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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日,我想,我再也没办法保护它了。”

  苏苏轻轻拥住澹台烬:“每个人一辈子,都有不想做但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曾愿你和凡人一般活一生,却不得不在你心上钉上六枚灭魂钉。我想要你活着,但我的存在,生来便是为了你的死去。”

  苏苏拥着他,与他从无尽苍穹中一并坠下。

  业火焚烧着他们,他觉得痛,又觉得温暖。

  魔神并不会有泪水,所以当他的血一滴滴落在她肩膀时,他并不知道,苏苏却看见了。

  她看见他的血泪如珠,一颗颗坠落。

  苍白的少年满脸血痕,低声开口:“黎苏苏,这一辈子好辛苦,可我不想死。”

  “我知道。”她闭上眼,掌心白色神光捏碎手中邪骨,“别害怕,这次不再让你一个人了。”

  我的愿望,是当年在城楼之上,捏碎邪骨,与你一同消散在五百年前。

  纵然生而为魔神,注定永远不会有来生。

  邪骨碾碎的那一刻,澹台烬的身躯一点点消散在她怀里。

  神魂俱灭,业火燃尽一切孽障,从此世间再也没有他的影子。

  苏苏握住斩天剑、屠神弩和洗髓印,注视着灰色的天幕。

  不知魔神和我,够不够殉同悲道?

  苏苏化作一只火红的凤凰,朝着苍穹裂痕而去。

  浓烈魔气散去,人间不知什么时候,原来已是黄昏了。

  万物有一日会再次生长。

  春天也有一日会重新到来,而黎苏苏和澹台烬,却是永远消散的曾经了。

第126章 【be结局下】(不会为他这样的人落泪。)

  澹台烬的灵魂散入同悲道中。

  苏苏也朝着苍穹之上的裂痕飞进去。

  娰婴见了这一幕, 顾不得自己被烧伤的躯体,疯了般扑过去:“不,不可以!”

  妖魔被镇压数万年, 世间气息守恒,六界灵气浓郁,魔气便浅淡。

  她再也不要沉眠在冰冷的海底, 也不要旱魃的子孙成为不容于世的怪物。

  妖魔凭什么不能存活于世间!

  她娇美的面容褪去, 头发枯槁,变成青面獠牙一张脸,飞到苏苏面前。

  惊灭见了,也咬牙一并阻拦, 魔君大人死了, 可是同悲道已开,只要苏苏不殉道, 再等片刻,六界就是他们的六界。

  兴许所有妖魔都这样想,凡是有修为的,都拼尽性命阻止苏苏。

  苏苏眸中映出这一幕。

  无数妖魔含着泪, 明知不可能与上古之神对抗, 依旧前赴后继朝她而来。

  凤凰业火之下,他们有的被焚尽,其他妖魔见了, 依旧悍不畏死,化作黑雾飞过来。

  苏苏心中悲悯。

  上古妖魔生于蛮荒之地,神明降生在灵气充沛的神域。现世妖魔被困荒渊万年, 修士受人间香火诚心供奉。

  妖魔们的魔域寸草不生,于是想要这秀丽天下为他们所有, 让他们自由。

  可即便要想生存,并不能用赶尽杀绝的杀戮来造就。

  苏苏没有回头,她带着几样魔器,径自飞入同悲道,凤凰眸中,看见里面永远的黑暗。

  这一次心中却很平静。

  然而当靠近同悲道,里面光芒大盛,把苏苏推了出去。

  凤凰转变成红衣神女,她感知到了什么,看着眼前这一幕。

  妖魔们怔怔看去,道:“魔君!”

  “是魔君的力量!”

  “同悲道”彻底被打开,澹台烬身死道消并没有阻止“同悲道”的开启。

  然而眼前“同悲道”和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样。

  ——浩荡仙灵之气与混沌妖魔之气倾涌而出,流向山川大地。

  同悲道原本贪婪吸收世间灵气,此刻如同一个漏斗,尽数还予六界。

  同悲道自上古留存,吸收了数万年的灵气啊!此刻灵气倾涌而出,是从未有过的震撼力量。

  这一幕倒映在苏苏眼睛里,整个世界流光溢彩。

  万物开始生长,溪水流动,百鸟回归。

  苏苏看着眼前这一幕熟悉的山河画卷,颇为失神。

  五百年前,她在澹台烬面前祭出苍生符,带他看世间最祥和美丽的画卷。

  画卷映入少年怔然的黑眸中,那一年她笑看他,愿他懂得六界之美好。

  今日他把这幅秀丽画卷尽数奉还。

  四枚消散的神珠化作流萤,落满尘世。

  幻颜珠借由“同悲道”的灵气模拟出一具局身体,聚生珠凝聚同悲道中涌出的灵魂,贪狼珠引灵魂回归躯体,开阳珠赋予他们生气与记忆。

  娰婴跌坐在地上,喃喃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会有人能改动上古另一种道?

