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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被赵羲姮砍晕的。

  “将她也带走。”赵羲姮嘱咐那些宫人将小桃拖出去。

  赵明心生怕卫澧反悔,催促着人赶紧走,临了还得刺赵羲姮几句,“赵羲姮,国师说你命不好,你得认命!”

  赵羲姮想掰开她脑袋里看看装得是不是豆腐花。

  人与车马匆匆都退出了丹东城,待城门重新关起来的时候,赵羲姮才觉得,这四周静得可怕,也冷得可怕,让她忍不住头晕目眩。

  她以为和亲高句丽就已经是最差的结局,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多的荆棘岔路等人走。

  安静了许久,忽然传来积雪被踩踏的咯吱声,辇车的帘子被自外大挑了起来,用的是一只红翎箭,镞处寒光奕奕,和射死平威将军的一样。

  一路上她都在辇车里,里面又烧得暖和,眼下帘子一挑,冷风飕飕往里灌。

  平洲的风和别处的不一样,是那种剥开人皮,兜着肉往里划刀子一样的冷风,像凌迟。

  疼的吓人,又卷着碎雪珠,一进来的时候迷人眼睛,也扑得喘不上气。

  赵羲姮冷不丁经这风一吹,眼睛刺得疼,红红的掉出泪来,身体也打摆子。

  她一直怕冷,晋阳那样温吞的冬天都受不了,何况东北的平州。

  “哭了?吓着了?”

  赵羲姮听见这声音是那个叫卫澧的人,语调一样的阴森,带着不怀好意的恐吓。

  她这时候如果说不是被吓的,是被风吹的,大概挺伤他自尊心。

  赵羲姮顿了顿,然后柔柔弱弱地点头。

  现在她孤身一人,保命要紧。

  卫澧又笑了一声,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新鲜玩意,“小胆儿。”

  他好像因为她的害怕,而感到十分高兴。

  赵羲姮素手攥成拳,他好欠揍,好想骂人,但形势不允许,只能忍住。

  她适应了一会儿,才逐渐将眼睛睁开,去打量这个阴晴不定的,平州新任的主人。

  有些人生的不讨喜,一见便令人惊的心砰砰乱跳,像是从衣领上揪下一只毒虫一样惧怕又厌恶,这与相貌没什么关系。

  面前这人很年轻,身量很高且匀称,露在外面的皮肤苍白,黑发黑瞳,分明极漂亮的一个人,又笑着,却带着诡异阴森之感,像他声音一样。

  左耳耳骨和耳垂上打了耳洞,挂着链子似的诡秘样式的银耳饰 。

  相信所有人见了他,都会避之不及,胆颤抗拒一个人,当真与他相貌没关系。

  “卫公子为什么将我留下来?”赵羲姮唇瓣颤了颤,面色被冷风吹得有些憔悴。

  卫澧唇角一勾,露出一排牙齿。

  或许别的少年这样笑起来,赵羲姮愿意称他们的牙齿是整齐雪白的,但卫澧这样笑,她脑袋里只能冒出“寒光湛湛”四个字。就像形容箭矢一样来形容他的牙,或者说用形容饿狼牙齿的词汇来形容他的牙。

  “小公主,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平州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卫澧拖着长音,将这句话细细咀嚼着给她重复了一遍。

第4章

  赵羲姮的脑子不像赵明心,里头没装豆腐花,卫澧话一出口,她便明白了。

  这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出丹东,一切一切都是恶意的欺辱和恐吓。

  朔风骤起,吹得更厉害几分,赵羲姮鼻尖被冻得发红,眼睛刺得发疼,生理性往外掉眼泪。她不是委屈的,也不是难受的,毕竟皇宫里明里暗里的委屈比这多多了。她就是想,卫澧这狗贼赶紧将帘子放下,她快要被冻死了。

  饶是卫澧畜生不如,此刻也顿了半晌。

  赵羲姮生的好的,他很多年前就知道,小小的一个就已经很惹眼,现在长开了。因地理原因,平洲多外族人,混血人也多,他们大多生的俊俏,却都不及赵羲姮。

  乌发浓密,唇红齿白,看起来很甜蜜样子,眼睛亮晶晶的泛着水光。只是现在唇被冻得发白,挺翘的鼻尖微微泛红,身体也发抖,但是更让人觉得可怜喜欢了。

  脖子和腰都很细,他应该一手能掐死一个这样儿的。

  卫澧微微歪头,嘴角扯开的弧度更大些,口中却说出不大像人能说出的话,“小公主现在是不是想问,我是否刻意在折辱戏弄你?”

