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先让他安心考试吧。

  在万众瞩目下,轰轰烈烈的春试开始了,一场考试承载着无数学子的梦想,不知有多少个像庄梦麟一样的人十年寒窗破除万难,就是为了这一天,他们许多人的际遇甚至还不如他。

  作者有话要说:  哎,沉迷看古早仙侠文不能自拔。。。 男二要崛起了,给男主添添堵

第56章 真好啊飞奔

  年后聂川就不再去别馆那边了, 管事们有事都是来家里汇报,来来往往的, 倒是热闹了许多。由于这层便利, 聂川和属下议事的时候经常带着卿黛,有意无意的让她多学东西。

  当然, 让她培训他们算学也更方便了,这样一来, 卿黛的日子一下子变的充实了许多。虽然不免疲累, 但心里是非常满足的。那些管事们也相当尊重她,几个年纪小的甚至滑头的叫她先生。

  难得今天无事, 她和素喜边整理衣物边聊天, 说起了聂安城的事, 二人一阵唏嘘。

  “大少爷可惜了, 他以前是混了一些,但也没干过太过格的事儿。现在好了,被亲爹娘这么一刺激, 倒要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连科举都没参加。”素喜收起冬天的衣服,不住的感叹。

  “哎,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卿黛不禁回忆起初见时聂安城的模样, 他一脚踹开了她家的门, 凶神恶煞的把她从杂物间的门里拖了出来,当时她吓的心跳都快停止了,跟他进聂府, 她可是抱着上刀山下火海的心。

  然而没想到,没过几天她就被转手了,叫他狠赚了一笔。后来再有的寥寥几次接触却发现他这个人好像没那么坏,还颇有几分可爱之处。

  认真想来,聂安城才是最初改变她命运的那个人,之后的一切皆是阴错阳差和自己的选择。事到如今,她对他本就不多的怨恨早就没有了,反而希望他经此一事能够真正脱胎换骨。

  想着聂安城的事,不禁又想起了庄梦麟,也不知道他考的如何。不过她相信他,这些年来,她比别人更知道他为了出人头地所付出的艰辛,她相信上天会公正的对待勤恳有志向的年轻人。她帮不了他什么忙,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去打扰,在心里默默的祝福他,一遇风雨便化龙。

  聂川放下手里的账册,略显疲惫的揉着眉头,聂木进来汇报一些事务,他也没停手,边听边养神。

  终于正事说完了,聂川问道:“今天是科考第几天了?”

  “第三天了。”聂木欲言又止。

  “真快,这朝堂又要换一批新鲜血液了。”

  聂木见他如此,终是没忍住,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二爷,庄梦麟那小子可不像个池中物,有才华有运道,还有股子韧劲儿,他对您成见颇深,为何您不把他扼杀在萌芽里?”

  聂川难得的轻笑出声,“成见?他对我不止是成见吧?”说仇恨也不为过,卿黛是原因,但又不全是。他更像是庄梦麟为自己竖立的一堵墙,一个因女人、因财富、因阶级而产生的心障。

  聂川是久经商海的老狐狸,和各种各样的人打过交道,早已练就了识透人心的本事,庄梦麟这样稚嫩的年轻人心思他不用猜便能知晓,也许比他自己了解的还要透彻。

  “二爷您既然明知道,为何还要放任?岂不是养虎为患?”聂木理解不了,宦海复杂,当今圣上也算不上明主,只要花银子,这官场从上到下处处是漏洞,以二爷的实力,绝了一个平民学子的前途比吹口气还要简单。

  聂川心知聂木一心为主,便也没责备他,“这些年来,恨我想要我命的人何其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而且,到目前为止,他并未真正冒犯过我。好了,你下去吧。”

  聂木出去后,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向卿黛屋子的方向。

  为何不给庄梦麟使绊子?他对聂木说的是实话,但有更重要的一条他没说。

  因为,他有他的骄傲,不是作为靖北侯之子,不是作为巨贾聂二爷,而是作为男人聂川的骄傲!对潜在的弱小情敌下手,他不屑。如果对方有能力,便来抢,抢走了只能怪自己没本事。