  她终于明白过来澹台烬在做什么,他知道同悲道无法毁去,即便这次封印了,再过万年新的魔神诞生,依旧会开启同悲道。

  于是他入魔域,堕魔道,收集神珠,引万物之灵。

  他曾经可以吸取别人的力量为自己所用,便以此办法掌握同悲道,彻底放出这些年被同悲道吞噬的灵魂。

  地面上,藏海睁开眼睛,逍遥宗弟子们也有了意识。

  死在九转玄回阵的人全部回到世间。

  这五百年来因为妖魔降世,被杀死用来祭奠同悲道的凡人,在街道上醒来,疑惑地看着彼此:“发生了什么?”

  屋门被打开,有小孩欢喜的声音:“爹爹,娘亲,爹爹回来了!”

  白发苍苍的老人抱住归来的孩子失声痛哭。

  混沌妖魔之气流向破碎的魔域,强行引着妖魔回归,惊灭扶着娰婴,他们转眸看着这片开满夜昙花的土地,广袤的山川,横生而出的魔脉,久久失语。

  惊灭不可置信地低声道:“这是,属于我们的地方?”

  一切安静下来,红衣神女依旧站在原地。

  重羽轻声道:“苏苏。”

  别看了,你已经看了许久。

  苍穹的裂痕渐渐消失,这些年所有该回来的人都回来了。

  只除了一个人。

  苏苏望着闭合的裂痕。

  他呢?为什么不回来?

  她望着日暮黄昏,依稀见到初遇时澹台烬的样子。

  少年披着玄色大氅,他眼尾低垂着,瘦弱,苍白,凉薄。

  这一次他没有朝着她而来,而是渐渐消失在天地间。

  就在重羽以为苏苏会一直看下去的时候,苏苏转身,走向那片开满昙花的魔域。

  苏苏知道,等不到他。今日即便她不来,澹台烬依旧会选择殉同悲道。

  稷泽守荒渊万年。

  黎苏苏此生守着魔域,护六界无恙。

  直到她也消散那一日。

  可是神的生命,多么漫长啊。

  *

  花开花谢,人间又是一年。

  大雪纷飞的冬日,白衣仙君背着剑,叫住前面的人:“扶崖,别再往前了,前面是妖魔界的界碑,你过不去。”

  月扶崖回头,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他低声说:“已经快一百年了,我想要师姐回来。”

  公冶寂无垂眸:“苏苏镇守妖魔界,不会轻易离开。”

  月扶崖咬牙:“你当然不会惦记她,你有了摇光,就不会再在意她。世上最后一个神,就活该万年岁月,镇守在冰冷的魔殿吗?”

  公冶寂无静静看着他,偏灰色的瞳落满悲哀。

  月扶崖握拳,低声道:“抱歉,师兄,我……有些失控。”

  一百年了,他年年来此,可是魔域的门从来不曾为他而开。其实月扶崖知道,公冶寂无也年年来。

  只是这些年师尊无力再打理衡阳宗之事,一切只能由公冶寂无打理。

  人人都知道,公冶寂无是下一任衡阳宗掌门。同悲道打开,放回了所有因他而死的灵魂,饶是如此,公冶寂无依旧日日去做善事,师尊说,千件善事,可重回内心宁静。

  摇光陪着他,从衡阳仙山到人间。

  公冶寂无并不会比月扶崖好过多少。

  月扶崖闭了闭眼:“师兄,对不起。”

  公冶寂无抿唇摇了摇头,他抬眸看着眼前的界碑。这百年来,凡间再无妖魔横行,只有些开了灵识,才修成人性的小妖。

  仙门百废待兴,总会恢复成昔日的模样,人间一片和乐。

  什么都好,只有一点不好。

  从同悲道汇入世间那日,他们谁也没有见过苏苏。

  世人都知道,有位毓灵神女守护着他们,可对于月扶崖来说,他失去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她不该留在魔域。”月扶崖说,“神女飞升,该去神域。”