  赵羲姮还没说话,卫澧已经自答了,“是啊,我就是在欺辱你。”

  他眼睛弯了弯。

  “我要让你害怕,让你哭,让你感到孤立无援,然后痛苦。”

  赵羲姮闭了闭眼睛,心里大声骂了句“变态”,这人兴许脑子有病。

  她养在深宫十五年,根本不曾见过这人,也不知道这畜生哪儿来的毛病逮着她一人折腾。

  但是这种人的内心也不是她这种正常人能理解的,既然他看着自己哭觉得高兴,那就让他高兴吧,毕竟情况未明,活着最重要。

  平威将军说杀就杀了,她这样一个没了爷娘的公主,死了也没什么打紧,叔父也不会为她报仇,即便有心报仇,平州兵强马壮,打也打不过,她死就白死了。

  她不憋着眼泪了,甚至拿出来几分平常糊弄皇后的演技。

  卫澧饶有兴致看着她一串眼泪像是珍珠一样一滴一滴往下落,晶莹剔透,以为她当真是被自己吓得,心里升起一种隐秘而扭曲报复的快感。她多年前不还是胆子很大的模样吗,现在也会被吓哭,真有意思。

  于是将帘子一甩,翻身上马。

  牵着赵羲姮车辇的那六匹马被吓得两股战战,往前走的时候腿都在打弯儿,才两步,于是齐齐跪在了地上,车辇哐当倾斜了,赵羲姮眼疾手快,扶着辇车内壁才保证自己这张脸没着地。

  “主公,辇车的马恐怕是用不了了。”黑甲兵士检查了一番,拱手朝着卫澧回禀。

  “晋阳来的马和人一样不争气。”卫澧嘲讽了一句,便又翻下了自己马。

  帘子又被挑起来,这次卫澧直接钻进来了,勾着赵羲姮的腰,像是拎只鸡崽子一样轻巧地将她夹在腋下携了出去,然后扔上自己的马背。

  手忙脚乱之间,赵羲姮抓了把栗子糕藏在袖子里带出去。

  他动作一点都不温柔,硌得她浑身疼,赵羲姮心里已经开始骂娘,狂风呼啸,将她一身厚重的衣裳都穿透了,她皮肤和骨头都飕飕疼。

  手藏在袖子里,抓着马缰,勉强稳住身子。

  卫澧上马,从她身后圈住她,她的头兴许是挡住了他的视线,于是粗鲁地拦着她的脖子,将她身体往后倒贴着他的胸膛,“松手,马缰给我。”

  赵羲姮眼泪又被冻得涌出来,乖乖将马缰让出来,扶住马鞍。

  两个人贴得极近,赵羲姮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并不难闻。

  不像晋阳那些大夫一样是雅致的熏香,是松针草木混着积雪寒风的冷冽味道,很干净,倒是与他这个人很不符。

  卫澧像个小火炉,在这样冷的天,靠近他都觉得很暖和,倒是削减了大半的寒冷。

  她叹口气,这人大概也就这点中用了。

  卫澧显然没有将赵羲姮是个姑娘家的事情放在心上,马跑得飞快,冷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去,这样一路疾驰下去,到了目的地,赵羲姮觉得自己脸有可能都要皴裂。

  她对自己这张脸尚且满意,没打算毁了,于是微微偏过头去,侧了侧身,用袖子挡挡风。

  “扶好!”卫澧斥她,“摔下去被马踩死了我可不给你收尸。”

  他分神看了赵羲姮一眼,见她脸红红的,死死垂着头,恨不得将整张脸都藏进领口里,才想起来,正常人好像都挺怕冷。

  ……但是。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赵羲姮过得越不好,他就越高兴,他可不是什么正常人。

  卫澧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畜生的事实,心理扭曲又变态,但他不仅不加控制,甚至纵容放肆。

  真正说起来,赵羲姮根本不应该被他这样对待,不过是他心里那要命的病态作祟。

  他自己过得不好,于是瞧不得别人好,更瞧不得别人见过他过得不好。

  赵羲姮的运气,似乎真的不太好,所以遇见了卫澧。

  过了一会儿,赵羲姮听见卫澧漫不经心开口,“冷吗?”

  赵羲姮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脑子反应也慢下来,愣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想要取暖?”

  “要。”

  “求我。”

  “求你。”赵羲姮不假思索。

  她能屈能伸惯了,就两个字罢了,没什么抹不开脸的。

  卫澧脸色沉下来,看起来蕴着浓重的怒意,嘲讽她,“大周最得宠的小公主,就这么没骨气?”

