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防备间,沈姒整个人被他拦腰抱起,反手扔进了超跑后座。

  沈姒反手撑着座椅起身。

  不等她问什么,面前的阴影压了下来,遮住了她视线里全部的光线。

  绚烂的霓虹不断掠过,在此处一抬头,就能看到黄浦江边赛博朋克式的建筑,恍若沪上的“心脏”,高楼大厦的灯光和来来往往的车流汇成一条条光轨,冷暖色调相撞,夜色繁华。

  齐晟在这种时刻从来没轻重。

  沈姒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手腕可能又被绑出了痕迹。

  意识朦胧间,沈姒听到他低沉的嗓音,有点哑,“扯个证吧,姒姒。”

  像加了冰块的低烈度酒,冰冰凉凉的,却让人鬼迷心窍。

  “嗯?”沈姒没跟上他跳脱的思维,只顾着压抑自己不堪入耳的声音。

  “领证。”齐晟在她身后稍停,被汗水微润的额发下,眸色沉沉。

  “可是,”沈姒根本没什么心情思考,大脑都迟钝了许多,微啜着气,“你求婚还说得过去,可是现在领证了,家里不知道,真的不会生气吗?”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齐晟喉结上下一滚,说话的时候,力道越来越重,“我爷爷从前枪林弹雨里过来的,后来带兵多年,所以看着严厉。但他其实脾气还行,未必会不喜欢你。”

  “你确定?”沈姒额头不小心磕了下,抬手捂了下,很快又松开,身子不管不顾地塌下去。她身后的蝴蝶骨微凸,线条优美,“我感觉听着这么容易的情节不太符合你家。”

  “你乱七八糟的电视剧看多了吧?”齐晟好笑捏了下她的脸颊。

  沈姒小声嘀咕了句什么,很快被撞散了,含糊不清,齐晟也没听到。

  “真不去?”齐晟漆黑的眼凝视着她,缓慢地将她鬓角的发丝拨到耳后。他压制着她几记狠的,在最后时刻牢牢按住她,“别那么紧张,姒姒。”

  沈姒的大脑白茫茫一片,脚趾蜷起,她突然分不清他是嫌她太紧张了还是太紧了,话都说不出来。

  车子在不知不觉中绕行中环两圈,最后停在了两边。

  黄浦江波光如绫如鳞,倒映着这座城市的五光十色。外滩和陆家嘴隔江而望,灯火辉煌,光线如瀑,异国风情的万国建筑和拔地而起的高楼相映成辉。

  齐晟低下头来,贴了贴她的耳垂,嗓音又低又哑地,又重复了一遍。

  “领证吗,宝宝?”

第77章 艳冠群芳

  齐晟的额角有汗珠滚落。

  沈姒看着他, 纤长的睫毛轻轻一眨。绵长而强烈的余韵很久不散,她缓了很长时间,脑袋里还是空空的,只是突然抬手拍了下他的下巴。

  啪——

  动作不大, 她也没用力, 但这一下的声音在逼仄的环境里很清脆。

  就好像, 她真打了他一样。

  齐晟半垂着视线, 喉结微滚, 漆黑的眼底阴沉沉一片。

  在他的视线里,沈姒目光闪了闪,心虚地缩了下肩膀。

  而后她又觉得太怂,扬起脸颊, 抬了抬声音,“我又没真打你, 我手劲儿很小的好吧?谁让你不躲。”

  底气不够, 声音来凑。

  沈姒继续振振有词, “再说哪有人会在这种时候说这么重要的事!你变态吗你?你这种行为特别像——”

  她思忖了两秒,忍不住道,“像那种在床上说‘我爱你’的渣男。”

  氛围被她毁得很彻底。

  齐晟看她理不直气也壮,脾气都快被她磨没了, 直接气笑了。

  沈姒没管他, 自顾自地说了句, “明天周末,民政局也不上班吧?”说完她推了推他的肩膀, 催他起身,“你出去,我有点难受。”

  说这话的时候, 她的脸侧向旁边,青丝凌乱的散落,冷白的细颈如羊脂玉一样,柔软细腻,触手生温。

  齐晟漆黑的眼凝视了她几秒,骨节分明的手虚握住她的脖颈。

  他探到了她颈间的脉搏。

  “你别这样。”沈姒被他的动作激起了一身的战栗。她拨开他的手,忍不住轻声道,“你知不知道每次你碰我脖子,我都怀疑你想掐死我。”