  这段时间,整个京城谈论的都是科考的事,就连聂府丫鬟都时不时笑谈相关的一些趣事。但卿黛从来不去打听关于庄梦麟的事,聂川也从不在她面前提。

  两个都避嫌,怕对方多想。可这样一来,反倒让气氛变的有些刻意了。

  素喜挠挠头,总觉得二爷和卿姨娘之间这几天有点儿微妙,好像都等着对方先和自己说什么,却又等不到,又不能生气,然后就有点别扭。

  夜里,卿黛被折腾的一丝力气也无,懒懒的任由自己枕着聂川的胳膊,眼皮就要粘合到一起。

  “过几天我要去应城一趟,十天左右回来。那边以桃花闻名,现在正是桃花开放的时候,我想带你一起去,就当散散心,想去吗?”

  卿黛迷迷糊糊,只想睡觉,“我不想去,我在家给你看孩子吧,你快去快回。”

  聂川笑着吻了下她的额头,“真不想去?”

  “嗯,如果用的着我我便去,只是散心的话就不必跑那么远了,京城里又不是没有好风景。”

  聂川略一沉思,知道她是真的不想动,“也好,我把聂木留给你,这回我带聂森走。我不在的时候凡事多小心,侯府那边若是有事或者刁难,你和聂木商量……”

  他正不放心的嘱咐着,忽听耳边传来均匀的酣睡声,无奈的捏了下她的小鼻子,真的不想和她分开啊。

  几天后,聂川果真走了。只不过是少了一个人,家里倒像是空了一半,卿黛不免心里空落落的。

  正当她百无聊赖之际,齐小玉上门了。

  卿黛莞尔,这妮子不会是盯着聂府,专拣聂川不在的时候来的吧?

  “小玉!”

  “黛黛!”

  两个好姐妹像是一百年没见过面似的,分外激动。听说聂川不在家,卿黛是老大,齐小玉顿时拘束全无,惊叹不已。

  “黛黛,你这里太好了!比聂家老宅那边好多了,又气派又敞亮,哎有钱真好啊!这布置,这花瓶,这盘子这碗这衣裳!怕是这里一块瓦片都够我们小老百姓吃两个月的。”

  卿黛笑容满脸,像是一下子回到了从前,“哈哈要是喜欢你就全拿走,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不过瓦片可不能拿。”

  齐小玉也笑,“哈哈我偏偏看中了瓦片,快叫人给我架梯子上去揭瓦!”

  “好!谁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素喜快去……”

  “诶诶诶!你来真叫人揭瓦啊?”齐小玉怕她为了显阔把自己的玩笑话当真,赶紧拦住了她。

  卿黛见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喷笑出声。

  齐小玉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好啊死丫头,你吓死我了,我真以为你……”说着气呼呼的背对着卿黛不理她。

  “小玉?生气啦?逗你玩儿呢。”卿黛把早就准备好送她的包袱拿了出来,“喏,这里才是给你的礼物。”

  齐小玉偏过头,“什么东西?”

  “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本打算去你家看你的时候拿给你,没想到你先来找我了。”

  齐小玉瞪了她一眼,“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去看我,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哎……快打开看看吧。”

  齐小玉自觉说错话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她真是嘴快,明知道她身不由己,出门不方便,干嘛再刺激她。

  她恢复了笑颜,打开了包袱,只见里面是两身上好的新春装,还有两件首饰,不是那种顶好的,但也不是普通人家舍得掏银子买的。

  给齐小玉选礼物,卿黛相当用心,她现在身份尴尬,礼物的价值很不好拿捏,“衣服是新的,我还有许多,穿不过来。首饰不怎么值钱,你拿去正好配衣服,等你成亲了我送你好的,你别嫌弃。”

  齐小玉哪成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瞬间心里发疼,笑着把包袱搂在怀里,“我可是个财迷,给多少要多少,怎么会嫌弃?”

