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斯听到艾米丽的脚步声走远了。

埃文斯正在浏览地图,他抬起头来吮了一口咖啡说道:"有贾米森的迹象吗?"

"我还没看到,"安德鲁斯回答,"不过我刚才也一直在费劲地找他。"

"也许我们应该..."

"我真不相信他离开了帐篷,"艾米丽说道,"你整晚都一直看见他了吗?"

安德鲁斯正把鸡蛋和熏肉往盘子里装。"我不知道...我不记得整个晚上都看见他。不过我睡觉的时候没有感冒。"

"他到那个地点去了,"埃文斯用怀疑的语调说道,"他又破坏了协议。他等不及今天早上了。我敢打赌昨晚我们上床以后他一个人去了。"

埃文斯拿出一个雪茄烟盒大小的小黑盒。ACIO只有在通信的时候才使用安全线,这个黑色的盒子是个数据分页装置。埃文斯的大手像一块褐色的皮革,把小盒子完全窒息似的握在手里,用拇指按下了一个绿色按钮。然后他转过身,用平静的声音对话筒说道:"立即执行一次聂鲁达的体印扫描。传送坐标过来。确定移动边界小于一米。"他按了传送键并等待信息确认。一道琥珀色的光闪现,埃文斯把呼叫器取回,放到了衬衣口袋里。

ACIO采用单一循环、或者非实时的交流。这种交流非常难被破译,因为每发出一次信息都被重新编一次密码;这样原文内容几乎不可能被取得。不过有时候会令埃文斯感到挫折的是,它的响应时间太长了。

"那个人工制品还在你们帐篷里吗?"埃文斯转向安德鲁斯问。

"据我所知,箱子还在那儿,所以我想人工制品应该还在里面。"

艾米丽站在聂鲁达一边为他说话:"你们的意思是不是他一个人拿着人工制品,不管我们就去了?"

"他在那个地点,"埃文斯回答道,"也许他没带上人工制品就是因为它太重了。不过相信我,他在那边。"

"那他为什么这么做?"安德鲁斯问,嘴里正塞满了食物。

"你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艾米丽问。

"不知道...我在睡觉,还记得吗?"

"萨曼达和贾米森那时候正谈论着人工制品。可是不知怎么地它被激活了,然后传给他们主基地所在地的图像。我们很好地确定了那个地点...大约从我们这儿向东三公里。"埃文斯从折叠桌旁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呼叫器。"他们怎么这么慢?"

"很明显,也许他们是新来的。"艾米丽提议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那里呢?"萨曼达问。

"等我收到了确认就去,我来召集这次行程。"

安德鲁斯向东方扫了一眼。"看上去要能爬上那座山还真不得了。我们怎么携带人工制品呢?"他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好像假释犯刚获释回家吃第一口饭一样。

"我们都是空运来的,别担心。"埃文斯的话暴露了他的心思并没在这里。"该死的,詹金斯!怎么这么慢?"

"告诉我,昨晚你们和人工制品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安德鲁斯偷扫了一眼萨曼达,然后把目光固定在了正吞嚼的摊鸡蛋上。

萨曼达有点口吃,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昨晚发生在她身上的经验。"我看见一幅基地的图像。"

"那么我们知道向东三公里远,因为...因为你看到了一幅图像...什么图像来着?"安德鲁斯问。

"一块与众不同的岩石。"萨曼达感到自己说起话来很勉强。她的精神能力已经被质疑并且被奚落进了她的整个生命。她现在变得善于发现她称之为的:失败问题。并且已经学会了故意沉默的技能,即便是在她的ACIO同事们之间。

"她还看见了一个洞穴--"

"终于行了!"还没等艾米丽说完,埃文斯就大叫起来。他坐下来扫描了小显示屏,用手弯作凹形,遮住了初升的阳光,看着显示屏,嘴唇默念着读到的信息,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0527 -- 0921: 聂鲁达体印身份ID'ED @ NML0237/L0355. 距离你们所在位置东南东3.27 公里。运动边界负数。生命迹象完整。读数极度微弱。完毕。

