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点头:“能行,桓栋人很好,很有教养,人品也很好,你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

  唐转也觉得桓栋教养很好,放了心,不吃午饭,就要走,桓栋留了两次,看留不住,也没有强留,让人走了。

  三个人吃,有十道菜,可算是很丰盛了。

  向炜感叹道:“生在你家就是好,这么好的菜天天吃,不得高兴死。”

  “我一个人吃也没有这么多。”

  唐瑾看菜虽然多,但是量并不大,想着这桓家还是很节俭的,不是铺张浪费的性子,很能看得出来桓家的家风了。

  向炜吃的很满意,顺嘴说:“这么好吃的菜,你爹却没有吃到,可惜了。”

  “我爹跟我一样,从小长在乡下,都没见过这么富贵的人家,他待着可能有些不习惯,是以才愿意回去。”唐瑾解释着。

  桓栋看唐瑾神色平常,笑问他:“那这么说你心里其实也不自在了?”

  “那可不,我年龄小,摇人喜爱,还没看过别人的脸色,是以没有不自在。”唐瑾开玩笑道。

  桓栋佩服唐瑾的一点,就是他的心态极为的好,他自认,处在唐瑾的出身里,来到桓家这样的人家里,心里多少也会自卑,却从来看到了过唐瑾自己觉得哪里不如人了。

  有时候,不是富贵人家不愿意与寒门之人相交,而寒门之人本事就觉得低人一等,那也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向炜听后怪笑道:“看你臭美的,不过你长的还真摇人喜欢,以后再过几年,还不知道摇多少小姑娘的喜欢。”说着对着唐瑾眨眨眼,示意他看桓栋,“我听人说啊,有人盛名远扬,已经摇了京里姑娘小姐的喜欢。”

  几人这边边吃边笑,那边唐转回了家里,也做好了正要吃饭。

  唐老爷子一看人回来了,松了口气:“可等到你们回来了。”

  唐转下了车应着:“乖乖没回来。”

  唐老爷子果真却没有看到唐瑾,就问:“怎么了,乖乖呢?”

  “他在桓府,跟桓栋和向炜探讨学问,聊的很好,下午还要继续,就没有回来。”唐转回应着,看唐老爷子脸色不好,心里提了起来。

  “你进来。”唐老爷子不高兴的冷了脸,把人叫进自己屋子里,对着唐转一顿训:“就算谈的再怎么好,我们也对京城不熟,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到时候身边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乖乖该去找谁?”

  唐转也就唐瑾这一个儿子,自然是心疼喜爱的紧,唐老爷子这样一说,他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让你跟着去,就是看你是他亲爹,出了事拼了命也能为他着想,你倒好,把儿子一个人丢在了那里,早知这样,我还不如让你三弟过去!”唐老爷子训着唐转,问他,“就算不在桓府里待着,怎么不在府外候着?”

  唐转于是将在府外被错认成车夫的事说了,自责道:“已经被错认了,我怕待在别人府外对乖乖不好。且我又不待在人家家里,却候在门外不好,是以就回来了。”

  唐老爷子冷哼一声,盯着唐转看了一眼,斥道:“少给我找借口,你就是没见惯繁华,高门大院里待不习惯,自己气断别扭,是以才逃回来的!”

  一下子被唐老爷子说中了心事,唐转更是心虚了。虽然他也不是逃回来这么严重,可是不习惯却是真的。

  唐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知道这是一时改不了的:“走到哪里就自觉矮人一等,你这心思要不得。就算这是人之常情,你也得慢慢的去克服他,而不是遇事逃避。唐转啊,你是我们唐家的大孙子,以后唐家就要交到你手里,你不只是要学习书上的知识,更是要学会处事坦然啊。”

  唐转沉默着抿着嘴,点了点头:“我知道,爷。”也是他从小生在乡下,虽然从小被他爷带着见识过省城的繁华,可到底自已家里不是富裕的,要在富贵人家面前生出坦然的心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唐老爷子不再多说,让唐转自己反思,去吃饭了,吃完了饭,才让唐转洗了手去吃饭。

第94章 大家快来订阅

  唐瑾在桓家吃了饭,饭后在屋子里转圈消食,向炜有些奇怪,问他:“你转来转去做什么?”

