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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接下来说的话,却让阮安的眼睛瞪大了好几分——

  “属下来迟,见过定北侯。”

  另厢。

  县令的嫡长子唐祎一脸阴沉地盯着前方不远的茅屋,身后跟了近二十余名官兵。

  刘师爷还在养伤,一步都走不了,而唐祎这回叫上的人都是他特意挑选的,全是身手最好的官兵。

  唐祎养尊处优惯了,夜半山脚又没有抬着滑竿的挑夫,这番他上山就废了不少的气力。

  身旁的狗腿子很有眼色,立即为他递上水囊,唐祎不耐接过,待饮了些水后,又愤怒地将水囊扔在了地上。

  一想到他惦记了那么久的小美人儿,很可能被那莽夫给破了身,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而且这第一次办她的地点,还得择在这荒山野岭里,他唐大少爷何曾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思及,唐祎对着身后的官兵冷声命道:“一会儿进去后,记得先将她那姘头的另条胳膊也给爷废了!”

第4章 村霸未婚夫

  “啊——”

  茅屋外传来唐祎的惨叫,声音格外刺耳:“爷的胳膊!爷的胳膊快断了!!!”

  “这茅屋外莫不是是遭鬼了?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大少爷…兴许我们真是撞见鬼了……”

  “还愣着做什么?那小村姑爷不尝了!快、快掩护着我赶紧逃!”

  屋外,身手高超的北衙侍从皆身轻如燕,如鬼影般来去莫测,唐祎和其余人等被打得吱哇乱叫。

  孙也则走到阮安身前,对着她挤眉弄眼,兴奋道:“阿姁,那军爷还是个侯爷呐。”

  “看来这回,他绝对不会少给我们诊金。阿姁,你可得管他多要些银子,他可富贵着呢,一点都不缺钱。”

  孙也沉浸在即将获得高昂诊金的喜悦中,并未察觉出,阮安的神情显露了几分失落。

  小姑娘很快敛去眉目间的异样,对着孙也和两个满脸讶然的小药童们命道:“你们继续回去抄医书,不许偷懒。”

  茅屋外打斗的声音渐小,唐祎已和其余官兵抱头鼠窜地往山下疯逃。

  霍平枭则和名唤杨纬的侍从在屋内单独议事。

  阮安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他们谈话的内容,得知霍平枭不仅有爵位在身,还是嘉州所在的剑南道的节度使。

  几年前,大骊国由府兵制转为了募兵制,故而各个监察道的节度使不仅有兵权,还能管屯田、盐铁等行政事务,权势大到一度让长安的皇帝忌惮。

  阮安知道的那些节度使,年岁基本上都过了而立,可霍平枭的年纪,明显才刚过双十。

  仅凭在战场上的蛮勇,是绝不能这么年轻就坐到这个位置上的。

  阮安从男人的率领的军队就能看出,这人看似骄矜狂妄,心思却极其缜密,并不刚愎自用,而是有勇有谋。

  男人不只是个悍勇的战将,还是颇具领袖气质的将领,训军也很有一套。他带出的大军,阵势密集紧凑,士卒镇静无哗,连击的鼓乐、鸣的金锣都极为严整齐密。

  思及此,阮安在心中宽慰着自己。

  虽然自己失了身,但她怎么也算是霍平枭的救命恩人,这番刘师爷和唐家大少爷暂时动不了她,她和孩子们是安全了。

  这厢,阮安在茅屋的药堂给村民配药。

  杨纬恭声道:“侯爷,属下已择好馆驿,您今夜就可下山安住。”

  阮安拉开木屉,刚要拾捡草药,听罢这话,纤白的小手却僵在了半空。

  霍平枭这是…要走了吗?