  尤其是以前。

  他在欢场上从不温柔,不笑的时候起了点凶性,往往让人发怵。然后他每次在最后时刻握住她脖颈,快意和惊惧感交错,会非常强烈。

  虽然从某种角度而言,她其实受-用这种方式,但还是有点犯怵。

  “你能不能保持一下刚刚的态度?就是喊我那什么的时候。”沈姒莫名觉得要求有点羞耻,声音轻了轻,小小声,“很温柔。”

  没有什么比“平日里阴鸷狠绝的人只对特定的人温柔”更有吸引力。

  她就想做这个特定的人。

  “喊什么?”齐晟低头,漫不经心地捏住她的耳垂,轻轻碾了碾。沉静墨黑的眼底像擦亮了一簇火,有点惊心动魄,他轻笑,“宝宝吗?”

  沈姒抬手捂了下眼睛,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就要往他怀里躲。

  可惜有人不准。

  齐晟直起后背,握着她的手腕往上翻折,按在她耳边。他就这么审度着她,视线自下而上一掠,在她面上锁牢,看薄汗滴落她的鬓角。

  沈姒眸底水色潋滟,面容像清水浸泡过的玫瑰,清艳又妩媚。

  齐晟低声笑了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抬手将她的发丝勾到耳后,并不肯退出去,眸底沉冷又明亮。

  很久才落得个清静。

  沈姒裹着他的外套,睡了一路。

  -

  次日,周末。

  国风节目组的决赛如期而至。

  最后一期比赛,电视台和三大网络平台同时直播,冠军直通明年奥运会的开幕式。虽说是前四对决,但现场和网上的注意力都在沈姒和江尤身上,基本可以说是这两人的主场。

  休息区的氛围很松散。

  沈姒看江尤跳了一段自己不太擅长的流派动作,有点心痒,“这个有套路吗?教教我。”

  江尤平时沉静话少,不过舞蹈舞蹈整个人气场就不一样了。

  一个教得快,另一个学得也快。

  网上的弹幕奇奇怪怪地被带歪了,“这真是决赛现场吗?姐姐们相处的都好和谐”、“橘势大好,我可能有毒”、“虽然44已经有男朋友了,但我还是磕到了”、“这就是神仙打架,这就是君子之争,这不比个人能力良莠不齐的选秀好看?”……

  隔壁国戏组也过来凑了个热闹。

  在一堆起哄声里,沈姒磨不过,清唱了一段《锁麟囊》。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沈姒的唱腔幽咽婉转,一段抑扬错落、疾徐有致的清唱飘出。

  “虽然半决赛我那段《锁麟囊》出圈了,但我还是觉得你唱的有韵味。”师姐拍了拍沈姒的肩膀,笑了笑,“当之无愧的祖师爷赏饭吃。”

  业内素来评价最好的一版《锁麟囊》当属程砚秋,薛湘灵活灵活现。

  沈姒学的就是程派唱腔。

  不过她能唱得这么好,跟齐晟也有关系。毕竟她刚跟了齐晟那会儿,总觉得自己步步沦陷,而他无动于衷,真就应了这段唱词。

  “别别别,师姐,我也就这段拿出手了。”沈姒摆了摆手,“古典舞组的比赛我还敢说一句当仁不让,国戏组我就只能撑到决赛了。”

  今年国戏组的冠军,不出意外,就是她这位师姐,余派“小冬皇”。

  比赛已经开场。

  古典舞组所有人的作品都分为两部分,提前录制的MV和现场表演。

  沈姒抽签的顺序并不怎么样,最不占便宜的1号,观众本质“健忘”,很容易被后来者带走记忆点。不过她那段舞播完,全场就被引燃了。

  《惊梦》。

  一段轻缓的琵琶,犹如少女入梦,而后在梦中跳尽春夏秋冬。

  沈姒抬腕倾身,借助腰力飞旋,翻飞的裙裾簇成团团秀色,如翠云翦叶,如紫锦攒花,手臂向一侧划破空气,金钗半脱,如瀑的青丝勾落。

  凌波微步,步步生金莲。

  干冰创造的雾气袅袅飘起,其间多多盛开的金莲和荡漾的水波。

  舞台效果十分震撼。

  琵琶声断时,她倾倒在舞台上,像是翻入了水中。

  而后舞台切换了提前录制的视频。出乎所有人意料,这是一段水下舞,刚好跟舞台投湖那段衔接上。

  玉筝弹彻,楚歌娇成。

  水下的她依旧艳态四起,身韵流艳。雀绿配烟红的舞裙,金银粉绘花的薄纱披帛,旋绕在她手臂间,就像活过来一样,在水下随她的动作灵动。

  整个比赛现场都轰动了。

  惊梦,惊梦。

  当真是娇鬟丽颜,大梦一场。

  公布最后名次时,沈姒实至名归,现场的掌声如潮。

  主持人故作悬念后,念到沈姒的名字,还调侃了句,“掌声还不够热烈,我们的冠军还在台下发呆。”

