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也没听见。”素宁说完就端着袖子走了,红烛这才咬牙回了自己的屋子。

  然而素宁并非什么也没听见,至少红烛那句‘我若是把事情告诉了二爷,你的逍遥梦可就彻底破灭了!’她听的一清二楚。

  卿姨娘到底瞒着二爷什么?显然不是件小事,可又怎么会被红烛抓住了把柄呢?

  素宁思来想去,觉得装作没听见始终不妥,于是,她把手头的一些事交给了素平,就赶忙出府去了。

  别馆。

  聂川听了素宁的话,眉头深锁,他知道卿黛心思重,也明白她那点妄想,可在他看来,卿黛的心已经逐渐在向自己靠拢了,他带她走出深宅,去做她喜欢做的事,他帮她收拾娘家烂摊子,他与她夜夜肌肤相亲!

  而她也不再把出府的话随时挂在嘴上,他实在想不到她还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让自己知道的。

  难不成是和姓庄的那小子有些什么?

  这么一想,聂川的心顿时酸的一塌糊涂,“聂木,派人去查红烛这段时间的行踪,还有她身边那个丫鬟。”

  不到半天,聂木就把红烛和小娟的行踪查的一清二楚。先是小娟拿着小药丸去了几个药铺询问大夫,之后红烛借口回家,实则是去找柳大娘瞧病,而柳大娘给她的结果是再也不能生育。

  “二爷?还查吗?”望着二爷铁青的脸,聂木轻声说道,他刚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也吃了一惊,这里面可掺着好几件事呢,这些女人,也真是不省心。

  “红烛的事不必再查,我心里有数了。至于卿姨娘,给我仔细的查!药从哪里来,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务必查清楚!”

  “是。”聂木心一紧,替卿姨娘捏了把汗,她这回可真是刮到二爷的逆鳞了。

  聂木这回再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实在是因为卿黛准备的过早,谁也想不到她刚进了二房就准备了这东西。

  查来查去,聂木只查到她有个朋友叫齐小玉,家里是开药铺的。但齐小玉那边嘴很紧,那药丸是保和堂秘制,每年做的极少,从来只送不卖。

  天黑了,聂川不想回府,只因他想见的那个人一点儿都不想见到他,明明昨晚浓情蜜意的时候,她还答应为自己生个孩子,呵呵,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随缘’。

  聂川觉得可笑,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尊严竟被一人这般随意践踏?他的真心就这样被人弃之敝履!

  半晌,他收起了凄凉之态,“备车回府。”

  他到家的时候,卿黛正在房里指导莹莹算数,这孩子的天赋很好,许多时候一点就透,二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淮哥儿则在地上咕噜他的小马车玩儿。

  “爹爹!”淮哥儿见到聂川,立即丢下小马车扑了上去,聂川拍了拍他的小脑瓜就让他接着玩儿了。

  卿黛没当回事儿,见他面露疲惫,边拨打着算盘,边说道:“二爷还没吃吧,我叫人把饭菜端上来。”

  “不必了,我等下去红烛那里吃。”

  算盘的声音蓦地停顿了片刻,卿黛压下心中忽然升起的莫大的、难以名状的惊愕和失落,把心重新放回了原处。

  “哦,那也好。”长久的亲密相处都快叫她忘了,聂二爷是有别的女人的,他不去其他人那里,只是因为那时候他没想去而已。

  聂莹莹一下子不乐意了,“爹!您去红烛那里干什么呀?我可以回自己房里学算数的。”

  淮哥儿也抱上了他的大腿,“爹爹不要去,姨娘今天做了杏仁酥,我给您留了两块,快过来吃!”

  聂川板着脸,“莹莹,带弟弟回房。”

  见此,小姐弟不敢再闹,牵着手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总觉得父亲今天变的很可怕,看卿姨娘的眼神冷冰冰的,爹不会动手打卿姨娘吧?

  素喜送她们,听了这话回道:“不会的,二爷和卿姨娘生气向来好的快。”

  然而这次,她料错了。

  孩子们走后,卿黛呆呆的坐在凳子上,聂川也没有说话,嗓子眼堵着满满的话,但他不敢开口,怕有些话一旦开了口就会伤人,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你早些歇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男主不会渣!他不会碰别人的!

