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晟平时跟这票人玩牌的规矩,赢了按原筹码,输了自动乘十的倍数赔。

  真就是一掷千金的作派。

  平时也没几个人能赢过他,不过沈姒牌技真不行,想想都得赔到肉疼。

  “不要紧。”齐晟轻哂,意态轻慢又倦懒,不太走心,“输了算我的。”

  沈姒心里门清儿,这会儿再推拒太矫情,就跟装逼似的。左右不用自己赔钱,她也没有拿乔的意思,爽快地朝牌桌走了过去,“行吧。”

  玩得是常见的梭-哈。

  规矩比较简单,暗牌下发后,就是不断的“跟注”、“加注”或“放弃”,最后以牌面大小和花色等定胜负。但沈姒实在是不精通玩这个,齐晟出去接了个电话的功夫,筹码流水一样丢出去了。

  “牌技这么差?”齐晟挑了下眉。

  “都跟你说了,我又不会记牌。”沈姒输得耐性不太好,往后一靠,没好气地抱怨了句,“又要输了,没意思。”

  她跟他脾气倒挺大。

  “这就让你赢。”齐晟不太在意。

  他掀了掀眼皮,沉冷的视线漫不经心地在牌桌上一掠,落在了下家手上。

  赵东阳算是怕了,已经打算跟注的手硬是缩了回来,无可奈何道,“欸,你看到我那张Q了吗?”

  好好的顺子,他愣是没敢出。

  牌桌上的梁小公子赢得兴起,完全没注意这里面的猫腻,杀红了眼。

  这种不知道放水的后果就是,齐晟明目张胆地替沈姒出牌了。

  他的手腕搭在沈姒的肩上,冷冽的气息覆盖了她周身,嗓音倦懒又沉冷,低低地缠上她耳边,“出那张梅花5。”

  沈姒想说这张牌实在太小了。

  不过他支的招,输了也算不到她的头上,她也就蛮乖顺得跟着他出牌。

  “妹妹,你手气不行啊,这都摸到了什么牌?”连赢了三场的梁小公子看了眼自己胜利在望的牌面,心情大好,“我这局又要满堂红了。”

  “你就欺负人妹妹不会玩。”同牌桌的人打趣到,“小心三哥跟你翻脸。”

  “哪儿能啊,”梁小公子已经在心里默默数钱了,蛮爽利地摆了摆手,“再说三哥替她出牌了,我都没说什么。”

  胜券在握的一局。

  可惜明牌之后,牌桌上的人还是傻眼了。沈姒那几张乱七八糟的牌凑下来,竟然是一副同花顺。

  说实话,她前面的牌面太乱了,成顺的机会非常小,更何况是同花。

  “这么走运?”梁小公子不太甘心。

  “你赢了人家妹妹好几场,还不准人翻盘一回?”赵东阳心说真没分寸。

  后面基本都是齐晟在出牌,他靠她很近,眉骨到鼻梁的轮廓没入阴影里。咫尺之间,微热的呼吸不断地掠在她耳侧,缓慢地凌迟她的感官。

  沈姒耳根一热,有些不太自在。

  她想躲,但又觉得太矫情,最后麻了大半边身子,薄瘦的脊背僵得笔直,只麻木地跟着他出牌,动都不敢动。

  剩下的人比她更不自在。

  一连几场下来,只要齐晟站在沈姒后面,该甩什么甩什么,不管开局赢面是谁的,最后赢的全是沈姒。

  同花顺,满堂红,最次是一套顺子。

  这下牌桌上的人都不干了。

  “我去,三哥你不仗义啊,作弊。不算不算啊,替人出牌算什么赢?”

  “就是,我都要赢了!”

