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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荣宁堂时,乔漪正预备直接回屋子换件衣裳,去发现沈惜正等在院门口。沈惜原是特意在院门多留了一会儿。她怕乔漪难为情,便让乔湛先进去,她自己带着兰草和白芍等着乔漪。

“嫂子,您在等我?”乔漪到了门前才发现,自己嫂子正含笑看着她。

沈惜指了指兰草手上的食盒,浅笑道:“受人之托,来给你带点东西。”说着她挽住乔漪的手,两人一同往东跨院走去。

听了沈惜的话,乔漪只当是卫国公府或是辅国公府的人所赠,还奇怪看起来只是个食盒,竟有人特特送她吃食,着实有些不同寻常。先前卫国公府来给沈惜送东西,诸如时兴的衣裳的首饰,也常常给乔漪备上一份,行事甚是周到。

等进了屋,沈惜亲自从兰草手中接过了食盒,放在了乔漪房中的高几上。

屏退了丫鬟,她微微一笑,道:“你打开瞧瞧。”

乔漪虽是满脸狐疑,却依言打开了食盒,只见里头码着几样点心,看起来都很眼熟,一眼看去竟都是她素日里爱吃的。

“嫂子?”乔漪试探着问道:“是哥哥买的么?”

这话才问出口,她自己也觉得不可能。若是哥哥从外头买的,嫂子也不必特特的给她送来。可知道她喜好的,又专门买了这样的小东西送她……

“是齐珏托我送给你的。”沈惜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道:“他这孩子有心了,先前只是听你哥哥随口提过,不承想竟是记在了心里。连我都跟着你沾光了,得他赠了一盒子点心做谢礼。”、

起初乔漪还有些迷茫,不解谢礼的意思,后来看着沈惜眼角眉梢的笑意,顿时满脸通红。

“嫂子您也打趣我!”乔漪红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话。

沈惜暗中留意着乔漪的神色,见她眼里是高兴多些,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礼既是送到了,那我便回去了。”沈惜挑了挑眉,一本正经的道:“回礼的事我们四姑娘自己裁夺着办,这几日府里事多,只怕我一时顾不上。”

虽是男女间不得私相授受,可若是沈惜和乔湛默许,两家也都有结亲的意思,那便是一段佳话了。

乔漪虽是面上红得厉害,却仍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到底是怕她年纪小面皮薄,沈惜不过打趣了两句后,便带着丫鬟们走了,留下乔漪苦思冥想回礼之事。

只是还没等乔漪想好,齐珏的各色礼物便源源不断的送来。

东西都称不上贵重,有时是一套精致的泥塑,有时是几包蜜饯,有时是一个别致的风车……甚至有一回,齐珏命人送了个新鲜的花篮过来。竹条编的篮子很是精致,里头的花品种称不上名贵,也不像是插瓶用的。总之都让人无法拒绝,又看得出齐珏花了心思。

直到那花篮被乔湛看到,乔湛哭笑不得的说怪不得见齐珏院子里的花枝光秃秃的,原是都剪了来送给了乔漪。

沈惜和乔湛都不知道的是,随着花篮里送来的还有一张薄薄的纸条,轻飘飘的,而乔漪攥在手中,却觉得那分量她几乎承受不住。

纸条上的话也寻常,像是信手写来,字如其人,清秀俊逸又力透纸背。他轻描淡写的写到,窗前的花都开了,想让她也闻一闻那香气。

乔漪攥着纸条怔怔的出神。

那日她默默坐在窗边,看着挂在窗前的花篮,眼眶开始发涩。

这其中的内情沈惜并不知道,只是沈惜看到那花篮直到里头的花瓣枯萎,乔漪都没舍得让人丢掉,便知道两人的事多半是能成的。

乔漪终于下定决心,精挑细选好针线和花样,有几日都没有出门专心做起了绣活。

“姑娘做的活计可真好!”这日乔漪拿着花样子正房找兰草,兰草是沈惜身边的丫鬟中最心灵手巧的一个,针线活做的极好。正巧遇上了苏姨娘去给沈惜请安,苏姨娘见了乔漪,不由讨好的笑道:“看着样式是给男子做的,莫非您是要送给侯爷的?”