  “消食,饭太好吃了,吃多了。”唐瑾揉了揉胃,他已经很节制了,吃的并不涨,可是还是比平时八分饱吃的多一些,人不像平时那么没感觉。

  向炜斜靠在桌子上,用手压着自己的胃,感叹道:“啊啊,你一说我觉得更加的胀了,难受。”

  桓栋笑道:“让你少吃点,不知节制,连个孩子都不如。”

  这个“孩子”可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为的只是打击向炜。

  向炜早知道唐瑾学习的刻苦,想起他那学习时间,觉得胃更加的疼了:“我要有他那自制力,我早就成会元了。”说着,看桓栋轻松的样子,佩服的道,“你这自制力,跟唐瑾也有得比了。”

  桓栋只是笑,没应声,向炜问他笑什么,唐瑾回道:“他整天吃,早就吃习惯了,自然不像咱们一样新鲜。”

  向炜问完也明白过来,追问唐瑾转圈有没有用,唐瑾回答他:“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这当然对身体有好处了。”

  “能活九十九,人人都饭后走了。”向炜才不信唐瑾的话,不过也跟着起来了。

  “知易行难,谁都知道刻苦学习能考个好成绩,可有几个人能做到刻苦学习?”唐瑾反问,想起养生的事,问桓栋:“除了不饱食暴饮,心态平和,坚持锻炼这些,你还知道哪些好的养生的法子么?

  “不是吧?!”向炜咂舌,不置信的望着唐瑾,“你才这么点,就问养生的法子,想得也太远了吧?!”

  “你是为你曾祖父问吧?”桓栋一听就明白了,唐瑾点头,向炜突然意识到,唐瑾这么小就知道为长辈考虑,而且是随时都能想到长辈的那种,而他长这么大了,好像对于父母祖父母并没有这么用心,很多时候都是要人提醒才能记起一些长辈的生日。

  唐瑾就与桓栋谈论起了养生的事,后来发现,他并没有从桓栋那里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桓栋知道的,他都知道。这时也明白过来,一般的养生方法,后世早就知道了,没能流传下来让大众知道的,不是难操作怕就是效果不好的。

  而向炜在一旁听着,越听越郁闷,为什么这么偏的知识,他们都知道还能聊在一起啊,他想插话都没得插!

  桓栋也没有想到唐瑾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对于养生懂的比他还要多,看没能帮到他,考虑了一阵,才想起来:“倒还是有一个,晨起时轻轻扣牙百下,含液入胃,可以强健身体。”

  唐瑾好像听过这个,偏头考虑了着,向炜望了桓栋一眼,问他:“你又听过?”

  “我忘记了,记得有一句‘肾主骨生髓,开窍于齿,其华在齿,其表在发’,后边还有什么,是不是这个原因?”唐瑾隐约记得,却并不能确定,向桓栋求证。

  桓栋感叹着道:“我并没有看过医学方面的书。”他才十二岁,哪有那么博学多才?

  “那我改天找几个大夫问一下,到时候告诉你。”

  两人又聊了一阵别的,唐瑾跟桓栋聊的很开心,无论说什么两人都有话题,就算是有些事因为生活环境不同而不熟悉,也能相互询问。

  向炜觉得郁闷了,虽然他也能跟着说几句,可就是觉得自己好傻。看两人终于告了一段,开口说:“好了好了,再们是来说题的,不要浪费时间讨论这些了,等殿试完了想聊多久就聊多久。”

  三人又讨论起了题,都对方的想法里发现了自己的一些不足,得到了收获。

  过了申正(下午4点),唐瑾便打算要回去了,向炜虽然这一天都过的很好,但过了申时天很快就会黑下去,也不好打扰别人一整天,也没再留。

  “早休息也好,明天辰时在含光门外集合,会累大半天。”桓栋也不强留,说起了明天的事。

  并不是中书省的覆试完了之后就直接去殿试,而是有两天的时间要学习宫廷礼仪,以免到时候在宫里失仪。

  “你进过宫,倒是不用担心这些。”一说起这个向炜就肉疼,哪怕他是官宦人家子弟,也没有进过宫,所学的礼仪根本用不上,一想起宫中礼仪的繁琐,哪怕没经历过也知道会累个半死啊!

