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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澧不言语,斗笠并不能将暴雨全遮住,一部分雨水打透了斗笠,顺着卫澧的头发往下流,淌过他微凸的眉骨和高耸的鼻梁,最后汇总,在他尖削的下巴处滴落,愈发显得他苍白冷漠。

  片刻静默后,人群中那人饱含泪水,“反正饿死也是死,不如试试,但求你说话算话,我们只想活着。”

  他踉踉跄跄扶着身边的人,“我们去将世子绑来!”

  卫澧见他们一串一串往回走,只剩下女人孩子眼巴巴对着食物望眼欲穿。

  贴着墙角的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年纪不大,还不到半岁,是个扎辫子的小姑娘,饿得嗷嗷哭泣,脸都红了。

  寒雨再冲刷下去,她兴许不会饿死,也会淋雨发烧致死。

  女人咬破自己指头,将血喂给孩子。

  卫澧盯着那处动静,迟迟移不开目光。

  栀栀比她小几个月……

  “先将孩子都接过来吧,给那些孩子一口吃的。”卫澧咬了咬牙,忽觉自己越发妇人之仁。

  四周将士纷纷膛目结舌,他们觉得这竟不像是卫澧能做出的事情。

  卫澧那样残暴不仁,嗜杀成性,竟也会怜惜年幼的生命吗?

  不多半日,高习被人绑着,半推半搡来了。

  他表情说不上恨,只能说苦楚、无助、还有绝望和茫然,这样结局没什么意想不到的。

  卫澧让人把他用绳子吊上来,然后剪掉他的头发。

  高习闭上眼睛,心跳一阵一阵宛若擂鼓,他耳边只剩下茫茫雨声,和心底荒野的孤啸。

第113章 爱情这种愚蠢的东西……

  赵明心快抵达会稽郡的时候才遇上飓风,她乘坐的商船只是一艘不大的小船,根本抵抗不住海浪,没过多久就翻了船,她抱着一块儿船板在海上飘了一天一夜,好在她福大命大,终于着陆了。

  赵明瑾接连丢失土地后,将都城迁到了东都建邺,以建邺的行宫作为皇宫。

  好在赵明心能表明自己身份的信物还在,虽狼狈些,但还是顺利入宫,与母亲兄长相见了。

  三人抱头痛哭,一时间天昏地暗,不知日月为何物。

  赵明心漂泊两年,一朝见着亲人,像是倦鸟归巢终得心安,她只当兄长还是旧日兄长,母亲还是旧日母亲,却不知道高楼摇摇欲坠之下,国不成国家不成家,人心哪能依旧?

  高习被绞了头发后带回不咸,与高句丽王紧挨着关在一起。

  头发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尤其是成人,只能由父母亲眷触碰。

  每月的初一十五会有专门剃头的匠人抬着剃头挑子,走街串巷挨家挨户的为人修剪头发,整理形状,或者给老人染发。

  也不必矫枉过正,若头发有细小的开叉,不用等匠人来剪,自己将开叉剪掉就行,这没有太大忌讳。

  但战场上被剃了头,是一种侮辱性的刑罚,也是对战俘的标记。

  卫澧不杀高习他们,是今后有用。

  将南高句丽剩下的人交给手下的人安顿,卫澧骑马又冒雨回了不咸。

  栀栀还在睡觉,赵羲姮推着她的小床,略带担忧地问道,“狗蛋儿找着了吗?”

  卫澧跟狗蛋儿总干仗,他死皮赖脸地磨叽赵羲姮把狗蛋儿给小桃带着了,白天卫澧走之后狗蛋儿才进来偷偷摸摸要抱抱。

  从今年夏天开始,它就是一只成熟的大猫猫了,一进秋天叫唤的厉害,现在离家出走两个月了,它现在要是还在山上好说,就怕在山下,山下正发洪水呢。

  “越发像个野猫了,也不知道藏哪儿去了。”小桃说道,“等它回来,就该找个骟猪的给它骟了,省得可哪儿勾搭人家小母猫。”

  “……”赵羲姮沉默了一会儿,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门被推开又关上,门开关间隙听哗啦啦的雨声不见势弱。

  脚步声又轻又快,当是卫澧回来了。

  赵羲姮起身去看,只见他浑身湿哒哒的,衣裳滴下的水在他脚边儿汇成一滩,额前的两缕头发搭在眼皮上,他甩甩头,水滴四溅。

  左手拎着一只大肚子的雪狮子猫,右手拎着一只健美的黑猫。

  雪狮子是一双澄净的黄蓝鸳鸯眼,无辜地看着赵羲姮。

  “发水了,也知道拖家带口往回跑了。”卫澧随手将两只扔在地上,“我回来时候在府门口看见它俩的。”

  它俩抖抖毛,狗蛋儿来围着赵羲姮腿边儿喵喵叫。

  赵羲姮掐住它的脸,看看雪狮子,“净挑人家漂亮小猫糟蹋是不是?”