第37章 简直毫无尊严!

  聂川就在卿黛眼前这么走了, 让人毫无防备,措手不及。卿黛怔楞的看着犹在忽闪的半扇门, 双手抬起捧住了自己的脸, 感受着身体的温度。

  为何她会突然觉得冷呢?好像浑身的热度都被他一句话给抽走了。她这是怎么了?一定是这段时间太习惯他的存在了,他乍一要离开, 她有些不适应了。

  这是万万不行的。

  她不是一直希望如此吗?现在人家去找别的女人了,她应该热烈庆祝才是, 不会有人霸占她的床, 也不会有人对她理直气壮的耍无赖,这不是很好吗?

  他也会把那些欺负她的招数全用在别的女人身上……

  红烛受宠若惊, 慌乱的不知如何自处, 二爷居然会踏进她的屋子!是不是卿姨娘把他推过来的?

  她现在美不美?若是早点知道就好了, 她也好提前打扮一番。

  “二爷~”她柔柔的唤了一声。

  “坐吧, 等下我有话对你说。素宁,吩咐上菜。”自从得了消息,聂川滴水未进, 刚才见到卿黛那副惊愕的样子,心里这口气才算稍微纾解了。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丫鬟们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聂川和红烛了。

  红烛手里搅动着帕子,要起身给他布菜。

  “不必麻烦, 我自己夹。你若是饿了就跟着吃一点。”

  红烛有些失落的坐了回去, “奴婢不饿,奴婢看见了您,比吃什么都觉得高兴。”

  聂川嚼饭的速度慢了下来, 思忖着怎么开口。硬塞进去半碗饭,实在是吃不下了,他才把目光正式看向红烛。

  红烛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同以往,以往他看自己的眼神是厌恶,而今天却变了。不是厌恶,而是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似是怜悯。

  “红烛……”

  她打断了他,“二爷,您累了吧?盆里有热水,奴婢伺候您洗脚吧。”

  “坐吧,别忙活这些,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的语气极为郑重,红烛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他会和自己说什么?她最近什么错都没犯,除了想用人偶嫁祸卿黛,后来还及时收手了,她想不到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难道他会突然对自己生出怜惜,看见她的好吗?她能有这个奢望吗?从进府的那天起她就喜欢他,这么多年了,难道她终于等来了花开月明吗?

  “红烛,以前是我薄待了你。其中原因错综复杂,归根结底是我和夫人之间不够和睦。如今她人已经不在了,作为她的夫君,她欠你的债由我来偿还。我会赔你一笔银子,再帮你择一个好的夫婿,出府去过正常人的日子。”

  红烛双目圆睁,眼眶发红,“二爷您什么意思?您是要赶我走吗?”

  “不是赶你,是放你一条生路。另外,我会让人遍寻名医,尽量治好你的身体。”

  红烛仍是不敢相信,他说的每个字她都懂,为何合在一起会这么陌生?他对她三年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她都不熟悉一口气听他说这么长的话了。

  “你留在府里,会永远过这样的日子,我不会给你你想要的。你还年轻……”

  “是因为卿姨娘吗?”红烛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与她没关系。我早该正视你的问题。”

  红烛哭着哭着居然笑了,字字有声的质问他,“我什么问题?你是知道了夫人给我下药毁了我的事吧?那么你也一定知道卿姨娘服用避孕丸的事了吧?二爷你为什么对我这般狠心?你当初是在夫人病床前答应收了我的!为何你现在眼里全是那个不愿意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却不愿意看看我这个一无所有,除了你,别无所求的女人?”

  “当初是我的错。”

  “你的错?错在不该答应收我吗?”

  聂川不再答话,任由她哭泣,直到她哭的差不多了,才说道:“一切我都会安排好。你可以拿着银子回家,后续嫁人的事,你需要的话,我会让人专门处理。”

  他知道这个决定红烛一时难以接受,但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不管是于情于理,还是考虑两个孩子的安全,她都不能再留在府里了。

  红烛眼睛红红的瞪着他,“二爷你好狠的心,就这么把我送回家,不如要我死在这!”说着,她猛然发力,一头朝柱子撞去,幸好聂川有防备,及时拉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撞死。