  “那可不会,到时候是跟大家一起入内,所有人动作步伐都要协调,怎么都得重复着练习,不会累狠了谁也不会松快了谁。”桓栋可不觉得他会轻松,宫中礼仪繁多,场合不同,礼仪也不同。

  说起这个唐瑾倒是不在意了,他这身体年轻,哪怕心思再沉稳,身体也处于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活力,不是什么重的体力活,只要人不紧张,这样一天下来也不会太累。

  三人一起出桓府,桓栋送他们,边走边聊。

  “你爹没来你我一起回去吧,先送你到你家。”

  “我爹可能在门外等我。”唐瑾刚说过这话不久,到了侧门口处,遇到了在门房外向着这边张望的唐转。

  三人各问候过了唐转,向炜正跟唐转搭话,桓栋转头问守门的小厮怎么不请人进去,小厮诚惶诚恐的小声道:“我原不知道他是不是少爷朋友的父亲,是以不敢轻易让他进入少爷的院子里,才让他在门房处等人的。”

  唐转已经听到了,注意起了这边。

  桓栋不欲多说,平静的一张脸却很有威势:“你接谁的职?我传了话的,告诉管家扣他一旬月钱。”

  小厮连忙点头应下,唐瑾不好在别人家让主子罚人,连忙求情道:“不用不用,我在门房里等也没有什么,他还给我茶水呢,并没有慢待我半分,不用罚人。”

  桓栋抿了抿嘴,不说话了,唐瑾一时有些尴尬。向炜想要缓和气氛,想要说什么,又觉得不好插手别人家的事。

  唐转有些急了,转头看向唐瑾,唐瑾安抚的望了一眼唐转,对着桓栋笑道:“不用看我爹的意思,你罚你的,我跟他说。”

  他侧过头,对着唐转轻声道:“主子交待的事情,下人没有办到,走时也没有将话传给下一人,这是失职了。在其位谋其职,事可大可小,但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罚,免得不上心下次继续犯错。”

  桓栋心里顿时舒畅了,觉得跟明白人相处就是轻松,不用他废话一句。

  不是什么事,才罚一点,要是真遇到重要的事了,这样的性子可会误了大事。唐转一听马上明白了,抬头抱歉的对着桓栋笑了笑:“是我一时忽略了,乖乖说的不错,你罚你的吧。”

  唐瑾:“……”爹啊,我都说了不要在外人面前叫我小名,这会让人觉得我是个小孩子没有威信,我已经努力的在淡化这一点了,你……

  他简直不敢看桓栋和向炜的表情了!

第95章 快来订阅我!

  向炜“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哪怕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唐瑾的小名,可是时间长了没有听人说起来也把这点给忘记了,再加之唐瑾在他心里博学刻苦稳重聪颖的形象越来越深刻,这一点就更是被他忽略。

  这下子突然听唐转叫出这样的小名来,跟他下午在书房里与桓栋天南地北海聊的广博见识一下子形成了显明的对比,让他觉得,再怎么样,唐瑾在他爹心里还是个奶孩子。

  桓栋莞尔,长辈称呼小名这种事,既让人觉得亲昵有时也让人觉得麻扰。

  唐转这时也想起了唐瑾以前就嘱咐过不让他叫他小名了,只是一时给忘记了,笑了笑,略过了这件事。

  回家的时候并不顺路,唐瑾没有与向炜一起走,一路上,唐瑾觉得哪里好像不太一样,直到快到家里时,才发现,唐转好像一路上都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这与平时不一样。

  “爹,你怎么了,怎么路上不说话?”唐瑾询问,是不是因为哪些事情心情不好?