  狗蛋无辜脸。

  卫澧看看雪狮子猫,再看看赵羲姮。

  他都知道找媳妇要找漂亮的,推己及猫,狗蛋儿做得没啥不厚道。

  赵羲姮让人带它们一家子去吃饭梳毛,然后喂点儿驱虫的药,再观察两个月,不要让它们接近栀栀。

  卫澧去温泉匆匆洗了澡出来。

  “怎么不多泡一会儿?正好去去寒气。”赵羲姮将擦头发的布巾递给他。

  卫澧随手把布巾往头顶一搭,伸手给她看,只见手上的皮肤都泡得发白了,是一路被雨浇的。

  赵羲姮摸了摸,心尖一颤。

  天太冷,侍女将火炕烧起来,被褥也都换到炕上了。

  卫澧往炕上一躺,闭着眼睛叹气。

  烦死了烦死了,他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出门干活,这种天气,就该待在家里睡觉陪媳妇儿,什么高句丽矮句丽的去他娘的。

  他也不想擦头发,就想这么睡觉。

  布巾垂在卫澧眼帘上,遮住了一大片烛光,他眼睛眯着,眼前一片虚影,陷在半睡半醒里。

  冒雨快马兼程到平壤,然后再不眠不休跑回去,他人跟铁打的似的,连着三四天没合眼。

  “赵羲姮……”他嗓子哑了,长开手臂,意思是要她来抱抱。

  “擦了头发再睡。”赵羲姮无视他的请求,将人薅起来,跟拍死猪似的拍他的脸,“湿着头发睡要头痛的。”

  卫澧顺势倚在她怀里,头搭在她肩膀上,闻着她脖颈处淡淡的栀子花混着奶味儿的香,觉得心里极安定,于是搂上她的腰,“没事儿,我以前都是这样睡的。”

  他在自己胸口不安分地蹭来蹭去,赵羲姮刚想弹他一个脑瓜崩,听这话不由得心软了。

  也是,这孩子以前人嫌狗憎,命又硬,也不在乎,所以可着劲儿糟蹋自己。

  “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栀栀的百日了,他们说有个认舅礼,我回头请兄长来。”卫澧勾着她的小手指,半睡半醒间不忘说道。

  他不忘用任何一个机会打击谢青郁,到时候周岁抓周也要将谢青郁请来,请大舅子看他一家和和美美,看他和阿妉亲密无间。

  “看兄长有没有空,雍州到平州不近便。”

  赵羲姮攥着布巾,一边说着一边把他狗头拨楞过去,然后给他擦头发,又让人把火盆挪过来些,给他烘头发。

  他头发又浓又密,又黑又粗,她捏着他发尾巴细细看了看,嫉妒的牙酸。

  没护理过竟然一根都没开叉!这简直不可理喻!

  她悄悄看他一眼,很好,应该没有察觉。

  赵羲姮捏着他的发尾巴,挑出来一根,手动给他撕分叉。

  一根两根三四根……

  满足!

  赵羲姮给他擦头发!

  赵羲姮给他擦头发!!

  卫澧心潮澎湃,一下子睡意消散了些。

  他动也不敢动,生怕打扰了这温馨和睦的一幕,把下巴乖乖搭在她肩上,嘴角露出一丝满足恬静的笑容,喊她,“阿妉。”

  赵羲姮刚做了坏事,冷不丁被他喊了,身体骤然一颤,“怎么了?”

  “以后你都给我擦头发好不好?”

  赵羲姮愿意给他擦头发,关心他,是不是,是不是说明喜欢他?

  卫澧不自觉用手指揪了揪褥子,脸上飞起点儿红色。

  喜欢他吧喜欢他吧。

  “好啊好啊。”赵羲姮正心虚着呢,自然卫澧说什么,她都下意识答应了,答应完了反应过来不好。

  擦什么头发?

  她自己的都不乐意擦,头发又多又长,擦干一次手都酸了,再加上个卫澧,她闲得慌?

