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东岩以炉火纯青的绵掌掌力,四方扫荡,敌方的包围圈本来正在缩小的,给他掌力一扫,又再扩大松开。时一现脱出了“鞭网”,和吕东岩、耿电会合一起。

  吕东岩此时方始发觉耿电似曾相识,说道:“多谢少侠,你可是耿公子吗?”

  耿电说道:“晚辈正是耿电。多谢老伯当年护送大恩,特来报答。还有一位绰号黑旋风的朋友,亦已来到了!”

  吕东岩又惊又喜,心道:“想不到当年一个文弱书生,如今练成了这般身手!黑旋风在江湖上声名远播,武功定然更是不弱。”大喜之下,精神陡振。

  吕东岩掌力使开,宛似长江大河,滚滚而下,方圆数丈之内,本领稍弱的人,都站不住脚。耿电则仗着矫捷的身手乘暇抵隙,一有机会,就跃出伤人。娄人俊夫妻虽然是伤不着,但有几个敢于迫近内圈的人却已伤在他的手下。

  娄人俊不禁也有点怯意,说道:“吕东岩,你的女儿已经走了,你何苦在这里拼命?老实说,你纵是好汉,也敌不过我们人多,为你着想,还是向我赔个罪吧。念在咱们是近邻,俗语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赔个罪,我也不为已甚了。否则,嘿、嘿,龙象法王一来,可就没有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吕东岩冷笑说道:“放你的屁,做你的梦!你要仰仗鞑子‘国师’,这你就等着瞧吧!哼,哼,莫说什么‘法王’,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你向我磕头,我也不肯饶你呢!”

  娄人俊听他话中之意,似是说龙象法王亦自身难保,不由得心头一凛,想道:“吕东岩的得力帮手已知的不过是秦虎啸一人,他们的本领和我也不过是在伯仲之间而已,龙象法王武功绝世,怎会自身难保?难道他还约来了什么高手,未曾露面?”心中半信半疑,说道:“好呀,你既然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那你可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大伙儿并肩子上呀!”

  吕东岩抖擞精神,与耿电背靠背,抵御围攻。娄人俊的手下虽多,可也奈何不了他们。但他们要想冲出重围,亦是谈何容易?

  耿电倒是有点放心不下,暗自想道:“龙象法王是蒙古第一高手,黑旋风也曾吃过他的亏的,吕老伯为何说得如此轻易?可恨我又没法在一时三刻之内,突围去助他们,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且说黑旋风来到后院,正是时候。秦虎啸、轰天雷刚在吃紧,黑旋风大喝一声,就扑上去。

  龙象法王冷笑道:“你是我手下败将,居然还敢再来送死!”

  轰天雷则是又惊又喜,精神陡振,呼的一掌劈出,师徒两人的掌力会合,加上黑旋风刚柔变幻、虚实莫测的掌力,饶是龙象法王已使到了第九重的龙象功,身形也不禁连晃两晃。

  本来轰天雷的功力尚未完全恢复,龙象法王是可以胜过他们师徒联手的,但也不过是仅胜一筹而已,加上了一个黑旋风,龙象法王可就要感到有些吃力了。

  东院这边是娄人俊拨出来安顿龙象法王带来的一班手下的,他的这班手下早已到来观战了,只因龙象法王是国师身份,又是蒙古第一高手,没有他的命令,他的手下可不敢上前相助,况且在黑旋风未来之前,龙象法王已是颇占上风,这些人自是不便插手,以免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

  此时龙象法王以一敌三,他的这班手下有点眼力的人渐渐看出似不妙,有两个“金帐武士”就说道:“国师,这两个小贼不配和你老人家动手,请让我们打发他们吧!”

  龙象法王装模作样的哼了一声,说道:“割鸡焉用牛刀,你们倒也说得不错。好吧。”大袖一挥,倏地好似闸刀闸下,隔开了秦虎啸与轰天雷,说时迟,那时快,那两个“金帐武士”已是和轰天雷斗在一起。待至秦虎啸的霹雳掌冲开了龙象法王以第九重龙象功施展的这一招“铁袖拂云”,黑旋风亦己被几个武士截开,三个人各自力战,不能相互照应了。