  现场的掌声又掀高了几个音量,如雷鸣般,不绝于耳。

  “很荣幸能受到这么多人喜欢,站到最后。”沈姒举了举奖杯,轻笑,“刚刚在台下没有发呆,我只是在想早些年的自己。”

  她略一停顿,“我年纪小的时候其实有点恃才傲物,如果是在那时候站上舞台,我可能会告诉你们:

  这支舞,名为《冠群芳》。”

  现场的氛围瞬间活络起来。

  艳冠群芳。

  敢说这句话,需要的不止是艳惊四座的实力,也是坚不可摧的信心。

  “时至今日,我其实依旧有这样的底气和信心。但我觉得,古典舞需要的不是一枝独秀,而是百花齐放;不是故步自封,而是百家争鸣。这个比赛对很多选手来说,不止是决斗场,更是一个交流和学习的平台。”

  开播以来,这个比赛的直播几乎是逆风翻盘,关注度在不断增长。

  从前期选流量做导师翻车,引发了各种不良舆论,到整改重播,启用了业内泰斗做评委,比赛选手神仙打架,直接提升了一个档次。

  后来各种古典舞名场面和戏曲经典唱段的片段流出,在热搜和国外油管等平台都掀起了一波热度。

  沈姒《一枝红艳露凝香》里的杨贵妃和《洛神》里的甄宓,阿依谢姆的《敦煌》,江尤的《临江仙》……身韵、汉唐、敦煌、昆曲四大古典舞学派的表演不断惊艳观众。

  国戏组惊现豫剧里难得一遇的仙人步法,半决赛里的《锁麟囊》、《铡美案》,还有《桃花扇·梁洲序》,唱腔和身法更是技惊四座,几场比赛将国粹宣扬的十分到位。

  到了决赛,观众的关注度登顶,氛围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今年这些选手大多实力很强,甚至已经功成名就,所以说她们不需要多一个奖项证明自己也不为过。比起为争冠军头破血流,这些选手更像是为了切磋和学习技艺而来。

  “其实不管今晚谁拿到奖杯,对很多热爱古典舞的人来说,能站在这个舞台上,能被人看到,能让很多人爱上古典舞,这就是一种价值。”

  舞台的灯光明亮又夺目,沈姒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热爱这个领域,所以我想一直在这个领域里闪闪发光。”

  -

  庆功宴折腾得很晚,以至于领证当天,沈姒差点没爬起来。

  “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啊?”沈姒有起床气,抱着薄毯迷糊了半天,看着窗外将明未明的天色,朝齐晟砸了个枕头,“你有毒吧,齐晟,你确定这个点儿民政局就上班了?”

  齐晟也没躲,一伸手,将沈姒从床上拎起来,“早点去,免得人多。”

  “不是,”沈姒看着他,悠悠道,“你就没觉得,排队这种事不符合你权贵子弟的身份地位?你想办个事还要什么手续,不应该抬下眉毛就有人心领神会,打声招呼就有人办好?”

  她还挺感兴趣地补充了一句,“比如领证,民政局就应该搬来。”

  “没觉得。”齐晟抬手拨了下她的小脑袋,结束了她的胡思乱想,“跟你领证,我愿意排队等会儿。”

  沈姒怔了下。

  她很轻地哦了一声,耳根可疑地泛了红,完全压不住心底的小雀跃。

  我靠。

  太犯规了吧,这哥哥?

  这段时间齐晟撩天、撩地、撩得她晕头转向腿软心也软,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当然也可能他一直都很会,但他从前确实不怎么走心。

  周一去民政局的人不少。

  沈姒扫了眼时间,无奈地叹了句,“我算是知道人为什么这么多了。”

  10月10日,十全十美的寓意。

  没刻意挑时间,也让他俩赶上了。

  排队领号,拍照、签字、盖章,一系列的流程枯燥得跟办理其他业务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特殊的日子里,周遭充盈的全是甜腻和喜气。

  直到咚咚两下,钢印落下。

  接过结婚证的那一刻,沈姒看了半晌,没忍住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齐晟顺手也捏了她一下,嗓音沉沉地笑了声,“怎么,觉得不真实?”

