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湖与罗宜刚面面相觑,不知这神秘倨傲的白衣人是何来历。罗宜刚强忍巨痛,悄声对罗天湖道:“舱中有父亲邀请的十余名江南武林人士,我们一拥而上,不怕宰不了这小子。”

  “不成器的畜生。”罗天湖低骂一声:“你还嫌惹得事不够多么?”不再理罗宜刚,转头亦走入舱中。暗咐他接到苏探晴的贴子不过两天,请来好友助拳亦都是秘密行事,这白衣人却如何知晓?只怕与苏探晴不无关系,见到那白衣人绝不在自己之下的武功,才知道天下能人辈出,自己恐怕真是老了。这一刹,罗天湖忽莫名生出一份不详的预感:享誉江南二十余年的天湖山庄,这一次只怕会栽个大跟斗……

  船舱当中是一张大大的赌桌,两边设有八桌酒食,已坐有十余名形貌各异的武林人士,大多是须发皆白的老者,这些人都是罗天湖请来的好友,其中不乏江南武林中颇有名望的高手。罗天湖果然准备好了十余名舞姬,此刻如蝴蝶穿花般游走于桌前,忙于伺侯这干宾客。舱中春色无边,惟有那白衣人独自占据一张桌子,既不与旁人说话,也不饮酒吃菜,只是垂目静坐,那些舞姬亦远远避开他。

  舱中诸人大多相识,本是相互劝饮大声喧哗,忽见那神情冷漠脸戴面具的白衣人进来,不知怎地心头都涌上一股寒意,声音亦小了许多。刚才船舱外白衣人与罗宜刚一番争斗事发突然,大多人都未能有所察觉;有几位武功略高者虽隐有所觉,但吃亏的是罗宜刚,罗天湖都强忍不发作,他们也不便出头。这些人昔年虽都是叱咤江湖的一方雄主,如今功成名就年事已高,早已息了争名夺利之念,此次来天湖山庄亦大多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

  见罗天湖踏入舱中,一位五十余岁的老者举杯笑道:“久不见罗兄,依然身体健朗,昔日风彩不减,这一杯务请赏面。”

  罗天湖笑道:“鲁兄上月喜得外孙,小弟杂务在身未能亲临,这一杯应该是小弟敬你才对。”这位五十余岁的老者名唤鲁飞,乃是江南十九剑派中“逐月”剑派的掌门。性格最是豪爽,朋友遍布天下,武功虽非同门最高,却被同门一致推为掌门,他的独生女儿嫁给了黄山派大侠于万里,上月产下一子,宴客十日,极尽奢华,引为江南武林的盛事。

  诸人一同起哄,同饮了这杯酒。罗天湖瞅一眼那白衣人,见他丝毫不为舱中气氛所动,暗生警惕。

  一人趁着酒劲来到白衣人桌前:“这位兄台为何不给面子?”

  白衣人淡然道:“我不喜喝酒。”

  那人呵呵大笑:“今日如此热闹,一众好兄弟重聚,鲁兄又新得外孙,纵是醉了又何妨。”抬手要来拉白衣人。

  白衣人眼中精光一现,罗天湖只怕他发作,连忙上前打个圆场:“这位少侠不喜热闹,又不好酒,这一杯酒老夫替他干了。”

  白衣人也不谢罗天湖,冷冷道:“浪子杀手马上就到,罗庄主可莫要喝醉了上不了赌桌。”

  众人虽都知罗天湖请他们来是因为苏探晴的缘故,但显然罗天湖自知难敌苏探晴,方才请来一众好友助拳,顾忌罗天湖的面子互有默契谁也不提及这个话头,想不到被白衣人抢先说了出来,舱中气氛不免有些异样。

  罗天湖尴尬一笑:“少侠不必担心。老夫岂会因贪杯误事?何况不过是一场赌局,输了重头再来,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白衣人悠然道:“若是输了天湖山庄的声望,罗庄主还能重头再来么?”

  罗宜刚见舱中人多,胆气亦壮,踏前一步欲大声喝止。却见那白衣人的目光闪电般望在自己的足尖上,疼痛似乎又加重了一分,张了张口未发出声来。

  左首第二桌上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见气氛凝重,连忙转开话题道:“听说浪子杀手一向只在关中活动,为何会来到江南,而且还刺杀了炎阳道的郭护法……”

  另一人接口道:“听说是摇陵堂派苏探晴出使炎阳道,趁郭宜秋不备方才一举得手。”

  右首一人嘿然道:“摇陵堂与炎阳道争斗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无非是为了争霸天下,炎阳道也好,摇陵堂也好,反正与我们也没有多大关系。”