  “喊什么喊,不就是有人为了讨小姑娘欢心,下场欺负人了吗?大惊小怪。”

  牌桌上的人都摁不住了,一阵此哀嚎声和阴阳怪气的调侃声此起彼伏。

  “输不起就直说。”沈姒划拉了下堆成小山似的筹码,也不跟这票人不客气,直接动手拢过来,“欺负我一个不会玩儿的算什么。”

  轮渡一小时一班,宾客在今明两天陆陆续续抵达海岛,庄园内仆人引领着安置行李和住处。海岛在沧海尽头伏波,曲折蜿蜒的海岸线被翻滚的海浪围剿,海岸边立着的全是高大的棕榈树、枣椰树还有五颜六色的珊瑚,树影婆娑。

  海浪一遍遍冲刷着岸边细沙,平静的海面上粼粼的波光都显得温秀至极。

  来往的游轮在海面无声地推进,撞开了沉静的海水,深不见底,海浪攒足了劲儿在船身附近翻滚,悠游自在的鱼群四散开来,潜藏进更深的海域里。

  今晚主要是入住,没什么活动安排。

  沈姒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将从徐家带走——现在应该说买走,毕竟齐晟付钱了——的那副《千山别鹤图》展开,手上一推,铺在了地毯上。

  探灯照过去,她看得有些出神。

  “怎么蹲在地上?”

  一道沉冷的男声冷不丁地从身后传来。

  “桌子上铺不开,”沈姒也没抬头,感觉到齐晟走到自己身侧,扯了扯他的衣角,“过来看看你的两亿七,马上要升值了。”

  不知道她在倒腾什么,但齐晟难得肯配合,单膝蹲在她身侧,手腕浪荡地搭在了膝盖上。他的右手去探她的额头,“你烧没退?现在替我心疼。”

  他以为她折腾完后悔了。

  “别闹,跟你说正经的呢,”沈姒拍掉了他作乱的手,“这副画底下还有一层。”

  齐晟轻眯了下眼。

  他半垂着视线,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画卷,嗓音又低又冷,“什么意思?”

  “国画的色彩有辅助性,崔老先生喜欢用难罩色的焦墨,所以他的用色很独特,是调过的,”沈姒隔空描绘了下国画上山水用色的部位,示意他看,“你看,就是这种颗粒状的感觉。”

  室内的光线明亮,清晰地照出了画作的细节。

  山水之间细腻的纹理纤细如牛毛,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用笔痛快恣肆,视觉摩擦力生动又强烈。

  沈姒的指尖隔空点了一个位置,“但是瀑布附近的色彩有出入,然后我发现,这副画的画纸厚度不对,所以我今天找了鉴定机构,借用仪器观察了下。”

  海岛附近旅游景点不少,但还真找不到像样的鉴定机构,只有一个设备简陋的,还是她转了一班轮渡才找到的。

  齐晟沉静地看了她几秒,眼底带了点笑意,难得有种温柔多情的感觉。

  他低了低嗓音,“所以?”

  “所以,我发现底下还压着一层,”沈姒漂亮的一双眼内勾外翘,微微上挑的眼尾稠艳流丹,有一种说不出的媚色,“而且是他老师,黄老先生的画。”

  她没齐晟那种变态的记忆力,但对古董文物方面的知识几乎过目不忘,而且眼力好得惊人。

  在古玩这一行,她金口一开,基本等同于一道圣旨。

  “07年《奇松怪石》在拍卖行拍了3.45亿的天价,因为是崔老先生晚年绝笔系列,在眼疾严重时仅凭记忆画下来的,所以艺术价值很高。”

  沈姒勾了下唇,声音依旧不疾不徐。

  “这副画能看出来是同期作品,我基本能确定,就是在民国时期在战火中流失的《云海日出》,作品艺术水平更高,最起码值这个钱。”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朝齐晟翘起了四个手指头。

第55章 不愧是你 败家的小金丝雀 vs 招财……

  齐晟漆黑的眼凝视着她, 看她自得其乐的样子,弯了下唇角。

  他其实不太在意这副画的价值,但他喜欢她跟自己分享心情的样子。很久以前, 他刚从南城带她回齐家的时候, 她总喜欢缠着他,就是明明有点怵他, 还是会不自觉地凑过来。

  视频会议时他忙不开,让她安静会儿。沈姒抽了本书, 不大高兴地坐在他对面。本来是跟他负气的, 可他根本不知道哄她, 时间一长, 她竟然也忘了初衷,等遇到吸引自己的内容时, 还是扯扯他的袖子,指给他看。

  他反手按住她,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她一眼, 又沉又冷的一眼。

  大约沈姒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又打扰到他了,她下巴担在胳膊上, 直勾勾地盯了他几秒, 缓慢地眨了下眼, 无辜又无措。最后她把脸往手臂里埋了埋, 好半天都没再有什么动静。