  “是挺不真实的。”沈姒点了点照上的他,纤眉轻轻一挑,“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想出来你这种脾气能为了谁,安稳过一生。”

  可他现在正好好跟她在一起。

  三年的意乱情迷,三年的短暂分别,而后是想跟你一辈子的刻骨铭心。

  -

  返京后赶上一场拍卖会。

  领证后两人也没怎么腻歪在一起。齐晟这几日有事要忙,对华晟目前开展和待开展的一众项目做了调整,沈姒正好闲下来,除了插画品酒晚宴,就是下午茶音乐会艺术展。

  拍卖会还算她难得感兴趣的东西。

  沈姒到的不算早,开场的社交酒会已经结束,拍卖会已经上完两个小物件了。

  一枚破晓色的撞色戒指,一枚1960系列金制蓝宝石胸针。

  胸针比较独特,金质的花瓣可开可合,有个小巧又精致的机关,一按叶片就收拢,蓝宝石花蕊是非固定的,会随着人的脚步一步一动。

  可惜已经错过了。

  二楼山水屏风隔开了独立的空间,沈姒落了座,侍者上好了茶点和拍卖会的小册子,侍立一边。

  她随手翻了翻拍卖会的册子。

第78章 金芒流光

  刚翻了两页, 沈姒肩上一沉。

  “搞什么呢,姐妹?”周子衿从沈姒身后冒了冒头,扫了眼小册子后, 顺势坐到沈姒旁边,“我在对面朝你招了三次手, 你都没搭理我。”

  今晚是EROS珠宝草地纪念晚宴, 半户外的拍卖活动。

  圆环形的建筑, 地下是酒窖和酒吧,一楼为Brasserie餐厅,二楼看台,三楼到顶楼是艺术藏品和书画雕塑展, 天台花园假山流水环绕。现代科技感和旧时代艺术的碰撞,简约的线条,简单的色彩,但风格独特。

  拍卖会藏品展出就在中心草地,二楼休憩区能将下方一切尽收眼底。

  “我没注意到。”沈姒偏头看了她一眼, “你昨天不是跟我说最近忙吗?不然我就叫上你一块来了。”

  “我辞职了。”周子衿轻飘飘道。

  “这么突然?”沈姒略微诧异。

  “上周拍封面,主题光与影, 其中一组是卡拉瓦乔用光,有个活在精修里的爱豆跟我闹了一天滤镜和打光。Excuse me?脸扛不住拍什么杂志?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周子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进时尚圈之前, 以为能遇到卡神和吉娘娘这种, 结果这几年发现, 娱乐圈不少明星业务能力不强、文化程度不高、脸也不行,但事儿特别多,没有权贵命, 先有少爷公主病。”

  她冷笑了声,“我自己还是个小公主呢,干嘛看人眼色啊。”

  “你都在国内混成顶尖了,还有人敢给你眼色看?”沈姒挑了下眉。

  “国内是人情社会嘛,而且总有资源咖塞人,”周子衿像个咸鱼一样往后瘫了下,微叹了句,“然后主编把人塞给我,资源咖还没点ac数。”

  闲聊间,许昭意从楼梯拐角过来,人未到声先至。

  “我更好奇,你一个SVA摄影系毕业的高材生,还在SAIC又进修了一年,为什么去这种杂志工作?”

  “她当初是为了追星。”沈姒揭完周子衿的短,意味深长看向后者,“你是不是没搞到正主恼羞成怒?”

  “说什么呢,我是这种人吗?”周子衿义正言辞完,话锋一转,“我墙头多着呢,国内国外影视圈时尚圈音乐圈全是我的菜,可能今天看上眼明天就爬墙了,我才没心情搞。”

  她笑眯眯地托着脸颊,全是粉红泡泡,“而且最近我发现,陈渊那张脸不比爱豆差,我还搞什么爱豆啊?”

  “某人最近不对劲啊,三句话里两句话不离陈渊。”许昭意摇摇头。

  “有些人可能忘了,自己刚结婚那会儿跟我说了什么了。”

  沈姒清了清嗓子,模仿周子衿的口吻道,“我周子衿就是孤独终老,死外面,下辈子没桃花,也不会看上陈渊这种不解风情的毒舌男!”

