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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羲姮会怎么看她为卫澧生下的女儿呢?

  哦,听说那个小孽畜长得很像卫澧。

  她会不会越看越恶心,然后想要掐死?

  夫妻反目,这对现在心理存在问题的卫澧来说,是个致命打击吧?

  到时候他趁着混乱,就将人……

  罗浩然已经兴奋到急不可耐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心跳加快,连旁人唤他,他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栀栀真的越长开越像卫澧,甚至年纪小小,性格都能看出来跟他像。

  赵羲姮小时候可没这么好养活。

  她冷一点儿热一点不行,屋子里气味不对不行,抱她的人不对也不行,喂奶的人不是她喜欢的也不行,矫情精一个,这都是听赵星列说的。

  栀栀可乖可皮实了,好养活的像个假娃娃。

  两口子省心之余没有半点儿带孩子的体验感。

  每天饿了喊一嗓子,拉了尿了喊一嗓子,接着就是睡觉,安安静静的谁也不吵,关键不挑嘴,谁的奶喝的都喷香。

  皮实的很,三个月已经会翻身了,有一次翻身时候磕了头,小脑瓜磕的黢青,大人们心疼的不得了,她却在那儿盯着人笑,第二天淤青就没了,恢复速度简直令人咂舌。

  卫澧一看栀栀,是又喜欢又难受。

  不看舍不得,看了又心疼,好好个闺女,怎么就像他了?

  于是每天抱着栀栀,跟怨妇似的倚在摇篮边儿上,对着她愁眉苦脸。

  赵羲姮看着父女俩这种相处模式,头都大了,时间紧任务重。

  得把栀栀的百日宴办好,赶紧把人揪出来,最重要的是卫澧的心理状态,就这么丧里丧气下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来往许多医师都看了,有经验的说,卫澧既然不是身体上失调的来的郁郁,那就是心里有事儿。

  他抑郁大概是因为某个点,只要找准了这个点,一掐一个准,抑郁保准能治好。

  但赵羲姮只知道他每天抑郁的地方大概是栀栀和他太像了,但她不知道为啥卫澧会因为这个一直难以开解,简直没道理啊,她暗搓搓问了,他也不说。

  窗外朦朦胧胧落下一片清郁的雪,投映在窗上,像是天上掉下棉絮来,一簇一簇的,极美。

  卫澧晨起衣裳穿了一半儿,忽然呆坐着,对着朦朦胧胧的雪景,开始惆怅,“窗外下雪了。”

  赵羲姮刚想应和他,只听见他自言自语。

  “雪啊,

  外面下雪了,

  一片两片落下来,

  左边一片是雪,

  右边一片还是雪,

  它们比棉花套子还要大啊!”

  ……

  是在作诗吗?

  赵羲姮的表情一言难尽,这是个什么体?哪里像诗了?你要硬说他仿造诗经清新自然,那也不对味儿啊。

  她搓了搓脸,古有“未若柳絮因风起”,今有“它们比棉花套子还大”。

  就……挺好……

  赵羲姮忽然莫名的可怜卫澧,你说那些读书多的人吧,它们难过的时候能张口道,“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卫澧只能,“下雪了,它们比棉花套子还大。”

  连郁闷都无法用准确的词汇来宣泄,能不让人可怜吗?

  “真棒!清新自然不做作。”赵羲姮闭着眼睛夸奖他。

  卫澧用一种你说违心话也不怕丧良心的眼神看着她。

  赵羲姮想,是挺丧良心的。

  花房又送花来了,这次是暖棚中培植出的梅花。

  平州养不住梅花,落在外头是要被冻死的。

  梅花一盆,装在方方正正的花盆中,赵羲姮也顾不得赏花,连忙从头上拔下簪子,刨开土,果不其然又寻到了一张纸片。

  “卫澧根本不敢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你难道就不好奇吗?他在欺瞒你!”

  “你知道了这些,我保证你会大吃一惊的!”

