也常吃绿豆糕?”

好像是的,观止点头:“风月姑娘的花架子上,也常常放着绿豆糕。”

严肃地点头。殷戈止道:“我觉得这件事该好生查查,去梦回楼吧。”

嗯?观止吓了一跳,骑马跟上去,心想自家主子也太敏锐了,就几盒绿豆糕而已。也能察觉出不对劲?

压根不是绿豆糕的问题,殷戈止也不知道自个儿为什么就调转马头往梦回楼跑了,大概是直觉吧,直觉告诉他,该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也没别的意思。他这是宁杀错不放过。

从早上喝到中午,风月已经是半醉半醒,叶御卿竟然神色如常,还优雅地替她添酒:“想吃东西吗?”

“还有牛肉干儿呢,够吃!”哈哈笑着,风月已经没了规矩,豪迈地坐在桌边,一只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一只手捏着酒壶就往嘴里灌,末了一抹嘴。大喝一声:“爽快!”

眼睛亮亮的,整张脸神采飞扬,看起来比端着手假笑顺眼多了。

叶御卿摇着扇子道:“你看起来,倒有几分江湖儿女的潇洒之气。”

江湖儿女?风月摆手,半睁着眼道:“姑奶奶是混世魔王,没几个人得罪得起的!”

醉了,开始说胡话了。叶御卿微笑,也不劝她,就饶有趣味地瞧着。

外袍垮下了肩,衣带也松松落落。风月媚眼如丝,秋波横扫:“喝完这壶酒,咱们打到山那头去,叉下敌军将领的脑袋,回来做盘菜!”

这么凶?叶御卿挑眉:“你是将军吗?”

“是啊!”风月点头:“我就是女将军!”

微微一愣。叶御卿不解地看着她,就见她起身,摇摇晃晃地去旁边的箱子里,扯了一件白色的铠甲出来:“看见没?这是我的盔甲!”

待看清她手里的是戏服之后,叶御卿松了口气。笑着摇头:“你真是厉害。”

“那可不!横刀怒扫千军马,举酒消得万古愁!”豪迈地吼了一声,风月倒在软榻上便继续喝酒,发髻硌得慌,干脆就把簪子全扯了。舒舒服服地往枕上一躺,朝空中模糊飘着的影子敬上一杯。

“等着我,等我送他们下去,就去找你们嘿!”

心里微微一恸,叶御卿伸手去拿了她的酒壶:“别醉太过了。晚上好歹还有良宵。”

良宵?风月一愣,呆呆地眨着眼睛看着他,眼里一点焦距都没有:“咱们不是有好多好多良宵了吗?”

伸手捞起她,叶御卿往床的方向走,低声道:“以后会有好多好多良宵的,以前的都不算。”

以前的…都不算吗?风月扁嘴,委屈得眼泪直冒:“不算…不算就不算,谁稀罕!”

“别哭。”

“你管姑奶奶哭不哭!我没哭!”凶巴巴地吼上来,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叶御卿不笑了,将她放在床上,身子压了上去:“你好像有很多故事啊?”

“没有。”像小孩子似的伸手给他看,两个手掌心凑到他眼前:“你看,我什么都没有。”

低头在她掌心轻轻一吻,叶御卿眼里泛上点复杂的神色,低声道:“你想要什么,本宫可以给。”

要什么呢?风月呆呆地想了许久,醉醺醺地又笑了:“奴家没什么想要的了,唯一想要的,大概就是易国如的命。”

身子猛地一僵,叶御卿震惊地看着她。

身下的人双颊绯红,眸光氤氲,已经是大醉,大醉中的人,说的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易国如的命…她到底是什么人?

脑子里混沌一片,还没能他理出个头绪,“呯”地一声响,房门就又被人踢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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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真真假假的戏

为什么说“又”呢?因为叶御卿清楚地记得,同样的场景,上一次殷戈止也是这样踹开的门。

三月的天气,风从外头吹进来,莫名地有点刺骨。风月打了个寒战,吧唧了一下嘴,闭上眼就睡了。

叶御卿起身,合了她的衣襟,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口:“今日,好像不是殿下的日子了。”

面无表情地跨进门,殷戈止看也没看床榻,径直走到花架前头,冷声道:“在下无意间查到风月姑娘有些不可告人之事,故来对证,没想到光天化日的,殿下也有这等好兴致。”

屋子里酒味儿很浓,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床榻上的人从他进来开始就没个声响。想必已经是醉晕了。大白天的就这么勾引人,真是厉害啊。

他也没想来做什么,就是看看她架子上的绿豆糕是哪家的,不是来坏人好事,也没坏人好事的兴趣。到底是轻佻的妓子,做的都是该做的事情。没什么不对。

说是这样说,可盯着花架上的盒子好一会儿,他也没仔细看那盒子上印的到底是谁家的标志。

“主子。”观止低呼了一声,伸手把那绿豆糕的盒子拿下来,低声道:“这就是响玉街那一家的。”

神色一凛,殷戈止转头。眼神如电一般劈向床上的人。

风月捏了捏拳头,努力装死。

鬼知道殷戈止为什么会来,她正办要事呢,眼瞧着要进入关键部分了,他来捣什么乱呐!