  “那就好。”卿黛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份友情还是那般纯洁无暇,没有因这镜花水月般的繁华染上尘埃。

  齐小玉家里不忙,卿黛便留了她一晚,夜里,几个小菜,一壶老酒,二人借着酒意说说笑笑,勾起伤心事时抑或掉几滴眼泪。

  期间不肯睡觉的淮哥儿跑过来一趟,齐小玉逗了他几句,他见姨娘没空陪自己,觉得没意思又回房去了。

  齐小玉见他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出去了,恢复了几分正色,“这孩子和你倒真是亲昵,可惜了……黛黛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等到了两年之期你真的舍得这里的一切吗?”

  见她不说话,她又添了句,“其实你现在的日子和正经夫人也没什么大区别。”

  卿黛眸色暗了下,很快恢复了光彩,冲她举杯,“喝酒!”

  齐小玉最了解她,知道她虽然平时表面上和和气气很好说话,但一旦认定了什么,别人是轻易影响不了她的。于是不再说什么,作为朋友能帮她的很少,那便陪她畅饮一回吧!

  第二天,二人是被宿醉给难受醒的,昨晚她们两个连衣服都没脱就胡乱倒在床上睡着了。

  素喜把水端进来供她们梳洗,齐小玉对着镜子梳着乌黑的长发,卿黛洗完脸边擦手边面带笑容的看着她。

  “你那是什么眼神儿?”齐小玉从镜子问。

  “好像回到了咱们小时候……”

  吃过饭后齐小玉要回家,卿黛再舍不得也明白不便留她,她们都有自己的生活。

  她坚持送她到大门口,二人在大门口依依惜别,可还没说几句话,就发现路上行人纷纷往一个方向跑,并且一个个兴高采烈的。

  这是有什么大喜事?

  卿黛问向看门的小厮,“这是怎么了?”

  小厮一脸向往,“姨娘您不知道啊?今天是放榜的日子,现在应该是三甲游街呢,能不热闹吗?”他都羡慕死那些休假或是负责采买的小厮了,这是多大的热闹啊,谁不想看?

  二人一愣,异口同声的问:“三甲是谁?”

  卿黛心跳如雷,她有种强烈的预感,一定要应验,一定要应验!

  “状元苏州陈百喜,榜眼柳州曾庆天,探花是咱们京城的,叫庄……庄梦麟!传闻探花郎本该是榜眼的,但圣上说探花郎要俊美的,就把榜眼和探花换了名次……”

  齐小玉激动,一把拽起卿黛手腕,“我们走!去看看!”

  卿黛被她猛地拽了一步,顿住了,笑着拉开了她的手,“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心祝福的话,不见面又何妨呢?

  不再见他,对彼此都好。

  齐小玉叹了口气,旋即笑道:“那好吧,我自己去。你放心,若是有机会和他说话,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好,快去吧,万一错过了你该悔死了。”

  望着齐小玉飞奔而去的背影,卿黛收敛了笑容。

  真好啊,飞奔……

  真好啊,庄梦麟终于熬出头了,对他,她终于不用再觉得有任何的歉疚了。

  卿黛离开大门后,聂木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卿黛消失的方向。

  幸好,她没有做让二爷失望的事,不然二爷背地里为她做的那些事又算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表打我,追的文马上看完了……沉浸在追文中……

第57章 一池春水

  齐小玉很快就随着人流跑到了正街上, 不要脸皮的挤开身前的人墙,“各位让让, 探花郎是我家亲戚!我要和他说话!”

  在各种质疑羡慕的碎碎念中, 她顺利的挤到了前面,伸长脖子等待着游街队伍。期间身边有几个女人问她探花郎的底细, 她都给含糊过去了。

  就在她等的快不耐烦的时候终于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敲锣唱礼声,接着没多久便看见了游街队伍, 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 欢呼声此起彼伏。

  以状元为首的三甲皆盛装美服,身带红花, 一个个意气风发, 难怪人说金榜题名乃人生四大喜之一。

  “庄梦麟!这里!”