  把半昏迷的红烛扶上床,聂川眉头紧皱,罢了,留她在府里再呆上一段时间也行。

  “下次你再寻死我不会拦你。既然不想回家,就在府里在住上半个月吧,这期间我会给你找个不错的人嫁出去。”

  他要起身,红烛一把扯住了他的手,额上渗着血丝,楚楚动人,“二爷,您今晚就要了我吧,让我了了伺候您的心愿。明天红烛任你处理,再无怨言。”

  聂川利落的坲开了她的手,“躺着吧,无须多言。”

  说完他就退出了里间,重新坐到了饭桌前。刚才随饭菜而来的还有一壶酒。伴随着红烛小声的抽泣,他对着窗户径自独酌。

  她在干什么?她会因为他去了别的女人房间而失落吗?她不会的!那女人的心是臭石头做的,他就是睡一百个女人她也不会吃一滴醋的。

  然而事实正相反,只是他不得而知罢了。

  他在红烛房里演戏喝闷酒的同时,卿黛正在床上摊煎饼,怎么睡都不对,这床怎么这么宽?试试大字型睡、侧身睡、趴着睡,怎么睡都睡不着!

  她一定是生病了,要不就是晚上吃多了,所以才睡不着。

  终于,她爬起来打算消消食,站在窗外,远远的能看见红烛那边,灯还亮着。

  呸!聂老二,真恶心,半夜不吹灯!果然有钱有势的男人都是如此,他们的女人多的很,他现在有她和红烛,以后还会有新夫人、绿烛、黄烛……

  她还是端正自己的身份吧,还有一年零六个月了,出府安顿下来之后,她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个老实干净的男人。

  夜半时分,连街上的狗都不叫的时候,红烛头痛加上哭泣,早就昏睡了过去。聂川悄然离开了她的房间。

  “聂木。”聂木睡的正香,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叫他,好像是二爷!

  他一个激灵起身,顾不得穿好鞋就开了门,“二爷,这么晚了,您有事儿?”

  “你去把素喜那丫头给我叫到书房。”聂川留下这一句就甩手走了,留下一脸懵然的聂木。

  到底是多么了不起的大事非要半夜折腾啊?然而谁叫他是做下人的呢。

  幸好素喜以为二爷今晚仍旧会像往常一样早早的歇在卿黛房里,所以她循例识趣的住回了自己的丫鬟房。

  素喜战战兢兢的站在聂川面前,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你可曾去过保和堂药铺?”聂川直接问。

  保和堂?听着有点耳熟呢,突然一问,素喜还真有些想不起来。

  “就是卿姨娘的朋友齐小玉家。”

  叮!素喜的心中警铃大作,才过了几个月而已,那件事她当然记得。当时卿姨娘特意嘱咐她要小心谨慎,不能对外人说这件事。虽然她并不知道药瓶里是什么东西,但也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聂木见这丫头发傻,好意提醒,“素喜,你要清楚是谁给你发月钱,你是谁家的丫鬟?”

  素喜一凛,不敢看二爷冰冷的眼神,“回二爷,奴婢记得,奴婢去过。”

  “何时去的?”

  “就是、就是卿姨娘来到二房的第二天。”

  咣当一声,是聂川锤桌子的声音,“继续说下去。”

  素喜吓的发抖,“卿姨娘让我给她的朋友带封信,信里写的什么我不知道,后来她的朋友给了我一个小白瓶,我就转交给卿姨娘了。”

  聂川胸膛几经起伏,第二天!她居然第二天就开始准备了。可笑!可笑至极!他那时候在干什么?他他娘的在怜香惜玉!

  卿黛,你很好,我聂川的在你这岂止是尊严扫地?简直就是毫无尊严!

  “素喜,你回去吧。今晚我见过你的事不许对卿姨娘泄露半个字,你从没在书房见过我,知道吗?”