埃文斯几乎是立刻地合上了嘴唇,然后对呼叫器说道:"无须其它行动。监控并校正。一切正常。结束传输。"

"他在那个地点,还睡着觉,"埃文斯没有努力去掩饰他的挫败感。他瞥了一眼手表。"我们准备吧。用不了15分钟小鸟就会到的。"

埃文斯没说一句话,抬腿就走。艾米丽看了看萨曼达,好像在向她的眼睛寻求解释,而萨曼达只能盯着东边那条山脊看,她的大脑正在清空,等待着前面的任务。

"你看到他拿了睡袋没有?"艾米丽问道。

"他没拿,"安德鲁斯回答,"睡袋没被用过。"

"我真不能想象聂鲁达不用睡袋就睡在沙漠里,"艾米丽说,"都不要他的早餐咖啡了。一定出了问题。"

"你认为他受伤了?"

"我不知道,但一定出了问题。"艾米丽把脸转向萨曼达,"你的感觉呢?"

萨曼达看着她,理解她的感觉。"他没事。我感觉到的就是这样。"

"你不觉得他有危险吗?"

"不。"

艾米丽的脸上显然轻松了下来。"要是我们想赶上埃文斯,我们可得挂高速档了。"

"笨,如果有一件事你们能指望,就是聂鲁达太他妈的聪明了,他不可能让自己处在危险中。"安德鲁斯的话实际上是个安慰。他匆匆收拾了几个纸盘扔进塑料废品袋里,递给艾米丽。"不管怎么说,我得在5分钟之内把帐篷收起来,要知道搭的时候可花了30分钟呢。看来我得跑起来了。10分钟后见。"

* * * *

"最后一次机会,你是想走路还是坐飞机?"埃文斯的声音被上空直升飞机的怒号声盖住几乎听不到了。沙粒划劈过艾米丽的头发,像渴血的小镰刀一般刺痛着她的皮肤。她最后还是屈服地上了飞机。

"我想我们应该留下一个人走路,万一他返回了怎么办。"艾米丽坐在埃文斯旁边座位上怒视着他。

"关键是,"埃文斯道,"他还在睡着,要不是这样,我就能获得他位置移动的最新情报了。"

"我们在降落时怎么发现他的行踪呢?"艾米丽问道,"这家伙像狂风一样地刮。"她的手在空中剧烈地挥舞着,强调着她的不满。

"瞧,我们降落在他东边半公里处,然后再折回来,行不行?"埃文斯低下头,透过他的双光眼镜向下凝视,装成一幅仔细看地图的样子。他知道这会使他看上去很有权威感。

"好吧。"艾米丽嘴上轻声附和道。

只过了几秒钟,科林就伸手指向了隐现在前方的纺锤型岩塔。这真是个怪诞的构造。对着升起的阳光看它的轮廓,就像一叠摞起的硬币,仿佛吹一口气就要倒塌似的。

直升机不到5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艾米丽在飞机上的整个过程中都在留心看这里的岩石地形,而埃文斯则全神贯注于看地图。萨曼达闭着眼睛,表面上像是为避开飞机噪声的烦扰,实际上又或许是为避免与安德鲁斯说话也说不定。

副驾驶走进乘客室,告诉大家飞机即将垂直降落,每个人都要做好出机舱的准备。萨曼达按着肚子一脸苦相,显然对要从高处突然间跳下来还有些举棋不定。

大家排好队,一个接一个快速从飞机上下来,埃文斯第一个,帮助后面每个人安全撤离。副驾驶递给埃文斯和科林几个背包,然后把装人工制品的铝箱谨慎地传给埃文斯。"在收到你的情报之前我们原地待命,否则就在晚上6点到指定坐标地集合。祝你们好运。"