  明明她什么也没说, 明明他真的有正事要忙, 他却突然觉得, 自己好像犯错了一样。

  她只是需要人哄。

  就是这种鬼迷心窍的感觉,他没办法拒绝,真就匆匆结束了会议。

  一转眼, 时隔六年。

  她没那么依赖他了,不再像个小孩儿似的寻求他的认同,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挺迷恋这种感觉,一种只要跟她待在一起就格外安宁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归属感。

  沈姒饶有兴致地分析,心底正一阵小雀跃,没注意齐晟的反常。

  在比划完四个手指头的巨款,也没得到一个预想中的反应后,她抬眸,才注意他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沈姒略微讶异。

  “没怎么。”

  齐晟勾了下唇,也没认真想,他看着她的眼睛随口扯了句,“就是在想,宴礼如果发现了,会是什么表情。”

  “怪他不识货啊,”沈姒纤眉轻轻一挑,“古玩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在识货的人手里才有价值。”

  她扬了扬声音,理直气壮道,“再说他不是找你索赔了吗?他自己开的价,又没跟你客气多少,那这画就等于打包卖给你了。”

  似乎怕他把画给人送回去,她手上一推,将那幅画卷了起来。

  “等回国后再找人修复一下,可以拆成两幅画,”她小声嘀咕了几句,“虽然有点费时间,不过顶上那幅画也值八位数呢,弄坏了可惜。”

  像一只败家的小金丝雀,看到了发光的宝石,挪回自己的窝里。

  被她的举动愉悦到,齐晟也不跟她争,只看着她,低低地笑了声,“你这么精打细算,替我心疼,是不是怕哪天嫁给我没钱花?”

  他的音色不明朗,有点哑,却意外地让人心跳加速。

  被“嫁给我”那三个字烫到,沈姒耳根一热,“你别胡说八道。”

  她没好气地推了推他,磕巴了几下,避开了他的视线,闷闷地抱怨了句,“能不这么自恋吗?”

  他怎么就能这么自然而然地把结婚当成玩笑话说出口?

  刚一起身,她脚下突然窜起一阵酥麻,往小腿上攀爬,又酸又难受。

  沈姒咝地倒吸了口冷气。

  她僵持着起了一半的动作,站不直也蹲不下,一动都没敢动。

  “腿麻了?”

  齐晟一眼看出她窘迫的原因。

  沈姒尴尬地应了一声。

  她看他直起身来,朝自己靠近,还以为他难得做个人,要扶她一把。

  结果他一件人事儿都没干。

  齐晟沉冷的视线在她身上一掠,自下而上,“那是不是——”

  按在地板上怎么弄,她也不敢动。

  语气停顿得太巧,意味深长。

  沈姒向后仰了仰脖颈,因为腿麻到底没敢动。她沉默了好半晌,才磨出几个字来,“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能有一秒钟不想那种事吗?”

  她真情实感地想劝他赶紧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倒一倒。

  “你怕什么?”齐晟勾了下唇,朝她倾身,“我还什么都没说,”

  话说得轻寒寡淡,他贴着她腰线的手却不安分地上移,握住她身前柔软狠狠一捏,笑意沉了沉,“也没做。”

  明亮的灯光从他头顶劈落,勾着着他沉郁而立体的五官轮廓。从漆黑沉冷的眼,到硬挺的鼻梁、流畅的下颌线,再往下,是微滚的喉结。

  不像年少时张扬肆意、倨傲轻狂,但他一样让人错不开眼。

  沈姒喉间一哽,咬紧了牙关。

  “你做个人吧齐晟。”她一把按住齐晟的手腕,剜了他一眼,却阻止不了他作乱。忍得辛苦,她几乎压不住绵软而婉转的腔调,呼吸微促。

  下意识地,沈姒想直身避开他。

  结果稍微一动,酸楚的麻意直接让她脚下一软,往前栽去。

  我日。

  又忘了,她的腿还麻着呢。

  清冽的木质香压了下来,沈姒软下身的瞬间,齐晟一把捞起了她。然后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和机会,他低下头来,跟她纠缠在一起。

  忽然而至的一吻。

  他一手勾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贴着她手背的静脉划过,一直到她小指才停住。交颈而吻的同时,他捏住她尾指的指尖,轻轻一掐。

  沈姒心尖一悸,不由得轻啜了声。

  原来十指连心,还能这么玩?