绿豆糕?绿豆糕怎么了?她还不信他们能在那铺子里翻出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来!她的消息网布置了整整两年,任何会惹人怀疑的地方都被掩盖得好好的。现在指着个绿豆糕盒子来吓唬她?不可能!

心里骂着,却感觉到身边的太子下了床,走到殷戈止面前瞧了那盒子一眼,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说这绿豆糕?这盒东西是先前我让人买来给风月姑娘的,有何不妥吗?”

殷戈止皱眉:“殿下买的?”

“是,原先过来看姑娘的时候,顺路带过来的。”叶御卿优雅地颔首:“整个梦回楼最容易讨好的怕就是风月姑娘了,随意给她买些糕点零嘴,她都会高兴,真是个小馋猫。”

观止微微颔首,低声道:“平日里姑娘倒也当真喜欢买这些个果脯点心,她身边的丫鬟也嘴馋爱吃。”

“如此,倒是在下多想。”面无表情地将那绿豆糕的盒子放回去,殷戈止转身就走,却被叶御卿拦了路。

“殿下突然过来,当真是为别的吗?”一双凤眼微微眯起,露出点揶揄的神色来,叶御卿捏了扇子来展开,挡住半张脸,似笑非笑地道:“风月姑娘不是一向得殿下欢心?如今要伺候本宫,殿下也无甚动作?”

侧头看了他一眼,殷戈止淡淡地道:“区区妓子,何足挂齿?”

好一个何足挂齿!叶御卿失笑,侧身便道:“那殿下就先请了。”

抬脚继续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殷戈止突然停了下来,侧头,神色很是温和地说了一句:“殿下是吴国的将来,可得好生保重才是。”

叶御卿喜欢看殷戈止铁青一张脸。看着让他心里特别舒坦,但是相应的,他最不想看的,就是殷戈止这种神情自若,态度温和的模样。

不是他变态,而是这个人一旦温和起来,会让人很不愉快。

殷戈止踏出去关上了门,屋子里恢复了寂静,风月装作睡得纯熟的样子,微微翻了个身。

时候还早,天也没黑,叶御卿其实还有很多事要去安排,虽然他从来不忙碌,但也不是可以一整天游手好闲的。

但是,风月说,她想要易国如的命。

这句话足以让他安安静静地坐在她床榻边等人醒过来,绝对不离开房门半步。

装醉被打断是件很尴尬的事情,继续装的话肯定会不自然,风月索性当真睡一觉,虽然她酒量好,但喝酒实在有助睡眠。

于是,两个时辰之后,黄昏将至,风月才伸了个懒腰,吧砸着嘴醒了。

叶御卿依旧坐在旁边,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她。

“公子,怎么了?”一双眼里满是无辜,风月撑着身子坐起来,捂了捂脑袋:“头怎么昏昏沉沉的…”

“姑娘酒量了得,喝了两斤白酒方醉。”伸手递了杯茶过来。叶御卿勾了勾唇:“醉了倒是可爱至极,胡言乱语的,差点吓着我。”

神色一紧,风月顿时慌张起来,眼珠子乱转,抓着人家的衣袖就道:“奴家喝醉了向来喜欢乱说话的,很多都不是真的,公子切莫往心里去!”

“我知道,你定然是在胡说。”温和地看着她,叶御卿轻轻握住她的手:“只是有一件事,想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姑娘可能为在下解惑?”

“什…什么事?”风月哆嗦着问。

“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看着她的眼睛,叶御卿笑道:“也就是想问问,姑娘怎么会知道易大将军的名讳。”

按理说,民间都会为尊者讳,易大将军乃吴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民间自然不会有人传他的名字,至多称一声“易将军”,就算是魏国的百姓,也同样不该知道。

然而眼前这女子,喝醉了直接说了易国如的全名。

这种时候,就很考验演技了。吴国太子本人就是披着温柔皮囊演戏的高手,在他面前。风月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眼神细节把握得丝毫不差。

“这…”身子害怕地瑟缩了一下,想抽回自己的手,风月眼泪儿直冒,喃喃道:“奴家也是无意间得知的,奴家…奴家该死,不该冒犯易大将军,还请殿下宽恕!”