  齐小玉的扯着嗓子, 声音差点被淹没在人海里, 幸好庄梦麟听到了。

  他让牵马的人停了停,对她绽放出一抹轻松的笑,“齐姑娘, 你也来了?”

  “是啊!这样的大喜事我能不来吗?许久没见过伯母了?她老人家身子还好吗?”

  新科探花果然仪表非凡,没想到他居然会屈尊和一个黄毛丫头说话,齐小玉顿时收获了无数嫉妒的目光。

  “已经好多了,但还不能出门。等我忙完了叫人给你送住址, 可好?”

  “好啊好啊!”齐小玉眼睛冒星星, 她果然没看错,庄梦麟这小子可不是那种没有良心的人,对她们这些多少有恩于他的人还是那么客气。

  不能做过多的停留, 庄梦麟眉心一蹙,再看向齐小玉时已然换了副心情,“她还好吗?”

  他一直盼着有这一天,他风光无限的穿梭于人群,而她就站在某个地方看着这一幕,而他与她心有灵犀,遥遥望去,一眼就能看到她。他与她相视而笑,所有的幸福只属于彼此,他会把最好的一切都献给她,包括他自己。

  冯小玉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脸上并无半点儿异样,“她过的很好,你放心吧。”

  庄梦麟神色落寞了一瞬,“是吗?那我继续了,再会。”

  “好,再会……”

  齐小玉退出人群,长叹一口气,这哪是忘记的样子啊?真是造化弄人,如果当初没有意外进聂府,以卿黛的立场肯定愿意履行婚约嫁给庄梦麟,熬到今日也是个官夫人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就算当初没有聂安城拦了一道,就算卿黛想嫁给庄梦麟,以庄家当时的条件,想必卿来福两口子是不会同意的。

  说来说去,这两个人都难成啊。

  街头一间酒楼的二楼临窗,向汝贞和婢女正看向热闹的街道,恰好看见了庄梦麟的短暂停留,也看见了他表情的前后变化。

  显然他与那姑娘对话时是十分用心的,因为如果他稍稍抬头看,便会瞧见不远处二楼的她。

  “那姑娘是谁?”向汝贞问道。

  底下那一幕婢女也注意到了,当初小姐和夫人收留了庄梦麟母子,自然要把他的底细摸清楚,不然怎敢轻易留人?

  “回小姐,那人是齐家药铺东家的姑娘,是个不大的铺子,离庄公子以前的家不远。”

  自然也就离卿黛的家不远。

  “她是那位卿姨娘的闺中密友?”

  婢女咬了下嘴唇,“是,听闻那位卿姨娘以前颇受继母压制,闲暇时间不多,这位齐姑娘是她最亲近的密友。”

  向汝贞没再说话,心里却已如明镜一般,那个傻瓜肯定是见不到想见的人失望了。

  傻瓜!傻的不能再傻!

  这两年国家的形势越发的不好了,也许普通百姓不太感觉出来,但稍有见识的人都会发觉平静的水面下正酝酿着无数的暗涌。

  国库空乏,贪腐横行,边疆异族蠢蠢欲动,南方大旱成灾,加之朝内各派明争暗斗,原本还算稳固的江山竟隐隐有些风雨飘摇之势。

  当今圣上虽然称不上明君,却也有着君主的基本素养,他充分的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未来也许会发生他根本对抗不到的变数。

  因此他一改往日的慵懒风格,格外重视本次科考,对选出来的人才一律选拔重用,他急于培养一股绝对忠于自己的势力。而庄梦麟作为有才有貌的探花郎就是其中之一,虽然他依例进了翰林院,但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不久之后他就会从那里出来,并被加以重用。

  聂川还在应城,没过几天他便得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那小子果然是个有能耐的,以往是自己小看了他。不过无所谓,他与卿黛之间的事,本来就与外人无关,哪怕对方是天王老子。

