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安琚一脸正气地将贼人反手制服,那拳脚功夫,在她这外行人看来是颇为了得。

华琬不断往里挤,罗坊主想抓都抓不住,亏得还能听见声音才没担心。

“安琚,你何时学功夫了?”

第96章苍松堂

看到华琬,安琚耳根一热,手上动作更加果敢利索。

贼偷被绑得结结实实,安琚随手将贼偷交给街坊,让街坊帮忙送去京兆尹。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散了一半,剩下一半则跟着前往京兆尹继续瞧热闹。

安琚一边左右晃脑袋一边走到华琬面前,先朝罗坊主躬身见礼,再回答华琬,“这有甚,从画本子上学的,那贼偷不顶事。”

“好生厉害,安叔说你不是念书的料,可我瞧着你可以考武状元。”华琬笑道。

“真的?”安琚眼睛一亮,转瞬又黯淡下来,“算了,反正我爹不会同意的。”

华琬疑惑:“若能考中武状元,岂不是好事,为何安叔不同意?”

“爹要我帮他经营铺子。”安琚怏怏地说道,浓眉揪作一团,神情烦闷。

华琬一脸可惜,罗坊主却能理解安掌柜。

“你爹也是为了你好。”

新宋周围的北梁、后齐等国,这几年确实颇为安分,俱偃旗息鼓,修养生息。

可这一只只都是饿狼猛兽。

尤其是北梁,拥有广袤草原,精良的铁骑战马,两国虽然在雍宁九年签文书结盟并交换了质子,可三年前居于新宋京城的北梁三皇子严天佑暴病身亡。

本以为北梁皇帝会大怒,撕毁结盟文书,不料北梁无半点动静。

新宋国睿宗帝是心存不安了,将严天佑的棺椁送回北梁不久,便又提议联姻,送了年龄正好的二公主过去,嫁给了北梁皇子。

礼尚往来,北梁竟将新宋国的大皇子送回来,如此睿宗帝心更沉。

谁知道北梁哪一天会忽然开始发难。

京城瓦肆内的说书人常将这粉饰的太平说成故事,打成板书。

所有百姓都知晓个中利害关系,每一户人家都在想尽法子躲避徭役,是以没人愿意将自己的孩儿送去习武,不愿自己的孩儿将来风餐露宿,在沙场上征战流血。

收回思绪,罗坊主瞧安琚这模样不禁心生感慨,原来安琚是个胖的不见眼、脾气坏、又贪吃的小子,不想仅一年多,就变成浓眉星目、高高壮壮的英武郎君了。

她听华琬说安琚还是一如既往的贪吃,好在吃下的东西都长在了个子上。

总之安琚的相貌比之儒生少几分文雅,但眉眼间有英气。

眉眼眸光见人性情,是以颇不容易。

罗坊主对仪香堂、安掌柜、安琚的印象还是很好的,抛去旁它不论,当初她就是通过仪香堂才遇见了华琬,让她有幸当一回伯乐,不叫华琬的制饰天赋被埋没。

“小兄弟。”

三人正说着话,忽然一位身穿短打褐色布衫的男子走了过来。

男子朝三人作揖道:“在下先才见识了小兄弟的身手,对小兄弟颇为欣赏,欲与小兄弟结交,又无意听到两位娘子与小兄弟的对话,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华琬站在罗坊主身边,探个脑袋打量男子。

男子脸颊清瘦,面上留了一圈胡子,举止爽快,神情舒朗,看着不似坏人。

见安琚看过来,男子继续同安琚说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就去守铺子,确实可惜了,小兄弟在习武上天赋颇高,不知小兄弟可愿入苍松堂,我们苍松堂里有武道大家,可以教小兄弟正宗的武功剑法。”

罗坊主皱了皱眉,不放心地将安琚牵到身后,问道:“安小郎虽好武术,却也是正派人家的儿郎,且家境殷实,不会做任何伤民或者违矩之事,只不知你所言的苍松堂是做何营生。”

“是在下未将话说明白,让这位娘子误会,苍松堂绝非鸡鸣狗盗之辈,我们接了南方富宁路一带到京城的漕运,皆是正当营生。”男子如实说道。

“漕运?”罗坊主略略思索,如今漕运是民间帮众争抢的香饽饽,赚头大,而且危险又比押镖小得多,她虽有疑惑,但男子是在询问安琚,得安琚自己做主。

“苍松堂我听说过,皆是侠义之士。”安琚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走到男子跟前,“我愿意跟着你们做漕运,不过得先回去与家父说一声。”