  “是,奴婢谨记。”

  聂川在书房里凑合了半个晚上,他几乎一夜没合眼,只要闭上眼睛就是卿黛那张脸,那张可爱又可恨的脸!天刚放亮,他就骑着马去别馆了。

  她死活不要自己的宠爱是吗?那好,他就如她所愿,冷上她一段时间再说。

  卿黛睡的也不好,早早的就醒了,压根就没睡实过。觉得屋里憋闷,她换上衣服开开门,想透透气。却不想一眼就看见红烛那边的门也开了。

  红烛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眼波含春,微微红肿,看见卿黛在看她,也是一愣。

  她缓缓的朝卿黛走来,“姐姐昨晚睡得可好?二爷还在我那睡着呢。说来还要感谢姐姐呢,你嘴上厉害,可到底把二爷推向了我,你放心,你的秘密我是不会告诉二爷的。”红烛故作娇羞的说道,其实她此时心中嫉妒的发疼,恨不得杀了卿黛取而代之。

  卿黛的脸白了一瞬,克制住了心绪,“不必客气。”

  红烛盯了她半天,直到确认她脸上的确没有任何波动,才悻悻然的回房去了。这世上真有女人这般洒脱吗?不知怎地,这么一想,嫉妒的同时又有些佩服。

  卿黛气呼呼的回了房间,她的房里早已经充满了许多聂川的痕迹,他的衣物、他喜爱的茶具、他的书……

  如今看这些东西越看越碍眼!

  她找出一个空箱子,亲自动手把他的东西装进去,装了一半,忽然住手了。

  她这是在什么?若是全然不在意一个人,几件死物又怎么了?

  卿黛心中一惊,难道说,不知不觉间,聂川还是走进了她的心?这怎么可能?就算是,她也要把这小小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她是不会甘心一直给人作妾的,别说是聂二爷,就是更厉害的人物也不行。

  想开之后,她又把他的东西恢复到了原处,不管心中几许波涛,表面依旧是风平浪静……

  作者有话要说:  顶锅盖为红烛打CALL!!

第38章 她不恶毒也不虚荣

  接下来的几天, 聂川再也没进过卿黛房里。夜里他都是宿在正房,并没有歇在红烛房里, 只是白天会偶尔把红烛叫到书房去说话。

  卿黛每次瞧见红烛, 都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十分诡异,炫耀夹杂着憎恨。

  她搞不懂, 她在憎恨些什么,自己已经失‘宠’了啊。

  而聂川与她则轻易不着面, 偶尔对上了, 远远的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有一次,她叫了声二爷, 那人却连理都没理她, 就当没听见一样走了。

  这就很让人纳闷儿了, 就算他看上红烛了, 也不至于突然对她如此吧?卿黛开始琢磨自己到底哪里惹了他,可始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不过她的适应力很强,没几天就有些习惯这样的状态了。

  这天, 她觉得嗓子发紧,便想去小厨房亲手炖几个冰糖雪梨。聂川对她的态度直接影响着下人们的态度,厨娘告诉她雪梨在后边仓房里,要她自己去找。

  卿黛没当回事儿, 自己进了仓房。仓房里光线不足, 黑黢黢的。她正翻找着,忽然,听到了角落处传来异响。

  “什么人?出来!”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鼻音浓重,颤抖着说道:“卿姨娘别害怕,我是小娟。”

  “你怎么会藏在这里?”

  卿黛放了心,靠近了她,这才看见小娟哭的双眼红肿,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是怎么了?”卿黛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想让她先擦擦眼泪,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胳膊。

  “啊!”小娟痛呼,捂着自己的右手臂,浑身发着抖。

  卿黛吓了一跳,“手臂受伤了?涂药了吗?”

  小娟摇头。

  卿黛忽然想起以前素喜说过,曾经亲眼看见过红烛打丫鬟,便不再问了。反而拉过她另一只手,往屋外走。

  “去我那里吧,给你涂点药,看你疼成这样,肯定伤的不轻。你放心,红烛若是看见了,我自有话回她,不会牵连到你身上。”

  小娟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淌,跟着她走了。

  卿黛把她领回屋子,叫素喜找出了常用的伤药,亲手帮小娟卷起了袖子,待看到她小臂的惨状,二人俱是吸了口凉气,看不出来红烛竟这般狠毒。

  小娟原本白皙的手臂变的青紫,肿的粗了一倍,大部分皮肤都是完好的,只是细看便能发现那些青紫分别来自几个位置。

  素喜惊叫出声,“这是怎么弄的?”

  小娟抹着眼泪,眼里满是恨意,“她用簪子扎的,这几年她一不顺心就拿我出气。”

  卿黛和素喜一起给她涂了药,又用纱布细细的包扎好,问道:“她这几天不是很高兴吗?这回是因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拿我出气是不需要正当理由的。卿姨娘,您今日的恩情小娟记下了,你放心,除了第一晚二爷去过她房里,之后就再没去过。二爷很快会彻底厌恶了她,说不定还会把她赶出府去!”