不等乔漪回话,苏姨娘又谄媚的道:“奴婢这些日子自觉做了不少绣活,颇有些心得,不如让奴婢帮您——”

乔漪本就不喜苏姨娘,见她这副得想要拼命往乔湛身边凑的样子十分厌恶,故此冷淡的道:“我做什么,送给哪个哥哥弟弟还轮不到姨娘来操心。”

苏姨娘原本满心讨好之意,还想趁机打探到乔湛的喜好。先前她绞尽脑汁做了许多活计,竟没见乔湛用过一回。苏姨娘倒没往乔湛厌恶上想,毕竟乔湛身上的衣裳鞋袜也没有一件是沈惜做的。当时沈惜的巧手在府中也是有名的,嘲讽她就是奴婢命的也大有人在。

不过眼下沈惜不再做了,一是要照看小葡萄还要处理家务事,实在是没功夫;二来沈惜察觉到自己似是没能很好继承到这一技能,再也恢复不到原主的水平,便不在拿针线了。

故此苏姨娘只想着自己输在不了解乔湛的喜好上,却又被乔漪泼了一盆冷水。她讪讪的笑了两声,自讨没趣的走了。

“嫂子竟容忍她在跟前上蹿下跳的。”乔漪暗自嘀咕着,觉得有些奇怪。

只是她进门时见沈惜正抱着小葡萄,逗着他玩儿,乔漪便忍住了没有问,走到了沈惜的身边。

如今小葡萄愈发长开了,眉眼间依稀能看到乔湛和沈惜的影子,张嬷嬷等人都说小葡萄眼睛随了沈惜,鼻子嘴巴像乔湛。

“正好你来了。”沈惜抱着小葡萄,腾不出手来,只得用眼神给乔漪示意了方向。“我这儿有你的东西,一会儿找两个人给你抬回去。”

听了沈惜的话,乔漪就知道又是齐珏送了东西,不由脸色红了红,然而眼神却是不由自主的飘了过去。

原来在屋子的一角,放着一架精致的风筝,是只漂亮的大蝴蝶。

“虽说如今不是放风筝的时候。”沈惜一面轻轻的拍着小葡萄,让他乖乖的自己怀中待着,一面柔声道:“至多再过半个月也就差不多了,齐珏说是看到这风筝精致好看,便买了下来。等来年开春后,踏青时再放。”

冰雪消融后万物复苏的时节,那时她也能放下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罢?

而且过了年乔漪便是十四岁,离及笄还有一年,也正适宜两家把婚事定下来。毕竟讲究的人家,婚事准备个两三年也是有的。

乔漪虽是脸色微红,却轻轻的点了点头。

“嫂子,我找兰草姐姐想问点事。”乔漪有些扭捏的拿出了一个香囊,虽是还未做完,足以见其精致程度,是费了不少心血的。“有个地方总是做不好。”

沈惜莞尔一笑,指了指里间“她正找针线,说是给小葡萄做件肚兜,你去了正好。”

“不急,我陪小葡萄玩儿会。”乔漪只怕沈惜觉得她急切,红着脸就要从沈惜怀里接过小葡萄,却听到沈惜打趣道:“让你哥哥看到,可是要吃味的。”

乔漪顿时双颊飞红,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她跺了跺脚,嗔道:“嫂子,您就知道打趣我!我做的哥哥才不吃味,您给别人做了针线,哥哥才要吃醋呢!”

