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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澧已经走出寝房了,听见赵羲姮呜呜咽咽的哭声,身子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半步都挪不开。

  他心猛地刺痛,疼得脸一阵煞白,最后认命地折回去。

  “我看,你别哭了。”他对着趴在桌上的赵羲姮道。

  “滚,谁要……谁要理你。你爱看不看,好心……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哭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卫澧觉得自己心脏出了毛病,一绞一绞的疼,原本的羞恼和怒气,也都被暂时扔在了脑后。

  他赶忙弯下腰,去摸她的脸,从背后将她抱在怀里,“别哭了别哭了,我错了。”

  要命了,赵羲姮一哭他就心疼的喘不上气。

  赵羲姮挣扎不开,一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两个人同时懵了。

  赵羲姮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只是摸摸她的脸,继续说,“别哭了,还生气吗?”

  “我以后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刚才就是气急了,你要是还生气,就继续打。”

  当然生气了,他刚才说的是什么鬼话。

  她继续把头埋下,抽抽搭搭的,“你气急了,你气急了什么气急了?你有……你有什么脸生气?”

  卫澧抿了抿唇,不说话,将她从小榻上横抱起来,她最近力气大,他怕她挣扎的时候摔了她,于是把人箍紧了,小心翼翼的放在空置的床里头,将四周的帘子都放下来,形成了一个隐秘的小空间。

  赵羲姮埋着头,依旧抽噎着不理他。

  卫澧板板正正的跪在床上,拉她的手,“你看看我,别哭了。”

  他跪的很端正,看起来像是有了很好的认错态度,赵羲姮却将他的手甩开,“我不看,你现在压根儿就不知道你错哪儿了。”

  卫澧小声念叨,“我不该凶你,惹你哭。”

  惹媳妇儿哭是他不对,他觉得作为男人还是应该有气度,被骂两句就骂两句,反正是自己亲媳妇儿。

  “你错的是这儿吗?”赵羲姮掐他腰上的肉,“我生气是为这么简单吗?”

  卫澧抓住她的手亲了亲,“你说我错哪儿了?我改。你别哭了,哭对孩子也不好。”

  “你别碰我。”赵羲姮把手从他掌中抽出来,“你都凶我了,不听我说话了,打算当个短命鬼了,还管我哭对孩子好不好?”

  “什么短命鬼?”卫澧一惊。

  赵羲姮一边捶他的胸口,一边从抽噎着骂他,“平州的事儿你半点儿都不上心,什么都交给别人,一问三不知,就这样还打算去打仗?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事情连我都懂,你却连粮草几何都不知道,一味的往前冲,兵马不饱,你是能以一当十,那你能以一当百以一当千不成?”

  “天这么冷,抚恤金没发,伤亡不预算,你还打算拿人命往里头填?你怎么不想想人家家里失了亲人多难受?换我若是跟孩子没了,你心里不难受吗?

  你这样不重视人命,早晚会遭报应的。”

  卫澧听她这话,心中一紧,连忙抱住她,“乱说什么话?你和孩子怎么会出事?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赵羲姮踢了他一脚,“照你这样没轻重下去,我娘俩早晚要死在你手里的。说什么保护?攘外必先安内,你平州内里都安抚不好,莽撞的只顾着开拓土地,我们能安全吗?”

  “但凡你是个听人命令的什么小将军也就罢了,不用你想那么多,只管去领兵打仗。但现在你统帅着整个平州,却连最基本的治理州府,安抚百姓,判断得失都做不到,前些日子读的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幽州与青州是元气大伤,西边的鲜卑难道也不足为惧?我阿耶死在鲜卑人手里,你要我丈夫也死在鲜卑人手里吗?”