  若说上次她有七八分的把握人是在花房中,这次就有了十分。

  赵羲姮将目标锁定在花房的短工身上,就不至于遍地撒网,线索也好找许多了。

  这个人行为嚣张,几乎不加掩饰他的位置,好像笃定赵羲姮一定会好奇且不会告诉卫澧一样。

  罗浩然几乎是每天都会借着各种由头给,暗搓搓地塞纸条给赵羲姮,最后,他连续几天听闻赵羲姮焦躁不安,觉得时候差不多了,饵料放足了,人的好奇心也全被他吊出来了。

  赵羲姮让人把花房短工的画像暗地里都画下来拿给她看,只一眼,赵羲姮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他脸上虽然多了道疤,但方脸阔腮的样子极为好认。

  既然是他,那一切串联起来也就能说得通了,此人与卫澧有仇,又是原本镇北王府的人。

  因而他想要利用赵羲姮的好奇心,借助卫澧不为人知的过去,来挑拨他们夫妻两个的关系,他最后再坐收渔翁之利十分说得过去。

  小桃见此人画像也为之一惊,她与赵羲姮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敢出来蹦跶。

  “别着急捉人,我感觉他自己到时候了,会迫不及待蹦出来,你吩咐几个好身手的盯紧点儿,别让他跑了或者吞了药。”

第118章 麻辣鸭头

  意外之喜总是来得那么及时,赵羲姮觉得自打离开晋阳之后,她的运气就好转起来了。

  例如现在,她教人盯着罗浩然,却盯出来了别的。

  几个侍卫深夜在围墙附近抓住了鬼鬼祟祟三个人,带来给赵羲姮一看,也是熟悉面孔,正是当时和罗浩然一伙的人。

  罗浩然年纪大了,再不奋力一争就彻底没有机会了,因此才大着胆子混进来,准备挑拨两人的关系搅浑水,然后再趁机刺杀卫澧。

  但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例如这三个人就是他安排在府外,用来接应的。

  事情成了,他就能取卫澧而代之,若是事情不成,要么保命为上计,要么就横死家外。

  且等待了些时日,罗浩然常路过的侍女们说,主公近日身体不好,夫人许是被磨的有些厌烦,待主公逐渐不如往日亲厚,脾气也古怪冷淡起来。

  不管是赵羲姮当真变得如此,还是她仅仅为了引蛇出洞刻意派人放出来的流言,罗浩然都觉得,赵羲姮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真相了。

  他一想到夫妻反目的戏码,就兴奋不已,但还是按捺住激动,静静又等了两天。

  赵羲姮的耐心几乎被他耗尽了,她肯陪这个人兜兜转转演戏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麻烦他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脾气,她真的挺忙。

  谁跟他似的,一天天种完花就没事儿人了,然后就琢磨着怎么往她身边儿递小纸条。

  罗浩然低着头,将花盆放在地上,

  自他进来第一眼,赵羲姮就认出他来了,那么大一坨,放哪儿都挺打眼的。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罗浩然的动作。

  罗浩然将花盆放下,准备出去了,他心中暗暗焦急,赵羲姮怎么还没叫住他?难道是没认出来。

  他转过身,稍稍抬头,隐晦的将脸暴露在赵羲姮的目光下 。

  没想到赵羲姮只是微微扫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偏开,继续吃桌上的水果。

  嗯,果然等不下去,自己跑到她跟前儿来了。

  她就说嘛,刻意露出那么多马脚,已经放好饵料等着她上钩了,怎么可能不露露脸。

  既然他已经按捺不住,那自己就可以再等等了,吊她那么久,她吊他一会儿,不算过分。

  罗浩然不甘心,好不容易觉得时机成熟了,怎么能因为赵羲姮没认出来他这张脸就继续拖延下去呢!

  他往赵羲姮那边走了两步,将自己的脸更大方的露在赵羲姮面前,“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你下去吧。”赵羲姮头也不抬。

  “………”她回答的非常干脆,罗浩然噎了半刻,道,“小人见夫人面善,好像曾经在哪儿见过一样。”

  “哦。”赵羲姮慢吞吞将目光撩起来,“真巧,我看你也很眼熟啊。”

  两个人相视一笑,赵羲姮扯了扯嘴角,“兜了这么大个圈子,你也不嫌累。”

  有话痛快明白敞开了说多好,非得绕弯子让她猜。

  罗浩然神秘一笑,“相信过不了一会儿,你就会觉得这圈子兜的真值,你一定会感谢我的。”

  赵羲姮一脚踹在他膝盖上将他踹倒,“别他妈笑了,恶不恶心。”

  几个侍卫拥进来,将罗浩然压住捆好。

  罗浩然叫嚣,“我保证,我说的事情一定是你想听的。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卫澧到底瞒着你什么?他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吗?”