  跟随他的聂森对谁是状元谁是榜眼丝毫不敢兴趣,摆在他们面前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哪有功夫去管别人。

  “二爷,罗先耀此番来者不善啊,您前脚刚到此地,他随后就到了,我看他野心不小,妄想着蛇吞象呢。”

  聂川眉头紧锁,“这可是条心机颇深的毒蛇,不可掉以轻心。”

  聂森沉思了半晌,忽而坏笑,“不过二爷,我看罗老贼那独女可真是漂亮,虽说看起来有些病弱,但听闻此女才华出众,品性也是一流,我看她对二爷……”

  忽然接收到两道冷飕飕的视线,聂森识趣的把后面的话吃了回去,悻悻道,“好好,都是属下说错话了,您的眼里谁都比不上卿姨娘,哦哦我说错了,不久的将来就不能这么叫了。”

  “废话这般多,不如留你在京城好了,听说你欠了几段风流债……”

  “二爷我错了,我手里还有事,先告退了。”

  聂森赶紧脚底抹油走了。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自纪幽兰把重心撤离到西部,她京城周边的地盘迅速被罗先耀给吞吃了一半,一时风头无两,虽然比二爷还有些差距,但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此人诡计多端,老谋深算,如今二爷已经被他盯上了,自然是不起大冲突为好,如今时局不好,当以稳妥为上策。

  罗先耀应城别馆里,后院桃花纷飞,一纤弱的少女正捧着一本书坐在池水边,但她的心思此时并未在书上,而是伸着一只白玉般的小手轻轻撩动着沁凉的水流。

  罗先耀无奈的摇了摇头,“冰儿,天凉,不要总是呆在外面。”他看上去五十多岁,一副精明之相在女儿面前霎时变的温和可亲。

  也许是缺德事做多了,他一生子女缘极薄,年轻时连续丧失两子,之后直到快四十岁才得了一个爱女,偏偏这唯一的一个身体还不好。

  罗小冰听见父亲来了,赶紧收回了神,起身迎他,“爹你怎么有空过来看我?”他这回一来应城就忙的不可开交。

  罗先耀佯装生气,“怎么?不想让爹这老头子打扰你赏桃花啊?”

  “哪有?女儿是因为两天没见您的面了……咳咳”罗小冰撒娇,可惜才说了没几句话,一丝凉风入喉便起了咳意。

  哎,罗先耀心痛,他活到这个岁数,唯有这一个软肋,冰儿什么都好,娇美可人,温柔和顺,才貌双全,就可惜在这副身体上了。

  她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他一定要给她找个世间最值得托付的男子,当然,如果这桩婚姻成带动他的事业那就再好不过了。

  自从纪家转移重心,一直虎视眈眈的他便刻不容缓的咬了上来,在他眼里除了聂川已经没有别的对手了,如果击败他,那么他们罗家就是当之无愧的当朝第一商!

  这必将是一场长久而残酷的竞争,但如果能与之交好,共同发展呢?在此次携女来应城之前,这个念头只是极其偶尔的在他脑海里闪现过。

  现在看来,这未尝不是一条好的道路。关于聂川,除了生意上的机密,其余的事很好调查,聂川有情有义,做事公正清明,数年未续娶正室,因为无法忍受内宅阴私已经从靖北侯府独立出来,如此看来,实在是一个不错的女婿人选。

  只是听闻他身边有一宠妾,不仅生的美艳,在生意上的能力同样不可小觑,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

  可转念一想,聂川就算脱离了靖北侯府,他的出身仍旧在那里,这种名门贵胄把妾扶正的极少,这样一想又不觉得如何了。不管怎样,眼下此事八字还没一撇,不宜操之过急。

  “喜欢在外面呆着也好,只是要多穿件衣裳,你病好没多长时间,一定要注意身体,爹不希望你有事,你若是有事,爹这辈子就没有奔头了……”

  罗小冰听了心酸,忍下咳意,“我都明白,爹。”

  “好了,不说这个了。爹明天要请些客人回来,上次你见过的那个聂二爷也会过来,到时候还要冰儿舍几坛桃花酿出来助兴,可好?”罗先耀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女儿的神色,果然在他提到聂二爷几个字时,发现她有些不自在。

  “当然可以,爹叫人过来搬就是。”

  见她脸色发红,罗先耀哈哈大笑,笑的她脸更红了,娇嗔道:“爹再笑,就一坛也不给您了!”