  这么一想,赵羲姮眼泪往下掉的愈发欢快了,她一边打他一边骂,“我好心给你我阿耶的手札,你看都不看,还凶我。不过就得了一点儿地方,张狂的没头没脑了。”

  卫澧沉默了,原本只是心疼的表情多了几分凝重,心像是被狠狠敲过又碾碎了一样,热烈了几天的情绪忽然平静下来。

  他回顾原本的计划,不禁冷汗津津。

  若只有他一人,他大可放肆的去开战,总归他多捡了十几年的命,热血洒在疆场也算酣畅淋漓,但赵羲姮和他的孩子还在呢,他不能不管不顾。

  陈若江与杨泽笠还年轻,与他一样一头热血上了脑,恨不得把整块儿北部一遭打下来。

  阿妉劝他,他狂傲自大的听不进去,还凶她,她心里要多难受?

  这样莽撞,没什么好活头,早晚会折了,到时候留下他们娘俩孤苦无依的。卫澧一想,抱着她的手忍不住收紧,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

  “阿妉,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再犯了,你以后跟我讲,我好好听,我会懂的,你不要生气。我不该不听劝,糟蹋了你的好意。我也不该说那样的话,卫澧离得开谁都离不开赵羲姮,他知道错了,以后你怎么骂他,他都不会犯浑了。”

  “我是你的先生吗?我要以后给你讲?我自己懂多少我能与你讲?不过学些我阿耶的皮毛,现在能与你讲讲,回头遇到别的事情我不懂了,你要听谁讲?还不是要你自己摸索?

  现在没脑子,以后也没脑子,什么都不考虑,早晚死了才算。”

  他怎么说,都显得不那么有诚心。卫澧下了床,红着脸,去跪在冰冷的地上,“我发誓,今后一定三思后行,觉不莽撞,好好上进,再也不惹夫人生气了。”

  卫澧低着头,像是被人扒光了衣裳游街示众,巨大的羞耻心卷挟着他。

  他这么一跪,今后在赵羲姮面前,就愈发显得卑微了。

  但他也顾不得什么了,自尊心与赵羲姮伤心生气比,到底还是她更重要些,况且帘子都放下了,除了赵羲姮没人会看见。

  他往地上一跪,赵羲姮的气就消了,她从床上爬起来,抽抽噎噎的连忙拉住他的手,“你自己发誓的,将来违背誓言是要天打雷劈,你起来吧,地上凉。”

  他那么死要面子的一个人,又有点儿敏感自卑,能做成这样,赵羲姮万分没想到。

  她抱住卫澧,“其实不用这样的,你好好道歉,知道错了,我就原谅你了。下次我也和你好好说话,不凶你了,我今天也有不对的地方,我没好好和你解释,光骂你去了。”

  卫澧回抱住她,“你骂吧,骂的凶一点我才长教训,以后都不会犯了。”

  他急于求强,却忘了求稳。

  卫澧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是为了让赵羲姮过上好日子,不用担心有别人会来把她抢走,或者像之前和亲那样送来送去,不是让她更加担心的。

  赵羲姮刚想说话,忽然胃一抽搐,反胃感涌上来,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她一推卫澧没推动,直接吐在他身上了。

  “阿妉,阿妉。”卫澧也不嫌她脏,用袖子将她唇上的污渍擦掉,连忙去喊人,“叫医师来!”

  还是如上次那般,并没什么大碍,只是情绪激动了,会引发孕吐而已,平日里尽量保持心情平稳舒畅就可。

  赵羲姮吃了几个酸杏儿,才算将恶心劲儿压下。

  她面色蜡黄的,卫澧心疼极了,给她和自己都换了衣裳,缩进被子里去抱她,从后面将她圈在怀里,亲亲她的发顶,“还难受吗?”

  “还好。”赵羲姮闭上眼睛,窝在他怀里。

  卫澧身上还是一股冷雪松针的清新气息,但被他灼热的体温一蒸,莫名的舒适,像是冬日里围炉赏雪的温暖。

  他温热的手掌贴上她的小腹,继续一下一下亲吻她的发顶,“小家伙一点儿都不乖,惹你不舒服。”

  赵羲姮闭着眼睛道,“你不要以为孩子现在听不到就把锅随便往人家身上扣,明明是有个混蛋惹我生气惹我哭才会吐的。”

  卫澧心虚,捏捏她的手,“现在这个混蛋知道错了,能原谅他吗?”