  小姑娘侧颜恬静,神情低落地垂下眼帘,浓长的羽睫在她柔嫩的眼睑处落下积影。

  阮安将那木屉慢慢推回,也想清楚了继任师娘朱氏,和刘师爷如此肆无忌惮的缘由。

  两个药童的户籍还是没个着落,刘师爷在县里那些胥吏中又很有地位,在将来还是会阻她的路子。

  等霍平枭走后,她依旧要独自面对这些事。

  所以哪怕不要诊金,她也得在颇有权势的霍平枭走前,求他帮她将这些事解决。

  刚要起身去寻霍平枭,却听男人熟悉且低沉的声音略带倦淡,回杨纬道:“不必了,在山中养伤更方便。”

  姑娘颇为凌乱的心绪,暂被男人的这声不必安抚,近来一直悬而不决的事,也终于有了决断。

  那日的意外,她绝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她的身份是村籍平民,霍平枭则是被赐邑封爵的贵族。

  虽说大骊并无法令,规定王侯公爵一定要娶世家出身的小姐为妻。但任谁都清楚,任何婚事都讲究个门当户对。

  连那县太爷家的嫡长子,都觉得她只配做妾。

  若将那件事与霍平枭说出来,不是自取其辱吗?

  不说,她还不至于那么难堪。

  另厢,杨纬跟着霍平枭出室后,见着一个温温软软,雪肤乌发的小姑娘走到二人身前,不禁一怔。

  在长安城里,他见惯了浓妆艳抹,云鬓花娇的贵女和名伶,却甚少见过如阮安这般的美人儿。

  姑娘的气质带着天然去雕饰的清丽,杨纬脑海里霎时闪过了三个字——仙、灵、纯。

  却见那温糯的姑娘仰起小脸儿,看向他们,讷声道:“我…我去给你烹药。”

  霍平枭既是暂时不走,阮安也准备另寻个时间,再同他说药童户籍的那件事。

  “多谢。”

  霍平枭低声道完谢,阮安只身进了庖房。

  杨纬看着姑娘娇小的背影,不禁挑起一眉。

  他此前虽猜到霍平枭怕是要留在这茅屋,而不是去馆驿住。

  但当他亲口将这话说出来后,杨纬还是颇为惊讶。

  这定北侯的出身和相貌都过于优越,且他未到加冠之龄,就自凭战功,被圣上封侯,风头甚而盖过陛下的几个皇子,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但男人的性情桀骜冷淡,骨子里对那些风月场上的事极其淡漠,他无意在女郎们的芳心上纵火,却还是有无数的名门少女前仆后继地为他如痴如狂。

  杨纬在心底数了数那些对他爱而不得,最后哭着闹着要自戕的女郎们——

  刘侍郎家那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二小姐、长平伯家温婉端庄的嫡长女、英国公家千娇百宠的幼女……

  这些女郎们,有哪个不是才色俱佳的世家贵女?

  她们都曾冠绝京城,可定北侯却从不会将视线在她们身上停驻半刻,甚而对那些女郎掷果盈车的行径表现得极为冷漠,举手投足都浸着薄情寡性气质。

  全长安的人都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了定北侯的眼。

  见着霍平枭似乎是对这貌美的山女起了兴趣,杨纬还是暗自道了句:真稀奇。

  两日后。

  北衙的高手们来去无踪,做事神速,短短几日功夫,就将霍平枭暂居的次间小室装潢一新。

  他们添置了帷带四垂,平顶大帐的壶门床、髹黑大漆的栅足凭几、两把拆背靠座绳床,等许多阮安见都没见过的华贵家具。

  阮安正合计着那些侍从是怎么将这些家具搬到半山腰上的。

  却见孙也迈着小短腿,兴奋地朝她方向跑来:“阿姁,我问过侯爷了,等他们走后,这些家具全都能留给我们!”

  阮安小声斥他:“你别总向人家胡乱索要东西,赶紧将我昨夜配的药,送到杏花村去,别耽误了村民治病。”

  孙也一想到即将能得到那把崭新的绳床,连阮安批评他都不觉沮丧,利落地道了声:“好嘞,我这就去!”