  公冶寂无说:“她留在魔域,会安心些。毕竟这是那个人留下的一切。”

  提起澹台烬,月扶崖沉默下来,他冲公冶寂无颔首,转身消失在人间大雪之中。

  公冶寂无看着眼前属于妖魔界的碑界。

  “苏苏。”他淡淡一笑,说,“这些年我去人间,听了不少故事。夜里常常做梦,梦到一个叫做萧凛的男人。前些日,我回到六百年前人间夏国和周国旧地。万般都变成了陌生的模样,只有两处没多少变化。”

  “一为夏国将军府。百姓们说,那处府邸,曾住过叶氏几代上阵杀敌的将军,是永久的荣光,百姓们会记得英烈。”

  “另一处,为曾经周国皇陵。”他轻轻叹息,“据说史书上无名的疯皇把最爱的人葬在了那个地方,他不许所有人打扰她的安息。”

  人间积雪已堆积厚厚一层,几乎没过他的靴子,公冶寂无颔首,离开妖魔界碑界前。

  他走了许久,一个披着白色大氅的女子撑伞走入风雪中。

  她脚步轻盈,肩上落着一只蓝蝶。

  “苏苏,你要去哪里?咱们出来了,阿宓(mi,音同蜜)会不会怕?”小凤凰才出生,弱唧唧一小只,引得重羽母爱爆棚。

  “去看看故人,惊灭会照顾好阿宓。”她声音平和温柔。

  “六百年前的故人?”

  “嗯。”她笑笑,“也是过去的自己。”

  重羽不再问,与她一同进入皇陵。六百年前澹台皇室的皇陵,空荡荡得荒芜。

  周国都没了,自然无人驻守皇陵。

  皇陵中煞气很重,凡人和除妖师都进不来这种地方。

  苏苏白色衣裙迤逦在地,看见几只血鸦的枯骨停在一旁。它们不知死去多少年了,她久久注目,曾经竟是它们在镇守皇陵。

  苏苏走过的地方,皇陵的冰冷被驱散,四周变得温暖起来。

  她踏入最里面,看见一块灰色墓碑。

  墓碑上落了灰,苏苏没有动用法术,用手轻轻拭去上面的灰。

  上面雕刻的字迹清晰起来,重羽飞过去,盈盈蓝光照亮墓碑上的字。

  苏苏弯了弯唇,启唇低声念:“澹台烬之爱妻,叶氏夕雾墓。景和二年,仲冬十五。”

  蓝色的蝶飞向另一端,重羽惊讶道:“苏苏来看,这里还有一个墓碑!”

  两个墓碑紧紧挨着,像是合葬。

  苏苏转眸看过去。

  那墓碑比起叶夕雾的墓要新许多,她的手抚上墓碑,缓缓蹲下来。

  一层灰落下去。

  她看清上面的字,手指顿住。

  怎么会?

  ——“叶夕雾之夫,澹台烬墓。”

  连重羽都愣住了:“时间是……一百年前,上面写着是你亲手刻的。”

  苏苏垂眸,心念一动,皇陵骤然亮起了光。

  她神瞳看见墓碑之后,有一个妥帖安放的玉盒。

  不知为何,她突然不敢触碰这个玉盒。

  澹台烬离开已经一百年了,这些年,她作为一个尽职的神在活着。

  她打开玉盒。

  看见里面卧着一条金色的情丝,情丝旁边,是苏苏当年亲手串好珠串,一条剑穗,还有六百年前她赠予澹台烬的玉佩。

  原来这些东西,全部在这里。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那条情丝,苏苏很早以前就知道,情丝会承载一个人所有的爱意。

  因次得到父亲情丝的叶冰裳,便拥有让人爱上她的力量。

  她手指触碰到情丝那一刻,一副画面在脑海中渐渐清晰。

  一百年前,玄衣魔君孤身一人进入皇陵。

  他换上白色的衣裳,把眉心的魔印盖住,背着一把剑,干净得完全不像入了魔的模样,靠在她的墓碑旁为自己刻墓碑。

  署名的时候,他写下由苏苏所刻。

  他抬手,幻颜珠模拟出一个女子的形态。

  “苏苏”笑着说:“剑穗我织好了,你要贴身戴着,这次一定要记得回来。”

  澹台烬望着她笑,眼睛里很温柔:“好。”

  “凡人们说,相思珠串诚心织就,我们就可以在一起生生世世,等你归来了,我们永久相伴,可好?”