  “看表现。”赵羲姮昏昏沉沉睡着了,逐渐的没了什么意识。

  第二日卫澧起的比往日都要早些,他带了桌上的手札出去,小心翼翼的摊开在书桌上,磨墨铺纸,开始一笔一划照着书写。

  他老丈人的字他以前见过,这上头的无疑是亲笔,横折弯钩间铁画银钩,下笔雷霆万钧之势,一看执qing长笔之人就是胸有乾坤之人。

  卫澧做不到像他老丈人写得那样漂亮,只能力求横平竖直工整。

  宋将军原本被请了出去,以为自己惹恼了卫澧,要坐冷板凳了,不想晨起的时候,就收到了卫澧府中大张旗鼓的赏赐,嘉奖他在天罡城一战中的勇谋。

  这不由得让宋将军感到惊奇,他昨夜算是给卫澧好大没脸,卫澧这样睚眦必报的人,竟然还能给他赏赐?

  紧接着,便是卫澧通知营中的百户千户与小将,挨家挨户为战争中牺牲的将士家属发放抚恤金,送粮送炭,并且安抚家属情绪。

  不止宋将军,就连陈若江听闻此讯的时候,都狠狠掐了一把自己,以为在梦里。

第81章 一更

  征伐高句丽一事往后推迟了,卫澧除却吃饭睡觉的时间,几乎都闷在书房里了,除却陈若江和几个亲信的将领往来送公文信件,旁的都不曾见过。

  赵羲姮怕他憋出病,也怕他现在用劲儿用猛了三分钟热度,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后,她有点儿忍不住,带着人去书房找他了。

  桌上乱糟糟堆着公文,书简,卫澧坐在桌子前,一见她进来,涩然的看了看乱糟糟的桌子,然后急忙收拾起来。

  赵羲姮哭笑不得,也不说他,只是搬了个椅子,坐在一边儿剥了个橘子给他,一瓣一瓣的塞进他嘴里,“你这些天都看什么了?连房门都没出一步。”

  前几天跟条脱缰野狗似的,这几天实在太安静了。

  卫澧一口一口的吃橘子,觉得很甜。

  他搬来了一摞册子给赵羲姮,“你看看。”

  赵羲姮翻了翻,全都是她阿耶的手札内容,一共十本手札,每本誊抄了十遍。

  她一皱眉,字是真丑,但卫澧正眼巴巴的在一边儿看着她,赵羲姮也知道这些东西是谁抄的了,她当然不能伤他的心,说字丑。

  仔细瞧瞧,还有些照猫画虎临摹出来的错别字,难道平常与陈若江他们通讯都是靠画图的吗?他们就没说卫澧字写得不好?

  卫澧挑了盘子中最大的一个橘子,剥开后吃了一瓣,似乎比方才的那个更甜,甘美微凉的汁水顺着喉咙滑下食道,整个人都治愈了。

  他摘干净丝络,给喂给赵羲姮,“我尝过了,这个甜。”

  赵羲姮受他的投喂已经形成了习惯,一边吃一边看册子,卫澧勾勾她的小手指,“你看,我每本都抄了十遍,我很认真的在看,而且都背下来了。”

  赵羲姮略有吃惊,他递过来的橘子瓣也忘吃了,“你全都背下来了?”

  这十本手札,少说也有几万字,才不到五天,卫澧不但每本抄了十遍,还全都背下来了?

  “自然,写两遍不就都背下来了吗?”赵羲姮的吃惊让卫澧很受用,他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若无其事但充满炫耀的语气道。

  “求夸奖”三个大字都印在他脸上了,赵羲姮随便挑了一本,考问他,“最后与高句丽一战,设立平州,用了三十六计中的哪几计?”