沈惜不以为意,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乔漪。

然而两人都不曾料到,此时有人和乔漪竟想到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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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郡主府。

这日安阳郡主照例检查完嗣子的功课,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筝哥儿做的很好。”安阳郡主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笑道:“也别太累了,过两日让人带你去京郊的庄子上玩两日可好?”

男孩子的天性便是活泼好动的,筝哥儿性格却显出与同龄孩子 比同龄孩子更加的沉稳。听了安阳郡主的话,他眼底虽是闪过一抹喜色,却仍是懂事的道:“母亲和妹妹都在府里,我自己去也没意思。我想去顾先生家看看,可以吗?”

听到他提起顾清的名字,安阳郡主不由皱了皱眉。

自从知道沈惜和顾清有旧情、如今看着像是余情未了后,安阳郡主便替乔湛觉得不值。

沈惜生得美是没错,可乔湛又是何等人品和地位,怎么能被她脚踩两只船?每次安阳郡主见乔湛提起沈惜时,无不是眉眼温柔,对她宠爱至极。明明自己求而不得的,却被她轻易的就糟践了不知珍惜——

“若是母亲觉得不妥,我就不去了。”筝哥儿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安阳郡主,后悔提了要求。

安阳郡主回过神来,柔柔一笑道:“没有不妥,等一会儿我派人去同顾先生说。”

这时筝哥儿的神色才放松下来。

忽然他转身进屋,拿出了一方帕子,递给了安阳郡主道:“母亲,顾先生把帕子落在了书房里。我看先生素日很珍重的样子,您若是派人去,就一并送过去罢。”

本是极寻常的一件事,往常安阳郡主会笑着收下吩咐给下人,这件事便算是完了。可今日筝哥儿发现安阳郡主竟死死的盯住这方帕子,脸色也变了。

这是一方素雅的帕子,并不花哨。只有帕子的一角绣着一丛翠竹,竹叶绣出了被风吹动的样子,看着变得鲜活起来。

“母亲?”筝哥儿奇怪的看着安阳郡主。

安阳郡主神色僵硬的笑了笑,只说了句:“母亲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帕子自会让人给顾先生送过去,你不必担心。”

说完她便带着人走了,留下筝哥儿一头雾水的不明所以。

安阳郡主越走越急,越走越快,后面的丫鬟只有小跑着才能跟上她。

这方帕子她是见过的,就在乔湛手上她见过一模一样的!当时在太后面前她还曾装作不经意的打趣,乔湛便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沈惜绣的,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不承想沈惜竟绣了一模一样的送给顾清!这是对乔湛何等的侮辱!

安阳郡主强忍着怒意,仔细看着帕子也算不上旧,只怕是近一两年里做的。那时沈惜已经嫁给了乔湛!

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安阳郡主脸色阴晴不定,她并没有让人把帕子送回去,而是吩咐了下人,等到顾清再上门时,先不要让顾清见筝哥儿,她要先会一会顾清。

第182章 顺势

顾清意识到自己的帕子可能落在安阳郡主府上时, 他下意识的就想派人将帕子取回来。

然而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顾清冷静下来后, 决定等下回再去给武安侯世子上课时,再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一问。

毕竟只是一条帕子罢了, 若是他就这样急匆匆的去问, 反而令人生疑,追究起帕子的来源,只会暴露他和沈惜的关系。有心要查他初进京时的事情简直轻而易举, 有些事越描越黑, 对他和沈惜都不好。

况且如今沈惜的身份不仅仅是永宁侯夫人, 还是圣上亲封的平宁县君, 又有卫国公服这个外家做靠山, 又于辅国公府有恩, 真的有流言蜚语时, 沈惜倒伤不着什么。

反观他眼下虽在别人看来是今上面前的“红人”,算是鱼跃龙门平步青云。可实际上他并无根基, 当时庆国公府一心拉拢他,只是他还么糊涂到贪图捷径就被蒙蔽了双眼。太后表面上深得圣上敬重, 可实际上圣上正在暗中架空庆国公府。如今圣上春秋鼎盛之年,搭上太后的这条船,无异于自绝生路。