叫殿下,不叫公子了。

叶御卿正了神色,捏着她的手没放,目光陡然凌厉:“你岂止是冒犯易将军?就凭你那句话,算是有行刺之心,要论罪的。”

吓唬谁啊?要是真想论她罪,他吴国太子吃饱了撑的在这青楼等这么久?

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愈加恐慌,风月咬唇,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殿下饶命,奴家不过一时醉语。当不得真的!”

“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叶御卿睨着她,眼神陡然冰冷:“事出必有因,姑娘今日要么说说与易将军有何渊源,要么就跟本宫去一趟衙门吧。”

风月被吓得如同风中凋零的花,抖啊抖的话都说不出来。

缓和了神色。叶御卿又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也不用这样紧张,只要你实话实说,不会有人把你怎么样。”

哽咽良久,风月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尾音怅惋,光这一声叹息仿佛就是一个故事。

叶御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奴家是魏国人。本来日子安乐,一家和睦,过的是平平淡淡但无比幸福的日子。”她开口,眼里有怀念之色,嘴角含笑。

眼前浮现出关府里的场景,几个丫鬟在院子里跑。关清越蒙着眼睛一抓一个准儿,欢声笑语,开心极了。

“但是吴魏之战,我一家人因为离战场较近,被易大将军抓去,与其他百姓一起当了人质,威胁关将军退兵十里。”

东旷之战,也是关清越成名的战役,堂堂易大将军,抓了百姓为质,要他们退兵。关苍海退了,她却带着一个营的人。半夜突击,想救下人质。

谁知道,杀进敌营才发现,三百无辜百姓,统统已经被坑杀,原因只是因为魏国粮草短缺,不养俘虏。

眼睛微红,风月捏紧了手,尽量平静地道:“奴家的家人都是朴实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也与那场战斗毫无关系,但是易大将军绑了他们,将他们统统坑杀,那巨坑里埋了三百多百姓的尸体,我就算想找回亲人,好生安葬。也是不行。”

叶御卿一震。

竟然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战报里完全没有写…也不可能写。

皱了皱眉,他缓和了周身的戒备,看着面前这努力压着愤怒的姑娘,低声问:“你怎么逃出来的?”

“他们抓人的时候,我恰好上山采药了。”风月道:“等回来的时候,家里就一个人也没了。东西被砸得满地都是,我还以为是来了强盗。”

“但是五天之后,有消息传来,说战场换了地方,该收尸的可以去收尸了,我才知道。家里人都是被易大将军抓去,没一个活着。”

“后来,我跟着魏国的难民们一起来了吴国,因为战场多在魏国之地,也算是避难。”

从回忆里回过神来,风月看着面前的人笑。哽咽地指了指自己:“奴家不该恨吗?易国如这个名字,是奴家千方百计找人打听到的,就算奴家今生今世报不了这不共戴天之仇,您也不许奴家喝醉了念叨两句吗?”

“只是念叨而已啊,奴家根本杀不了他!”

眼泪哗哗地往下掉,风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真哭还是假哭,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眼睛也酸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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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别伺候了

她眼里是完全伪装不出来的、骨头上嵌钉子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恨意,饶是叶御卿,也被这浓烈的情绪震得垂了眸。

“两国交战,不伤百姓,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他低声道:“是易将军做得不对,但…”

但他是吴国的功臣,杀的魏国人,都是他身上的功勋。

风月低笑,终于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常色,只眼睛还红着:“奴家知道,殿下是吴国之人,又是太子,定然不会觉得易将军罪大恶极。”

“奴家也没想过能报仇。过好自己的日子也就罢了,区区女子,能做什么呢?”