  一人大笑道:“魏兄说得不错,江湖上轮流坐庄,炎阳道风光了这些年,亦该让位了。”众人齐声附合。

  要知金陵本是江南武林的范围,炎阳道的崛起令这些江南武林人士心怀妒忌,如今见到炎阳道落势,不免都有些幸灾乐祸,此乃人的心理作祟,纵是这些自命侠义的武林前辈亦未能免俗。

  鲁飞还算有些见识,沉吟道:“摇陵堂声望不佳,若是让擎风侯统领江湖,却未必是件好事。”

  那姓魏的老者哈哈一笑:“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摇陵堂势力再大,在这江南的地盘上也轮不到它作主。闲话休提,只管喝酒。”

  白衣人将这番话听在耳中,忍不叹了口气。一位老者斜睨着白衣人道:“这位兄台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听说苏探晴亦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亦是常常身穿白衣,而且又懂得易容之术……”言下之意怀疑白衣人正是苏探晴假扮。

  白衣人眼望舱顶,自言自语般道:“如果我真是浪子杀手苏探晴,又何须装神弄鬼对付这帮只知胡吹大气的老头子。”他的声音虽低,舱中诸人却听得清清楚楚,这番话无疑惹了众怒。登时有几人站起身来横目相向,只等罗天湖一发话便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罗天湖亦是暗生怒意,只是对那白衣人诡异武功心有余悸,又不愿在苏探晴到来前多生事端,忍一口气劝住众人:“此位少侠无意路过此处,老夫见他亦是武林中人,便约其同来舱中相聚。虽并不知他的来历,但浪子杀手公然约赌老夫,想必不会使出这等不入流的手段。少年气盛,说话不免有欠考虑,诸位一大把年纪自然无需较真。其实老夫今日约来大家,并非是为了对付那浪子杀手,而是想借此机会让我们这些久不见面的老头子聚一聚,来来来,大家再饮一杯。”这几句话软中带硬,既含蓄又不失面子,果不愧是久经风雨的老江湖。众人大声叫好,一同举杯共饮。

  罗天湖凝目盯住那白衣人,心想若他还要出言挑畔,纵是百般不情愿也只好出手了。幸好那白衣人只是冷哼一声,神情漠然不再言语。

  鲁飞又道:“眼见子时将近,那关中浪子苏探晴既然下战书约赌罗兄,为何现在还不见他现身?”

  一位老者道:“我听说五日前苏探晴在治山约‘铁面飞索’刘梦华比拼轻功,那刘梦华的铁面功虽仅是二流的外门硬功,但那名为‘飞索横渡’的轻身功夫却可在江南武林中排得上字号。两人从山脚下同时出发,苏探晴却比刘梦华足足领先了半柱香到达山顶,然后飘然不知所踪。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也不知是真是假。”

  另一位老者接口道:“据我所知,三天前浪子杀手确实出现在铜城,亦是下战书挑战大侠许怀功。许怀功与炎阳道颇有渊源,一面以言语稳住苏探晴,一面派人暗中通知炎阳道。谁知苏探晴二话不说玉笛便已出手,许怀功只好挺枪应战。他的银枪亦算江南一绝,但苏探晴的玉笛连攻二十七招,许怀功却无法反击一招,只得弃枪认输。而等到萧弄月与柳淡莲赶至铜城时,苏探晴早已远去……”

  罗天湖沉吟不语,他早听说了这些事情,刘梦华与许怀功的武功并不在他之下,浪子杀手既然胜得如此容易,只怕他亦难以讨得好。幸好苏探晴只是与他赌一场,若是输了虽然脸面无光,却也不会太过狼狈。

  一人见罗天湖脸色阴沉,安慰道:“罗兄不必耽心,我们这么多人在此,那浪子杀手不来则已,来了定教他灰头土脸。”

  鲁飞皱眉道:“此事说来确是有些蹊跷。按理说苏探晴刺杀郭宜秋后,在炎阳道的大肆围捕下,本应隐姓埋名逃回洛阳,可他偏偏在江南大张旗鼓四处树敌,不知是什么缘故。”

  一位老者笑道:“莫非他是失心疯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衣人突然冷笑道:“苏探晴绝没有疯,他为何如此做法,只有我能猜到一二。”

  船舱外传来一声大笑:“原来这里竟有知音,小弟苏探晴尚要多多请教。”

  这声音虽不震耳,罗天湖等人却一齐站起身来,面望舱门,如临大敌。只有那白衣人安坐不动,朗笑道:“苏兄既然来了,何不进来说话?”