安琚心里有自己的打算,香药铺子是他爹的所有心血,他自不会丢,但如今他爹年纪正当,一人带一个伙计,就能将铺子打理得极好。

安琚逐渐长大,他越来越清晰地觉得自己在铺子里像个吃闲饭的,成日除了伸手要钱买吃的外,就无甚事可做,也不会做事了。

倒不如出去闯一番,学一身功夫,以后没人敢欺负他爹,还可以保护华琬。

“应当的,这是我们苍松堂符令,待小兄弟与家父谈妥,便至浚仪桥街的苍松堂寻我。”男子递给安琚一块木符,同三人作揖道别。

华琬担心道:“安琚,你真要去那什么苍松堂吗?”

安琚道:“嗯,你是女娘,又天天关在凝光院,所以你不懂,苍松堂做了许多善事,如今在坊间颇为有名,单说昨日,苍松堂中的一位侠士,就惩治了一个当街调戏女子的恶霸。”

“纵然苍松堂是侠义堂,可若你去做漕运,岂不是要时常去洛阳。”华琬柳眉微颦,因为莫叔他们当初在洛阳码头讨生活时被抓入牢中,故华琬心有余悸。

“去洛阳便去洛阳,这有甚的,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还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呢。”安琚抬起胸脯,言语间满是慷慨雄浑之气。

“说的好。”罗坊主赞许道:“不过你还是先回家与你爹商量一二,再做决定了。”

一听罗坊主提到他爹,安琚身子就挺不直了。

罗坊主牵着捂嘴偷笑的华琬,“安小郎快些回去吧,时辰不早,我们亦回凝光院了。”

……

次日华琬独自去工事房,而林馨则去铸造坊报道了,王芷蓉知晓后,同华琬说话更加阴阳怪气,“真不知你有什么好,罗坊主要如此护着你。”

华琬既然承认了是自己理亏,就不会争执,只抿嘴不理会王芷蓉,低头默默做事。

辰时中刻,吴院使和罗坊主一起来到工事房,看到工事房的匠师皆安分专注,颇为满意地点头。

走一圈后才将华琬和王芷蓉唤起来,罗坊主目光落在华琬面上,却不怎理会王芷蓉,淡淡道:“你二人随我们来。”

第97章金匠师

华琬和王芷蓉重新回到工事房,并将桌案上的工料收拾带走时,二人被一同升入上界坊的消息就传遍了凝光院。

大多数匠师除了诧异金匠师为何会多出一人外,其余并无过多议论。

韦管事则遮了面纱坐在桌案前,她看着王芷蓉离开的背影,心一点点沉下去。

那日她真是昏了头,明知在凝光院最重要的就是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事,纵是仗着管事身份平日浮躁些,她还能越过罗坊主去吗。

华琬是罗坊主的心头好,她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踩华琬,可华琬一如既往地去了上界坊,还有林馨被调入铸造坊,也不可能像王芷蓉所言,来抢她的管事之位。

韦管事想通后,才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

王芷蓉身后确实有人,可如此都不愿亲自与华琬争锋相对,她却愚蠢地送上门。

如今她不再有利用价值,王芷蓉对她是一声问询都没有,看都不看她一眼了。

韦管事咬咬牙,认命地低下头,不敢再有多的肖想,她只想保住现在位置。

……

上界坊亦在制艺坊的小院落内,自工事房出来,走下穿廊就到一处天井小院。

小院东向是一幢两层棕漆小楼,游廊前栽种了几棵被修成尖冠状、四季常青的松柏。

上界坊的金匠师们不用挤在同一间屋子里做事,每人皆有自己的隔间。

王芷蓉的隔间在一层第三间屋子,华琬的则在二层第五间,华琬到了下午才知道,原来罗坊主制饰的隔间就在她隔壁,只是罗坊主不会一直在屋子里。

华琬走进隔间四处打量,她说不清心里是甚滋味。

大概是因为升入上界坊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她竟然觉得平淡,连喜悦的情绪都没有。

其实就是换一个地方做事儿吧。

华琬还是很满意自己情绪平稳的,甚至有点儿沾沾自喜,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她竟然到这境界了。