  赵羲姮哪里清楚他是为什么变的脸,卫澧在她心里已经是喜怒无常的形象,他就算现在暴怒用剑把她抹了脖子都不让人意外,“我已经求你了。”你要说话算话。

  卫澧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嗤笑一声,却没说话,将身上的披风一扯,一把罩在赵羲姮脑袋上,一个缝儿都没露。

  风被阻隔在外,赵羲姮的脸也不疼了,甚至觉得很暖和,披风上带着卫澧清爽的气息。她方才瞧了一眼卫澧,这样冷的天,他的脸竟然一点儿都不曾被冻红,还是苍白的。

  ……

  大抵是他脸皮厚,风也割不透。赵羲姮恶劣猜测着。她趁着卫澧瞧不见,往嘴里塞栗子糕。

  好一会儿,卫澧听见披风里赵羲姮闷闷地声音,不知道说给谁听,“大周最受宠的小公主早就不是我了。主公,你说的是十年前的事情。”

  听他属下都叫他主公,那自己这么唤他应该也没错。

  卫澧那张厚脸皮青一阵白一阵,把她的头又按了按,手握进缰绳,唇动了动,吐出残忍的几个字,“也是,你爹死了谁还宠你。”他死命的往赵羲姮心里戳箭。

  淦!嘴不需要可以捐赠给有需要的人!

  赵羲姮在心里骂人。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见卫澧。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赵羲姮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去哪儿。

  兴许是不咸城?镇北王府建在不咸城,卫澧夺了平州,应当会入住镇北王府。

  要是去不咸城的话可有得折腾了,丹东是平州的边境,不咸在平州中东部,骑马估计得两三天,她这条小命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最后一束余晖落尽,卫澧的马停在一座恢弘的府门前。

  他将赵羲姮头上的披风扯开。

  外面昏暗的景色便进了赵羲姮的眼里。

  门前点了六架一人高的火把,橙黄色的光照得四周十分明亮,也削减了寒冷。

  门前跪着一群人,身着华服,外面披着兽皮的氅,头结结实实磕在雪地上,领头人语气颤抖,看样子十分害怕,“集安郡守携家眷恭迎主公。”

  听语气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卫澧像是习以为常,微微点头后翻身下马,将赵羲姮像扛货物一样扛下来。

  集安郡守将他们带去安置,是一座宽广的院落,中种着松柏长青。

  卫澧同郡守去说话,郡守夫人战战兢兢地将赵羲姮带到一件屋子。

  “小夫人,您住这儿,若是有需要便让婢子同臣妇说便是,请不要客气。”

  应当是托卫澧的福,太守夫人也十分怕赵羲姮,一直低着头,生怕赵羲姮对住处不满意。

  一路走过来,她鬓发上落了枚松针,赵羲姮下意识抬手,替她将松针取下来。

  郡守夫人大惊失色,匆匆跪下。

  赵羲姮没想到她这样恐惧,于是将松针捏在手里给她看,“喏,你发上落这个了,我替你拿下来。地上太凉,你不要跪着说话。”

  太守夫人心里一软,主公的小夫人很年轻,和她女儿一样大,她原本以为也该和主公是一样的性子,没想到心肠还好,但她不敢逾矩,详细交代过后便退下了。

  赵羲姮打量着房内的布局,摆设都利落精致,里间砌的炕,现如今正烧得热。

  她一路走来已经不觉得新奇,过了秦岭之后格外的冷,所以北边都是夏天用床榻冬天烧炕。

  因着平州原本是高句丽的土地,人口又混杂,汉人、扶余人、东瀛人、女真人、鄂温克人、鲜卑人都有,因此房屋建筑和室内陈设风格都与大周旁的地方不相同,自成一脉。

第5章

  卫澧是谁?他从哪儿来?怎么夺的平州?这件事似乎令郡守府的众人讳莫如深,无论赵羲姮怎么打探,那些婢女们都含糊其辞。

  她若是再追问的深些,她们便会跪在地上磕头,浑身颤抖着请求饶命。

  赵羲姮没有人难为人的坏习惯,便不再追问。

  心里暗暗猜测,卫澧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这些人如此恐惧?

  杀人?放火?强抢民女?