  一位二十岁出头、身穿白衣的年轻人大笑着应声而入,正是浪子杀手苏探晴。他在金陵府郊外那小山洞外与梅红袖告别后,当即找个隐蔽的地方养好内伤。他虽是第一次受如此重的伤,但在那小山洞中借“凝怨盅”之力治疗后已大有好转,加上他体质极佳,二日后便已痊愈。然后北上赶回洛阳,一路上四处挑战,七日内连续击败江南四大高手,不但在江湖上大出风头,亦成为江南武林各门各派的公敌。

  罗天湖连忙迎上前来,抱拳道:“久闻苏少侠之名,今日一见,果是一表人材,英雄出少年。”

  苏探晴微笑道:“罗庄主客气了。”又对在座众人深施一礼:“诸位前辈在上,晚辈苏探晴这厢有礼。”江湖上以讹传讹,早将浪子杀手形容成一个穷凶极恶的人物。众人本道苏探晴此次约赌罗天湖多半不怀好意,必是一付气势凌人的嘴脸,想不到他如此彬彬有礼,又见他浓眉亮目,面容英俊,一身白衣不沾一尘,脸颊边还有两个圆圆的酒涡,给人一种亲切感。看起来不但不像名动关中的浪子杀手,反倒似一位邻家少年。心中皆是生疑,忙不迭还礼。

  苏探晴目光锁在那白衣人身上:“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白衣人傲然道:“我的名字告诉苏兄不打紧,却没必要让这些无关的人知道。”此语明显不将罗天湖等人放在眼里,罗天湖面上阵青阵白,碍于苏探晴在场,强压怒气。

  苏探晴亦是一怔,原以为这白衣人必是罗天湖请来的帮手,不料却得到如此回答。心中隐隐觉得对此人颇为熟悉,但听其语声却甚陌生,亦不像故意改变声音。微微扬眉道:“我与兄台素昧生平,可兄台却好象十分了解小弟,实是令小弟百思不解。”

  白衣人摇摇头:“我并不了解苏兄,正如苏兄也不了解我。”

  听着白衣人说话,苏探晴莫名又泛起一种熟悉的感觉,暗觉惊讶,口中道:“刚才在船外听兄台说能猜出小弟一路挑战江南高手的用意,只道是遇见了知音,急急进来见过诸位,谁知原来竟是场误会。”

  白衣人目光闪动:“我听到刚才有人对苏兄言语不敬,忍不住替苏兄辨解一下。至于苏兄一路树敌的缘故么,小弟虽不是苏兄的知音,却能猜出个大概。”

  苏探晴大笑:“何不说出来让小弟判断一下真假?”

  白衣人嘿然一笑:“罗庄主已等得不耐烦了,苏兄赢够了银子后请我喝酒,我便告诉苏兄。”听他口气似乎早料定苏探晴必会赢得这一场赌局。

  罗宜刚见苏探晴与这白衣人年龄与自己相差不多,却旁若无人只顾说话互相说话,将满舱人不看在眼里,忍不住对白衣人大声喝道:“你不是不喜欢喝酒么?”

  白衣人眼睛一翻:“踩折了罗少庄主的脚趾,心意大畅,忍不住想饮酒助兴。”

  罗宜刚一声怒吼,朝白衣人冲去。料想父亲与一众前辈在旁,断不会让自己吃亏。身形才动,眼前白影一闪挡在身前,定睛看去,却是苏探晴轻移脚步拦在了他,若不收足便会撞个满怀。

  罗宜刚见苏探晴模样俊秀,不似有什么力气,心中一横,并不停步,肩膀一侧,直往苏探晴的胸口撞去。谁知才稍动念头,苏探晴手中玉笛似有意似无意地提起,端端遥指在自己右肩玉井穴,玉笛虽静止不动,但这般大力撞在穴道上亦会受伤。罗宜刚欲想停步已然不及,百忙中一拧腰避开穴道,苏探晴玉笛微晃,仍是对着罗宜刚的玉井穴。

  罗天湖大手疾伸,一把将罗宜刚拉了回来,总算避免爱子当场出丑。耳中听那白衣人抚掌赞道:“虽还未见苏兄的濯泉指,但看到这以静制动,待机而发的玉笛剑法,亦算不虚此行。”

  苏探晴朝白衣人微微点头,谦然一笑。转身手指赌桌,对罗天湖道:“天色不早,罗庄主请。”其实他很想与白衣人多说几句话,不过目前炎阳道四处张榜通辑他,罗天湖或许已通知了炎阳道中人,最好还是速战速决,免得另生事端。

  罗天湖来到赌桌前:“却不知苏少侠打算如何赌?”那赌桌上各式赌具一应俱全,看来罗天湖果是有备而来。

  苏探晴拿起一个骷筒笑道:“晚辈喜欢爽快的赌法,便是掷骷子吧,一把定胜负,点子大者便赢。”

  罗天湖沉声道:“赌注是什么?”