这也是为何后来安亲王拉拢他, 他仍是咬着牙拒绝的缘故。常玥成了安亲王的侍妾, 虽然非安亲王所愿, 到底别人看着庆国公府已经站在了安亲王这边。

圣上或许能一时觉得儿子委屈, 可日子久了未免又生出疑心来。祁恪到底是事情的受益者还是受害者,这一切到底是他无辜还是故意做戏。

安亲王的位置实在不稳。

正在顾清陷入沉思的时候,他的母亲白氏正端了一碗人参炖鸡汤送来他补身子。

“清儿,别太累了,时常也该自己保重身子。”白氏推门便带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含羞带怯的小姑娘,双手端着一个黑漆小托盘。

听到白氏的声音,顾清只觉得一阵头痛。再见到她身边跟着的人,简直想转身就走。

“二表哥。”小姑娘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顾清,满是爱慕之色。“姨母特意给您炖了鸡汤补身子,您趁热喝罢?”

还不得顾清说话,白氏便眉开眼笑的接话道:“都是一家人,说话何必那么客气?这鸡汤是小喜炖的,你快尝尝,香着呢!”

顾清微微皱了眉,耐着性子道:“娘,表妹是客,何必让她做这些?别让人觉得咱们欺负亲戚!”

被称作小喜的小姑娘忙道:“表哥,不麻烦的,都是我喜欢做的。我跟姨母学了很久,想让表哥尝尝我的手艺……”

小喜话没说完,已经红了脸。

然而顾清仿佛没察觉出其中的意思似的,面色稍嫌冷淡的道:“我不喝鸡汤,不必费心了。”

他才说完,小喜脸色已经隐隐发白,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攥住了托盘的边缘,眼中浮起淡淡的雾气,要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十分惹人怜惜。

白氏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清儿你怎能这样跟表妹说话!”白氏不由抬高了声音,道:“小喜也是一片好意!”

顾清只是态度坚决的看着白氏,终究是白氏败下阵来,她让小喜先回房歇着,把鸡汤到底留在了顾清的书房中。

“清儿,你也别眼界太高了!”白氏看着俊秀的儿子到底还是骄傲多些,“娘知道小喜配不上你,这才只是让小喜给你做个妾,不当误你往后正经娶官宦人家的女儿。”

小喜是白氏妹妹的二女儿,虽然姿色并不十分出众,却也温柔贤惠,甚是得白氏的喜欢。早在顾清中了举人后,顾清的姨母便想把小喜嫁给顾清。只是当时顾清以还要读书赶考为由拒绝了,白氏也觉得儿子科举是大事,便也没有勉强。

后来顾清竟一路进了殿试,还被圣上钦点为探花,小喜无论如何都配不上顾清。

顾清原本以为姨母一家已经歇了心思,谁知他们竟情愿把女儿送来做妾,白氏愿意儿子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便满口答应下来。

白氏心中清楚,儿子未来媳妇的身份不是世代书香出来的大家闺秀便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她出身寒微,到底气弱些。往后只怕有了媳妇儿子便忘了娘,她更加管不到儿子身上,倒不如在儿子身边放一个知根知底的人。

小喜若是为顾清生下个一儿半女,便能抬了她做贵妾,往后孩子若是出息,为她挣了诰命也不是没可能。

白氏这样想,她妹妹一家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上赶着把女儿没名没分的就送到了顾清府上。

“娘,我跟您说了,我眼下还不想谈亲事。”顾清这些日子已经焦头烂额,他实在是无力再应付母亲。“圣上交待我办的差事还没有办好,您先回去歇着罢,我要看案卷了。”

白氏却不依不饶的道:“清儿,你同娘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若你真的喜欢,她身份配不上你,只要不是风尘女子,娘同意让她给你做妾。”

这两年来白氏冷眼瞧着顾清洁身自好,并不沾染风尘女子,身边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实在是太奇怪了。

“娘!”顾清头更疼了,敷衍的道:“儿子知道了,您快些回去罢!”