  “反间计,反客为主,声东击西。”卫澧想也不想,对答如流,他甚至还能结合孙子兵法与平州当年的情况一一做出解释。

  赵羲姮眼睛一亮,又随手捡了几个问题问他,不想每一问他都答得上。

  才短短五天的时间,不说能不能吃透理解,单就是能记住,就已经很不错了,可见头脑还是挺聪明的。

  卫澧脸上的得意更甚,几乎是憋不住了,赵羲姮安抚的起身抱抱他,亲亲他的脸颊,“真棒,主公变得越来越厉害了。我和孩子将来就靠你了。”

  他显然是很吃赵羲姮这一套的,脸颊和耳朵都红红的,心里也激荡,“你男人当然厉害,将来会变得更厉害的。”

  赵羲姮欣慰之余,另觉得有些心酸,卫澧不笨,若是能投胎在个什么富贵人家,想必也不会养成这样的性子,至少以他的聪明,会是个才学渊源,心有沟壑之人。

  但是现在这个字啊……

  赵羲姮磨了些墨,将毛笔塞进卫澧的手中,“你坐好,不要看我。”

  卫澧捏着笔杆,有些奇怪,但还是乖乖听话。

  “你写个富裕的裕字给我看看。”赵羲姮站起来,在他身后吩咐。

  让他写字?

  卫澧思及自己那狗爬一样的字,脑海中不自觉拿自己的同赵星列来对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脸颊燥热,一个头两个大,“要不不写了吧,我累了。”

  赵羲姮推推他的手臂,“写嘛,只写一个字,累不到你的。”

  卫澧没办法,又犟不过她,只能一笔一划,像龟爬一样的在纸上写下一个“裕”。

  他飞快将纸揉成一团,“这次不算,我重新写一个。”

  他不知道为什么,方才手抖得厉害,分明前几日誊写手札的时候都没这样紧张,赵羲姮的目光落在他的脊背上,似乎能给他灼出个洞来。

  卫澧提起笔,试图稳当当的落在纸上。

  而赵羲姮的目光如有实质,好像又顺着脊背,落到了宣纸上,卫澧不自觉的将身体压的更低,来遮挡她的视线。

  他像个初进学堂,写字姿势不规范的学生。

  一连作废了好几张纸,卫澧的耳根已经红到快要滴血,赵羲姮抬手摸了摸,给他降温,心里好笑,这家伙,又害羞了。

  给她看那十遍誊写的时候,狗爬字儿也拿得出手了,现在当着她面儿写就不好意思,真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她一摸自己的耳朵,卫澧身子不由得一颤,最后自暴自弃似的,也不遮掩了,将写好的字露出来给她。

  “就写这样儿了,你笑话也没办法……”他看着赵羲姮扬起的嘴角,垮下了肩膀,“你想笑就笑吧。”

  赵羲姮觉得他现在可爱极了,从背后抱住他,亲亲他的耳尖,然后把着他的手,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了个“裕”字。

  “你看到没有,这里这笔是不能出头的。你当时读书写字是谁教你的?”卫澧既然字写得不好,赵羲姮就要教,至少旁的她不会,教人写字这种活儿,她做得还是能得心应手。

  卫澧是因为年幼时候的经历,所以知识文化跟不上,赵羲姮觉得自己不能凶他,要好好教,不自觉的将语气放得更柔软了些。

  卫澧没回应,他现在已经麻了,浑身上下都动弹不了,也说不出话,脑袋里原本运转飞速的思维一下子浆糊住了,僵硬的像是一座石碑。

  他只能体会到赵羲姮温热甜暖的气息,吹拂在他颈侧耳廓的皮肤上,酥酥柔柔的。还有她方才亲过的地方,滚烫的要烧着了一样。

  她的身体软绵绵的,贴在他的脊背上,两个人的体温相融,而她的手正包着自己的,一点一点在纸上挪移,软糯的唇时不时轻轻擦过他的耳廓,令他浑身的血液逆流,耳朵里嗡嗡的,最后连她问了什么都察觉不到。