  “哈哈爹不笑就是了,冰儿,你觉得那聂川如何?”

  罗小冰假装听不懂,“什么如何?不就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她想起上次跟着爹在酒楼偶遇聂川,席间她一直安静的坐在爹身边,听着他们谈笑风生,期间她一直默默的观察着那个男子,他英俊不凡,成熟风雅,谈吐有物,她因病长期困于内宅,极少见到如此气度的男子,心中顿时像这春风下的万物,悄悄的萌动了。

  罗先耀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傻闺女,看上那聂川也不稀奇,他正妻已去世有些年头,留下的一对儿女也都懂事了,他虽为商人,但出身高贵,学识渊博,堪为良配,待爹为你谋划一番。”

  “爹~我都听您的。”羞怯的少女,欣喜忐忑的心情无处安放,只盼着能够心想事成美梦成真。

  遇事就躲不是聂川的处世之道,如果是像纪幽兰那样值得尊敬的对手他甚至乐意与其和谐共处。因此罗先耀的邀约他很痛快的就应下了。

  去的路上聂森又忍不住嘴贱,“这老东西没准在哪儿给您使绊子呢?小心沾上他家的病西施。”

  聂川明白他是何意,“姓罗的不敢公然对我动手脚,顶多是嘴上的讨价还价罢了。”

  事情也正像他预料的一样,并未发生在酒里下药之类的腌臜事儿,宴席上大家畅所欲言,倒也其乐融融。

  罗先耀趁着酒酣正热之时靠近他,有意无意的提起了罗小冰,话说的极其委婉隐晦,但大家都是人精,听一言便明白其中的深意。

  他是在向他示好,还表明了为了女儿愿意如何如何付出……

  可不管他怎么说,聂川都装作听不懂,既然对方没有直言,他也就不好断然拒绝,面子总是要给的。

  罗先耀咽了口苦水,染上了苦瓜色,他只有这一女,若是娶了她意味着什么,他不相信聂川想不明白。

  更重要的是,女儿的一片痴心……

  宴会旁边的一道门里,罗小冰一直坐在那里,关注着一门之隔的状况,一开始她殷殷期盼,直到眸色渐灰。那个人不想娶她呀,是不喜欢她,还是因为和爹的关系?

  她不介意他娶过妻,反正她这样的身子也不一定能生出孩子。他是她长这么大第一个喜欢的人,她只是想永远跟随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就好了。

  罗先耀听见门后的响动,脸色越发难看,冰儿肯定是听见刚才的对话难过的离开了。

  她的女儿配一个鳏夫有什么可配不上?

  聂川今晚没少喝,回到住的地方简单的洗了一把就躺在了床上,朦胧间脑里眼里全是卿黛的身影,此时她在做什么?有没有想他?

  她心里也是有他的,必然是想的。

  一想到这里,聂川便觉得心头火热,下定了决心,只要把那块地拿到手,其余的事就全留给聂森,他要快马加鞭的赶回去,紧紧的抱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坑,绝对不会坑。

第58章 怎敌雨来风急

  莹莹刚做完功课回了自己房间, 淮哥儿不想睡觉,卿黛就陪他翻绳玩儿, 忽然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她没去理会,没一会儿又跳。

  这是怎么了?难怪聂川那边出事了?

  应该不会的, 他实力雄厚,身边人都是有功夫的, 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可为何她会这般心绪不宁?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呸!谁思他梦他!