埃文斯挥手表示收到,于是直升机升起,像只大甲虫一样加速飞走了。接下来就是一片沉默,和只有这片荒漠才能带给他们的一样。

"那么,我们到底该怎么找到他的踪迹呢?"安德鲁斯突然大声地问道,他感觉有点不自在。

"在我们从这个地点开始行动之前,有一个新协议我们都得记住,"埃文斯旋转着他的头审视着地形,好像在寻找着它的支撑轴。"首先,与总部联络只有我才可以,第二,如果我们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这个人工制品的主基地--我们只能以勘测的形式进行。我们要保护遗址,而不是探险。明白了吗?"

埃文斯扭过他的头,等着每个人回应。大家都点了点头。"保持供水。我们会定时停下来休息和饮水。如果有人需要额外休息,就提出来。否则我们将一直赶路。"

埃文斯向西方看了一会儿,他的鼻孔张得老大,好似一条猎犬正在寻找它的猎物。"我们有他的坐标,我们从那里开始,然后向西南方向前进,直到找到他的行踪。在这种沙子和岩石混合的地方,要找到他的脚印应该还不算太难。"

"那萨曼达呢?"艾米丽问道,"她能帮上忙吗?"

"我们先从老方法开始吧,"埃文斯回答,"如果20分钟内我们找不到他的行踪,就用其它方法,包括遥视。"

安德鲁斯打开军用水壶,呷了一大口水,然后对埃文斯说:"如果你真要用老方法的话,我们干嘛不鼓足了肺大喊他呢?"

"先找他的脚印吧。然后再喊。"埃文斯低声笑着,朝聂鲁达体印传达的坐标地走去。安德鲁斯扭了扭背包,开始做起他最不情愿做的事:跟屁虫。

埃文斯找到了一条两块大石间的干河道,到对岸大约50米。这里的石头显得有点浅桂皮的颜色,随着太阳从东方徐徐升起,颜色开始逐渐泛红。空气十分静寂,当他们经过稀少的荒漠植被时,由于穿着夹克,他们身上开始有点发热了。

* * * *

只跋涉了10分钟,科林就发现一个脚印。

"聂鲁达!"埃文斯捂住嘴立刻喊了出来。他朝脚印的方向喊了好几遍,然后等着回应。一阵微弱的回音伴随着他的呼喊,但没有一个声音像是聂鲁达的。艾米丽也同样试了,不过结果一样。

"要说他受了伤可不可能?"艾米丽对埃文斯问道,"我是说我们得面对,聂鲁达不会没有睡袋就睡在沙漠里。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声音减弱到了微微细语,"那一定不妙。"

"我们都还没确认,"埃文斯辩称,"他的生命迹象很好。我担保他只是在睡觉。"

"那为什么不回答我们?"

"我们跟着他的足迹找找看吧,"科林像个调停人似的回答,"毕竟事实胜于雄辩。"科林非常瘦,45岁左右,一头红褐色的头发,耳边已经变成了银丝,头顶有一道与之颜色匹配的条纹。他看上去不太喜欢在一个地方呆得时间过长,像是因为他那小鸟一样的细腿没法支撑他的体重似的。

"聂鲁达!"埃文斯又叫了一次,寂静的回答使他的声音增加了不耐烦。

"我们去把他叫起来,"埃文斯说。

他们跟踪聂鲁达的脚印开始还算顺利,可是到了一块露出地面的岩石以后,他的足迹变得错综难辨了。于是大家像觅食的蚂蚁一样分散开找,但是足迹消失了。谁都再也找不到一个脚印。

"他一定在沿着这些石头往前的什么地方。也许附近哪儿有一个岩礁或山洞。"埃文斯大喊着对其他人说,"找找岩石之间有没有裂缝或者开口。"

艾米丽能够感觉到他的声音提高了关心度,她能感到有股紧张的气氛。每个人都注意到他们很可能就在一个外星基地周围几米远的地方。也许是一个活性部位。聂鲁达的消失增加了一种迫近注定要发现该地点的奇怪感觉。