  分明平日里,两人更亲密的肌肤相贴每日都有,但总觉得这次不一样……

  书房里正正经经的地方,天大亮着,窗半开着,外头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而他们紧密相贴着,四周好像都充满了暧昧的氛围。

  怪不得那些人都喜欢红袖添香。卫澧喉结上下滚动,往她怀里靠了靠,软绵绵的。

  他思绪不知道飘去哪儿了,脸红了一片。

  赵羲姮说得很认真,她是准备好生给卫澧当个习字先生的。

  一低头,看见他在出神,忍不住用笔杆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听见了没有?”

  卫澧眨眨眼睛,“能再讲一遍吗?”

  赵羲姮眯了眯眼睛,耐下心来,把着他的手在纸上又写了个“裕”字,他人太大一坨了,她从背后抱着并不怎么方便,只能尽力把身体压低。

  卫澧这个做学生的,一边占着先生的便宜,一边听课,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快活的学生了。

  赵羲姮问他,“我刚才说这个竖出头吗?”

  卫澧迷迷糊糊,色令智昏,点头,“出出出。”

  赵羲姮一扯他的耳朵,骂道,“出什么出?出你个大头鬼出!我什么时候说这个竖要出头了?你耳朵里是不是塞驴毛了?我刚才跟你讲话你都听哪儿去了?到底出不出?”

  卫澧耍无赖一样的抱住她的腰,却不敢使劲儿,脸不知道往哪儿不可言说的柔软地方贴,“阿妉我累了,我们现在去睡午觉吧,等明天我再写。”

  他其实听懂了,就是想多亲近亲近她,让她多握着自己的手写点儿字。

  但见赵羲姮要生气了,连忙哄道,“我真的会了,不信我写给你看,写完了咱们俩去睡午觉。”

  他连忙挽袖,落笔工工整整写了一遍,倒是没什么错处的,就是不怎么好看。

  赵羲姮见他的确是会了,气稍微消了,看了眼天色,是已经过了晌午了,洗了手后擦干,“是应该睡午觉了。”

  卫澧颠颠儿的跟着她要一并出去。

  “我说要跟你一起睡午觉了吗?好好教你写字你不学,把那个字给我抄一百遍!不然晚上也不要回去睡觉了!”赵羲姮转身走了,将书房的门摔上。

  卫澧当然不能死缠烂打的再跟上去,生怕晚上也不能抱着人睡觉。失魂落魄的坐回书桌前,准备完成赵羲姮给他的任务,千分万分的不情愿,早知道就好好回答了。

  赵羲姮去而复返,卫澧眼睛一亮。

  她仰着下巴道,“以后我天天给你检查功课写字,写不好就不要回房间睡觉了。”

  卫澧的眼睛又黯淡下来,他抓抓头发,愁容满面。

  写字能看懂不就行了吗?干嘛非要半点儿不差。

  “那你明天还要这样教我好不好?”但是如果有额外福利的话,他还是很乐意的。

第82章 二更

  “滚吧!这样一点儿效率都没有,我明天给你写字帖你照着描!”赵羲姮转过身,隔着窗子骂他。

  卫澧连忙将窗子打开,扒着窗框,半个身子探出来,像个看见肉骨头吐舌头的大狗,“别啊,我保证好好学习,好好练字,阿妉你要是不那样手把手教我的话,我肯定练不好的,我不爱描字帖,我喜欢你带着我写。”

  赵羲姮从地上捡起块儿小石头,顺着窗扔进去,但还是有分寸的避开了他的脸,“你爱写不写,当我求着你写的?回头写字写错了丢的是你卫澧的脸,又不是我赵羲姮的脸。”

  她走出两步,这才想明白了,合着卫澧他不是听不懂,是刻意在占她便宜。

  刚才把着他手写字的时候,两个人贴得近,他脸红成那样,神游天外的,一看就是没想什么好事儿。

  这么一想,赵羲姮的脸也跟着红了,细细回想那一幕。

  完了,要是让别人看见,还不知道有多羞耻呢。

  她将手背贴在两颊上降温,不多一会儿,手背也变得滚烫了。

  他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那么聪明的脑子不知道往好地方去用,整日想些带颜色的!

