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武士大吃了一惊,缩手不及,长矛一挑,登时把自己的同伴像稻草人似的挑上了半空。蒙古武士目瞪口呆,又惊又怒,迫切间还未曾骂得出声,李思南已是唰的一剑,刺入了他的小腹。李思南喝道:“你们到黄泉路上作伴去吧!”抽出剑来,这个蒙古武士也就应声倒地了。

 

  红衣喇嘛见李思南来到,胆气已怯,此时他的两个助手又已给李思南所杀,红衣喇嘛更是心慌,这刹那间不由得杖法大乱。孟明霞乘势疾攻,剑气如虹,一招“玉女投梭”,剑光闪处,血花飞溅,红衣喇嘛的右肩已是给她划开了一道五寸多长的伤口。

  红衣喇嘛一声怒吼,回身便逃。李思南喝道:“往哪里跑?”红衣喇嘛一抖九环锡枚,枚上的九个铜环都飞了起来,向李、孟二人打去。原来他的铜环不但可以扰人心神,危急之时,还可以用作暗器的。

  李、孟二人双剑合壁,剑光四展,合成了一道圆弧,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九个铜环尽都打落,有的还给劈成两半,发出刺耳异常的音响。

  孟明霞道:“扫荡残敌要紧,请你去助屠凤。”口中说话,身形已是朝着杨婉奔去。原来孟明霞很想和杨婉结交,因此要趁这个机会与杨婉并肩御敌。

  那五个围攻屠凤的汉子见大势已去,无心恋战,不待李思南杀来,便即一哄而散,屠凤不理他们,却向那红衣喇嘛追去。李思南恐她有失,跟上去给她压阵。

  屠凤问道:“这喇嘛可是昨晚与那荣彩一道,要来捉拿我的二师哥的?”

  李思南道:“不错。他已经着了孟女侠一剑了。”

  屠凤银牙一咬,说道:“不能放过了他!”

  此时那红衣喇嘛刚刚抢了一匹坐骑,跨上马背。屠凤把手一扬,发出了连环毒镖。红衣喇嘛一臂受伤,挥杖不灵,只打落了一支毒龙镖,第二支毒龙镖射着了他的后心。毒龙镖见血封喉,红衣喇嘛一个倒栽葱跌下马来,发出了一声裂心肺的呼叫,就倒在血泊之中不会动了。

  杨婉独战淳于膑正感不支,孟明霞来到,一照面便下杀手!

  淳于膑反手一钩;钩尖对着孟明霞的虎口。这一招攻敌之所必救,本来是反守为攻的上乘招数,可惜淳于膑要对付的不单是一个盂明霞,在他前面还有一个杨婉也没闲着。杨婉趁这机会,唰的一剑指到了他的前心。淳于膑背腹受敌,难以兼顾,只好先解杨婉这一招足以取他性命的剑招。孟明霞何等矫捷,剑锋一转,倏的一个“斜切藕”的招式斜削下来,登时在淳于膑的左臂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要不是他倒纵得快,这条臂膊险些就要给孟明霞硬生生的切断。

  屠凤喝道:“把性命留下来!”她恨极了淳于膑,一扬手竟是三支毒镖,连环发出。淳于膑委实了得,一臂受伤,只是单钩一拨,只听得哨哨声响,两支飞镖给他打了回来,和第三支飞镖一撞,三支毒龙镖都落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淳于膑早已跨上了马背,绝尘而去。他这匹坐骑乃是千中选一的口外良驹,不在明慧公主送给李思南的那三匹名马之下。

  屠凤叹了一声“可惜”,把毒龙镖拾回暗器囊中,上前待与他们招呼,只见孟明霞已经和杨婉搭话了。

  孟明霞落落大方地笑道:“这位想必是杨姐姐了?屠姐姐回来和我说起,我正在遗憾恐怕见不到杨姐姐,谁知你们就来了。这次可真是多谢你们啦。”

  杨婉说道:“这是应该的,孟女侠于南哥有救命之恩,我们得知消息,岂能不来报答?说真个的,我也很想见见孟姐姐呢。”杨婉虽然不好意思说出她是李思南未婚妻的身份,但在言语之间,已是隐隐约约地透露出来。一句亲亲热热的“南哥”,就足以表明她和李思南的关系是与众不同了。

  李思南倒是有点感到尴尬,但好在孟明霞落落大方,李思南受了她的影响,神态这才恢复自然。当下李思南上来与孟明霞重新见过了礼,谢过了她当日相救之恩。

  孟明霞问了他在蒙古的遭遇,李思南据实回答,最后说道:“家父不幸遭奸人陷害,多亏婉妹救护,我们父于才能见上一面。”孟明霞听了这话,心中更是了然,情知他们的关系决不只是止于“兄妹”了。

  孟明霞心内微酸,却也暗暗为他们欢喜,想道:“这杨姑娘出自名门,又是才貌双全。她和思南相配,正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

  屠凤心直口快,笑道:“李公子,我今日请你你不来,我还只当你没有良心呢。如今我明白了,原来如此。”李思南、杨婉与孟明霞都不禁面上一红。

  孟明霞嗔道:“屠姐姐,你怎么胡乱说话,也不怕客人见怪!”

 

  杨婉不想局面尴尬,笑道:“我们可不是什么客人。孟姐姐,我和你虽然初次见面,但南哥和你却是早已相识的了,所以,我对姐姐也有一见如故之感呢。”这几句话说得很是得体,但话中的醋味,却也隐隐嗅得出来。孟明霞听了,不觉暗暗皱眉,心里想道:“这位杨姑娘样样都好,可惜就是有点小心眼儿。”

  忽听得草丛中有呻吟之声,原来有个西夏武士受了剑伤,人还未死,正在那里挣扎。屠凤心中一动,说道:“我正要找个活口审问。好。你们谈吧.我去料理这厮。”

  屠风把这武士拖出来,给他敷上了金创药,说道:“有件事情我要问你,你说实话!”这武士得她敷上了金创药,疼痛减了许多,以为可以活命,大喜过望,说道:“姑娘请问,但有所知,定当奉告。”

  屠凤说道:“这红衣喇嘛昨晚和一个汉人名叫荣彩的同在一起,你知道吗?”