  卫澧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

  苍白瘦削的面颊,因为休息不好,眼睛里满都是血丝,下巴上冒出青青的胡茬,整个人太不光彩了。

  他这个样子,哪里值得别人喜欢?

  连一点点姿色都没有。

  过几天栀栀百日宴,谢青郁肯定要来的,他到时候免不得与谢青郁打照面,谁还不知道谢青郁原本是赵羲姮的未婚夫婿。

  原本全盛时候都不如他,现在又这样憔悴的,到那时两人站在一起,旁人该怎么说赵羲姮。

  心里说她眼光不好运气不好,错过了谢青郁。

  卫澧一想那样的场景,就觉得无地自容,他给赵羲姮丢人了。

  他又对着镜子看了看,打起精神,将自己的刮胡刀找出来。

  想起赵羲姮并不愿意他用她的妆奁台刮胡子,还是起身去找别的镜子了。

  动作间他的衣摆打翻了妆奁台下的一只小盒子,里头的东西全都洒出来了。

  他心里奇怪,赵羲姮怎么将东西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卫澧蹲下身子,将纸条一张一张捋好,准备给她放回去。

  不经意间瞄到了上头的字。

  “你想知道卫澧真正的过去吗?”

  捏着纸条的手忍不住发抖。

  这些……都是谁写给她的?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滚动,只觉得脑海一片晕眩,几乎要站不住,连忙将剩下的纸条全都打开。

  果然……果然……

  那个给赵羲姮写纸条的人,一步一步用诱哄的语气,旁敲侧击说他有见不得人的过去瞒着她。

  是个人都会好奇吧……

  所以……所以……

  所以赵羲姮现在到底知道多少了?

  他心慌头晕的几乎蹲不住,将手撑在地上。

  侍女将晾干的衣裳收回来整理好,见卫澧这幅模样蹲在地上。

  她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小心翼翼问道,“主公,您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奴去将夫人叫来吧。”

  卫澧听见耳边有人嗡嗡地在说话,过了许久,他才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问,“夫人现在在哪儿?”

  侍女想了想,告诉他,“方才夫人抓了个小贼,将人押去审讯了,奴路过的时候,刚好看见他们押着人往地牢方向里走,夫人想必现在在地牢呢。”

  卫澧手指蜷缩起来,“你看见那人长相了吗?”

  如果,如果不是罗浩然,也许事情还有救。

  侍女想了想,“身材十分高大,脸方方正正的,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哦!脸上还有道疤!”

  卫澧浑身一颤,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冷汗将衣裳都打湿了。

  是他,是罗浩然,他额上的疤,正是卫澧上次所伤。

  他又回来了,这世上,也就只有罗浩然知道卫澧完整的过去了!

  真恨啊,上次就应该将人杀了,不然就不会有这样的后患了。

  卫澧的脸色更难看了,侍女不安道,“主公,奴还是叫府医来吧。”

  卫澧没应,只是依旧蹲在那里。

  罗浩然,原本是镇北王手下极受器重的一员猛将,跟着镇北王二十多年,当年卫澧初到平州的时候,就是罗浩然将卫澧挑了出来,洗刷干净送到王府的。

  后来镇北王年迈体衰,罗浩然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却不慎被卫澧抢先一步夺了平州。

  罗浩然造反失败后,从王府的狗洞里钻出去逃生的,这才保住一条命。

  上次从集安回不咸,途径鸭绿江支流,也是罗浩然带狗堵截,令卫澧重伤。

  罗浩然脸上的疤,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侍女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卫澧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推开门跑出去了。

  诶!主公最近身体不好,夫人特意叮嘱要好好照看主公的!刚才还脸色煞白一头冷汗的,怎么又跑了!

  侍女连忙追了出去,招呼人道,“快去给夫人传信,来几个人跟我追上主公!”