  她红着脸睡的午觉,半睡半醒之间,被人搂进怀里了,因为气味熟悉,所以只微微睁了睁眼,也就继续睡过去了。

  醒来时候是在卫澧怀中,他睫毛一颤一颤的,睡得香甜。

  赵羲姮看了他一会儿,想起晌午羞窘的那一幕,折腾他的心思起来了。

  抬手,捂住他的口鼻,卫澧瞬间惊醒。

  “你跑进来做什么?字都写完了?”赵羲姮在他怀里动来动去,诚心不想让他继续睡了。

  卫澧被她折腾也不生气,顺势亲亲她的掌心,从一边儿拿起好几张宣纸给他,“你看,我都写完了。”

  赵羲姮扫了一眼,“我觉得不太行,你回头应该再写一百个。”

  其实已经很板正了,但她就是不想让卫澧好过,而且字这种东西,熟能生巧,多练总比少练要好看。

  赵羲姮觉得自己做得不错。

  卫澧听得出她在诚心折腾自己,气得在她头上弹了个脑瓜崩,“你怎么回事儿?诚心不让我好过是不是?”他能写这一百遍几乎用尽了耐心。

  赵羲姮捂着额头滚来滚去哀嚎道,“卫澧打人了,他字写不好不仅不让人说,还打人,简直不讲道理。”

  卫澧连忙捂住她的嘴,“谁打你了?不讲道理的明明是你。”他就轻轻弹了一下,很收着力气了。

  赵羲姮跟卫澧闹气脾气来,哪管讲不讲理,把他的手一把从自己嘴上撸下去,“我不管,你就是打我了。”

  “那你打回来打回来!”卫澧把脑袋伸过去,“你打回来总成了吧。”

  他碎碎念,“现在跟个祖宗似的了,说也说不得。”

  他自己主动要求的,赵羲姮也没收着力气,重重往他头上弹了个脑瓜崩,清脆作响,“你家小祖宗现在要吃饭了。”

  卫澧现如今得了幽州将近一半的地,实打实算是北地最大的霸主了,赵明晨没想到,他不仅没借着刘涣与王之遥的手除掉卫澧,反而促使他吞并了幽州六座城池,顺便搅浑了青州一滩水。

  现在谁不知道青州的王封疆是个畜生,为了名利权势,连他父亲的性命都不要了。

  王封疆的弟弟们借着这个引子,试图逼王封疆让位。

  青州百姓也不禁心寒,一个连生父性命都不重视的人,难道会将他们的性命放在眼里吗?

  青州虽半寸土地未失,但已然内乱。

  卫澧对安抚人心并不擅长,幽州六城他虽想要亲自安抚,有点儿参与感,但却思考不出什么法子彰显自己贤德可靠。

  他练字读书练兵之余,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赵羲姮觉得卫澧对他自己产生了错误认知,他就不该走什么贤德的路子,谁不知道他杀了养父,新掌权的时候□□连篇?现在开始表现贤德,谁都会觉得是装的吧。

  还不如表现得武断强硬,表明自己有能力守护一方安宁来得靠谱。

  “真的吗?”卫澧听完赵羲姮的分析后,对此表示质疑,“百姓不想要个贤德的首领吗?”