  嗯?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看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卿黛和素喜都有些害怕。

  “你还小,可千万别想不开!大不了求二爷给你换个差事,找聂管事说说也行,千万别胡来!”

  小娟见素无交情的卿姨娘竟如此关心自己的死活,坚定的翘起了嘴角,眼睛异常的亮,“您放心吧,我没那么傻,我很快便会还了您为我治伤的恩情。”

  就这状态如何能叫人放心的下?二人又劝了几句,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

  事实证明,她们的劝说小娟半点儿没听进去,她已经恨红烛恨到了极致,到了有我没她的地步。

  晚上,刚送走了淮哥儿,卿黛准备入睡,继续过着没有聂川的夜晚。

  外衫还未脱下,素宁就来了,“卿姨娘,二爷让您立即去书房一趟。”

  “说了是什么事吗?”卿黛很意外。

  素宁的表情有些奇怪,“你去了就知道了,红烛也在那里。”

  卿黛眉头微蹙,心中有了猜测,难道是红烛把自己服用避子丸的事告诉了他?如果是的话,看来是要找她当堂对质了。

  路上她一直想着等下的说辞,可想来想去,不管哪一种都无法平息聂二爷的怒火,因为无论怎么说根本原因都是她不想生他的孩子。

  她终于到了书房,但里面的场景却让她十分的意外。

  聂川端坐在椅子上,红烛和小娟双双跪着,而地上则躺着一个诅咒用的小人偶。

  似乎不是为了避孕丸的事,卿黛心下稍松,“妾身见过二爷。”

  聂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面色红润,气色绝佳,在她身上看见丝毫被冷落的落寞,“你站着听吧。小娟,把你对我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是。人偶是红烛亲手绣的,她以为偷偷的做,以为换了针法我就不知道,其实都被奴婢看在眼里。奴婢不识字,但上面的‘聂’字奴婢还是认识的,她是想咒上面的人不得好死!”人偶上只有两个字,不难猜测是谁的名字。

  红烛大惊失色,她做梦都想不到一直跟在她身边唯唯诺诺的小丫鬟会突然要置她于死地!她注意到旁边站着的卿黛,顿时有了好主意。

  “二爷!她全是胡说!我怎么会想害您呢?奴婢并不知道什么人偶,更不是奴婢绣的!红烛若想害您天打雷劈!”

  她满口信誓旦旦,跪行着捡起了那个人偶,看了几眼说道,“二爷,这上面的字也不是奴婢写的!您不信可以当场核对。不过……这字迹倒是有些眼熟,奴婢怎么觉得有些像卿姨娘的?”

  卿黛和小娟瞬间惊呆!

  小娟慌了神,她原是想报恩的,想帮卿黛除去红烛,可怎么也没想到到头来可能害了她,“你才胡说!我亲眼看见你绣的这个东西,你少攀扯好人!”

  “我攀扯好人?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叫你把这脏东西放到我房里污蔑我!”

  小娟下意识的动了下右臂,被红烛给铺捉到了,红烛继续说道:“我是因为你笨手笨脚打过你,但你也不能因为人家给你撒点金疮药就背主吧?”

  “你血口喷人!”小娟气的语无伦次,以往她只知道红烛心狠,却不知道她竟是这般巧舌如簧,早知如此,她就该听卿姨娘的劝,不要冲动行事!

  聂川眼神莫测,他自然是一眼认出了卿黛的字,所以才把她找了过来,“卿姨娘看看那东西,上面的字是不是你写的?”