  “说吧,给你机会给你地方了,这地方多宽绰,够你表演了吧。”地牢中,赵羲姮坐在太师椅上,微微扬了下巴,看向对面的罗浩然。

  罗浩然阴阳怪气地桀桀笑起来,“你真的想知道吗?我敢保证,你听完了以后肯定会……”

  赵羲姮用杯盖扔在他脑袋上,“你以为你是什么话本子里的大反派?别给我整这出,我一开始可没想知道,是你一个劲儿追着赶着要说给我听的,有屁快放,别铺垫了!”

  罗浩然笑容一僵,他只是……

  只是想渲染一下气氛,然后把事情引出来,小娘子年纪轻轻的怎么脾气这么暴躁?

  没关系,场面小小的失控他可以理解接受,只要事情的结局和他预想的一样就行了。

  但他总觉得事情发展方向不是很对劲儿,哪里不对劲儿他又说不出来,好像没有一处是对劲儿的。

  罗浩然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早在十年前,惠武帝刚刚颁发的法令,禁止残杀奴隶,残杀包括殉葬、人牲、斗兽以及虐杀。但是贵族习气难改,他们已经习惯了用奴隶进行取乐,因此有很大有部分人,偷偷蓄养了用来殉葬虐杀的奴隶……”

  赵羲姮微微歪头,死气沉沉地看着他,“你能说点儿我不知道的吗?”

  这些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阿耶原本是想循序渐进废黜掉奴隶制度,但只做了一半,改善了奴隶如同牛羊可以随意宰杀的地位,他人便没了。

  话被打断了,罗浩然的表情都快扭曲了,他气急败坏,破罐子破摔似的大喊,“你能耐,你上来,我腾地方给你讲!”

  赵羲姮不理他的咆哮,站起来拍拍衣裳,准备要走,“你再不捞点儿干的讲,就自己搁这儿待着吧。”

  罗浩然连忙叫住她,“卫澧来平州之前,是陈侯的家蓄养的斗兽奴!”

  赵羲姮一下子顿住,脑袋里嗡的一下子。

  “他来时候,耳朵上打着耳洞,耳洞上吊着个小铜牌,正面是陈侯家的族徽,翻面是作为斗兽奴的印记!”

  “而且,不止这些……”

第119章 卫澧,你去哪儿啊?……

  以往各家会在奴隶耳朵上打洞,吊上铜牌,铜牌正面刻着家族族徽,翻面则是奴隶用处的标识,或是斗兽表演用的,或是殉葬的,或是做别的什么的。

  就如同人们在牛羊耳朵上打上耳标,以示归属。

  赵羲姮缓缓转过身,陈侯?

  陈侯早就被削爵流放了,因为他私自圈养奴隶。

  从时间来算的话,卫澧很有可能是陈侯府上最后一批斗兽奴。

  当时那些人的惨状,骤然又浮现在赵羲姮面前。

  她那时候年纪小,才七八岁,听人举报陈侯在城外的山里圈养了奴隶用来斗兽取乐,带人便去了。

  所见场景,至今都难忘。

  人们将山洞前的栅栏移开,光亮终于洒进了昏暗的山洞,血腥味儿险些将她冲了个仰倒。

  地上一只被破开胸膛的羊,羊旁边跪着一个少年,正在啃噬羊的肝脏。

  野狗在夹着尾巴,冲他狂吠,少年呲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呜鸣恐吓它们。

  墙角缩着一堆也如他这么大的少年,都一样的蓬头垢面,身上被泥糊的看不清面孔。

  地上、角落里,尽是皑皑白骨,人和野兽的摞在一起,难收殓出一具完整的尸体。

  她吓得许久才找回声音,那场景简直宛如人间炼狱,回宫后高烧了一场。

  所以当年,卫澧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活下去的?