  那西夏武士道:“知道。”

  屠凤道:“这个荣彩的师父名叫阳天雷,你知道吗?”

  西夏武士道:“阳天雷是金国的大内高手,我们虽然僻处西夏,也是久闻其名的了。”

  屠凤道:“我要问你的就正是这件事情。蒙古与金国正在交战,阳天雷既然是金国的大内高手,何以他的弟子却和蒙古的喇嘛一同办案。”

  西夏武士低声说道:“姑娘,幸亏你问着了我,这是一个外人绝不知道的机密!”

  屠凤又给他敷上一把金创药,笑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西夏武士道:“姑娘待我这样好,我岂敢隐瞒。阳天雷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如今蒙古势大,阳天雷早已和哲别暗中有了往来,准备待到蒙古兵临城下之时,他就要在金京作内应的了。”

  屠凤说道:“原来如此。但你也是跟他们一伙的,你是不是也准备在西夏作蒙古的内应呢?”

  西夏武士满面通红,讷讷说道:“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事。我在西夏出不了头,这、这也是不得已的事。”

  李思南心中一动,说道:“蒙古的大军听说要移师向西,先打贵国,这是真的吧?”

  西夏武土吃了一惊,说道:“李公子你也知道了?”

  其实李思南是因为蒙古屯兵龙沙堆,根据军情判断的,并非知道蒙古的军事计划。他这么一套口风,果然从这西夏武土口中得到了证实。

 

  屠凤冷笑道:“原来你也是卖国求荣,与阳天雷正是一丘之貉!”

  西夏武士大惊道:“姑娘,你说过饶我一命的。”

  屠凤道:“我只要你说实话,几曾答应过饶你性命?别的可饶,卖国之辈绝不可饶!”唰的一剑,登时把西夏武士钉在地上!

  杨婉给她吓了一跳,心里想道:“这样美貌的姑娘,想不到竟是杀人不眨眼。不过,她的手段虽然狠辣,却也令人深感痛快。”

  要知杨婉的出身和屠凤、孟明霞都不同,气质也自然两样。因此尽管她给她们那种巾帼须眉的气质所吸引,内心不由得不对她们佩服,但也总感到自己和她们不是同一类的,即使不至于格格不入,也绝不能水乳交融。相形之下,李思南可就和她们融洽多了。杨婉忽地有个异样的感觉,觉得自己站在李思南和孟明霞之间,就似一个“外人”一样。虽然李思南和她说的话比和孟明霞说的还多。

  不知不觉已是东方大白,李思南说道:“蒙古若是移师西向,西夏就要成为战场,此地不宜久留,我看你们也是赶快回去的好。”

  孟明霞道:“我们要等宋铁轮夫妇从蒙古来与我们会合,你们先回去吧。”

  杨婉道:“我们也不差在几天,大家同行有个伴,南哥,你的意思怎样?”

  李思南未曾回答,孟明霞己先说道:“我们可能还要会合一些黑道上人物,你们不是道中人,恐怕多少有点避忌。而且蒙古鞑子也正在追捕思南,你们实在犯不着为我们耽搁。我看还是你们先回去的好。”原来孟明霞恐怕杨婉多疑,是以不愿意和他们同行。

  孟明霞既然这样说,杨婉自是不便坚持,于是说道:“好吧,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但愿回到中原,咱们可以重见。”

  李思南和杨婉出了蝴蝶谷,免不了要谈起孟明霞。李思南笑道:“婉妹,你可以放心了吧?孟明霞对待你我都是一样。你看她的态度,就可以知道她根本就没存着男女之见,更不要说什么私情了。”

 

  杨婉嗔道:“我几时有过不放心的?你的心倘若不是向着我,我把你缚在裙边也没用。不错,孟明霞的确是落落大方,是巾帼须眉,是女中豪杰,怪不得你要称赞她。但你也不该把我看成了多疑善妒、气量狭窄的女人呀!”

  李思南苦笑道:“我不过随便说一句话,你却想到哪里去了?好,但得你放心就好,咱们不必再谈她啦。”

  杨婉心里想道:“你怕和我谈她,可见你实在还是忘她不了。”但杨婉不愿意这种不愉快的气氛保持下去,因此听了李思南的话,果然也就不再提孟明霞了。但虽然不提,孟明霞投在她心上的阴影却仍是不能消除。

  两人各怀心事,策马前行,他们的马快,只走了两天,已接近金国与西夏的边境。

  这一日正行走问,忽见尘头大起,一大群难民,扶老携幼,像潮水一样从前面退下来。

  李思南大吃一惊,忙截着一个难民问道:“前面出了什么事了?”

  那难民道:“快走,快走!蒙古鞑子已经打进来啦!”

  李思南是早已知道蒙古要移师西向的,但这支奇兵从西夏后门打进来,来得如此迅速,还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杨婉道:“怎么办?咱们的马快,要是找得一条路,可以避过蒙古的大军……”

  李思南道:“情况这样混乱,很难探明虚实,前行危险太大,只好退回去,先找个地方躲躲吧。”

  转眼间路上已挤满难民,他们骑着马杂在人堆之中,比人行也快不了多少。李思南一看不是办法,只好叫杨婉离开大路,向荒野奔逃,还未曾挤出人堆,西夏的溃军又已似潮水一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