  等孙也走后,阮安看向了凭几上那两个食盒。

  那些侍从还连夜给霍平枭买了些精致的食物,也给她和孩子们备了同样的一份。

  食盒内,有鲜嫩可口的椒盐炙鸭、整条去骨白鳞鱼做成的鱼脍、罕见且昂贵的朱红樱桃、烧梨、烤芋、豆馅的透花糍、云雾饼……

  有些吃食阮安听都没听过,可今晨却听杨纬对霍平枭道:“侯爷,我们只能寻到这些吃食,还请您将就着用。”

  杨纬这话,一本正经,没半分恭维或者夸张的意思。

  阮安转念一想,霍平枭那样的出身,在衣食住行上,自当都要样样顶尖。

  阮安与孩子们大快朵颐地享用着美食时,也在猜测着霍平枭的心思。

  他选择留在这儿,绝不仅仅是为了治伤那么简单。

  可阮安虽然好奇,亦深知自己只是救治他的医者,还轮不到她去打探他心中的想法。

  未时,日头正盛。

  阮安准备去河旁与相熟的几个村妇浣衣,却见孙也坐着村长的牛车,从杏花村归来,男孩满脸红光,笑意盈盈。

  阮安的心中渐渐升起不好的念头,赶忙端着木盆,走到那牛车旁,睨了孙也一眼。

  孙也立即收敛了笑容,用口型向阮安示意,他并没有将霍平枭的身份外泄。

  阮安这才松了口气。

  村长的牛车上还载了数个木笼,里面装着数只鸡鸭活物,甚而还有几头粉扑扑的猪崽,再往后的木桶里用水豢着几尾鲜鱼。

  雄鸡扑腾着羽翅,鸭子也发出了低嘎的叫声。

  阮安对眼前的状况不知所措,一脸懵然。

  却见村长牵着咩咩直叫的小羊走到她身前,声音和蔼道:“阮姑娘,你那在长安备战科考的未婚夫回来寻你,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

  阮安一头雾水,却不知该从何开始解释。

  村里的王大娘和李大娘总喜作媒,想给她介绍适龄的郎君,让她早些成婚。

  阮安并不想那么早就嫁人,可面对她们的殷勤,也不好总推脱,于是她编了个故事,说她师傅孙神医在世时,给她定了门亲事,那郎君的父亲是嘉州的没落官绅。

  郎君的父亲早年去世,寡母想让他出人头地,便耗尽了全部财力,带着她那“未婚夫”前往长安城置宅,好能更专心地备战科考。

  村民皆都信以为真。

  孙也去村里送药时,兴许没对村长说出霍平枭的真实身份,但应当还是透露了他的一些背景。

  霍平枭虽然在剑南做节度使,可霍家满门却在长安城,他不算剑南人士,而是长安人……

  莫非村长是将霍平枭当成了她那莫须有的未婚夫?

  阮安刚要开口对村长解释,村长却先她开口,一脸忧色地又道:“这眉山内,可不仅仅只有咱们杏花村一个村子,你也知道石勇参军后,村里再没个像他这样的壮士,护着村民的安危。”

  “村长……”

  “阮姑娘,这些东西都是村民备给你和你夫婿的新婚贺礼,这以后啊,就拜托你那夫婿接替石勇的位置了。”

  “村长!他不是,他不是我……”

  “快,帮着阮姑娘将那些鸡鸭猪羊都赶进圈里!”

  见着村长不肯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阮安倍感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茅屋外的那两次的打斗,兴许是让村民瞧见,并告知了村长。

  可就算村长觉得霍平枭武艺高超,想让他接替石勇角色,做那所谓的村霸,态度也不至于如此笃然,怎么还直接就带着那些“保护费”过来了?

  阮安回身见茅屋内,霍平枭又在与杨纬商议要事,也不欲现在就同他说这事。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先去溪涧旁涣衣。

  到了溪旁,已有十余名妇人聚集在一处,村妇们一见到阮安,立即热络地同她寒暄起来。

  “阮姑娘来了,我刚洗完衣服,这处地界水清,正好让给你~”

  “阮姑娘,我前阵子去镇里买的皂角特好用,给你留了些,你一会儿试试。”

  “嗳阮姑娘,你那方子真好使,我这睡眠可比几日前好多了。”

  溪旁空气清澈,阳光明媚,阮安与熟识的几个妇人们聊叙了些话后,便寻了个地界,准备涣衣。

  村长的女儿小桃是阮安在村里最好的友人,小桃往她方向走来,面色却有些凝重,似是有话要对她说。

  阮安向小桃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讲话。

  小桃的脸上终于露出释然,刚要走到阮安身旁,却觉周遭的妇人皆都停止了交谈。

  春风吹拂,溪旁青草窸窣微动。

  阮安抬起头,觉出周遭妇人的视线好似都落在了她身旁。

  小姑娘刚要循着她们视线看去,未料额前忽地一痒。

  好似有物什从眉心扫拂而过,在她鼻尖停驻,阮安下意识闭上眼,亦嗅到淡淡青草香。

  “找了你好久。”