  少年墨发垂下,肤色近乎苍白到病态,轻声说:“好。”

  苏苏抱住他,笑着说:“夫君,我相信你,你不是魔,你不是只会屠戮的怪物,苏苏在皇陵等着你,世人都不信你,我信你。”

  他痴痴看着她,却不去触碰,只点头。

  女子身形慢慢消散,澹台烬抚着墓碑,眼尾带着桃花色般的红晕,低声道:“我知道,你会爱我,你说相信我,你会等我归来。”

  他餍足地笑,满足地像个孩子。

  “我答应你,很快就回来。”

  过了许久,他起身,离开皇陵。

  人间的天幕是灰色。

  干净的白衣少年重新变回玄衣魔君。

  他温柔的眼睛冷酷下来,眉心魔印出现。

  原来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他注定会死在同悲道里,他为自己刻下墓碑,假装是苏苏刻下的。

  他亲手编织好苏苏没有完成的剑穗,假装是苏苏送给他的。

  他沉浸在苏苏对他很好的世界里,从容赴死。

  原来这一生,苏苏对他的好这样少,少到他连欺骗自己,都需要这般努力。

  可是现实中,他没能等来她的信任和保护,魂飞魄散。她爱众生,他曾用极端的方式想留住她,后来渐渐明白,什么才是爱她的方式。

  这场神魔战役,众生皆有了归属,只有一个人,永远消散在了天地间。

  一个没有得到过感情的人,敏感而脆弱,亲手刻下墓碑之时,已经服输,他接受了世上无人会爱他。他知晓苏苏是妖王之女,把苏苏推入死门,让她斩断过往成神。

  澹台烬把过往埋藏在皇陵中,他以为神是没有爱的,也不会为他这样的人落泪。

  可这一刻,苏苏握着情丝。

  本不该有泪的神女,望着昔日赠他的所有东西。

  一百年了,她终于忍不住,在他墓碑前恸哭出声。

第127章 【he】小帝姬

  距离那场仙魔大战已经过去一千年了, 惊灭穿过横七竖八的魔殿,头疼地问:“她又闯祸了,人呢?”

  魔殿内侍婢们纷纷摇头。

  惊灭叹息一声:“行了, 我去找。”

  他走出魔宫,妖魔界蓝色的昙花灼灼盛放,惊灭穿行过昙花,一路拂过萤火虫,在丛林尽头找到了那个人。

  她发上束着两个花苞,紫色丝带垂下,坐在树上。

  一双白净如玉的脚丫沾满了泥, 晃晃荡荡间, 脚上铃铛儿清脆地响。

  蚊子从她面前飞过,她眼也不眨,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把它捏死。

  女孩约莫四五岁大, 百无聊赖看着界碑处结界, 小大人般叹息一声:“唉。”

  惊灭看得好笑,走上前去, 他捡起紫衣女孩落在地上的小鞋子, 凌空而起, 用一个清洁术帮她把白嫩嫩的小脚丫洗理干净, 塞进鞋子里。

  “帝姬怎么又来这里了?”

  女孩转过脸,奶声奶气哼了一声:“是不是他们又找你告状了!那群没用的大笨蛋,就知道告状!”

  她一张脸生得甚是乖巧可人,睫毛又长又密, 龇牙看着惊灭, 显得很是凶恶:“和你告状又什么用,你敢动我吗?”

  惊灭说:“不敢动, 不敢动。”

  女孩手指抠着大树,心不在焉望着结界外面。

  惊灭装作不明白她的心事,说:“北莱主呈上折子,说帝姬把他爱子埋进了沼泽中,还让小公子头顶开出了一朵粉色的花,他被救出去后,哭到了现在。”

  女孩嘴角露出一抹嘲笑。

  “那又如何?”

  惊灭继续道:“半月前帝姬把灰熊精家的胖姑娘欺负地被赤炎蜂追,上月帝姬毁了南修主家的魔潭,上上月帝姬去鹤精家做客,差点把人家刚出生的子孙串起来烤了。”

  女孩不耐烦地说:“不是没烤么?”

  惊灭沉默片刻,说:“……倘若不是娰婴去得及时,小魔鹤已经进了帝姬的肚子。现在人人不敢邀请帝姬去他们家做客。”

  换言之,小帝姬,你没朋友了,妖魔界的小孩都决定和你友尽了明白吗?