隔间的陈设很简单,格窗前摆一张桌案和一张藤椅,左边靠墙是用于小憩的矮榻,右边则有一只带锁的箱笼,另外桌案旁的台架上放着茶吊、点心,据说白日里,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婢子过来添热水,琐事是半分不需要金匠师费心的。

华琬将装着金料的托盘放回桌案上,庆国公府是一品爵,照理首饰亦可交由上界坊,所以华琬现下手上的活儿,仍旧是郑六娘定下的首饰。

上界坊其余九名匠师华琬还未见着,来日方长,她还是不四处乱走了。

正准备坐到桌案前,隔门被推开,罗坊主进来朝华琬说道:“先才忘记说了,今日你们先搬进来,明日还要随我一道去少府监,徐司监会给你们六品女官的官牒,从这个月开始,你的月俸升为二十五贯钱,年有绢十五匹,棉二十匹。”

华琬惊讶地张大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罗坊主,陶婶娘与她说过金匠师是做什么的,又意味着什么,可从未同她提过俸禄一事,月份二十五贯,那就是二十五两银,迟来的喜悦比她升上界坊一事来得还要突然。

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甚境界,早被她抛到脑后头,华琬有种富到流油的飘飘然感。

罗坊主对华琬的表情很满意,“好了,明日见过徐司监后,吴院使还会找你谈六院竞艺一事,接下来的几月都必须以六院竞艺为重,所以国公府的那批首饰要抓紧了。”

六院竞艺?华琬上一次听到这词是从谢如英的口中,她们几人分别入凝光院和文思院后,就没了往来,也不知如英、何矜她们怎样了。

“对了,师姐,编缀技法要编与您看么。”华琬想起赶紧问道。

“也等明日之后,这项技艺多半要用在六院技艺上,出新了,我们凝光院才有希望夺得魁首。”罗坊主心里舒坦却又有几分担忧,别人有技艺都是藏着掖着,生怕被他人学去,华琬却是紧赶着要教她们,这份傻气让人又心疼又无奈。

华琬还沉浸在月俸二十五两的激动中,脑子昏沉沉的,甚事都只是过过脑子,并未去深想,遂一股脑儿地答应下罗坊主。

罗坊主只道华琬的傻气半点没少,让华琬将精力投入到六院竞艺也好,如此这半年华琬都不会被妃嫔们召进宫,她又能省心半年。

交代后罗坊主离开隔间,华琬午时还是先回厢房歇息。

林馨早知晓了华琬入上界坊一事,胸口像被糊了层油,可还是笑着恭喜华琬。

“馨姐姐,你可是被分在铸造坊的铸形堂,事儿会多,会辛苦吗。”华琬关切道。

林馨撇了撇嘴,“嗯,是在铸形堂,确实如你所说了,事儿很简单,随便学学就会,阿琬,你去上界坊了,往后我在铸造坊遇到什么事儿,你可得帮我。”

说罢林馨意兴缺缺地去歇息,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又睡不着。

当初她和华琬一起进凝光院,现在她被调去铸造坊,华琬却去了上界坊。

虽然华琬的制饰技艺确实比她强许多,但想了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第二日华琬、王芷蓉随吴院使、罗坊主前往少府监。

王芷蓉穿一身宝蓝色芍药花右衽褙子,真真人比花娇。华琬还是一成不变的凝光院制衣,前儿罗坊主替她买的料子,还未做成衣衫了。

到了少府监官衙,徐司监将四人迎进内堂说话。

之前在工学堂甄选,徐司监未十分留意王芷蓉,今日仔细瞧了,才发现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原来他还疑惑王芷蓉同参知政事府是甚关系,如今看到王芷蓉容貌他就明白了七八分,要知道去年方家三郎可是与一名乐伎传出佳话的。

至于华琬,许是打扮太过朴素的缘故,很容易被忽略,可一旦注意上,却会发现她的五官是半分不输于王芷蓉的精致,而且脸庞线条非常柔和,看着很舒服。

凝光院今年升入上界坊的两位金匠师皆是人间尤物,怕是会在后宫引起波澜了。

徐司监朝华琬、王芷蓉笑道:“王匠师、华匠师技艺过人,令徐某佩服,新宋国素来重工巧之事,故二位匠师的技艺就是新宋国的瑰宝,往后宫内贵人们首饰佩物,就拜托两位了。”