  卫澧心头跟炸开了烟花似的,霎地睁开眼睛,锃明澄亮,然后去亲她的脸颊,一下一下的,然后再亲亲她的嘴角,最后在她唇上一点点辗转,将两个人的嘴唇都磨蹭的发红,虔诚又认真,然后在她耳边轻叹,“阿妉,真好。”

  赵羲姮不但嘴唇红了,脸和耳朵也红了,轻轻喘息着。

  她能感觉的出来,这次的亲吻,一点杂念都没有,就是一次很干净,很纯粹的一种表达喜欢的方式,卫澧喜欢她,很高兴,用亲亲的方式来表达。

  和狗蛋儿扬起脸蛋亲亲她的时候一样,都在说,“我喜欢你,我也很高兴。”

  赵羲姮一时间不忍心驳回自己刚才随口交代的承诺了。

  不就擦头发嘛,擦一个也是擦,擦两个也是擦!

  不多一会儿,卫澧抱着她的腰睡着了。

  赵羲姮松口气,打算把他放倒,自己也跟着一起睡。

  等等!

  她连忙扒拉卫澧几乎全干的头发。

  刚才撕开叉的那四根儿头发在哪儿来着?得给他剪掉。

  即便卫澧夫妇不邀请他,谢青郁也不会错过孩子这么重大的日子。

  他当初没对赵羲姮尽到责任,导致二人错过,既有愧疚,也有幽怨不甘,但事已至此,只能向前看,如果能作为她的娘家人照顾他们,也很好。

  临行前,谢夫人将谢青郁召至病床前,握着他的手询问道,“河昭县主的女儿,齐嫣齐小娘子……”

  “母亲!”谢青郁难得打断她。

  “你听我说完。”谢夫人拍拍他的手,“她因故在咱们家借住几个月了,她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有家回不得,我看她勤俭聪慧,很喜欢,她也很喜欢你。”

  谢夫人继续道,“你若是同意,我便与她说媒,将这桩婚事定下。”

  “母亲,我心里有结,不能耽误她。”谢青郁微微低头。

  “她已经到了婚配年纪,漂亮又持家,你不聘她我便将她收为女儿,风风光光嫁出去,多的是人争着抢着娶呢。何况你又怎知她不愿意被你耽误,你去问问人家,别到时候追悔莫及。”

  谢青郁神色恍惚着出门,正撞上煎药送来的齐嫣,

  小娘子漂亮温婉,见他眼睛里都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满是喜欢和崇拜,谢青郁一时间怔住,忽然痴傻了似的问她,“你想嫁给我吗?”

  齐嫣脸颊飞红,眼底的光更胜,结结巴巴才要说话,谢青郁忽然反应过来,逃似的跑了。

  他这样……

  不好。

  齐嫣的声音遥遥追在他背后,大胆中带着羞怯,“我愿意的。”

  她看着谢青郁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斜勾起一点弧度,原本含情的双眸尽是冷寂。

  年纪轻轻谈什么不好谈爱情?

  爱情只会让人变得愚蠢罢了。

第114章 产后抑郁

  谢夫人又提起齐嫣与谢青郁的婚事,谢青郁心情极为复杂,最后下定决心,“等我从平州回来,就给您一个答复。”

  谢青郁去栀栀的百日宴,李青龙主动要求跟随。

  他另外备了一份重礼。

  按理说,他是谢青郁手下的人,只谢青郁送一份礼去便够了,但他还是准备了礼物,掏出将近一年的俸禄。

  谢青郁意味深长看他一眼,李青龙讪讪低下头,却依旧将礼物揣好,意思很明显,他是执意要将这份礼物送出去的。

  虽然李青龙的确判断失误,谢青郁并没成为惠武皇帝的女婿,但是他基本道义还是在的。

  一将不侍二主,他既然跟随了谢青郁,就没有另择高枝的打算。

  听说敬城公主的生的女儿姓赵,叫赵涂林。

  李青龙扒拉指头数一数,女儿也不要紧,要是涂林小郡主将来再招个婿,生个儿子也姓赵,那惠武皇帝就后继有人了!!!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他看一眼谢青郁,希望有生之年,他见不到雍州和平州开战,两方安好,甚至还能像现在这样经常走动走动。

  自赵羲姮生了女儿,卫澧的心情就大喜大悲再到大喜。

  喜是因为是个女儿,悲是女儿挺丑,又喜的是女儿长开越来越白嫩了。

  但是最近,他情绪又逐渐低沉下去了。

  分明飓风已过,平州各地都没受什么损失,一切也照着正常方向发展,他们一家三口身体健康,赵羲姮实在想不出来卫澧为什么每天叹气。

  例如晌午,他吃着吃着饭,忽然端着碗,呆呆定住了,漆黑的眸子不知道看向哪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之后,忽然叹了口气。

  凌厉的眉头不似往常飞扬,现如今是耷拉着的,像是霜打的茄子。

  赵羲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什么特别的,是一架多宝阁,上面摞放着金光闪闪的摆件。

  她看得晃眼,表情一言难尽,把目光收回来。

  早晚有一天,她要把卫澧布置的这些土财主似的装修全换了!