临走前,白氏还塞给了顾清两条帕子,帕子上绣了几支梅花,虽是清雅之物,奈何绣的太过密实到底失了几分灵气,显得十分普通。她叮嘱顾清这是小喜绣的,让他好歹收下。

又是帕子。

顾清苦笑了两声,眼前又浮现出那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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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同三房一道搬出永宁侯府时,外头不是没有风言风语。

说是乔湛容不下老侯爷的继室,便把三房和四房都相继赶了出去,独自霸占着侯府。也有人说乔湛连嫡长子都有了,永宁侯府早就该分家了。

一时外头不少议论的声音,沈惜却觉得不用应付太夫人等人的日子实在是滋润。

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

“夫人,过几日便是太夫人的寿辰了,奴婢斗胆为太夫人做了几色针线,还请夫人去那府时好歹带过去,是奴婢的一片心意。”苏姨娘自从太夫人在搬走后,除了更加谨慎外,神色里又隐隐有了几分期待。

太夫人既是离开了,侯爷宠幸她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沈惜弯了弯唇角,眼底却并没有笑意。

今日苏姨娘过来特意穿了件淡粉色的衣裙,衬得她整个人娇柔又妩媚,看这时辰也快到了乔湛回府的时候。

“到底是太夫人身边出来的,有心了。”沈惜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苏姨娘愈发乖巧的低垂着眉眼,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沈惜的美貌更胜她许多,侯爷连沈惜小日子时都没有从正房搬出去,只有公务繁忙时歇在松涛院,连她的院门都不登。

她倒是有心去松涛院,只是连门都进不去,便会被小厮拦下。

沈惜一眼便看出她心中的算盘,面上只做不知,又说了两句话便打发她下去了。

“夫人,苏姨娘这几日可是愈发心思活络起来。”兰草在一旁低声道:“她撒出去不少银子,打探侯爷的喜好、回府的时辰等等。”

太夫人为了在他们身边埋下眼线也是不易,舍得花钱。沈惜哂然一笑,道:“她既是有钱就让她使去,他们白赚了银子,又有何不好?”

顺便还能理清楚谁是太夫人留下的暗棋,何乐而不为?

兰草见沈惜脸上并无多少担忧之色,便也放下心来。

“给太夫人贺寿的礼单子可准备好了?”苏姨娘倒也提醒了沈惜,这是永宁侯府正式分家后头一回大宴宾客,表面功夫总是要做的。

上前回话的是腊梅,她拿出了一张礼单,递到了沈惜手上。“照着前两年给寿春堂送的贺礼,您看今年是不是要再添些?”

沈惜正接过单子细细的看去时,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小丫鬟的通报声,是乔湛回来了。

“侯爷,您回来了。”沈惜忙放下手中的单子上前行礼,亲自服侍乔湛换了外头的衣裳,才道:“这是腊梅她们拟的单子,我看再添两柄玉如意倒也罢了。”

乔湛匆匆的浏览过单子,满不在乎的应了。“你看着办罢,总归不是什么大事。”

见状沈惜把单子交给了丫鬟,让她们下去后,自己则是在乔湛对面坐下。

“苏姨娘可有来找过你?”乔湛瞥见了小几的一角上放着两个绣工精致的香囊,心领神会道:“给你做的?”

沈惜点了点头,苏姨娘倒是机灵,除了她和乔湛,连小葡萄和乔漪的份儿都有,只让人挑剔不出来。倒不像是个争宠的姨娘,好像被欺负成绣工一样。

她不是爱做绣活么?沈惜有心让她绣个清明上河图,正好磨一磨她的性子。

沈惜这样想着,不由就把话说了出来。

“只怕她在咱们家里留不了多久,做不完这样的绣活。”乔湛失笑。

沈惜眨了眨眼,挑眉道:“莫非是侯爷的法子有了成效,太夫人按捺不住了?”