"我找到一个脚印,"萨曼达喊道,"和其它脚印一样...我...我认为的。"大家赶到时,她跪在地上,用手里的木棍指给大家看。

"很好,"埃文斯发表意见,"现在我们知道他的方向了。大家分散开5米以外慢慢往前走。"

"聂鲁达!"艾米丽又叫了起来。强有力的回声告诉大家,他们已经深入了峡谷岩壁之中。他们正接近一块大岩石的魁伟岩壁,这岩壁以几乎40米的垂直高度直冲云霄。大家谨慎地向前走着,头像监视器一样转来转去。

"我想我又找到了一个脚印,"萨曼达说道,"但我不敢肯定。"

"他好像消失进这块岩壁里了,"安德鲁斯说,"他来这儿干嘛?这是不是你遥视时看到的石头?"他伸出手指,像个搭便车的人那样比划着他们正后方100米远以外一块细长的岩石结构。

"像是一个脚印,但不太清楚。不幸的是,这周围没有足够的沙子或松动的石块。"埃文斯立刻闭上了眼睛,好像正在试着清理思路,并聚焦在聂鲁达可能的行踪上。

"他就在附近。我能感觉到他。他没在睡觉,是醒着的。"埃文斯的语气有些疏远,好像自言自语似的。"我想他就在那里。"他直指向前方峡谷壁的峭石。

"如果他在那里,那是怎么进去的?"艾米丽问道。

"那里一定有个入口。我们得仔细检查一下岩石表面。某处一定有开口。"

"也许我们可以使用人工制品,"萨曼达提议道,"如果它是个归航装置,我们离得又这么近--"

"我们先找聂鲁达,"埃文斯打断她说,"然后再关心人工制品基地吧。"

"但也许他们是在同一个位置呢。"萨曼达踌躇地说。

"我表示怀疑。"埃文斯把脸转过去,用他那炮铜色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岩壁。"没有人工制品,他怎么可能找到基地呢?况且还是在晚上。"

"我不知道,不过昨晚那时候,我又是怎么知道如何关闭人工制品的呢?"萨曼达的话轻轻地飘荡在清晨清晰的空气中,被深深的静寂包围着,好像蓝色的大海中漂浮的小岛。

"好吧,我们首先要找到一个开口...如果10分钟都没有发现的话,就用人工制品。"

"干嘛不让萨曼达在我们找这座该死的山门口的时候,玩弄玩弄小怪物呢?"

埃文斯叹了口气。他转头看着艾米丽和科林对安德鲁斯这个建议的反应。"艾米丽,你去那边看看。科林,试着到那几块石头附近找找。安德鲁斯,去那边的岩突,就是过了那几棵小树那里。我在中间,这样可以靠近萨曼达身边以防万一。如果你们发现类似入口的地方,要立刻通知我。"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认为他在这里,"安德鲁斯轻蔑地看着摆在小队面前的巨岩壁,"也许他根本就只是迷路了。一个脚印不能--"

"看,"埃文斯几乎不能抑制愤怒地说道,"我感觉到他就在这里。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如果你认为还不够的话就到别处去找吧,但是别再跟我争论。"

安德鲁斯低下头,假装检查着脚印。

"我们走吧。"埃文斯开始迈步子,但是突然停下来,看着萨曼达:"你还可以么?"

"是的,我很好。我确定我会很好。"她无力地笑着,顺从着她又得和人工制品独处的事实。

"我会离你很近。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祝好运。"萨曼达设法挤出几个字,而她的同伴们分散去了指派给他们的搜索区域。艾米丽等到其他人走了。

"萨曼达,"艾米丽安静地说,"你要对聂鲁达进行遥视吗?"