  他……他他他……

  “还有什么?你一口气说完。”赵羲姮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冲他说道。

  罗浩然笑了笑,如愿看到赵羲姮脸上显露出恐惧、惊诧的表情,“你也觉得很难接受是不是?看来卫澧这个小崽子真是一点儿都没跟你说呢,如果不是我,这辈子你都要被蒙在鼓里了呢。”

  “我让你继续说,把他以前的事情都说出来,还有什么?”赵羲姮定定看着他。

  罗浩然啧了一声,终于有种翻身的快乐。

  “这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你知道我是怎么遇见他的吗?”罗浩然抑扬顿挫,笑着,用一种回忆似的语气道,“还是在一堆奴隶中。当时镇北王他老娘刚死,又逢平州大旱,镇北王要找一些奴隶给他老娘陪葬,还要找人牲来祭祀天地求雨。

  平州刚建,天高皇帝远的,根本管不到这儿。

  我奉镇北王之命,四处收集逃奴和一些因战乱流离失所的人,卫澧啊,我打人堆里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他是最合适的人牲之选。”

  谁能想到呢,现在高高在上的卫澧,过往竟是那样的曲折卑贱,罗浩然越说越觉得兴奋。

  “你知道吗?他的眼睛,像海东青,像狼,还像鹿,里面都是野性,简直与这片土地上所崇拜的动物一样,我觉得,他真是最合适的主祭品。”

  “那他身上的刺青呢?”赵羲姮越听越觉得难受,连一呼吸一心跳都被扯得一抽抽的疼,连骂人的话都没精力在心里多说一句。

  “哦!忘了,你瞧我这记性。这块儿地上的民族太多了,为了让上天知道我们每个民族都是有诚意的,当然要在祭品上打上标识,卫澧身上的刺青,就是各个民族的图腾,像鄂温克的鸟、靺鞨的海东青、契丹的白马青牛、还有狼、鹿……

  但是因为不断发展演化,都变得很简略了,真可惜没疼死这个小兔崽子。

  刺青的师傅为了做得更有美感,于是把它们汇聚到一起,缠绕成了一个长长的刺身,一直从他脖子这儿,绕过后背,刻到了小腹上。”

  罗浩然嘿嘿笑起来,“想不到吧?人牲是要刺青的,和那些用来祭祀的猪牛羊没什么区别,人牲人牲,也就是牲畜罢了。”

  “我们用萨满的祭天仪式,在卫澧的四肢处穿刺放血,血填满了石板雕刻的图腾,而上天终于被我们的诚意感动,降下了甘霖。但是卫澧这个小兔崽子,人贱命硬,血放了三天,就连仪式结束后也没死。

  镇北王感到十分神奇,觉得他是上天没有享用完的贡品,于是把他收为了义子,到这儿,他才算是有了个人的身份。”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一日为奴,终身是奴。他下贱的过去洗刷不掉,做过祭天的牲畜,始终就是畜生,又怎配与人同堂而立?你是公主,生来高贵,他多恶心啊!你能想象到,他被和烤炙的牛羊一起绑在祭台时候的样子吗?你又能想象到,他和野兽撕咬,只为了一口吃的的模样吗?”

  罗浩然说得嗓子干哑,但他还在继续刺激赵羲姮,“不,你想象不到,你生存的世界里,即便多么落魄,也不会有机会接触到这样的人。啊不,是接触到这样牲畜不牲畜,人不人的东西。说他是畜生呢,他的确长着人的躯干,说他是人呢,却又是作为畜生长大的。

  小公主,你和这样不人不鬼的东西,竟然还生下了孩子,你当真不觉得难受吗?”

  罗浩然现在说什么,赵羲姮只能被动的去接受,去听,一个字一个字灌进她耳朵里,让她有太多的情绪快要在心里爆炸开了。

  她一时间理不出条理要先把哪一种情绪蔓延开。

  她想见卫澧,就现在。

  罗浩然还在她身后侃侃而谈,赵羲姮提着裙子,手忙脚乱跑出去。

  “喂!我告诉你这些,你难道不应该感恩地将我放出去吗?”她把罗浩然吱哇乱叫的声音甩在后面。

  出了地牢,阳光落在她身上,分明带着暖意,她却冷得发颤。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侍女远远跑来喊道,气喘吁吁的,“主公带了武器披甲要走呢!”