  卫澧扒拉两口白饭,忽然又叹口气。

  赵羲姮是真惊着了,脊背窜起一层白汗,难得愿意从自己碗里分只虾给他吃,“你怎么了?”

  卫澧微微垂眸,宛若深闺怨妇,“没事儿。”

  他草草将饭吃了,然后精神不济的去床上卧着。

  赵羲姮看看饭钵里剩下的饭……

  嗯………卫澧今天只吃了平常的一半。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打她认识卫澧qing长以来,他就健壮精神的像个狼崽子,有活力的紧,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神采飞扬的,从未有过这样颓靡的时候。

  但人嘛,谁没有个无缘无故烦心的时候呢?

  赵羲姮这样一想,也觉得说得通。

  她对此表示理解,于是悄悄留给他一个安静空间。

  卫澧侧身躺在炕上,听见她脚步悄悄的出去了,忍不住翻了个身,手臂横在头下,眼眶红彤彤的,心酸软一片,委屈到眼泪欲掉不掉。

  他揪起被子一角擦擦眼泪,莫名的胡思乱想。

  赵羲姮觉得自己可能预估错卫澧这次情绪低落的严重性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三四天不但不见好转,甚至愈演愈烈——卫澧一天没吃饭了。

  他倚在窗边,托着腮,看着外面金灿灿的落叶,身形悲怆,莫名寂寥。

  皮肤苍白,尖削的下巴几乎能戳死人。

  他掉秤怎么就能掉的那么快呢?

  赵羲姮看着自己依旧有些圆润的手腕,百思不得其解。

  她戳戳卫澧的肩膀,坐在他身侧,“怎么一直不高兴?”

  栀栀最近在长牙,也在咿咿呀呀学说话,浑身奶香,可爱的让人恨不得把心掏给她。

  赵羲姮把栀栀放在卫澧怀里,希望他心情好一点儿,“你要是有不高兴的事情,跟我说说,让我高兴高兴?”

  卫澧摸摸栀栀的小脸,突然绷不住了,一下子爆发出来,“赵羲姮!”

  “在!”

  “栀栀长得不像你。”他死死咬着下唇,眼眶沾上红,然后直直盯着她。

  “……”赵羲姮低头瞅了瞅,嗯,不像她。

  栀栀更像卫澧,小家伙三个月了,黑头发黑眼睛的,虽然脸上肉嘟嘟,但能看出卫澧的轮廓。

  “长相这种事情,不随我就随你嘛。”她觉得很合理。马上就是栀栀的百日宴了,卫澧怎么情绪还越来越坏了呢?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他嘟着嘴,异常悲伤,但在赵羲姮眼里,像个欠揍的熊孩子。

  这种东西又不是她能决定的,而且栀栀长得像他不好吗?一看就是他的女儿!

  卫澧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子暴躁起来,站起来跺脚,气冲冲道,“你才不懂呢!”

  赵羲姮懂什么?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只觉得自己吵闹罢了。

  他梦里,常常见到一个穿着红裙子的漂亮小女孩,才到他膝盖那么高,笑容甜甜的,长得和赵羲姮一模一样,叫他阿耶,问他要抱抱、要糖糖。

  栀栀越来越不像赵羲姮,他梦碎了!

  赵羲姮知道吗?

  她不知道!

  他的梦碎了,再也没有像赵羲姮一样的漂亮女儿叫他阿耶了。

  栀栀无辜单纯,吮吸上卫澧的手指,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卫澧又低头看了她一眼。

  栀栀和赵羲姮唯一像的地方,大概就是都有双眼皮了。

  可是女儿为什么会像他呢?像谁都好,像赵羲姮,像赵羲姮的父亲,或者像赵羲姮的母亲……

  这么多人里,为什么要挑糟糕的父亲呢?

  他看着栀栀和自己酷似的脸,腾起一种罪恶感,好像是一种玷污了洁白的罪恶感。

  卫澧渴望有个自己的孩子,这样他不但拥有了与赵羲姮最深的羁绊,也有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但他不希望孩子像他,最好哪儿都不像。

  他即便坐到多高的位置,也忘不掉自己是从什么烂泥地里出来的,孩子有一点儿像他,就像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这种想法过于矛盾,想要个孩子,但又怕孩子流着他的血不干净,这种矛盾几乎将他撕裂开,最后折中,希望孩子不要像他。

  就好像他感觉自己配不上赵羲姮,但又想要她。

  卫澧近乎歇斯底里的悲伤,赵羲姮难以感同身受,为什么女儿非得像她呢?