  女孩扁扁嘴:“反正我也不喜欢他们。”

  她眸色如紫葡萄,眼睛圆溜溜的,眨巴一下就带出水光。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个小魔女,惊灭还以为她委屈了。

  “现在参帝姬的折子已经堆满了宫殿,等神女归来,帝姬会受罚的。”

  女孩晃荡着小腿,不说话了。

  她足尖踢了踢面前的结界,结界带出水一般的波纹,女孩邪气般捶了一拳,她小拳头粉粉嫩嫩,却含着万钧之力,可结界纹丝不动。

  “烦死了烦死了!”女孩飞掠下大树,迈着一双小短腿撒气般地跑出这里。

  惊灭顺着她先前眺望的地方看出去,无尽人间被结界阻挡,妖魔界之人出不去,外界的人进不来。

  惊灭叹息一声,追上那个小团子女孩。

  她也不回魔宫,眨巴着大眼睛,蹲在地上捅蚂蚁窝。

  妖魔界一年四季鲜少下雨,蚂蚁被她扰得惊慌失措,四处奔逃。

  小魔女邪恶地勾起唇,掌心一团幽暗的紫火燃起。

  惊灭头疼地握住她的手。

  “帝姬,神女会生气。”

  “生气便生气,反正她也不管我。”她掌心的紫火熄灭,清凌凌的嗓音几乎吼出来。

  惊灭失笑,果然在因为神女还未归来之事生闷气呢。

  他蹲下来,眼前的小萝莉还不及他蹲着高,小小一只,脸蛋儿也是脏兮兮的。

  一双眼睛里明明盛满了委屈,偏偏表现出来满满的桀骜和凶恶。

  然而脸蛋还带着婴儿肥,哪里能真正变得“凶恶”呢。

  惊灭说:“属下给帝姬说过,神女这次会晚些回来,她去的地方是冥界的鬼哭河,鬼哭河凶险,即便是神,短时间也无法寻遍里面所有的魂魄。”

  澹台梓宓说:“可她都找了好久啦!每隔一百年,她就去很多地方,和凶兽打斗,去那个什么海,这次还去冥界。明明所有人都说,魔君早就魂飞魄散了!”

  惊灭皱眉:“帝姬,不可如此,他是我等的君主,是你的父君。”

  澹台梓宓眼泪再也憋不住:“我不要什么父君,我只要娘亲。”

  许是觉得丢脸,又是小孩心性,阿宓捂着脸“哇”的一声越跑越远:“我没哭,我才没哭。”

  等女孩跑远了,惊灭心中也觉得酸楚。

  魔君逝去已经千年,这些年在神女的治理下,妖魔界一派平和,小帝姬是神魔血脉,成长很是缓慢,到了千岁,修为很高,可是心中依旧是需要爹娘陪伴的小孩。

  神女依旧在寻找澹台烬,她试过许多办法,有一次回来,虚弱不堪,身上带着血,那一次把小帝姬吓坏了,从此每次神女归来妖魔界前,小帝姬都会去树上眺望。

  这一次离说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三月,神女依旧没有回来,小帝姬暴躁不已,白日调皮捣蛋,晚上总是悄悄躲在被窝里哭。

  惊灭知道她的心思,她越调皮,神女心里就越放不下她,留在妖魔界教育她的时间会长上几年。

  惊灭和娰婴轮番照顾小帝姬,她是魔君的遗腹子,整个妖魔界唯一的公主殿下,所有人心中都心疼尊敬她。

  神女一日没有放弃寻找澹台烬,妖魔界便存着希冀,盼魔君归来。

  他的骨血化作魔脉,如今妖魔界魔气生生不息,有了生存的地方,妖魔才出生的小孩终于不用一生躲躲藏藏。

  对于苍生来说,澹台烬是英雄,可是他从来不知道小帝姬的存在。

  难怪阿宓会生气。

  对她来说,那个从来没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总是剥夺娘亲陪伴她的时间。

  她生而为神,尊贵无双,可是常常像个野孩子。

  连捉弄灰熊精女儿,也是因为嫉妒别人一家和乐融融。

  骨子里有魔君的血脉,小帝姬许多恶习难改。

  妖魔界下第一场雨的时候,苏苏要回来了。

  那日清晨,阿宓换上干净的裙子,乖巧坐在小板凳上,让魔族婢女为她梳妆,她生得好,集天地间钟灵毓秀,乖巧的模样让人心都化了。

  几个婢女围着她团团转,还时不时喂她糕点。

  阿宓坐在门槛儿上,眼巴巴的,那模样像谁家丢失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