徐司监将刻有吏部印章的六品金匠师符牒授予华琬和王芷蓉,二人恭敬接下,躬身谢过徐司监。

华琬捏着漆着银粉的木符牒,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拿到符牒,二人的六品身份就此定下。

四人告辞徐司监,回到凝光院,吴院使笑着请王芷蓉回隔间,自己则唤了华琬和罗坊主一起到厢房议事。

王芷蓉乜眼看华琬的背影,咬着嘴唇,心里那股子气还是无法发泄。

第98章传授

华琬一拿到金匠师的符牒,吴院使就迫不及待地让华琬将金丝编缀技法教给她人。

“华匠师,你可否当我们几人的面,先用金丝编缀一个花样。”吴院使温声问道。

厢房内除了她们仨外,吴院使还唤了吴婵兰过来。

华琬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罗坊主立即命青荷去取卷线盘。

细金丝是罗坊主亲自准备的,皆从陶学录给她的拔丝板倒数第二个细圆孔穿过。

华琬白嫩的指肚滑过卷线盘上炫目的金丝,她有半年未使用金丝编缀技法了,真真技痒。

华琬先娴熟地将金丝匀匀地捻成双股花丝,再抬头询问吴院使和罗坊主要看何花样。

罗坊主想了想,“我记得你早前曾用茅草编过画舫,不知这金丝编缀可能?”

罗坊主去年看到华琬的草编画舫就很喜欢,她有尝试用錾造、镂刻等技法打制类似花样,但是要想制出除了大小,其余与真实画舫构造几乎一模一样的花样极不容易。

除了工艺复杂,关键还在于金画舫的重量,制成后因为重心问题,不适合贵人戴在发髻上,但若是做成面状,又缺了美感,还不如寻常花样子。

华琬颌首道:“当然能,不过画舫的几处接点需要焊药稳固。”

“焊药我这里就有。”吴院使的制饰技艺不精湛,现在也不亲自制首饰了,但厢房内制饰工具工料却一应俱全。

华琬手指上下翻动,任何一件工具都用的得心应手。

罗坊主在旁连连颌首,感慨华琬异于常人灵活的手指,怪道师父敢将庆国公府六娘子的嫁妆头面交给刚学制饰不久的华琬。

一个时辰过去,半只巴掌大小、栩栩如生的金画舫已经稳稳地卧在华琬手心。

二层画舫的雕花格窗内还立了个正舞袖饮酒的金丝编小人。

罗坊主着意记下了华琬在花丝画舫上用到焊药的次数,仅有六次,而且华琬焊接技艺亦出神入化,几乎看不出焊点,半分不影响观瞻。

“很好,是上上乘之作,”罗坊主接过编织画舫,满眼惊艳,“华琬,这技艺可否更进一步,若在编缀造型上能完全不用到焊药,就堪称完美了。”

焊药哪怕用得再少,也是非赤金黏粘于赤金上,时间久了,容易被腐蚀产生绿锈等。

“罗坊主这是在强人所难呢,在我看来,华匠师制的画舫,已可堪称鬼斧神工之作了。”吴院使庆幸自己同意华琬入上界坊了。

吴院使径直说道:“原本我对六院竞艺还有担忧,今日看到华匠师的编缀技法,是不怕了,现在我就正式将六院竞艺一事拜托于你们三位,吴匠师、华匠师,你二人要听罗坊主的安排,而华匠师的编缀技法,将是我们凝光院在六院竞艺上惊艳世人的独家秘技。”

“是,为了凝光院的荣耀,下官会尽力的。”

嘴上答应下,可罗坊主眉头还是几不可一见地皱了皱。

六院竞艺交到她手上,她责无旁贷,毕竟凝光院除了她外,暂时还没人能同时拥有技艺和魄力,她不悦的是吴院使甚好事、大事都要带上吴婵兰,若吴婵兰有同华琬一样的才能,或者是令人省心的性子,就都罢了。

偏偏好高骛远,又烂泥扶不上墙。

果然站在一旁的吴婵兰还是晕的,她被华琬先才飞快的制饰手法晃的眼花缭乱,她除了知道这就是姑母三番五次与她提起的金丝编缀外,其余的直到华琬制完,她都没弄明白。

“很好,如此你们快些打算起来,这半年除了皇上、二皇子、五皇子、张贵妃、齐淑妃、云岚公主这几人的首饰还得靠罗坊主把把关外,其余贵人的首饰就完全交于旁的金匠师吧,精力尽量多的放在六院竞艺上。”吴院使交代道。