  人偶这种东西卿黛只是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拿在手中,看着娃娃精细的五官,小胳膊小腿,顿时觉得不寒而栗。

  她的字一向写的不怎么好,上面的字的确像她写的,但就是她自己也分辨不出来究竟是不是。

  “字我分不清,但东西不是我做的,我也没这个手艺。”

  红烛反唇相讥,“有些东西并不需要亲手做,二爷的学识高,一定比我更认的出,这就是卿姨娘的字迹!”在她利用绣屏风与卿黛交好之际,曾多次在她房里看到她的字。

  聂川没有出声,显然是默认,他把目光投向了卿黛。

  卿黛问红烛,“我有些不懂,我为何要陷害你?”她不是知道自己一直在服用避孕丸且心里没有聂川的事吗?吃醋这一条的话不成立。

  “因为你恨他!你恨她把你圈禁在聂府,你恨他让心高的你当了妾!可你虽然恨他,但也享受着女人被宠爱被奉承的虚荣,可是现在因为我,这种感觉你享受不到了,所以你要一口气毁了我们两个!让我受到惩罚,或者咒死二爷!”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卿黛甚至想给她鼓掌,她的一番话两头堵,叫自己辩无可辩。红烛并有提及避孕丸的事,而是从品性上攻击她,更是无限夸大了自己对聂川的感觉,把她离开聂川的愿望直接说成了想要他死!红烛的用心不可谓不歹毒。

  几个月了,她夜夜睡在他身边,两次出手帮他解决生意上的难题,对待他的两个孩子友好亲切,他教她读书,她教他算学……

  卿黛目光平静的看向聂川,那里没有祈求、没有惊慌,就像每一次普通的对视般坦然。

  “二爷相信她的话吗?”

  “我不信。你回房歇息去吧。”

  “那妾身先回去了,多谢二爷。”卿黛转身离去,看都没看红烛一眼,她从未难为过她,可惜在后宅里,什么都不做也可能遭来祸患,这也是她不喜欢这些高门大户的原因之一。

  她的确该谢他,诅咒人偶的性质不比其他,再大肚量的人面对生死问题时也总是相当忌讳。然而他没让她再辩解,他说他相信她。

  心上突然像裂开了一道又细又长的口子,有又暖又柔的风顺着口子吹了进去。

  “二爷!”红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听所见!她爬到了聂川身前,“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您为何就不肯听奴婢的,难道说卿姨娘说什么你都肯信吗?”

  聂川俯视着她,“不是。但是,她的心虽然不在我身上,我却相信她的人品,她并不狠毒,也不虚荣。”

  更不屑对付他身边的女人。

  聂川心里很失望,这种失望让他觉得喘不过气。他想听卿黛极力的辩解,想听她亲口说日夜相处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想听她说她的心里有他,舍不得他死。

  他甚至幻想,她也许会在与红烛的争执中,主动坦白避孕丸的事,说出苦衷,请求他谅解……

  然而,她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问他是否相信。

  于是他一直高高提着的心在猛然震动了一下后,落了地。

  他当然相信她!不仅相信她,他还很想她……

  红烛不甘的伏在地上哭着,她刚才还以为能借机铲除了卿黛,只要她不在,二爷身边就剩下自己了,她小意温存,二爷一定舍不得送她出府。

  “红烛,答应你的银子未变,你即刻出府去吧。”不管是回家也好,嫁给谁也好,都与他无关!

  聂川离开了,小娟也下去了,素宁示意两个小厮进来,“红烛,起来吧,二爷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了,若是换做别的人,单一个人偶就要皮开肉绽了。拿上银子出去重新开始吧。”

  红烛痛哭,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素宁示意两个小厮动手,二人一起把红烛拖出了书房,连夜送回了她父母家里,并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清楚了。原本惊怒的红烛父母听后立马哑口无言,收好了银票和红烛的卖身契,暗下决心,为避免她再出幺蛾子,得尽快把她嫁出去。

  红烛从二房消失了,卿黛成了聂川目前唯一的女人,但二人的关系并无进展,半点没有恢复到从前的迹象,只是下人们不敢再像前一段时间那样慢待她了。

  卿黛的日子枯燥规律,她已经许久没出过聂府了,整日呆在府中,要么看看书侍弄花草,要么就陪两个孩子拨弄算盘。

  她似乎好几天没见过聂二爷了……

  深夜,卿黛被素喜叫了起来,说是聂木有急事找她,她赶紧穿好衣服见他。

  “可是二爷出事了?”