  “我在反思。”唐转应道,唐老爷子训他的话,有些不方便对唐瑾说。中午反思一阵子,但现在想来那些还不够。只认识到错误并不去改变,那样并不行。

  下午去接人,被门房挡住了,解释了一遍,对方也不敢随意放他进去,就让他在门房处等着,他理解,并没有坚持要进去为难别人。看似合情合理,从另一方面来说,何尝不是他在逃避?

  反正不是他不想进去,而是刚好遇到事不能进去。

  这也是没出什么事,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怎么办?他应该待在儿子的身边,而不是候在门外,让门房的小厮寻个机会找人帮忙传话也是可以的,可他没有做。

  “反思什么?”唐瑾好奇的问。唐转并没有多做解释,这样,唐瑾就明白了,他爹不愿意说。不过这也没关系,他爹性格好,遇事想得开,不愿说就不愿说,没必要追问。

  两人回了家,吃了饭,唐老爷子询问了在向家与桓家的事,又嘱咐了一些明天进宫的事,遇事要稳重隐忍警惕,如何如何的。

  复习了一会儿书,唐瑾就去睡了,第二天早早起来吃饭,原本是打算跟唐老爷子和唐转一起去含光门集合,不过第二麒也要去看热闹,唐老爷子就同意了,于是第二恒也去了。

  唐三叔也想去,唐老爷子也不好把他一个人留着,去见见世面也好。虽然他觉得没有什么可看的。

  骡车老远的就停了,含光门外是不允许车马拥堵的,几人走过去。

  到的时候,那边已经有好些人了,都是家长带着十一二岁的少年。好些人见唐瑾年龄小,都打量他,还有人猜着他是不是会元,那议论声都能听见。

  到了地方,目光转一圈,也没有看到有什么熟悉的人。

  此次中书省覆试共录取了二百四十人,每个省多则十数人,少则三四人,只除了江苏和浙江两省。江浙自宋时起,就是文教大省,科举的状元进士占比极大,如今京城又是在浙江,这两省每省都录了二十余人。

  秦省并不是科教大省,只录了六人,桓栋向炜这些籍贯并没有在秦省,虽然是在秦省考的乡试,但并不在此列。

  等的时间长了,倒是遇到面熟的,哪怕之前并不亲近,但在异乡看到两个结伴的熟悉的面孔,也都高兴。

  唐老爷子把唐转推出去打关系,与对方家长闲聊。

  等快到辰时时,又遇到了一个熟人,杨玄,那个以前要跟他比试的人。

  杨玄这人吧,唐瑾是觉得他有些怨天尤人,但他在乡试时在秦省考了个二十几名,最后却能在会试上被录取,可见这几个月是下了狠功夫的,这倒让唐瑾对他的感观好了很多。

  杨玄见到唐瑾心里的滋味也极为的复杂。

  刚开始时,他对唐瑾是羡慕嫉妒的,总觉得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能考中童解,不是生的脑子聪明一学就通就是运气好才能考上童解。

  后来经过比试一事,让他从怨恼转成了复杂的较量之心,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这样一静下心来成绩见涨,还真是考中了会试,尽管他只是两百多名,但还是考上了。

  在知道考上的那一刻,他心里的感觉极为的复杂,兴奋激动又对唐瑾有些感激。如果没有唐瑾的那顿“教训”,他还处在一个错误的争强好胜的状态里,不会反思自己,也不会改变,更不会考中了会试。

  “你来得晚了些啊,快辰时了。”唐瑾主动笑着与杨玄搭话,反正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强,只要对方不敌对他,他可是很愿意与人好好相处。至于以前的事,以他的心态来说,完全不是事儿。

  杨玄莫名觉得有些松了口气,笑着道:“有些事担搁了。”别人被他为难了都不在意了,他却还不好意思主动开口,不说成绩,只心态一事,他远不如对方。

  两人聊了一阵,杨玄趁着这个机会看别的人不注意,向唐瑾道谢,唐瑾笑了:“那也是你努力来的结果,其实与我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当时听到我话的人不少,羡慕我的人也不少,可十名之后,只有你一个考中了。”