原来分家之时,太夫人只说半个月过去请安也就罢了,并不需要沈惜还日日过去立规矩,琰哥儿还小,到底不方便。太夫人原意只是客套罢了,想着哪怕是为了做面子呢,沈惜也得五日十日就得过去露个脸。

谁知道沈惜和乔湛做得更绝。

在乔迁宴客那日,卫国公太夫人、辅国公夫人并极为京中世家的老太君都过去了,太夫人也觉得面上极为有光。她也为了做面子,摆出一副大度的长辈姿态,可不成想辅国公夫人竟当即便夸她心疼小辈,在场的人纷纷附和。

然而过了几日,太夫人便察觉出不对来。

她的话说完后,沈惜竟真的半个月才出现一回,还美其名曰不辜负祖母的体恤,哪怕自己背些不孝的名声,也感激祖母的心意。

换言之就是她客套一番后,沈惜竟照此执行,真的就不来了。

若是没有太夫人先前的话,也没有人在场见证,便总能把沈惜张狂自大的名声传出去。偏生她自己夸下海口,沈惜的行为,是她默许的——

此时回想起来,那日的煊赫只是为了铺垫,让沈惜后来的行为顺理成章。

而太夫人的眼线渐渐再传递不回有用的消息,连苏姨娘处太夫人也约束不住,太夫人终于要坐不住了。

“过两日只要太夫人称病,你便带着苏姨娘过去请安。”乔湛点了点头,两人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沈惜唇角微扬,只是她始终觉得有些异样。

仿佛令乔湛分神的,并不是这件事。

第183章 迷惑

陈莹的行为虽是隐蔽, 却并非无迹可寻。当常玥接受了小翠的解释后, 冷静下来细想愈发觉得陈莹行为可疑,千方百计托了关系,把庆国公世子夫人请到了王府里,向她哭诉,让她帮忙找人追查陈莹。

虽说寻根究底还是常玥起了贪心才导致了如今的后果, 庆国公府对常玥自是恨其愚蠢, 可对于在朝中、在圣上跟前都颜面尽失的庆国公府来说, 若是真的查出此事与陈莹有关,亦是一个翻身的机会。

故此这件事上庆国公府费了不少心思去查证, 果然查出些端倪来。

等到结果摆在常玥面前时, 虽是没有铁证如山,可有些事不必明说, 常玥已经心知肚明。

陈莹就是利用了她的求子心切, 才让陈莹钻了空子。

想通这一切的常玥悔恨万分,痛失了一双儿女的悲伤, 已然迅速的转化为了对陈莹刻骨的恨意。

她当初虽是利用了陈莹,可也未尝没有帮她的意思!祁恪是真的喜欢沈惜, 若是当时真的能把顾清和沈惜的丑事曝光,祁恪恐怕早就歇了对沈惜的心思!到那时, 祁恪便是心甘情愿的娶陈莹了, 不也是美事一件?

虽是计划失败了,可也那也是她未曾料到的,她还失了清白之身……

常玥眼中满是怨毒和不甘, 这些日子来的自责悔恨折磨着她,已经快要把她逼疯了。如今得知竟是陈莹从中作梗,常玥立即便把所有的恨意都转到了陈莹的身上。

她非要报仇不可!

“玥娘,你别吓娘,倒是说句话啊。”吴氏见女儿脸色难看极了,久久都未曾开口说话,忙担心的道:“你放心,娘一定为你讨回公道!哪怕她现下是亲王妃又如何?她竟敢残害王爷的子嗣,仅凭这一条,便足以让她从王妃的位置上下来!”

而整个庆国公府也能一扫先前的低落之气,常玥也不必再抬不起头来,被人陷害总被自作自受在面子上要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