  男人声线的质感冷且硬,极有辨识度,却不过分醇厚。

  午后的炎阳极为刺目,再睁眼,身旁早无小桃身影,姑娘那双盈盈杏眼的迎着光,渐染了抹温弱的水意。

  她只得伸出小手,为自己遮了遮光。

  视线逐渐清晰,这才发现,原是霍平枭坐在了她身旁。

  男人的皮貌浓昳却不失冷感,侧脸轮廓偏锐,纵微敛眼睫,气质难掩骄矜锋芒,霍平枭指骨分明的长手正捏着那小截青草,并将它慢慢碾于指腹。

  阮安一时愕然。

  他怎么还过来了?

第5章 小娇花

  “我还以为阮姑娘的话是假的呢,她原来真有个从长安来的未婚夫啊。”

  “她郎君莫不是半道改参武举去了?”

  “阮姑娘生得娇小,那小身子板能受得住那位军爷吗?”

  “胡说八道,人胳膊还伤着呢!”

  “一只胳膊怎么了?就阮姑娘那小腰,这军爷一只手就能控制着,只要配合点,和美着呢~”

  从溪畔回到茅屋后,阮安满脑子都是那些杏花村妇人们的窃窃私语,直臊得她小脸儿发热、泛红。

  可她却不怎么记得霍平枭到底是怎么对她做的那事,只记得那日清醒后,男人就不省人事地昏了过去。

  夜色渐黯,阮安在自己屋间誊抄了几个医方实录后,便陷入了沉思。

  今晨她让阿顺去镇上帮她打听了一番,听说京城的督查御史不日内便要造访嘉州,故而县令这几日提心吊胆,生怕被御史查出什么政务问题来,再把他脑袋顶上的乌纱帽给摘了。

  他长子唐祎和刘师爷也待在家中养伤,没什么动静。

  烛影微摇,凉风渐起,漆木凭几上散乱的医方被拂落一地。阮安怕感染风寒,便起身往支摘窗方向走去。

  “吱呀——”

  待她阖窗转身,却见霍平枭不知何时坐在了那凭几对侧的破旧胡床。

  男人坐姿挺拔,纵穿着粗布麻服,身处陋室,气宇依旧矜贵轩昂,他长手顺势拾起青石板地上的淡黄薄纸,略显凌厉的漆黑眉眼却微微觑起,似在仔细辨着纸上的字迹。

  似被戳中软肋,阮安的心中突然涌起难言的自卑。

  她的字很不好看,甚而有些潦草凌乱。

  毕竟只有那些家学渊源的世医,才会先让学医的子孙们上书院研习儒家经典,也能请学识渊博的夫子教他们好好习字。

  孙神医的字更像鬼画符似的,还不及她的字好看……

  “我们谈谈。”

  霍平枭说罢,将那方子递还给了她。

  阮安赶忙接过,纤嫩如柔荑的白皙小手却不小心蹭过霍平枭右手虎口的一小寸肌肤,男人的体温比她烫热许多,他指骨明晰的手明显僵了一瞬。

  阮安并未觉察出霍平枭的异样,只记得先前在溪畔,霍平枭是说过,入夜后要与她单独谈事来着。

  “侯爷要谈什么?”

  话音刚落,小姑娘却见两个北衙侍从正往她屋里抬了个巨大的红木箱。

  听得身后动静,霍平枭循声转首,男人神情略带散淡,懒声命道:“打开它。”

  侍从恭敬应是,依言打开了那红木巨箱,阮安得见里面的物什后,明澈的杏眼兀自瞪圆了好几分。

  其中一侍从对阮安解释道:“这一千两雪花白银,是侯爷给阮姑娘的诊金。”

  一千两银子!

  看着红木箱里被装得满满当当的银子,姑娘淡粉色的嫣唇不禁微微张起,一时间,阮安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面对这么些银子,谁能不心动?