  马上就是小娘子的百日宴了,主公这要是去哪儿啊!看着就不像要干好事儿。

  “他人现在到哪儿了?”一堆复杂的情感中,终于是痛苦和悲伤占据上风,把赵羲姮噎得泪水堵在胸口一样,连气都喘不上。

  “已经到大门口了,陈副将在拦着,不让主公继续走。”卫澧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很清楚,是万万不能让他冲动用事的。

  赵羲姮到大门的时候,只见陈若江被掀翻在地,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卫澧将一双月刃别在马背上,身上披着银甲,却形容憔悴,看样子马上就要牵马出门了。

  “卫澧,你去哪儿啊?”赵羲姮站在他背后喊他,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第120章 你特别好,好到没有你……

  他好像很吃惊于赵羲姮的出现,步伐停下了,身体僵住。

  赵羲姮揉着眼睛,把眼泪一把一把擦掉,对着他沉默的背影,又带哭腔问了一遍,“你要去哪儿啊?”

  卫澧现在最怕见到的是赵羲姮,最不想见到的也是赵羲姮了。

  他握紧马缰,头也不回,逃似的牵马出去。

  赵羲姮连忙提着裙子追上去。

  卫澧步子迈得极大,有意逃离,赵羲姮小跑都追不上,只好喘着粗气停下。

  两个人沿着山路走走停停,卫澧最终还是受不了,咬着下唇转头,一字一顿道,“回去。”

  “你怎么了?有事儿你好好跟我说,这闹离家出走又是哪出儿?”赵羲姮气喘吁吁的,脸颊被寒风扫的生疼。

  卫澧好不容易压下去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又被她勾起来了。

  他贪婪地在她脸上扫视,像要将她这个人整个刻在心里,但他又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敢与她多说一句话。

  害怕。

  她都已经见到罗浩然了,也许已经知道他的身世了,他不敢再留在她身边了。

  卫澧沉默着低下头,“我去给你报仇。”

  也算是死得其所,和她在一起的日子,真的特别好,比他前十八年、十九年都要好。

  赵羲姮顿了顿,忽然反应过来,身体发抖,“你疯了!!你要带人去鲜卑!”

  她这辈子的深仇大恨,也就是阿耶死在鲜卑王手里了。

  但是跟鲜卑的仇,哪里是那么好报的!

  卫澧就是把整个平州的兵马填进去,他兴许都换不回一条命。

  她阿耶已经死在鲜卑了,她的丈夫也要死在鲜卑吗?

  “我去刺杀,不带人。”他杀了鲜卑王,估摸着是没法从鲜卑王宫出来的,但也很好了,替她报了杀父之仇。

  他死了以后,平州就是赵羲姮的,她以后就是天底下最有钱的小寡妇了。

  卫澧也不敢嘱咐赵羲姮让她好好对栀栀。

  他又忍不住想,栀栀要是长得和她多像一点就好了,这样赵羲姮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喜欢栀栀一点点。

  卫澧说完之后,又执拗地往山下走。

  赵羲姮不说,他也知道,她很想报仇,只是情况不允许,所以闭口不提。

  “你走啊,有能耐你这辈子都别回来!”赵羲姮怕他越走越远,看不到影子,连忙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嗓子里像是堵着一团浸满水的棉花,总觉得自己声音不够大,不够有穿透力,不然卫澧为什么还不停下。

  “你今天要是再敢往前迈出一步,我就当你死了!明天就找三十个男宠,一个月三十天轮流给你上坟,等到逢年过节初一十五,他们一起去你坟前磕头,管你叫大哥,你就是做鬼都不得安宁!你就搁天上看着栀栀管别人叫爹!”

  卫澧脚步又顿住了,用袖子擦了把眼睛,继续往前走。

  完了完了,这次犯病威胁都不好使了,他走太快了,根本跟不上。

  赵羲姮指尖都麻了,她心一横,倒下去,照着陡峭的小路往下一滚,顺带扯出一串的尖叫。

  卫澧回头一看,只见她从路面的陡坡上滚下来,吓得撒开马缰,连忙冲上去将她接住。

  赵羲姮原本双手护头的,现在一把缠上他的脖子,疼得直抽气,“你哪儿不舒服你告诉我,咱俩慢慢解决,别去寻死啊。”

  “现在去报仇太唐突了,咱俩年轻命长,慢慢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