叶御卿叹息,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只转了话头道:“时候不早了,我让人准备些晚膳,你先好生休息一番。”

“多谢公子。”风月低头,面容疲惫,继续侧躺在了床上。

屋子里这人在门口吩咐了外头两句。便站在原地,神色若有所思。风月半睁着眼瞧着他,微微一笑。

如今的吴国,群雄之中已经难寻对手,齐魏征战。楚赵对峙,独独吴国置身事外,安民蓄锐。

一个国家没有外患就会有内忧,易大将军权倾朝野,敢拒皇子的求亲,敢在将军府布天罗地网,那样野心勃勃的人,她不信叶御卿会没有防范的心思。

叶御卿最擅用人,凡是信任之人,分权做事,他概不怀疑。

但易国如从来没有替他做过事,换个角度来说,易国如从来没有得到过叶御卿的信任。甚至在查将军府失窃之事的时候,叶御卿半点不走心,还放水,导致她的人逍遥至今。

吴国太子殿下对易大将军的态度,还真是耐人寻味。

叶御卿转身,便看见床榻上的人又闭眼在休息了。

心里藏着这么多事,还能每天笑面迎人,这姑娘也是不简单,若能收为己用…

眉梢微动,叶御卿抬脚便慢慢朝她走过去。

女人比男人好拿捏多了,他宫里的姑娘们就老实得很,一心一意追随他,他说什么她们都会听。然后去做。

风月身份特殊,这梦回楼里多是达官贵人来往,消息极多,但惯常姑娘们是不会说给客人听的,若是收了她,其实有利无害,并且说不定她还能帮着做点别的姑娘做不到的事情。

只是,前提是,她说的都是真的。

“殿下!”门外突然响起冯闯的声音,叶御卿回神,停住步子,转身就去开门。

冯闯脸色不太好看,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司马宗正不知从何处得知您现在在此处的消息,正带人往这边赶来。”

嘴角抽了抽,叶御卿颇为头疼:“那老家伙怎么会知道本宫在这儿?”

他来去都十分隐蔽,连其他恩客都没多碰面,怎么会让司马如知道了?

要说整个吴国叶御卿最怕谁,不是当朝皇帝,而是这位三朝老臣司马如,掌宗正之职,管皇族宗室之事,一向矫枉过正,不许皇室子弟沾染半点恶习。

他堂堂太子来青楼,那已经不能用“恶习”来形容了,估摸着真被他逮住。老东西一定在他东宫门口不吃不喝跪上三天三夜,到时候死了,举朝上下都得在他耳边念叨。

想想就头皮发麻。

冯闯叹息:“殿下,您先从后门走吧。”

回头颇为不舍地看了床上一眼,叶御卿皱眉呢喃:“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有缘无分?”

床上的人睡得安详,动也不动。

“罢了。”拂袖离开,叶御卿想,躲开那老东西,晚些时候再来也不迟。

结果谁知道,刚溜回宫,就被一堆老臣围上来烦了个半死,等他回过神来再想出宫,宫门都落钥了。

风月还在梦回楼里等,左等右等的不见人来,灵殊便道:“许是不来了。”

看看时辰,那位怕是想来也出不了宫了,风月松了口气,干脆洗脸上床准备睡觉。

“很失望?”有人问了她一句。

背后一寒,风月吓得往旁边小跳了一步。扭头往窗边看。

殷戈止坐在她的窗台上,月光给丫加了很好的一层光华,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干笑两声,风月凑上去问:“您怎么来了啊?”

“想来。”简单粗暴的理由,殷大皇子直接就跳进了屋子,抬眼看她:“你…”

他本来想说,你真是白费心思了,太子要留宿青楼,可没那么简单。

但是,外头的月光流淌进来,映在这人脸上,殷戈止竟然怔了怔,半晌没回过神。

风月眨眼,再眨眼,突然想起点什么。脸色一变。

完蛋了,她已经卸妆了!

扭头就往床边走,风月嗷嗷叫唤:“灵殊,有客人来,快倒茶!”

伸着小脑袋看了殷戈止一眼。灵殊小声道:“主子,夜深了,就不必泡茶了吧?桌上壶里还有水,奴婢先告退了!”

没出息!竟然这么怂!风月咬牙,然后自己缩上床。怂成了一个球。

不上妆的时候,风月的一张脸颇为英气,虽然眉毛是修了,但?梁细挺,没有别的女儿家那般娇媚。长得也不算倾国倾城,所以她很心虚。

殷戈止是没见过这张脸的,毕竟以前潜伏进他的地盘,她都乔装得挺好,而且也不抬头,所以不担心他识破什么。

但…为啥一直这么盯着她啊?觉得她不化妆太难看了,欺骗恩客?

月光笼罩着的人沉默了许久才回神,走到床边睨着她,难得地说了一句好话:“有这样一张脸,还上妆做什么?”

嗯?风月眨眼。伸出脑袋来看着他:“您觉得奴家不上妆好看?”