  聂木也不废话,“二爷今晚在别馆宴客,喝的酩酊大醉,本来是不该喝这么多酒的,可当时谁也拦不住了。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吐过两波了,说胃疼,又不肯喝醒酒汤,身上的衣服也不让丫鬟们碰,嘴里一直嚷着您的名字。我实在怕二爷出事,这才想过来接您过去看看。”

  卿黛娥眉紧蹙,咬了咬唇,到底敌不过心里的担忧,“好,我这就随你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在十二点前,我没断更哦~~耶!本章狗血,但是红烛解决了~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这两个字了。。。。

第39章 昨晚羞耻的回忆

  卿黛到了别馆的时候, 聂川正合衣醉倒在床上,一条腿耷拉在床外。满室的酒气, 地上立着两个丫鬟, 却谁也不敢上前动他。只要一感觉有人靠近他的床,他就会大骂, 让人家滚。

  卿黛一踏进门就被酒气冲了鼻子,她嫌弃的扇了扇, “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两个丫鬟见了她如释重负, “卿姨娘您可来了,这里就交给您了, 我们在门口候着, 有事您叫我们。”

  “好。”

  丫鬟们出去后, 卿黛向床边走去, 他为何要喝着这么多酒?是因为红烛的事而苦闷吗?可又听聂木说,他一直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半睡半醒的聂川忽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在靠近,是他日思夜想的味道, 因头疼和胃疼紧皱的眉头竟缓缓的舒展开来。

  他从喉间呢喃,“黛黛~是你吗?”

  卿黛心中一酸,坐到他身边,“二爷, 是我。很难受吧?我扶你起来脱衣服。”

  “黛黛?黛黛~你怎么会来?”聂川努力半睁着眼睛, 一个双重的倩影在眼前浮现,的确是她来了,他们已经九天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是聂管事把我接过来的。”卿黛上前艰难的扶他起来。

  “聂木多事!”虽然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往下沉, 聂川还是尽力配合她撑起了身子。

  卿黛这时候也顾不得想其他的,开始动手脱他的鞋子,解他的衣服,而刚才还跋扈多刺的聂川,此时就端坐在她面前任她动手,红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乖巧的像只兔子。有一瞬间,卿黛甚至隐约把他当成了巨型淮哥儿。

  外衣褪下,里衣上也沾着酒气,卿黛索性一口气全给他脱了下来。

  “裤子也脱。”聂川傻笑的看着她,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不知是不是被酒气给熏的,红潮染上了卿黛的脸,她瞪了他一眼,双手捧着他的脸,摆正。

  “你当真醉了?”

  “是醉了,黛黛最好了……都脏了,穿着不舒服。”

  “原来你也知道不舒服,我叫人进来帮你。”

  聂川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放在了自己腰间,“不要,我只让黛黛碰我,别人都滚远远的!”

  卿黛咬牙,她分不清他到底是真醉成这样还是借机卖乖,为了赶紧让他睡觉,不再与他分辩。反正已经看过那么多次了,还矜持个什么?于是她三两下便把他脱了个干干净净。

  随手给他扯过被子遮住,端过了一旁的醒酒汤,递到他嘴边,“一口喝光。”

  “不喝!难喝。”

  卿黛捏紧拳头,声音不觉拔高,“不喝不行!”

  聂川抖了一下,呆呆的看着她,她居然喊他?在卿黛看来,此时这个模样的他像个十足的傻子,淮哥儿都比他机灵,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就是不喝,把脸凑近了她,“我想沐浴,黛黛你帮我沐浴吧,身上黏糊糊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醉了,卿黛现在肯定已经转身离开了,伺候他洗澡?说什么胡话呢?然而她也知道聂川一直是个爱干净的人,不洗干净了不会上床睡觉的。

  他如果一直不睡觉,不知道要磨她到什么时候呢。“是不是给你洗,你就好好喝汤、好好睡觉?”

  某大龄儿童点头,在卿黛母狼一样的目光下把整晚醒酒汤都喝光了。

  热水是早就备好的了,卿黛叫了一声,很快便送了进来,大浴桶里水温正合适,桶上面飘散着热气,像有人要在桶里升仙一般。

  卿黛认命的把光溜溜的聂川扶下了床,可恨这厮居然自己不出力,而是几乎把整个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肩膀上。难道醉酒能让人性情大变吗?这脸皮一下子厚了十倍不止啊!

  卿黛全当自己是屠夫,扛了头要褪毛的死猪。只不过这头猪的身段实在太好,某个壮观部位也实在不容忽视,她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非礼勿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