  “晚辈信中早已说得明白。”苏探晴游目四顾一番,微笑道:“既然美人都在,想必万两黄金罗庄主亦早准备好了。”

  罗天湖默然来到舱边几个大箱子旁,伸手将一只箱子掀开一角,登时金光四射,里面果然都是黄澄澄的元宝:“天湖山庄从不曾在江湖上失了信用,苏少侠若是在赌桌上技高一筹,这些金子便都是你的。”罗天湖与在江湖上最有名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千杯不醉的酒量与嗜赌如命。他自问以自己在赌桌上几十年的经验,绝不会输给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更是故意强调在赌桌上一见高低,纵是万一输了也当是破财消灾,总好过与名满关中的浪子杀手真刀真枪地拼上一场。这份避战怕事的心理,却是不便说出来了。

  鲁飞道:“老夫年纪最长,便厚着面皮做这一场赌局的仲裁,苏少侠可有异议么?”

  苏探晴面对一众昔日名动江南武林的各路豪杰,仍是不露半分惊惶之色,毫不在乎地耸耸肩膀:“如此也好。”

  鲁飞呵呵一笑:“赌桌上半凭实力半凭运气,谁也不能说有必胜的把握,万一苏少侠输了,不知要拿什么东西抵押?”

  苏探晴将玉笛放在赌桌上:“这支玉笛陪了我十几年,如果罗庄主赢了,便拿去吧。”

  鲁飞大笑:“苏少侠不是在说笑吧,赌桌上最讲究公平,苏少侠下得这个赌注嘛……比起罗庄主的万两黄金来似乎有些不够份量。”

  苏探晴不慌不忙扬眉一笑:“晚辈一旦输了,若是罗庄主有用得着晚辈的地方,尽可吩咐。纵是要了区区的性命,也绝无怨言。”满舱皆哗,苏探晴自不会轻易以命做赌,看来竟是有必胜的把握。

  鲁飞愕然道:“苏少侠莫非是说笑?”

  苏探晴正色道:“晚辈纵然赌技未必精熟,却不敢有失赌品。”

  罗宜刚道:“你万一输了耍赖,我们总不能强行将你擒下。倒不如你先点了自己穴道……”话说到一半,已被罗天湖以目光制止。

  苏探晴微一沉吟,从脖子上取下那方当年小顾送给他的挂玉,放在玉笛旁边:“此玉乃是晚辈平生最好的兄弟所赠,从不离身,晚辈把它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便做此次赌局的信物吧。”

  罗天湖豪笑道:“劣子口无遮拦,苏少侠千万莫放在心上,老夫信得过你。若是老夫侥幸胜了,也绝不会为难,苏少侠尽可从容离去。”

  苏探晴淡然道:“人生不过一场豪赌,杀人者博命,赌桌上博胆。我既然敢来,便不会输不起。”

  白衣人目光闪动望着那方碧色挂玉,忽抚掌大笑道:“好一句‘杀人者博胆,赌桌上博胆’。苏兄此语甚得我心,小弟便押宝在你身上。若是罗庄主胜了,在下这一条性命也愿交给天湖山庄处置。”

  苏探晴大觉惊讶,他与这白衣人素不相识,想不到对方竟然愿以性命交托。他虽对这一场赌局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取胜,毕竟赌桌上无常胜之军,万一失手岂不连累了他?但看白衣人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并不将胜负放在眼里。罗天湖与其余人互视一眼,只道是苏探晴与这白衣人早就相识,故意演了一场戏。他们人虽多,气势上却无疑是苏探晴与白衣人大占上风。

  鲁飞道:“既然如此,便请苏少侠与罗兄上前掷骷,一决胜负。”

  苏探晴举手道:“罗庄主请先掷。”

  鲁飞又问道:“若是掷出十八点怎么办?”三个骷子最大便是十八点,那是掷骷子中的至尊,极难掷出,百把中不过出现一两次,鲁飞见识过罗天湖的赌技,对他信心十足。他猜出苏探晴以濯泉指名震江湖,必是对指力极为自信,方才提出掷骷子决胜负。但掷骷子毕竟不是武功,要想掷出十八点的至尊点数,指力、技巧、力量、运气缺一不可,纵是武功天下第一的高手若没有一番苦练,亦未必能做到。索性先问个清楚,好让苏探晴输得无话可说。

  苏探晴悠悠道:“若是同点则不分高下,双方再掷一把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罗天湖道声:“好。”也不多话,上前将三只骷子放入骷筒中,轻轻摇晃。他有八成把握可掷出十八点,至不济也可立于不败之地。只是这一把骷子不但有万两黄金的赌注,更事关天湖山庄的名声,心头亦不免有些紧张,紧咬嘴唇,指尖泛白,双手亦有些颤抖。

  罗天湖摇骷良久,大喝一声将骷筒拍在桌上,缓缓拿起手。鲁飞上前将骷筒揭开,三粒骷子全部六点朝上,赫然正是十八点的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