“比戴个面具好看得多。”殷大皇子一本正经地给了评价:“眉目动人。”

风月:“…”

你说这大皇子是不是审美畸形?虽然她不上妆的确看得过去,但绝对没有到动人的地步啊!男人不都喜欢娇媚的女人吗?他喜欢力能扛?英姿勃发的?

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又像穿透她到了别的地方,殷戈止轻轻捻着指头,眼珠子却一动不动,像是又走神了。

难不成她当真有这般姿色,能让这天神般的殷戈止,望而着迷?

风月不信,努力将一张脸笑成个白痴,低声问他:“公子是看上奴家了?”

伸手轻轻抵着她的眉心。又从眉心一路划下来到?梁,殷戈止神色微黯,淡淡地道:“没看上你,只是偶尔觉得你像个人。”

他没见过那人长什么样子,但她应该也有这样高挺的?梁。瞧着就英气。

只是,面前这张脸实在太恶心人,冲他笑得褶子都出来了,半分傲骨都没有。

上天怎么会把这种容貌给这么一个人?

嫌恶地收回手,殷戈止道:“你伺候不成太子。还是专心伺候我吧。”

“哦?”撑起身子,风月兴奋万分地问:“公子是觉得奴家很好以至于要一直包奴家的场子只让奴家伺候您一个人吗那不如把奴家赎出去啊奴家还能给您做饭呢!”

被她这气也不喘的一串话说得怔愣,殷戈止皱眉,做饭?

“做你的春秋大梦!”

风月扁嘴:“公子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不是。”摇头否认,殷戈止自己也有点迷惑。想了半晌才道:“大概就是你伺候得好,所以多让你伺候一阵子,等哪天腻了,便再换人。”

这样啊…风月垂眸,颇为受伤:“奴家还以为。公子会喜欢奴家呢。”

喜欢?

殷戈止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她许久,拂袖就走:“别想太多。”

“那公子今晚特意来这一趟是?”

踏上窗台的脚一顿,殷戈止抬头看了看月亮:“出来赏月,路过而已。”

哇哦,能从使臣府路过到梦回楼,真是太会路过了!

风月笑盈盈的,也没多说,看着他从窗口跳出去,敛了神色皱眉。

伺候不了太子是什么意思?太子不是包了她吗?难不成会突然不要她了?她好端端的计划,难不成又被这杀千刀的玩意儿给破坏了?

风月很担心,担心得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结果第二天上午,睁开眼,叶御卿就已经坐在房间里冲她笑:“怠慢了佳人,还望姑娘莫往心里去。”

眨眨眼,风月起身看着他,掐一把大腿的嫩肉,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奴家还以为昨儿说错话得罪了公子,公子不要奴家了嘤嘤嘤…”

心疼地递了帕子过来,叶御卿坐在床边看着她:“我怎么会不要你,只是琐事缠身,走不开罢了。而且…出了点事情,之后大概都不能在宫外留宿。”

他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母后突然就知道了他时常不归宫的事情,把他叫去跟前好生数落,往后每日宫门落钥,都得去一趟栖凤宫请安。

真是倒霉催的!

风月眨眼,一边抹眼泪儿一边咬牙。

殷戈止说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没把她怎么样,倒是把太子搞得不能夜宿宫外了!他是神啊?吴国皇宫也能伸爪子进去?要不要脸了!

“如此,那…”

“想想白日与姑娘一同游玩,也是好事。”叶御卿笑道:“今日天气就不错,姑娘不如陪在下出去走走?”

下一更18点

第35章 周旋

风月呵呵呵地就笑了,颔首娇羞地应下:“不胜荣幸。”

叶御卿起身,挥手就让后头的人进来。

风月偷偷看了一眼,两个丫鬟捧着一套衣裳,看样子是想把她打扮成良家妇女。也对,跟着他一起出去,总不能还一股子风尘味儿。

不过这太子殿下品味倒是不错,胭脂色的长裙,配着乳色披帛,艳丽又高贵。一盒子首饰全是金镶玉和珍珠,瞧着就不便宜。

真不愧是皇家产出的泡妞能手,这等的大方,这等的体贴,是个女人就得爱上他啊!

风月很感动,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当即就蹦跶下来朝人行礼:“多谢公子!”

“换上吧。”叶御卿道:“我在外头等你。”

说罢,带着随从就退出去,关上了门。

瞧瞧,什么叫正人君子,什么叫风度翩翩!风月直叹气。这是青楼啊,多少客人专门点名要看人换衣裳,他倒还知道非礼勿视。这样的人,清新脱俗,跟外头那些个好色的贱人完全不一样!

“啊嚏!”

莫名地打了个喷嚏。殷戈止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