  “那你装仁慈贤德你能装到什么时候?”赵羲姮真诚对他发问,“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贤德这种人设,跟你半边儿搭不着。”

  卫澧仔细想想也是,万一他哪天当街砍了人,所谓的“贤德”人设就彻底崩塌,立了还不如不立。

  两人最后嘀嘀咕咕一宿,终于敲定了该怎么去巡视那些新城,以示所属。

  卫澧没有亲自去,他若是亲自去,倒显得对那些城中的豪绅多看重了,只让杨泽笠与宋将军去巡的城。一个英勇,一个沉稳,倒相得益彰,不会出什么事。

  他们进城的那一天,黑甲如云,列阵汹汹,整齐划一的军队几乎能将地面踏平,踩的寸草不生。其中也暗示了那些有异心的人,若想反逆闹事,总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打得过这样的军队。

  自幽州并入平州籍的百姓纷纷在茶楼上,或是家中暗暗窥测,都不免被这样的阵仗震慑的心惊肉跳。

  震慑之余,他们自然也不禁慨叹,有如此雄壮之师守卫,他们何愁会被人侵略呢?战火流离之苦,他们已经不想再感受。

  卫澧吓唬人是很有一套的,知道怎么做出声势来会让人畏惧,就如与赵羲姮重逢时候,他借着雪山,将整个送亲队伍吓得屁滚尿流,瑟瑟发抖。

  他现如今只是发挥了自己的所长,一边威慑新归附的城池里的望族,一边开仓对百姓施粮,更多了几分恩威并施,有了几分领主的模样,不像个小打小闹的小破孩了。

  隔壁城池的热闹刘涣无缘参与,那原本该是他的土地。

  刘涣原本心思窄,卫澧又刻意气他,让宋将军等把声势闹的足些,没过两天,原本就气虚的刘涣,一下子吐血晕厥。但他又不知去骂谁,难道要骂妻子和属下将他赎回来了吗?

  青州与幽州衰败,北边只剩平州一家独大,华尚乐深知自己的冀州没有对抗卫澧的实力,况且青州与幽州的事儿他也掺了一脚,如此只能牢牢抱住卫澧的大腿,唯他马首是瞻。

  冀州别的不多,山多,矿多,钱多,盛产金银与火药,也盛产烟花,什么“云上天梯”,“盛世江山”,“千娇百媚”,“王母花园”这种名字土气,但一听就很华丽的烟花,也是冀州发明的。

  临近上元佳节,华尚乐为了表示友好,送了好几车的烟花给卫澧,说是给他放着玩儿,增添些节日气氛。

  “听说今天是上元节。”卫澧脸颊微红,吃饭的时候暗示她。

  “嗯,你还知道上元节?”赵羲姮略感惊奇,“你不是不让平州百姓过节吗?”

  卫澧霎时炸毛,“那都多久的老黄历了,你还提?”他早就不这样干了,他有家有业的,过年过节多舒服,热热闹闹的,赵羲姮还会给他做新衣裳。

  “多久的老黄历也是黄历。”赵羲姮认认真真道。

  “咱把老黄历这一茬跳过去成不?想想今天上元灯节。”他胳膊撑在桌子上,试图引起赵羲姮的兴趣,“上元节啊,多热闹,你不想去?”

  赵羲姮是想去的,但卫澧看起比她更想去,她有意逗弄,于是冷着脸,“有人说,我要是敢踏出院子一步,就要把我的腿打断。”

  卫澧焦躁的抓抓头发,“你怎么又翻黄历?”这又是过去多久的事儿了,“我嘴上这样说,我真做了吗?赵羲姮你有没有心?”

  陈若江说上元节,七夕节,都是年轻男女约会的好时候,没道理别人家的情人成双成对在山下看烟花看灯,他俩缩在山上吃完饭就练字睡觉。

  而且华尚乐给他送了那么多烟花,总不能摆着看不是?