  但她还是站起来,抱着卫澧的腰,踮脚亲亲他的额头,“你安静一会儿好不好?”

  卫澧额上贴上温温软软的唇瓣,情绪平定了些,但他一张脸还是臭臭的,“你哄狗呢?”

  可不是哄狗呢?

  赵羲姮心想。

  她觉得卫澧情绪不稳定,肯定不止是栀栀不像她的原因,这不过是件小事,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应当没这么差。

  借着府医来给她诊脉的空挡,赵羲姮让他也看看卫澧。

  卫澧对此表示很戒备,“你干什么?我没有病?我不要看大夫!”

  赵羲姮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哄他,但他愣是不配合,将她的好脾气磨没了。

  她一巴掌忽在他后背上,厉声道,“你看不看?!不看今晚就滚出去睡!”

  卫澧委委屈屈把手伸出来。

  府医诊脉后,又问了些关于卫澧平日里情况的问题,赵羲姮一一作答。

  他焦躁地捋着胡须,当初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主公集齐了孕吐、产前焦虑和产后抑郁。

  这产后抑郁来得有点儿太延迟,而且来势汹汹。

  府医始终想不明白,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有这些情况?夫人一个实打实怀孕生孩子的人每天吃好喝好心情开朗。

  明明怀孕的不是卫澧,生孩子的也不是卫澧,但是他却能把一切孕妇该遭的罪遭了一遍。

  主要卫澧心眼儿小,一点点事就能把他的心盛满。

  府医跟赵羲姮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赵羲姮整个人都麻了。

  她是谁?

  她在哪儿?

  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她该怎么办?

  产后抑郁不是孕吐,过几个月就好了,听说有死人的。

  府医也不知道男人产后抑郁到底会严重到什么地步,毕竟他生平第一次见。

  “那用治疗女子的方式来治疗呢?”赵羲姮搓搓有些僵硬发凉的手。

  府医捋捋胡子,点点自己心脏的位置,双手捧出一颗心来,斩钉截铁,“用爱!”

  赵羲姮听着觉得挺不靠谱的,她头皮一阵发麻。

  爱?什么爱?

  她平常对卫澧不好吗?

  那多好啊,被窝给他留一块儿,饭也分他一半。

  但她毕竟不是专业的,人家医师怎么说,她就听着怎么做就是了。

  “一般产后抑郁是心理原因,但一部分是因为身体原因,妇人生过孩子后,身体机能失调导致的,但主公生生孩子是不能生,那想必就是心理问题。”

  他清清嗓子,“这个时候,我们就要给他更多的爱和关怀,包容和宽容,让他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亲人的如沐春风,从而化解他内心的郁躁,做到精神升华,灵魂舒畅,然后才能……”

  府医还在逼逼叨,赵羲姮已经撸胳膊挽袖子,打算让卫澧见识一下她的爱了!

  放心,她肯定把他治好!

第115章 来!吃饭饭!……

  赵羲姮袖子还撸在手臂上,进去的时候,卫澧怀中抱着栀栀,腮边一滴泪,端的比病西施还缠绵凄婉三分。

  又见她走过来,慌忙用手背擦掉眼泪。

  他是真的病了,心病,心病比实症更难医。

  赵羲姮这个人心肠不硬,挺为他难过的。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以前的卫澧虽然狗狗搜搜的,但精气神好啊。

  就算之前两个人总是吵架,赵羲姮也还是希望卫澧能变成之前的样子。

  府医说要让卫澧感受到温柔,家人的关爱。

  赵羲姮想,温柔她很在行啊!

  除了偶尔骂骂人,她还是挺温柔的。

  从今天开始,不,从这一刻开始,她好好对卫澧,让他真正感受到妻子的温柔,然后带着栀栀和狗蛋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儿女绕膝的快乐。

  她凑过去,搂住卫澧的脖子,轻轻喊他,“主公~”

  腔调九转十八弯,娇滴滴的能掐出水来。

  “主公你要不要吃饭呀?你都一天没吃饭了,我好担心你呀。”赵羲姮眉头蹙起,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

  病西施一样的卫澧一下子不娇弱了,瞪大眼睛,惊恐地往后退,“你干哈玩意?”

  “……”赵羲姮心想,就平州这个口音,挺毁气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