  何况阮安也确实缺银子,她不仅要自己生活,还要养活孙也和另两个药童。如今身上剩的钱,不过几两碎银,如果在端午不能将配的药卖个好价,连生计都很难维持。

  阮安为贫民百姓看病时很少会收诊金,在那几个监察道游医时,虽然被几个高官和富商赏赐过,可那些金银大多在岭南那场战乱中丢了,回来后她又用仅剩的银两修缮了番茅屋。vx工种号:秘桃基地

  可如果有了这一千两银子,她都可以在长安城开家医馆了。

  阮安在得知霍平枭侯爵身份后,也不过准备向他要个十两诊金,他为何要给她这么多银子?

  看着小姑娘惊诧的神情,霍平枭鸦睫低垂,在眼睑落下积影,亦掩住锐利眼眸里的那抹幽邃,令人难辩其情绪。

  阮安将他的细微神情看在眼中,总觉得他还有别的打算。

  剑南道的治所并非在嘉州,霍平枭不可能贸然出现在这儿,他即将卸任剑南节度使一职,回京诉职。

  但嘉州的匪患未平,官兵也一直寻不到匪首戚义雄盘踞的深山据点。

  这男人的性情虽看似狂妄恣然,心机却很深沉诡谲,阮安一点都看不破他的想法。

  刚要出言询问,茅屋外却传来小桃怯怯的声音——

  “你们别拦着我,我是村长的女儿,是来寻阮姑娘的。”

  小桃的到来,终于让阮安弄清了近来这些蹊跷之事的原委。

  阮安前阵子下山被纨绔唐祎看上,若不是恰好救下霍平枭,差点就在山间被他辱没。

  却未曾想,她友人小桃竟也遇见了这样的事。

  在眉山内,离杏花村几十里地外,还有一个叫做枣树村的村庄,这枣树村有一名唤马彪的村霸。

  马彪人如其名,身型剽悍,庞硕如熊。

  那日小桃与兄长上山拾柴,不幸被马彪看中,那粗野的莽夫便来了趟杏花村,想向村长提亲,要娶小桃为妻。

  村长早就给小桃定好了一人家,身为父亲,村长自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马彪那种欺男霸女的粗人,而北衙侍从在寻到霍平枭后,就为他打探好了近来眉山发生的所有事。

  想必那些侍从也一早就同村长串好了气,而关于霍平枭就是她长安未婚夫的传言……

  阮安越想,越觉得这消息是他故意放出去的!

  小桃得知了阮安近来的遭遇后,不禁喟声感慨:“还真是流年不利,我们俩个好像都犯了太岁,我记得前阵子那嘉州刺史陈……”

  话还未说完整,小桃突觉霍平枭在听到“嘉州刺史”四个字时,竟往二人的方向瞥了一眼。

  男人的眼神虽淡漠,却如芒刺荆棘,压迫感极强,惹得她背脊大有竦峙之感。

  小桃瑟瑟发抖,忙将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阮安宽慰着友人情绪,温声劝她:“你放心回去吧,我会让…他帮你对付马彪的。”

  小桃离开后,霍平枭从胡床起身,走到阮安身前。

  男人的五官冷淡硬朗,逐渐隐匿于愈发黯淡的烛火,他落在地上的高大影子几乎将羸弱瘦小的姑娘笼罩,嗓音沉冽地问:“阮姑娘,你想好了吗?”

  “两个药童的户籍,和你友人的麻烦,我都能帮你解决。”

  “还会许你一千两诊金。”

  阮安扬起懵懂小脸,正对上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终于大致猜出了男人心中的筹算——

  霍平枭这是要顺势与她假扮夫妻,好能在杏花村有个新的身份。

  次日巳时,马彪原本在山间放牛。

  不想半道来了个小弟,在他耳侧低语道:“彪哥,隔壁杏花村那阮姓医姑的未婚夫回来了,他好像还参过武举,现下杏花村的村民都将他奉为村霸,听说那人正为村长女儿的事鸣不平呢,您要去会会他吗?”