  这次秦省录的六个人里除过唐瑾和杨玄,另外四个都是前十名里的人。

  杨玄只将感谢放在了心里,想着以后有机会回报。

  眼看着时辰快要到了,却还是不见宫门里有人出来,等的人都有些急。这时,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大家都张望起来。

  “不是说不能将车马驶过来吧,怎么还有人来?”有些人就不满了。

  “可能是一些官员?”有人猜测着。

  等驶得近了,车上下来一人,唐瑾远远看去,竟是桓栋。

  他这次乘的车与昨天的不同,唐瑾刚开始没有认出来。

  杨玄是认得桓栋的,在旁感叹着:“富贵人家都有特权啊!”别人的车驶不过来,有人的车却驶得过来。

  他的语气里不乏羡慕,唐瑾跟着点头,也是有些羡慕这种特权的:“所以才要好好念书,以后让我们的后人也有机会享受这种特权。”

  杨玄一怔,望向了唐瑾,突然间就明白,他为何能考中会元了。看到比自己强的,他只会努力,而不会有半分不满,有这种想法和心思的人,怎么会不成功呢?

  人比较多,唐瑾没有上前去与桓栋说话,两人还没有熟到那种地步,在大众面前,凑上去会让有些人觉得他太势利,而且桓栋的交际圈与他不同,这时也没有时间与他闲聊。

  桓栋走过来时也看到了唐瑾,不过身边认识的贵族子弟都与他说话,他也没与唐瑾招呼,只是笑了一下,心里对唐瑾的感观又好了一些。

  不一会儿,有个中年人坐轿来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让考生家长都远离一些,考生集中起来,然后开始点名。

  唐瑾自然受到了集体的注视。

  进入宫门之前,唐瑾望着大开的朱红色大门里的宽阔道路,心想,这里就是他这辈子的努力目标了。

  五人一列,一起从含光门进宫。

  一路上,有好奇的人都悄悄偷看,刚开始还有细微的声音,但越走进宫里,越能被里边肃穆大气的建筑和氛围所影响,慢慢的说话的人就少了。

  他们集中在承礼殿学习礼仪,这个唐瑾已经从桓栋那里知道过了,承礼殿在前宫南端,走的时间不长就到了。

  先是有官员教的必记的事,什么安静禁声、不得喧哗、不得东张西望、行事要稳重不可鲁莽等,然后是面圣时的事,不对目视圣颜,万一被问话,回答时声音不可大也不可小等,都是一些言行举止方面的时。

  这些可不是说说,明天还要考校答题,看记对着没有。

  接下来就是练习礼仪了。说是一方面,最难的还是做了,行止有度,不可错乱,这想想也不是简单的。就像学校做操时,要队伍整齐也不是那么容易,而要在两天之内做到像军训时那样整齐的样子,不是一两下就能练好的。

  第一天的时候,大家都是累了个惨。

  唐瑾虽然也累,也还算好的。

  唐老爷子让唐转烧了热水,让他泡热水澡,怕他着凉还在屋子里烧了火炉。刚开始唐瑾还觉得泡热水澡可能性是为了解乏,等第二天起床后,感到肌肉有一点点酸,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高强度的动作,第一天会觉得累,但第二天第三天会觉得更累。两天下来人受不了不说,殿试时,就怕有些人平时不锻炼,到时候拿笔胳膊肩膀都酸,字写的都不好。

  当然,字再不好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但毛笔字,力道也是关键,外人看不出来,懂行的人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啊。

  第二天,唐瑾将这事找了个机会给秦省的几个考子说了,想了想,又去找了向炜。向炜向来活力多,昨天也没多想,谢过唐瑾后说晚上回去泡一下。

  唐瑾想了想,再去找了桓栋:“想着你家里应该有准备,但还是要说一说。”

  桓栋笑了,从袖子里抱出了一个小瓶子来:“可是说解乏的?我昨儿回去才知道,这里有一瓶活血的红花油送你。”

第96章 大家快来订阅我呀!