  少见温柔的时刻,他的动作很轻,几乎不带什么欲念。

  沈姒下意识地顺应了他。

  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下去,就像时间停滞了一样,只余他们两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缓过来的,齐晟松了下手劲,虚拢着她的后背。他抱了她一会儿,低下头来,鼻尖碰她的鼻尖,漆黑的眼瞬也不瞬地攫住她。

  “姒姒。”

  他贴了贴她的唇角,又低又哑地念她的名字,带着无意识地迷恋。

  沈姒呼吸微微窒住,麻了大半边儿身子,心跳得实在厉害。

  很奇怪的感觉。

  明明什么亲密无间的事都做过,纯情的细节反倒让人开始无措。

  实在受不住这样的氛围,沈姒不自在地轻咳了声,推开了他。她脚尖点着地面,活动了下脚腕,视线往别的地方瞟,“我还要有事要忙……”

  “去哪儿?”齐晟攥住了她的手腕,嗓音里还带着点哑。

  “试一下伴娘的晚礼裙。”沈姒的视线落在他握住自己的手上,看了两秒,才缓缓上抬,“国内没有这一款,下午刚从巴黎空运过来,昭昭让我今晚找她。”

  “她没时间见你了。”齐晟看着她,没松手,异常笃定地说了句。

  “嗯?”沈姒抬眸,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没跟上他跳脱的思维。

  “她男朋友过去了,还没出来,今晚应该没时间应付你。”齐晟轻笑了声,依旧漫不经心,带了点儿淡淡的谑意,“你过去,有点碍事儿。”

  沈姒反应了两秒,张了张唇,薄红从面上烧到耳垂。

  “……”

  他的口吻太过稀松平常,她还真听不出来,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没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齐晟牵住她的手往外走,“带你去看流星。”

  流星?

  这时节再加上这位置,应该很难看到一场流星雨吧?

  可能赶上天气好,光害又小,等到后半夜说不定能遇上几颗。

  不过难得他肯陪她消磨时间,沈姒也没拒绝,由着他的动作。

  -

  海岛的夜风微冷,过境时浇灭了夏日流金铄石的闷热。

  远远的看到了篝火,周围的黑暗像是被窜起的明火驱逐,摇晃着,跳动着,柔软的沙滩让人脚下一步一软,浓深如墨的夜色环盖整个穹顶。

  海滩边支起了几个烧烤的支架,有师傅在清理着虾蟹螺青口鱼贝。

  “蓝颜知己遍地走,不愧是你,你的所作所为都他妈可以总结出一本书了,”傅少则磨了下牙,“书名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海的女儿》。”

  “傅少则你找骂是不是?”一个极清艳的女人双手环在身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红颜知己很少吗?昨天不还有个妹妹逮着你喊宝贝吗?我说什么了吗?”

  她冷笑了声,“你丫还是一本《爱莲说》呢。”

  白日里她见过的几个人都在,其中傅少则正跟未婚妻激烈地争执了几句,还没培养出能联姻的感情,两人就把关系降到了没建交的冰点。

  海王和海后凑成一对,惨绝人寰。

  终于看到有人过来,赵东阳弹了弹烟灰,转移了目标,缓和氛围。

  “来来来,玩贴牌吗?”

  贴牌游戏,通过判断自己纸牌大小不断地进行猜牌、亮牌和弃权,最小的出局,加上点儿惩罚,其实就是变相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沈姒下意识地看了齐晟一眼,闲着也是闲着,她倒没什么意见。

  只是有点冷,她缩了下肩膀。

  “冷吗?”