"看起来好像我不必这么做。埃文斯知道他在那儿。他是14级呢。我可不想和他争论。"

"他们不是完美的,"艾米丽说道,"我也听过关于他们精神能力的故事,但是我想,如果没有其他理由能确证埃文斯的假设,对聂鲁达进行遥视应该是个好主意。"

"我可以做,"萨曼达提出道。

"谢谢你,亲爱的。"

"你真客气,"萨曼达低头笑着回答。

"哦,对了,"艾米丽问,"如果人工制品又被激活了,你知道怎么关闭它吗?"

"我不知道,但之前这也没阻止我。还有,我想现在我们熟悉它了。我有一种感觉,它会对我有不同举动的。"

"我希望你是对的,"艾米丽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走去寻找聂鲁达了。她喜欢萨曼达害羞、敏感的特点。这使她想起了自己几年前,患癌症之前的样子。

岩壁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渐渐遮挡住了阳光,投显出一种超现实主义的美丽和神秘感。岩壁影子下的空气十分凉爽,但是绝对的平静使得即使脱去夹克也不会觉得冷。从庞大的岩壁跌落下来的石块足有上千年了,体积有小房子那么大。令人不难想象当它们像冰河碎片一样坠落前的完整模样。

萨曼达忙于设置重放技术,并且准备接触人工制品。她在做遥视工作的时候总是喜欢独处。她需要的全部就是一个数据输入,这样她通常能搜索到坐标和时间框架。奇怪的是,如果她知道太多搜索参数的话,精确度就会降低。布安森称这个现象为"鬼打结"(Ghost-Knotting),以某种方式意味着太多的搜索信息混淆了精神能量的自由流动。

萨曼达以前只经历过一次,由于和上次的环境很像,现在令她感到头疼。她知道搜索的题目、位置和目的。她知道,在遥视进行过程中,很难释放她的知识,并且仅去看、听图像以保持继续。因为图像是非常精妙和脆弱的。它们需要完全的吸收。否则,它们就会在被领会和被重放技术觉察到之前消散掉。

萨曼达戴上了亲切称之为"脑荚"的头盔,打开了箱子盖。人工制品安静地躺着。她有一点惊讶。或许她已经把它永久性地关闭了,又或许昨晚它已经完成了使命。

她仔细察看了人工制品,轻触它的外壳,仿佛它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她把开关拨到"重放"上,调整了灵敏度,固定了一种印第安式的双腿交叉坐姿,像厚重的门隔绝喧哗街道噪音一样地将双眼闭了起来。

最后一刻,她把任务目标从定位聂鲁达转到辨识人工制品基地上。她理性地认为聂鲁达一定会在那里,所以借此她就可以一石二鸟了。

一瞬间,她开始看到一幅图像浮现在脑海中。她的老板称这现象为BS静电,因为"脑荚"刚开始打开的时候,通常会产生一幅遥视操作自己的图像。它在处理电场并接近视觉皮层。然而,这图像不似她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

三个朦胧的形状正在形成,看上去像绿色的矩形漂浮进灰褐色的光中。她头脑中的眼睛斜视着散开形状的反射光,希望能解开其形状和目的,但无论怎样都无济于事。看起来有点像入口--虽然她直觉上并不知道那就是他们的目的。

盘旋在空中的这个矩形,开始旋转--每次均以不同的方向。首先保持垂直,逆时针方向旋转;第二次像风车一样向前纵向旋转;第三次在垂直面上顺时针旋转。没有预兆地,她开始注意到人工制品在嗡鸣,并且以某种方式连接到了她看到的图像/运动。

她决定检验这是一个入口的假设,并且接近物体。当她接近的时候它们停住了,从人工制品发出的嗡鸣声也寂静了下来。她想到要结束遥视,但是这些矩形以某种方式支配着她的注意力。这是一种临在,是它们发散出的力量,而萨曼达从来没见过。它同时看起来既自然又不自然,并且正是这种矛盾将她吸引向前。