  唐瑾笑着接过小瓶子,放进了袖子里,道了谢。

  他原本想提醒其他人,可是一个个的挨个说也不可能,站出来统一告诉大家也太出风头了,在这个时候,人还是得低调一点。再者,很多家长应该也知道,说了别人反倒是说他多管闲事,瞎操心,就打消了念头。

  午饭时也是在这里吃的,加了鸡蛋和油的饼,虽然有些凉了,但还挺酥的。

  下午一直过了酉时才结束,等众人列了队出了含光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找到自家人,回家去了。

  这次是唐转和唐老爷子来接的唐瑾,第二麒他们在家里读书,车上唐老爷子问了在宫里的事,唐瑾说了,最后唐老爷子一伸手,唐瑾将桓栋给的那瓶红花油拿出来交给了唐老爷子。

  是色泽很好的白瓷瓶,唐老爷子打开来问了一下,分辨了一下味道,跟他平时用的红花膏的味道很相似,又用瓶口抵着食指滴了小半滴看。

  唐瑾也凑过头去看,这红花油不像是他以前在药店里几块钱买的那样清亮,油也有些黏稠,也不知道是这个时代的工艺达不到后世那样,还是原本就是制成这样的,反正秦大夫给家里油也跟这个差不多。

  唐老爷子拿手指捻了捻,又放鼻尖闻了闻,唐瑾忍不住闻道:“老爷是觉得这油有问题?”

  “那你觉得这油没有问题吗?”唐老爷子反问着,盖住瓶子,拿帕子擦净了左手食指的油。

  唐瑾被问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遵从心里的想法道:“我觉得这油没有问题,以我了解到的桓栋,他不可能害我。”

  唐老爷子跟着点头:“我也觉得他不可能害你。”

  唐瑾:“……”可看你这样子,并不像是这样想的啊,多疑并不好啊老爷。

  “那你今天要用这药么?”唐老爷子又问,唐瑾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感情他是想用的,但理智上……可是,也不能这样去怀疑别人的用心啊。

  “明天的殿试重要么?”唐老爷子继续问。

  “重要!”这是毋庸置疑的。

  “那咱们输的起吗?”唐老爷子又问。

  唐瑾摇了摇头。他们当然输不起了,要是殿试出了什么意外,他得从童生秀才举人进士一路考起,顺着至少七八年,不顺多则十数年或数十年,到时候别说让老爷子看着唐家兴盛了,连当他官那一天怕是也看不到。

  “既然输不起,那就要杜绝一切有危险的可能。”唐老爷子坚定的道,引导唐瑾,“桓栋看着是不会害你,可你跟他认识时间长吗?熟吗?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伪君子能伪装一辈子,骗了所有人。桓栋他,也只是几乎不可能是这种人,但你不能排除那万万分之一的可能。

  再者,也不是只有这一种可能。

  你要知道,就算桓栋他是真的不会害你,可你怎么知道,不会是别人害他呢?这药是他想给你的还是别人提意给你的?药是从何处来?都经过谁的手?万一别人给药做了手脚但桓栋不知道,那岂不是既害了你又害了他在你这里的感观?”

  道理唐瑾都懂的,要唐瑾自己选,他也不会用这药,因为他平时不太用红花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过敏,为了排队体质的意外和极小的唐老爷子所说的这种可能,他不会从各个方面改变自己的习惯,以避免意外的发生。

  可是当这件事被这样拿出来讨论的时候,唐瑾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唐老爷子看唐瑾不出声,轻叹了一声:“我们的确是要信任朋友,我给你说这些,也不是要你去怀疑朋友怀疑身边每一个人的用心,多疑并不是一件好事,可谨慎小心从来不会有错。乖乖,你以后,是要入官场的人啊!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万万不可无!若你经手差事,必得事事如今天这般小心,才不容易被人害了。”

  唐老爷子这是在打预防针呢!