  她擦着半干的头发,一身雪白亵衣看起来干净又纤细,眼神有些涣散,一看就是在出神。

  外门砰的一下被踢开,外头的侍女们哆嗦着请安,甚至带着哭腔,隔着一扇门,赵羲姮都能感受到她们是如何的恐惧。

  卫澧强行留下她个年轻女子,没有杀还好好养着,总不会只是闲着无聊讽刺几句欺负几下取乐,赵羲姮对自己的处境很清楚,她没什么宁死保贞的骨气,她惜命,但是这也来得太快了些……

  她紧张地攥着衣角。

  卫澧暂时寄住在集安郡守府上的事情并未提前通知,郡守自作聪明,将两个人安排在一栋房子里。

  折腾了一天,卫澧有些烦躁,他扯了扯衣领,将扣子解开几颗,露出小半片锁骨和喉结,准备歇息。

  他懒得动手,干脆一并将内室的门踹开。

  又是“砰”的一声,婢女被吓得手里巾子掉在地上,然后纷纷跪在地上,将头磕的砰砰响。

  满室暗香浮动,是涂抹身体的香膏和栀子澡豆的香。赵羲姮坐在胡床上,几个婢女围着她。她原本就不大,烛光下显得愈发恬静温柔。

  卫澧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倒影出一片阴影。

  赵羲姮相当惜命,卫澧白日里才眼睛都不眨地射杀了与他无冤无仇的平威将军,可见他是个残暴之人。她对这种能威胁她生命健康安全的人,充满抗拒。

  卫澧见到她,似是不悦,嫌恶地皱起了眉,掐着她的下巴往上抬,“谁准许你在此的?”

  周围婢女懂事地退下,临了对赵羲姮表示同情。

  赵羲姮嫌他手脏,又掐得自己疼,但她也不敢表示出来,只拿出十分的演技,开始掉眼泪,柔柔弱弱道,“郡守夫人送我来的。”

  天杀的老畜生,她阿耶若是还在,轮得到他放肆?

  卫澧扯扯嘴角,“一群蠢货。”自作主张。

  然后没好气地松开赵羲姮的下巴。

  “滚出去!你莫不是以为我当真能看上你了?”他上下打量过赵羲姮,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露出讥讽和轻蔑。

  赵羲姮巴不得远离他,连衣服都顾不上带,就要往外跑。

  她一动作,露出一双白白嫩嫩的耳垂,并未像其他女子一般打了耳洞。应该她阿耶疼她,舍不得让她串这东西。

  卫澧他无意识捏了一下自己的左耳,碰到了一串冰凉的银制品,眼神里的寒意愈发浓重了些。

  “滚回来!”他叫住赵羲姮,那双带着冷意的眼睛一弯,露出个笑来,手臂横在赵羲姮脖子上,把人往身侧拖。

  小娘子的身体大概都是软的,卫澧没碰过别的小娘子,他只觉得赵羲姮软绵绵的抱在怀里很舒服,像没骨头一样,白天骑马的时候便发现了。

  他又将人往怀里勒了勒,栀子花馥郁的香气钻入他的鼻腔,令他愈发烦躁,心里有情绪翻滚,好像他对赵羲姮的憎恶愈上一层楼。

  勒着赵羲姮的手臂不断收紧,想着若是这样就勒死她,可平多年心中愤?

  不行,若就这样死了,就没乐趣了。

  “你今晚就在此打地铺守夜吧,物尽其用,我可不养闲人,小公主。”他在赵羲姮断气的前一刻,松了手,居高临下淡淡道,那句小公主更像是一种反讽。

  卫澧嗓音十分难听,又沉又沙哑,像是被什么利器刮坏了声带,无论说什么都带着股阴森恐怖劲儿,适合威胁人,又适合讲鬼故事。

  即便这样平淡的调子,赵羲姮也起了一身鸡皮。

  继而他又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甩甩手臂,然后进内室去盥洗。

  赵羲姮捂着脖子蹲在地上咳嗽。卫澧这是料定她不敢不听他的话从这间房子里跑出去。

  她……

  她的确是不敢。

  平州的冬多冷,饶是自幼生活在这里的人,都不敢在寒冬腊月睡地上,何况赵羲姮这样的小娘子。

  卫澧对她忒狠了,但人在屋檐下,想活命就得低头。

  赵羲姮从柜子里抱出一套新的被褥,铺在离火炉稍近的地方,自我安慰地想着。

  好歹卫澧让她打地铺,清白算是保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男子盥洗都快,还是只卫澧一人如此,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出来了。

  房内热腾腾的,他身上冒着气,是冷气。

  赵羲姮天冷一点就不敢出门了,卫澧在平州的寒冬腊月还依旧用冷水洗澡。想必在他看来,打个地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赵羲姮抱着被褥,仰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将头低下,只是惊鸿一瞥,她便瞧见了些不该看的。

  卫澧领口裹的严严实实,半点儿皮肤没露,甚至比赵羲姮还严实,活像个贞洁烈妇。

  赵羲姮眯了眯眼,他这架势,是怕自己对他图谋不轨?