  齐晟低声问她,明亮而漆黑的眼被前额稀碎的短发遮挡了些许。

  沈姒就地坐在了沙滩餐布上,抚平了裙角,无意思地点了点头。

  “我去给你拿件外套?”齐晟半垂着视线,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

  沈姒抬眸,稍稍怔住。

  齐晟这人阴刻又沉郁惯了,一身杀伐气,气场骇人得狠,却偏偏又有举手投足间吸引人的本事,但凡他肯温情一点,就能让人不自觉地沦陷。

  “行啊,”沈姒也没跟他客气,推了下他,骄矜道,“快去快回。”

  齐晟无声地弯了下唇角。

  -

  游戏玩过一轮,沈姒运气一般,没被罚到,但也没得到惩罚别人的机会。不过只一轮,就能看出这些人没一个好货,问题十足的刁钻。

  赵东阳给另一个哥们挑中的惩罚,就特别让人不适:

  “请选择在场的一个男性同胞,一边锤他的胸口,一边娇滴滴地说:你好讨厌哦,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

  那哥们脸色垮了半天,突然撸袖子起身,朝赵东阳过去了,“来,老赵。”

  反应过来后,赵东阳“我操”了一声,被对方张开双手索要拥抱的动作惊到了,掉头就跑,“你他妈别恶心我了。”

  偏偏那哥们竟然还在后面追,一副不把人搞到手同归于尽就誓不罢休的态度。

  周围一阵哄笑。

  沈姒看得整个人都麻了,抬手扶了下额头。

  这都是什么恶趣味儿?

  许久也没等到齐晟回来,马上要开始第二轮,沈姒才不经意地环视了一圈儿,瞥见不远处的岩石附近,站着两个人。

  她端起手边的高脚杯,轻抿了一口,突然很想过去看一眼。

  昏暗的天色下,齐晟侧头点了一支烟,意态懒散地点了一句:

  “他们几个政法系毕业的,私底下往来不少,我怕你拉拢错了人。”

  “我看交情未必有多真,只要还想更进一步,同一个派系一样分庭抗礼,”顾淮之挑了下眉,淡淡地嗤了一声,“就像陆叶两家对峙多年,这才是上面愿意看到的。如果有一天,大哥娶了叶家的女儿,势必要有人激流勇退。你觉得谁肯放掉手中的权利?”

  话说到这儿,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顾淮之扫了一眼不远处篝火旁的几个人,视线落在那几秒,看着正往这边望的沈姒,忽然道:

  “就这么好?”

  完全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齐晟知道他什么意思。

  齐晟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没料到他承认得这么痛快,顾淮之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但他只是懒声一笑,调侃了一句,“我怕你领不进门。”

  “老爷子不会说什么。”

  齐晟眸色淡了淡,夹烟的手垂落在身侧,火星在指尖闪了闪。

  “就像你说的,一家独大的场面是谁都不想看到的。齐家当初承诺退出争斗十年,确实做到了,可老爷子的门生遍布全国,威势还在,底下有多少双眼盯着?”他一贯磁性的嗓音低沉又清冷,“三年前老爷子还能在我的婚事上动心思,现在不行,洗牌结果出来之前的联姻,都等同于齐家站队。”

  青灰色的烟雾一飘,遮住了他面上的情绪,如山间雾沉,看不分明。

  “我要是今年就能把沈姒娶了,他也不能说什么。”

第56章 搁浅情诗 po文女主剧本

  海岸边来来往往的人潮仿佛都化为虚影, 在灯红酒绿的城市远影和海岛风景里定格。沈姒望过去没多久,虚影中央的人已经朝篝火旁走来。

  齐晟走到沈姒身侧时掐灭了烟,垂手一瞬, 将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穿着。”

  冷冽的气息从头顶压下来, 带着一点尼古丁的味道。

  很淡,但意外的好闻。

  沈姒拢着他的外套紧了紧, 偏头看齐晟坐在了自己身侧,心头微动, 不动声色地戳了戳他的手背。

  齐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反手握住了她, 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不等她说什么,旁边有人喊到, “回来得这么晚,你俩出局了啊,”刚被涮完的哥们正不爽, 特想多拉几个人下水,“赶紧过来受罚。”

  “不应该算弃权吗?”有人啧了声。

  “那多没劲儿啊, ”赵东阳翘着二郎腿, 吐了个完整的烟圈儿, 往后靠了靠, “每次甭管玩什么, 三哥和淮哥都压着别人欺负, 给我们几个活人出口气的机会行不行?”

  顾淮之翻腕看了眼时间, “我还要去接个人,你们玩儿。”

  “随便。”齐晟心情正不错,视线中透着几分不以为意, 也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