  “不玩儿了不玩儿了, 快回去睡觉吧,姨娘困了。”

  玩的好好的, 她突然撂了挑子, 淮哥儿一头雾水, 撅着小嘴撒娇, “姨娘~”

  “乖,淮哥儿听话,明天姨娘再陪你玩儿。素喜, 把他抱走吧。”

  素喜见她心情不佳,赶紧把淮哥儿给抱了下去。

  卿黛抚了几下胸口,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始终萦绕,到底是怎么了?不行, 明天她一定要问问聂木去。

  第二天一早, 卿黛就叫人把聂木找了过来,直言问道:“二爷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聂木惊讶于她的敏锐,又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了, “是有些麻烦,不过都是生意上的,二爷会处理好的,还请卿姨娘放心,出不了什么大事。”

  卿黛半信半疑,“是吗?但愿如此吧。我这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像有什么事似的。”

  “您是太过思念二爷了,用不了多久他就回来了。”聂木失笑。

  卿黛听了他的调侃,并未像往常一样觉得羞赫,反而蹙着眉叫他离开了。

  虽然那人总是故作深沉,极少在人前示弱,但她知道他其实内心是非常柔软,甚至是有些脆弱的。在人前他必须是坚强的完美的,然他心中的苦闷却从不对他人说。对她也只是累极倦极的时候才稍稍露出疲态,不想让她跟着忧心。

  走之前说是半个月就能回来的,卿黛默默在心里数着日子,希望能让内心踏实一些。

  自那日宴会过去,罗小冰就一直郁郁寡欢,整日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子也越发虚弱了。罗先耀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若早知她是个痴女,当初死活就不该带她来应城,更不该动一点儿那般心思。

  在父母的眼里,自己的子女当然是世上最好的,罗先耀不由的生气,那聂川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冰儿这样的女子看上他,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难道是自己当日表达的太过隐晦吗?或者是给出的筹码他没看上?

  罢了,罢了,他就只有这一个女儿,若是能成事,全了她心愿,为她再舍上一副老脸又算的了什么。

  听爹说愿意再为她约一约聂川,并且带上她,罗小冰的眼里顿时恢复了神采,连精气神儿都多了几分。

  回了房里就开始拉着丫鬟雀跃的挑衣裳选首饰,觉得这样重视还远远不够,她把近日所得的好诗句挑挑拣拣,看过之后又觉得字写的不够好,重新找出最好的纸张细细誊抄下来,最后小心的收到了一个锦盒里。想来想去,又把一副得意的花鸟画作也放了进去。

  她要珍惜机会,让心上人充分的见识到她的好。她也知道自己怕是魔怔了,可有些心情是根本就说不清道不明的。他是自己第一个有好感的男人,在此之前她从不知道动心是什么滋味儿。以往她的天空是白色的,安宁无波,如今却被注入了瑰丽的颜色,动人心魄。

  可他偏偏对她十分冷淡客气,这愈发让她心痒难耐,越发日日想着他。她是个聪慧的女孩子,她很明白,如果对方一眼就看上自己,恐怕自己会先质疑其用心,也就不会有今日这般吃不下睡不安的遭遇了。

  可他没有。

  罗先耀盛情邀约,聂川不好不去,双方只是竞争关系,远不到当面撕破脸的程度,如果能促成合作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带着聂森应邀去了罗家庄园。

  “那罗老贼肯定带了他女儿,二爷看来真叫人给盯上了,不过这也不是坏事嘿嘿。”聂森促狭道,上次在罗家他查看的清楚,那罗家小妞偷听二爷和她爹说话呢。

  若是真能结成这门亲,他们这些手下是乐见其成的,二爷若是有个清醒的判断也会觉得这是个再好不过的亲事,不亚于与那些书香小姐结亲。不过话说的轻巧,这毕竟要搭上二爷的婚姻,就看他怎么选了。

  庄园里桃花漫天,精致的酒宴就摆在桃林之间,期间罗先耀假借醉酒更衣,故意给二人创造了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聂川顺手推舟,让聂森也离的远些。