  呵,可真是多虑了。

  卫澧湿着头发,过来踢踢赵羲姮的腿,又拉了一把衣领,“不会伺候人?”

  狗比卫澧,她可是公主,伺候你你要折寿的!

  赵羲姮心里骂的欢快,却还是站起来,像是一道细柳一样不胜娇弱,声音小小软软的,“主公要些什么?”

  她身娇柔嫩,白皙的下巴上还带着卫澧方才粗鲁的掐痕。

  卫澧丝毫没有怜惜,微微弯腰,伸手又掐上了那个位置,赵羲姮柳眉微蹙,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老子有机会一定亲手宰了你个老狗!

  她心里骂得越凶,眼泪掉得越欢快。

  “你在心里骂我?”卫澧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好像她只要一说是,他那口雪白锋利的牙,就能咬穿她的喉咙。

  赵羲姮拼命摇头,做出瑟缩模样,“我怎么敢?我自幼父母双亡,胆子小,现在又惊又怕,怎么敢骂主公,您怎么会这样想我?”

  嗐,你猜对了,老子不仅在心里骂你,还想打爆你的狗头呢。

  “真没有?”卫澧又问了一遍。

  “自然没有。我与主公是结过什么仇吗?主公为何如此对我?可我长在深宫,哪里见过主公?”

  赵羲姮装乖埋下了头,更显得娇弱几分,泪水涟涟地试探。

  卫澧见她现在又惊又怕,胆小如鼠的样子,竟然分不清她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现在的赵羲姮在心里都不敢骂他,换过去的赵羲姮都该抽打他了。

  她变得这样乖顺,卫澧痛快内心充满报复的快意之余,又觉得无趣。将她的下巴捏得更重些了。

  “结仇?兴许是结了仇。不过你就记住我讨厌你就是了,讨厌你这张脸,讨厌你说话,讨厌……”他顿了顿,咧嘴一笑,那张阴鸷的脸一瞬间绽放出极为灿烂的笑容,可惜生就一副不讨喜模样的人,就算笑容再大,依旧让人觉得如见毒虫。

  “甚至讨厌你笑。看着你在我身边儿过得不好,我便开心了。”他竟然笑出了声,深夜里瘆得慌。

  喜怒无常,赵羲姮默默再给卫澧补上个标签。她觉得哭久了,喉咙有点儿干,头也有些晕。

  “去吧,给我拿布巾擦头。”他拍拍赵羲姮的脸,让她去。

  卫澧看着赵羲姮纤细的背影想,这辈子他就算死,都得带着对赵羲姮的厌憎到地底下,他一日不见赵羲姮过得不好,他一日便不能瞑目。

  他从十几岁开始,赵羲姮这个名字,就伴随着屈辱刻在他灵魂里,每每午夜梦回,他的心情都极度复杂。但贵人多忘事,赵羲姮恐打死也想不起来他是谁。但没关系,他记得住就好。

  也还好赵羲姮不记得他了,不然他一定现在就杀了她。

  婢女们将东西摆放的十分整齐,赵羲姮很快便找了布巾,她拿了两块儿。

  卫澧坐在火炕边儿上,她就站着为他擦头发。

  火炕散发着滚滚热意,让她十分舒服,甚至磨磨蹭蹭地不想离开。

  但她又怕卫澧这只疯狗咬人,在热炕和安宁之间终究是选择了安宁,尽快给他将头发擦了半干,甚至动作尽量放的轻一点,连半根头发都没给他扯掉。

  卫澧的头发又黑又粗且十分浓密,摸起来顺滑的像是缎子,赵羲姮不怀好意地想,祝他早日秃头。

  “好了,滚吧,熄灯睡觉。”卫澧显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不多时候就已经坐不住,驱赶赵羲姮去熄灯。

  赵羲姮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今天到这儿,大概也就结束了,希望这老畜生别再搞出什么新花样。