  马彪面庞粗旷,皮肤黝黑,听罢这话,不禁眯了眯眼。

  “哪来的野小子,敢阻老子婚事?你派个人去杏花村告诉那小子,若有胆量,今儿个下午就到半山来,同俺好好地比拼比拼。如果他输了,就赶紧让村长老头把他女儿送到俺们村里。”

  杏花村这处很快收到消息。

  过了午时,阮安和孙也、阿顺和扮作村民的杨纬等人,与霍平枭一起坐着牛车来到了马彪择的地界。

  天边烈阳高悬,霍平枭化名为萧平,与马彪分垒对峙。

  阮安乍一见马彪的体型,不由得胆寒。

  她此前就听说过马彪的悍名,这人的皮肉犹如坚硬铠甲,简直刀枪不入,那硕大如熊的体型若是单单倾倒在地,也能压死两个身量普通的壮年男子。

  马彪的身材,也与霍平枭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阮安亦忽地意识到,霍平枭的那副身型真可谓是矫健精悍,甚至带着如被工匠精心雕琢的美感。

  男人头骨、宽肩、窄腰和长腿的比例都极其的和谐统一,混身肌腱也充斥着力量感,随时都呈着能格斗爆发的攻击性。

  但他可是要跟马彪这样的人单打独斗!

  姑娘的那颗小心脏还是悬了起来,不免起了些忧虑。

  另厢的马彪看清了霍平枭的面庞,见他相貌生得过于俊美,心中已经起了些轻视。

  他说话的声音很浑厚,对着身后的一众小弟谑笑道:“那小子就是杏花村的村霸?不就是个小白脸吗?”

  马彪身后的小弟示意他看向阮安方向,小声道:“彪哥,那就是这小子的媳妇,听说还是个村医。”

  小白脸的媳妇?

  马彪眯眼看向阮安,见她模样比小桃貌美了许多,可他却不喜欢这款。

  这妞生得太软,弄几下子,估计就被压瘪了,那腰看着一掐就断,胳膊和腿握一下估计就折了。

  也是,小白脸就该配这种小媳妇。

  马彪大笑数声,伸手指了指阮安方向,“看好了。”又指了指霍平枭,“那是这孙子的妞儿,一会儿等我把那孙子打趴下后,你们谁若看上她,就直接将她扛回村里。”

  他粗鄙的话音刚落,霍平枭已经攥紧掌骨,手背青筋亦有暴起态势,男人肩背的阔肌正向外耸动,与上次对刘师爷一行人等动武的状态完全不同。

  这次,阮安明显觉出,男人有被马彪激怒,她忙小声劝他:“你…你当心胳膊,伤还没好全……”

  “你不用管,我自会教训他。”

  男人话音沉冷,阮安从他锋冷的眼梢旁看出了一丝暴虐气息,带着阴鸷和狠戾,让她心中慌颤不已。

  这回,霍平枭怕是要动真格了。

  她在岭南时,没见过这人在杀敌时的眼神,而今得见,只觉得比那野狼捕猎时还要凶悍。

  “怦——”一声。

  马彪还未做好准备,霍平枭便用手中木棍暴击于他宽硕脊背,空气中带着物什碎裂的可怖声音,“喀嚓”一声,那把木棍应声猝断。

  霍平枭的身型虽不及马彪蛮壮,但气势却如疾风般狷狂,带着碾压般的强劲和霸道,也似虎狼扑食般凶狠骇人。

  马彪的身子往前倾倒了一下,瞳孔骤缩。

  他明显被霍平枭的首招激怒,又啐骂道:“好小子,有两下子,你给老子等着!”

  马彪怒喝的话音刚落,忽觉周遭劲风骤起。

  再抬首,眼前早已不见霍平枭的身影,他正诧异着,却不知男人早已腾空一跃他身后。

  “嗙——”

  马彪颅后被男人腿脚暴踹,他只觉头脑“嗡”一声,遽痛阵阵传来,随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待再度转首,马彪与霍平枭正式开始激烈交战——

  霍平枭的招式看似嚣张野蛮,实则有张有弛,层层叠进,比炎日还要暴烈。

  众人观战时,仿若听得一曲高亢且带着杀伐的淮阴平楚,周遭蓬草在躁动不歇,亦仿佛听得群马嘶喑,风声鹤唳,见得狼烟四起,泱泱大兵行军列阵。

  阮安曾听说书先生讲,古有武林高手能以琴音杀人,而霍平枭对敌的气势也足以裂人心胆,让人猝亡。

  不到二十回合,马彪狼狈战败,“哐——”一声俯匍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