  桃林下,一对男女静立相对,看上去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罗小冰不安的握着手里的锦盒,面容羞红,眼含春波,把锦盒递向了对面的男子。

  “聂二爷,听说您学识不凡,这是我素日闲暇所做,还望您能够指点一番。若是有喜欢的,就拿回去,当个不成敬意的礼物。”

  聂川看着眼前娇美的姑娘,不知怎么思绪一下子跑回了京城的那块‘臭石头’身上,她的眼睛比眼前的姑娘媚态许多,但面对他的时候不是含着怒气便是冷漠如冰,只有在很少的时候她才会毫无保留毫无顾忌的对他释放情意。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特别是女人,可是……

  他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推拒的动作,“抱歉,罗小姐,聂某不过是一介俗人,万万不敢接受小姐的心意。”

  罗小冰嘴角那抹笑意去了,脸上顿时褪去了血色。他没有和自己虚与委蛇,而是选择直接了当的拒绝了。

  心碎成一片片,脚步虚浮,但她仍旧强迫自己站好,不死心的求个答案,“是我不够好吗?还是你嫌我出身太低?或是我长的不够好看?”

  聂川面露担忧,“非也,罗小姐气质如兰,倾城之色,是多少高门大户少年英才求之不得的佳人。只是,聂某早已心有所属,不可动摇了。”

  提起卿黛,他的眼角眉梢都带着隐隐的情意,罗小冰看的眼酸心痛。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你那位姨娘吗?”

  聂川没有避讳,他其实挺欣赏罗先耀这闺女的,即便拒绝了,给这样的姑娘好好解释清楚也是应当的。

  “是啊,就是那一位。她根本谈不上什么出身,脾气古怪,经常生无名气,还总是想要离开我,呵呵。”

  罗小冰死死的抠着手里的锦盒,他这是真的喜欢啊,“可她只是个妾啊,如果……如果……我是不介意的,男人有几个妾也是正常的。”

  聂川摇头轻笑,“她会介意的,忙完了眼下这些事,我就回京娶她。只应付她一个我都应付不过来,实在不敢妄想三妻四妾,还请小姐原谅。”说完聂川冲她行了一礼。

  罗小冰脚步虚晃了下,幸好站住了,口内略感腥咸。她果真有眼力,看上了一个好男人,难得有个她喜欢的男人肯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奈何啊,对象却不是她!

  她保有最后一丝尊严,“二爷言重了,我身子有些不适,先回去歇息了。我爹也该回来了,你们继续。”

  “多谢小姐,小姐定会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如意郎君。”

  “借君吉言。”

  罗小冰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想凭这一眼把这不属于她的男子永远记在心里。

  丫鬟上来扶着她离开了,出了桃林就遇上了罗先耀。

  罗先耀见她一脸灰白,心道不好,连忙问道:“如何?你们谈的可好?”

  “爹,从此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就当从没有过,他已经有心上人了。”罗小冰说完就略过他向房屋走去。

  罗先耀愣在原地数息,大步走向了桃林,聂川正坐在桌前。

  罗先耀一改先前的各种试探,急切而诚挚,彻底把想与之结亲的事儿说开了,也拿出了自己十足的诚意,他愿意把手头一半的产业让与聂川,只愿他娶自己的女儿并且善待她,且等自己百年之后,所有的一切就都是他的。

  这是任何人都拒绝不了的诱惑,就是皇帝听了也要羡慕。

  可聂川依旧不为所动,牙咬的很紧,没得商量,宁愿结仇,也不想违背本心。

  罗先耀最后实在无奈,放他离开了。

  无意间惹下一段桃花债,终究是觉得有些不安,聂川在应城的生意上便让了罗先耀两分,还是想着要以和为贵。

  明天就可以回京了,聂川浑身轻松,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立刻飞回家去,虽然家里什么都不缺,但他还是特意为家里人准备了许多当地特有的玩意儿,到时候两个孩子准会高兴的掀翻房顶,黛黛应该也会喜欢的。

  正美滋滋的畅想呢,聂森脸色阴沉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二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