  赵羲姮不看,他留着也没用。

  “出去玩啊,我让你出去了。”卫澧又推推她的胳膊道。

  赵羲姮咳嗽了两声,准备再拿拿乔,卫澧从背后抱住她,轻轻摸摸她的小腹,“三个月了,等现在不出去玩,回头再出去的话,孩子会变得很大,走路也不舒服了。”

  “你要是现在不出去,今后就没什么机会了,而且我最近吐的很辛苦,你就当陪我玩吧。”

  卫澧抱着她的腰左右摇晃哄道。

  说起来也奇怪,赵羲姮该孕吐的时候倒是没怎么吐,反倒是卫澧时常脸色煞白的,晨起要吐,闻见腥味儿要吐,活脱脱一副孕相。

  医师来诊脉说,不是身体出了毛病,是心里的毛病,应当是太过紧张了,这例子不是没有,只是不常见。

  丈夫在妻子怀孕期间,因为太过紧张担忧而产生了一系列诸如孕妇才会有的反应,不但精神上为妻子分忧,身体上也感同身受了。

  赵羲姮表示并没有感同身受,她可没有卫澧吐的那么厉害。

  但没想到卫澧平常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实际上心里这么紧张她怀孕。

  “好嘛,去。”她抬头亲亲卫澧的下巴,也不再逗他了。

  最近他真是很辛苦了,不仅要管着平州,还要身体遭罪。

第83章 一更

  侍女端了鲫鱼汤来,卫澧正说着话,闻见那味儿一下子脸就白了,捧着痰盂开始干呕,难受的样子不亚于上次喝药。

  赵羲姮给他顺背,皱眉,略有些严肃,“谁让这些天做鱼的?主公闻不得鱼腥味儿都不知道?”

  卫澧一边干呕,一边摆手,示意他们将鱼汤放下。

  侍女第一次被赵羲姮这样凶巴巴的训斥,连忙解释道,“是主公吩咐做的,说给夫人补身体用的。”

  “那也拿走。”赵羲姮眼眶一酸,感觉有热热的液体要滚下来,心里暗骂自己怀孕之后眼眶子更浅了,“以后别听你们主公的,他说什么都别管他。”

  卫澧按住她的胳膊,抬起头,捍卫自己的尊严,“我好歹是一家之主,怎么就不能听我的了?而且我都吐成这样儿了,你不喝一口对得起我吗?”

  赵羲姮照着他脑袋打了一下,“家里钱都在谁手里你不知道吗?谁是一家之主你心里没点儿数?”

  侍女将汤飞快盛出来一碗递给赵羲姮,“主公说得也没错,吐都吐了,夫人再不喝,主公不就白吐了?”

  赵羲姮一想也是,连忙吹了吹浓白的鲫鱼汤,豪迈的像是喝水一样灌下去,然后赶忙让人把剩下的汤汤水水带走。

  窗外的寒风往屋子里一吹,虽有些冷,但鱼汤的味儿倒是都散了,卫澧擦擦嘴漱完口,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

  赵羲姮没想到,她自己没主动折腾人,卫澧自己就能把自己折腾的够呛,瞧瞧这小下巴尖的,都能戳死人了,小脸儿也煞白的。她要是多生几次孩子,他估计半条命都能搭里头。

  “我感觉我不像怀孕,你更像一些。”赵羲姮怜爱的摸摸他的脸颊,决定对他更好点儿更温柔点儿。

  卫澧偏过头去,不让她摸自己,凶巴巴的挽尊,“赵羲姮我告诉你,那个庸医什么东西,他就是医术不好,随便编个幌子来搪塞你的,你还真信了?我就是最近肠胃不好,你该吃吃你的,管我干什么?”

  赵羲姮哄孩子似的点头,“好好好,人家庸医,你就是肠胃不好。”

  全府上下都知道他“孕吐”了,还要强行维持着面子不许人家说,又气人又可爱。

  听她这么说,卫澧这才勉勉强强神色不那么别扭了。

  好在除却一些特定的食物会引发呕吐以外,卫澧的胃口没太受影响,甚至吃得更多了些。

  卫澧把自己喂饱了,脸色也不那么白了,精神头也足了,还劝赵羲姮多吃点儿,兴致冲冲的,“你怎么半碗饭都没吃下?现在不吃饱,一会儿哪有力气玩儿?”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都要冲上去替赵羲姮吃了。

  赵羲姮幽幽看他一眼,“你不会吃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