被吴院使念到名字的,除了皇上本人,其余皆是在皇上跟前极得宠或者地位不凡的。

“是。”罗坊主应声正准备带华琬和吴婵兰退下,吴院使又想起一事,忙说道:“你们想出点子后,记得先与我看了,没有问题你们再开始。”

“院使大人尽管放心。”罗坊主心生不耐,暗道吴院使看了其实也不懂。

吴院使见三人离开,遂闲闲地靠于矮榻,神情适逸,徐司监言要将她升为凝光院正院使了,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就算徐司监不上心不当真,只要六院竞艺上她领凝光院夺得魁首,院使之位也将妥妥是她的。

罗坊主带二人回到上界坊的棕色小楼,先与吴婵兰说道:“你这几日可得空,若得空便与我一道向华琬学技法。”

罗坊主哪里不知道吴婵兰其实是闲得慌的,除了一月前让她帮大皇子制支虎纹簪外,就再未安排她做什么,省的首饰出问题,还得她去赔礼求饶。

所以罗坊主只是故意这么一问。

罗坊主无意将技法教给吴婵兰,吴婵兰自己也不想学。

吴婵兰眼珠子直往院子里飘,面上露出些许不耐烦,她对华琬仍是不屑的,华琬初进来时她有留意过,后来确定华琬只是同罗坊主的关系不寻常,后面再无甚厉害的人,就未将其放在眼里,但看在罗坊主面上,她也不会去惹华琬。

吴婵兰承认华琬作为匠师技艺很好,所以她唯一想的,就是华琬制好首饰后,由她交于宫中的内侍,甚至由她亲自送与宫中贵人。

吴婵兰自诩容貌颜色过人,就纳闷她为何没有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

吴婵兰舔了舔嘴唇,“我手上还有好些贵人定的首饰未制好,暂时不得空去学那劳什子技法,待我得空再向华匠师请教。”

正合罗坊主意,“既如此,吴匠师便自寻时间。”

罗坊主转头与华琬说道:“我先去你隔间,同你详细说了何为六院竞艺,还有六院竞艺的规矩,而后你再教我技法。”

“是。”华琬乖巧答应下,吴婵兰则如释重负般脚步不停地离开。

第99章竞艺

罗院使将何谓六院竞艺详尽地告诉华琬。

华琬心有茫然,她听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可与其说是六院竞艺,还不如说是凝光院和文思院的意气之争了。

自高祖皇帝打下这片江山,并设立了六院以来,文思院和凝光院就因为所从事的工项技法相仿而互相较劲,为了六院之首的尊荣争了六十年。

“华琬,八年前师父用一顶金镶宝凤五福冠夺得六院魁首,但自从师父退下后,五年前和两年前的六院竞艺,凝光院皆落败,人就是为争一口气而活着,所以这次我们要夺得魁首。”罗坊主目光坚定地说道。

华琬面有为难,她觉得只要问心无愧地活着就好,其余的都讲究和气,和气生财嘛,至于争口气这事儿,她真心觉得没那般重要。

争口气不重要,但是凝光院和罗坊主很重要,所以华琬的目光会与罗坊主一样坚定。

罗坊主一次说了许多话,嗓子不舒服,华琬立即贴心地斟了碗茶水。

罗坊主抿口茶,欣慰地继续说道:“虽说吴院使将六院竞艺的事情交给我们三人,但你也看到了,吴婵兰不论能力亦或品性都不能胜任,等于是只有你我二人,好在还有半年时间,华琬,你可有甚想法吗。”

罗坊主制了近二十年的首饰,在华琬入凝光院之前,她笃定新宋国内除了她的师父,制饰技艺无人在她之上,可如今看来,华琬不论天赋、灵感、心性,俱胜她一筹。

她为了六院已经想了许多点子,可皆不满意,若华琬能有比她好的,她愿意以华琬为主,按华琬的思路制竞艺首饰,她则在旁帮忙。

“师姐手中有之前婶娘在凝光院竞艺时画的首饰花样子吗?”一时间华琬也是没有头绪的。

“吴院使手中应该有,我拿到后给你。”罗坊主拍了拍华琬肩膀,“这件事虽重要,但也不能急于求成,制饰技艺上有我们两人就一定没问题,关键还是花样子,你回去后多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