  她将灯芯都剪了,转头看见卫澧已经仰躺在火热的炕上,四肢修长,宽肩窄腰,肌肉紧实流畅却不粗犷,比例完美。

  她无心欣赏,磨了磨牙,转头看向自己的地铺。

  要是有机会,她必定要逃的,但愿这种操蛋的日子早点结束。

第6章

  地上真的太凉,赵羲姮把自己缩成一团,在保证安全的基础上尽量贴近火炉,试图汲取一些温暖。

  她怕冷惯了,若是以往,这种环境必定是睡不着的,但连月奔波,加之今日受了惊吓,疲惫不堪,因此竟意外睡得极快。

  不远处的呼吸平稳又安详,分明微不可闻,卫澧也并未留心去听,却不自觉注意了,觉得她呼吸声真重。

  他睡不着,听着赵羲姮睡得安稳,微微磨了磨牙。

  僵硬着身躯躺了一会儿,赵羲姮那股子栀子花澡豆和香膏味儿实在令他难以忽视,他骤然将被褥踹开。

  “热死了!”

  “赵羲姮!”

  “唔?”赵羲姮皱了皱眉,她随着卫澧在马上奔波一天,本就不健硕的体魄压根儿承受不住,眼下一入梦就难醒来了,虽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唤自己,但不多半刻又昏沉沉没了意识。

  卫澧等了半天,不见她应和也未见她动作,于是从火炕上弹起来,幽幽立在赵羲姮身侧。

  只见赵羲姮靠在地铺最里侧,把自己挟着被褥裹成一团缩着,看起来睡得很舒服,这令失眠的卫澧不满。

  “赵羲姮?”他森森开口。

  “唔……”

  她依旧没醒,卫澧失去耐心了。

  赵羲姮是在窒息中醒来的,一睁眼,瞧见卫澧那张不讨喜的脸,黑眸定定看着她,他左耳上的银饰在月光下闪耀着奕奕光芒。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自己的床,不对,是爬上了自己的地铺,像个索命厉鬼一样恐吓人。

  而他的手……

  正掐在自己脖子上。

  赵羲姮那一点儿瞌睡全被吓走了。

  奔波了一天,大半夜同一个神经病一间房睡觉不算,关键这个神经病大半夜睡不着,掐着她脖子恨不得将她掐死,这世上想必没有比她更绝望的人了。

  但是鉴于卫澧的手在她颈上越收越紧,她咳了几声,眼角逼出泪水,正如卫澧所想的那样柔弱。

  “主公!”卫澧!

  “求你放开我!”我杀你全家!

  卫澧松开了手,像是嫌脏一样在她被子上擦了擦,然后道,“赵羲姮,我热了,你去把炉子熄灭。”

  “咳咳咳……”赵羲姮捂着脖子伏在床上咳得撕心裂肺,她得好生缓缓,不然恐怕控制不住和卫澧同归于尽的想法,拼了老命也要弄死他。

  她缩在被褥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主公,我不会。”

  “不会?掐死你后你是不是就会了?”卫澧反问了一句,单膝跪在她的床边盯着她,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幽幽月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衬得他宛如死人。

  赵羲姮背后窜起一层白毛汗,跌跌撞撞跑下床将灯点上,暖黄的灯光多多少少平复了她心里的不安,“我会我会。”

  卫澧歪着头看向她,嘴角扯了扯,他的唇薄,却比女人抹了胭脂还要红上几分,“快点哦~”

  他这样阴晴不定实属吓人,赵羲姮怕他厌他,又忍不住瞄了几眼,目光停留在他亵衣领口处。

  原本裹得紧紧的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些,露出半寸颈部皮肤,上面有着像伤痕一样的印记。

  赵羲姮眯了眯眼睛,转过身提起了火钳,总归卫澧身上有多少奇怪的地方,都同她没有关系,她现在唯一要想的,是怎么在卫澧手里保住性命,然后让自己的日子尽量好过一些。

  如果再好一点,最好能不跟他睡觉。

  更好一点,就是卫澧哪天暴毙而亡,她卷着钱财跑路,不用回皇宫也不用和亲。

  赵羲姮用炉钩子勾开火炉,铁器摩擦,发出刺啦一声。

  里面的炭烧得正旺,猩红橙黄的火苗舔舐着炉壁,因着接触了空气,越窜越高。

  她的脸被火烤的热热的,浑身也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赵羲姮往后退了两步,发现卫澧坐在胡床上,似是百无聊赖的在看自己的指甲,她才稍稍放下心。

  卫澧都能半夜摸上她的床掐她脖子,想必把她的头往火炉里按也不是不可能。

  目前这老畜生在她心里的友好度为负数,连赵明心都比他可人。

  要熄灭炭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