  “你们俩无不无聊啊!”周子衿恼羞成怒地跺了下脚。

  附近休憩区被山水屏风隔开,有几个熟人微笑着过来打了招呼。

  三三两两,声音又低又温柔。

  侍者低声询问后,新添了茶点和鸡尾酒过来,将拍卖会的小册子送到其他两人手边,依旧侍立在侧。

  周子衿这才低了低声音,“不过他之前确实不解风情。”

  许昭意慢悠悠地给她支招,“我觉得你可以跟他说明白点,搞不好有人谈恋爱就是草履虫思维。”

  “这招没有用,”周子衿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上次在他总裁办,我就非常直接地明示他: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不够亲密,别的老公跟自己的妻子不是喊‘宝贝’,就是喊‘老婆’,要不你喊我‘青青’也行。”

  “然后呢?”沈姒难得好奇。

  “然后陈渊那个狗从文件里抬头,很冷淡地看了我一眼,”周子衿咬了下牙,模仿自己老公的口吻道,“青青宝贝,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许昭意非常不给面子地笑了。

  “挺好的,青青宝贝,”沈姒边笑边落井下石,“求仁得仁,你老公这不是按照你的要求改了吗?”

  “我做了什么孽,陈渊欺负人也就算了,你们俩不帮我一起谴责他,还笑我!”周子衿像个河豚一样鼓了鼓脸颊,“你们的良心不痛吗?”

  她想起这是许昭意支的招,以为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平时也这么教梁靖川吗?有用吗?”

  “那不能,”许昭意尝了一口天鹅酥,非常无辜地在她心口撒盐,“梁靖川无师自通,我跟他说什么他都能顺过来反撩,我是被动的那个。”

  周子衿眼巴巴地看向沈姒,“姐妹,我只能在你这里寻求安慰了。”

  “那你的希望要落空了,”沈姒勾了下唇,侧颜有一种慵懒又妩媚的风情,“齐晟正经谈恋爱还是很会的,虽然他不做人的时候多一点。”

  “这天真没法聊下去了,吴邪来了都救不了场。”周子衿皮笑肉不笑。

  底下第三件藏品已经落锤成交。

  沈姒没搭理周子衿的戏精小剧场,只点了点小册子,示意她看楼下在展出的项链,“下一件藏品是你的生辰石,你要不要拍下来?”

  第四件拍品是一条铂金项链,蓝宝石缎带花叶吊坠,通透又纯净的海蓝色,环绕镶嵌了一圈钻石,采用了小玫瑰切割和古老的黄铜切割。

  工作人员将项链展出了一圈儿,竞拍员开始起价竞拍。

  周子衿左右看了眼,拍了下额头,“我的竞买号牌落在原位上了,”

  她招招手,示意侍者去取,跟沈姒说了句,“你先帮我叫价,到千万就算了。我要出去打个电话。”

  沈姒也没心思争这件藏品,很干脆地帮周子衿抬了抬价格。

  轻敲了几下小木牌,价格上飙。

  本来没几个人叫价,沈姒这一出声,有人直接翻了个倍。

  “三百万。”

  对面一道女声冷冷地传了过来。

  沈姒略微诧异地抬眸。

  斜对面的休憩区坐着一个的女人,正挽着一个男人温柔低语。察觉到沈姒看自己,她同样看了一眼沈姒,笑意淡了淡,不怎么友善。

  看着很眼生。

  沈姒以为自己多想,也没太往心上放,周子衿的意思是不到千万不喊停,她也就继续抬价。

  结果这项链的价格刹不住了。

  这女的似乎只跟沈姒的抬价,别人喊什么她都没反应,但沈姒一出声,她一准跟,几乎挑明了自己对这件珠宝不感兴趣,但对跟沈姒抢感兴趣。

  场内的视线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往声源处飘,低声议论了几句。

  “这人谁啊?跟你有仇吗?”许昭意本来安安静静地尝甜品看热闹,这下也有点纳闷了,“怎么你一出声,她就这么拼命的报价?”

  她仔细地打量了下,“看着好像是最近刚有水花的小明星。”

  “我不认识她。”沈姒搜刮了记忆也没想起来,轻蹙了下眉尖。

  周子衿挂掉电话过来,察觉到气氛有点凝滞,“怎么了?”

  沈姒还跟人继续抬价。

  听许昭意三两句话总结完情况,周子衿趴在围栏上,往斜对面瞟了一眼,“哦,那不是小绿茶吗?这就能理解了,她确实跟姒姒有仇。”

  “谁?”沈姒和许昭意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转向周子衿。

  “那是咱们学校同学,你忘了?”周子衿帮沈姒回忆了下,“高中你刚转到我们班的时候,正好赶上校庆和八校联赛,本来定好的宣传视频换成了你,校园论坛排行榜第一是你,八校联谊晚会主舞也是你——反正你一来京附,就抢了她所有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