  轰天雷的功力不过恢复了六七成,连番恶斗之后,气力又耗了不少,和他交手的这两个“金帐武士”,本领不在乌蒙、卓合图之下,轰天雷咬牙狠斗,只能堪堪打成平手。

  围攻黑旋风的六七个武士,只是一般武士,并非金帐武士(金帐武士是在一般武士中挑选出来的,蒙古大汗手下的金帐武士全部只有十八个人,可以说是武士中的一流高手),黑旋风以奇幻莫测的掌法和他们过招,倒是大占上风,不过片刻,便有两个武士给他点着了穴道。

  黑旋风正在冲过去与轰天雷会合,忽见两个武士如飞跑来,齐声喝道:“好小子,咱们再决雌雄!”这两个武士,正是刚才败在他与耿电手下的乌蒙和卓合图。

  原来卓合图本来是给耿电点着了“环跳穴”的。乌蒙将他背到花树丛中,解开了他的穴道,两人先到西院去看,看见吕东岩、耿电和时一现已被困重围,娄家庄的人足可以对付得了,用不着他们帮忙了,于是他们又再折回原处,找黑旋风报仇。此时他们恃着人多势壮,自是不怕和黑旋风“再决雌雄”了。

  黑旋风冷笑道:“雌雄早决,亏你还有这么厚脸皮!哼,你们不过仗着人多而已,好,那就并肩子上吧,我又何惧你们?”冷笑声中,掌劈指戳,又劈翻了两个武士,和轰天雷会合在一处了。

  乌蒙道:“你们退下!”他所说的“你们”,指的只是一般武士,另外那两个“金帐武士”则仍然是续施攻击,和他们联手应敌的。

  轰天雷与黑旋风并肩御敌,愈斗愈勇,这四个金帐武士都是曾经吃过他们的亏的,尤其乌蒙和卓合图,吃亏更是不止一次,是以此时虽然仗着人多势众,占了上风,也还是不禁有点怯意,不敢太过迫近。

  前院后院,分成几处厮杀。形势最险恶的还是秦虎啸和龙象法王的苦斗。

  不过秦虎啸耐战的韧力,却也颇出龙象法王意料之外,本来他与轰天雷师徒联手之时,已是稍处下风了的,此时单打独斗,按说是决计难以抵敌龙象法王第九重的“龙象功”,龙象法王也以为可以不怎么费力,最多三十招之内便能够将他打败。

  不料转眼间过了四十招,尽管龙象法王的掌力有如惊涛骇浪,一个浪头高过一个浪头,但秦虎啸仍然好像兀立江心的巨石,并没有给惊涛骇浪摇动。原来他的内家掌力已是练到将近炉火纯青之境,虽然不及龙象功的霸道,但用于自保,只守不攻,耐战的能力却是增强一倍。

  倒是轰天雷不禁为师父吃惊,这一分心,登时便给卓合图乘虚而入,倏地抓着了他的肩头,便要捏碎他的琵琶骨。轰天雷一个沉肩缩肘,横肱撞出;黑旋风也在同一时候,一掌向卓合图颈窝劈下!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卓合图连忙闪躲,乌蒙与另一个武士双拳齐出,化解了黑旋风的攻势。

  但卓合图是蒙古有数的摔角高手,这一抓虽然没有捏碎轰天雷的琵琶骨,也撕烂了他的上衣,只听得“嗤”的一声,肩头的那幅衣裳已是化成了片片蝴蝶!

  秦虎啸叫道:“威儿不要着慌,再支持片刻,咱们就可以脱险。你用不着为我担心。”

  龙象法王哈哈笑道:“你们还想跑吗?秦虎啸,你的霹雳掌虽然不弱,也不过是困兽之斗而已。你这样苦斗下去,最多不出百招,你不死也得重伤!哼,哼,你自身难保,还要保你徒儿?”

  黑旋风也是半信半疑,只道秦虎啸的话大概只是鼓励他的徒弟而已,心想道:“耿电这许久尚未回来,看来他在那边也是陷入重围。哪里还有强援?”

  黑旋风料得不错,耿电和吕东岩确是陷入重围。不过他却不知除了吕东岩之外,另外还有一个未曾露面的娄家庄的克星!

  龙象法王话犹未了,忽听得有一个人朗声说道:“娄人俊听着!”这个人是站在东西两面院子当中的一座假山上说话的,两边的人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人是轰天雷的父亲凌浩!