萨曼达伸出手去触碰中间的物体,而当她这样做的时候,物体的形状改变了。它开始显现出一个人类男性的特征,年纪稍老,高个子,有胡须,看上去眼睛似有魔力一般,剧烈地涉入她的眼睛,令她不得不转过脸去。"别怕我们,"一个声音充满了她,在她体内反响,就好像她体内的每个细胞都突然间长出了耳朵似的。

"我们是你所寻求的,你们一直以来寻找的,"声音继续说道,有权威而又温柔,"你们恰在这个时刻被引导去找到我们留给你们的。这已经是在你们的理解力之内,并且当你发现你的手指伸向它的时候,毫无犹豫、安全地关上了它。我们告诉你这是唯一的方法。唯一的方法。"

话语转变为沉默。萨曼达再一次观看面前的这个存在体,它又变回了矩形。盘旋成一个绿色的、普通的门。

她纯粹本能地说道,"什么在我们的理解力里面?"

"进入我们世界的方法,"声音回答道。

"你们的世界?"她没加思索地重复道。

"如果你们能没有恐惧地通过,就能找到我们的世界。这是进入我们世界的唯一难以渗透的障碍。"

"你为什么想要我们找到你们的世界?"萨曼达问道,知道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困惑。

"自从在你们称之为地球的行星上创造的开始,我们就在你们族类之内了。我们在你们编码的DNA之内,进入到不可见的结构之中,包围并支持着你们的DNA。我们的世界既在你们之内,又远超你们的心智所能领会。你们会找到我们的世界,因为你们需要我们的帮助,以唤醒隐藏在你们世界语言背后的你们的观点之部分的本质。"

"隐藏的?"萨曼达问道,"以什么样的方式呢?"

一幅地球的图像,被光丝状的格子环绕着,填入了中央矩形的表面,仿佛像是一部三维电影在其表面上映。"你们的行星引起了一个外星种族的兴趣,这是你们当前不知道的。它是一个更为先进和更为危险的族类,超过了你们普通公民所能想象。如果人类注定要成为这个我们如此细心耕耘和输出到这个银河系的、被称为地球遗传图书馆的成员,那么就需要保卫自己,防止这个掠夺的族类前来侵犯。"

地球的图像开始扩大,好像一部相机正在慢慢将一个小型蓝色球体放大,浮动进一个巨大的深色空间一样。萨曼达开始注意到许多脉冲式的光线像是标记出了这个星球上的一些战略位置。她的眼睛锁定在了一个位置标于新墨西哥的大体区域。

"你们隐藏的东西就是,"声音继续道,"你们的星球是宇宙相互联结的一部分,在超出结构、仪器、科技以及你们科学家的发现公式以外之有秩序的混沌中运转,有一些东西是在粒子和波、潜意识、地球最伟大导师的精神共振底下运作的,并且这种合一的语言仍然在你们面前隐藏着。它们被编码在了你们的DNA里。是我们做的。并且我们把触动的扳机放到了你们的DNA里,以便可以唤醒你们的能力,从而使你们能够经受住在遗传天性上的转换。"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需要遗传转换?"她容纳不下她的怀疑,但是当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感到升起了一阵恐惧。在和她有着相互影响的无论什么东西都是未知的,并且她知道,在一个自导向的遥视进程中,信任任何人或事都是愚蠢的。

"不久你就会充分发现,"声音回答,"在这次遭遇后,你将会感觉到在你探询的力量上会有一个新的信心。这是一个使你能够承受在未来几星期内将要面对的怀疑和恐惧的其中一个要素。在某种你从没见到过的水平上,你是一个完全全息的实体,被编织贯穿身体所有部位,而当你能触碰到这种感觉时,你的意识就会在某种频率上觉醒,并且引导你到我们的世界。你没有理由相信我们,但你要知道,我们的话语除了要将你们的一部分从长久睡眠中唤醒以外,并没有其它目的。我们是翅膀的制造者(Wingmakers)。我们把你们留在合一的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