 

第十八回  妙计退敌

  娄人俊知道凌浩武功并不甚高,冷笑说道:“你鬼叫什么,我听见了。你不过是赶来给儿子送丧而已,好,我就如你心愿吧!来人,把他拿下!”张彩玉补一句道:“若是不能活捉,就用暗青子将他废了!”

  轰天雷又惊又喜,他刚才只见师父,没见父亲,心中一直惊疑不已,此时方始知道他们是一同来的。但轰天雷在一时之间,却还未懂何以他的父亲要独自藏在另一处地方,不和师父一起。

  说时迟,那时快,娄人俊的手下已是从四方八面向凌浩藏身之处跑来。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且已发出暗器了。但因凌浩有假山屏障,暗器一时之间也还未能打得着他。

  轰天雷惊急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神力,陡然一声大喝,一掌劈出,乌蒙识得厉害,闪过一边,另一个金帐武士替他挡了灾,给轰天雷的霹雳掌力震得飞出一丈开外。

  轰天雷一跃而出,叫道:“爹爹!”

  凌浩大吃一惊,连忙叫道:“威儿,止步,切莫上来!”

  娄人俊哈哈大笑,说道:“你们父子都是插翼难飞,等着送命吧!”

  凌浩跟着也在哈哈大笑,笑得比他声音更响,笑过之后,说道:“娄人俊,你敢动我儿子一根毫毛,我叫你的娄家庄夷为平地!你们这些人若再上前十步,我叫你们化作飞灰!”

  娄人俊冷笑道:“你有什么本领,胆敢虚声恫吓!”但他的那班手下,听了凌浩之言,倒是有点惊疑不定,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止步凝身,暂且观望。

  凌浩缓缓道:“你不信吗?好,我就让你先看一看!”说罢把手一扬,一枝“蛇焰箭”射出,“蛇焰箭”箭头中空,藏有硫磺药剂,射出即燃,平常是江湖上的夜行人用来作讯号的,射也是射向天空,但凌浩这枝“蛇焰箭”却是射向地下。

  火花着地,陡然间只听得轰的一声,一座假山给炸得塌了半边,碎石纷飞,那些人幸而早已止步,刚在爆炸威力所及的范围之外,但饶是如此,也有许多人被石块打伤。

  凌浩冷笑道:“这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娄人俊,我告诉你吧,我已经在你的娄家庄之内十个地方,埋了炸药!如今爆炸的这个地方,还是炸药埋得最少的!”

  原来凌浩是世代相传的火器专家,他的祖父就是善于制造火炮名闻天下的梁山泊好汉凌振。凌浩迟至现在方始现身,就是由于他要选择地方,偷偷埋好炸药之故。

  娄人俊吓得心胆皆寒,硬着头皮说道:“就算你有本领能够把我的娄家庄炸成平地,你们父子也难免骨化飞灰!”

  凌浩冷冷说道:“我们父子本来就不打算活着出去,嘿,嘿,你们娄家庄老幼一百三十七口,连同你们的‘贵宾’在内,可就都得给我们陪葬了。这桩交易很不坏呀,娄人俊,你是不是赌我不敢和你同归于尽?”双指挟着一枝蛇焰箭,箭头蓝光闪烁,对准了娄人俊的方向,作势欲射。

  娄人俊慌忙说道:“凌大侠,有话好说,何须弄得两败俱伤?我也并不想难为你们父子呀!”

  凌浩说道:“好,那么你是愿意和我作另一桩交易了?但只怕你作不了主吧?”

  此时双方早已停战,娄人俊跑进东院,与龙象法王悄悄说道:“法王,这班人都是亡命之徒,只怕他们当真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其实龙象法王比他还要惊慌,他是国师身份,还有一位公主身份的云中燕和他同在娄家庄,他焉敢拿公主和自己的性命当作赌注,和对方同归于尽?

  凌浩喝道:“我可没有功夫等你们,这桩交易你们是做还是不做?我可得有言在先,我的价钱是决不减的!”

  龙象法王连忙说道:“你告诉他,咱们都依他就是。”

  娄人俊苦笑道:“凌大侠,你划出道儿来吧!”

  凌浩说道:“请你娄大庄主备马送我们出庄,只许你一个人。离庄十里后,方才许你回去。”

  娄人俊道:“你们可不能拿我当作人质。”

  凌浩冷笑道:“你当我们也是像你一样,说话不算话的么?”

  龙象法王忙道:“娄庄主,你就送他们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