  唐瑾知道,一般的家长,也不会在孩子小的时候就教他们这些,可是唐老爷子年龄大了,很多事再不教,怕到时候也来不及教了。

  唐瑾心里的那一丝不适突然就没了,笑着说:“不用就不用,我本来也没打算用它,并不是因为怀疑桓栋才不用。”

  唐老爷子欣慰的捏了捏唐瑾的耳朵,这孩子真是太好了,并不是那种固执已见不听人言的,人也极为的聪颖小心,以后的路也能走的顺一些:“虽然小心谨慎会很麻烦,甚至有时候会误了事,但你以后就会知道,有时候小心谨慎能救了人的命,相对来说还是好的。”

  唐瑾听着隐约的骡蹄与声车轮声,缓缓的点了点头。

  回去吃了饭泡了热水澡,早早的睡了。

  这一天晚上,皇宫里龙椅上的那个人用过了御膳,饮茶的时候,想起了马上就要殿试了,问身边正在侍候的大太监:“今天那些童子科的贡士如何?”年岁太小,只怕明天会出错,尤其是里边那个会元,才只有七岁。

  七岁,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懂什么?五书学完了?!

  昭德帝很不喜欢有些大臣为了推行童子举而选一个年岁小的人来当会元,引人追风,搞得有些人投机取巧,他还是喜欢实干的人。

  大太监汪升知道皇帝的心思,堆着笑脸道:“可是巧了,想来是陛下会问起,是以奴婢上值时刚好遇到了承礼殿的掌事太监,听说礼仪学的都很好。”想了想,他又小心的道,“听说这次童子科的那个会元是个稳重的,不像七八岁的孩子那样闹腾。”

  嗯,说闹腾,这个其实是有原因的。

  昭德帝的大皇子,七八岁时是个小主意特多,极为闹腾的人。

  这昭德的大皇子虽说是大皇子,其实他已经是第三个儿子了,前两个孩子年纪小没有立住,不到三岁就夭了,是以昭德帝很是疼爱大皇子。可再是疼爱,男孩子到了人嫌狗厌的年龄,别管他是皇家贵胄还是平民子弟,都是一样的不讨人喜。

  前两年,有时候昭德帝可是头疼死了自己的这个儿子,知道别人家都是这样后,是以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好感。

  “那这唐家倒是个有福气的。”七八岁,能是个乖巧的儿子,可是不容易的。

  这一点汪升可就不敢说什么了,谁知道七八岁的孩子到底是真懂事性子稳重还是被家里人给逼的,他笑着转移了话题:“这唐瑾会试的试卷已经呈上来了,陛下要是有兴趣奴婢就取来了。”

  “拿来吧。”正好此时无事,自然要看一看。

  汪升很快就从旁边一个盘子里取过了唐瑾的试卷,递给了照德帝。试卷当然不可能是原样的,而是抄录过的。

  昭德帝看过唐瑾的试卷后,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能相信的轻声啧了一声,转头看汪升,挥了挥手里的卷子:“这能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写出来的?我记得今年考试的试题并不如以往那样简单吧?”

  汪升识字,也是看过唐瑾的卷子的,但他也只是识字,并不是很能看懂。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也觉得一个七岁的孩子能当会元,肯定是那些想复开童子科的大臣们特意为之。

  不过,再怎么特意为之,肯定也是有些才学的,不可能当着圣上的面滥竽充数,更不可能大胆的找人代笔,是以,卷子应该是那唐瑾本人答的,到底有没有好到能当会元,那就不得而知了。

  最近昭德帝心情有些不好,汪升侍候的很是小心,深怕昭德帝生气了自己遭了殃,连忙小心回复:“能不能写出来,殿试的时候陛下就知道了,想来俞大人他们应该也不敢糊弄陛下?”

  后半句倒是说到昭德帝的心里去了,想想那些人也没那个胆子找人给会元捉刀,压下心里的一些气,点了点头:“那殿试时再看。”他要不要换个殿试的考题?

  这样想着,他又看了桓栋的试卷,以及其余八人的试卷。大部分人答的都有些稚嫩,跟平常的贡士试卷不能比,但对于个年纪的孩子来说,也是很优秀了。

  凭心而论,会元的试卷的确突出,选的并没有任何私心。不仅是文笔好,想法上也是有些不同的。

  昭德帝觉得,自己想换殿试考题的心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殿试这一天,唐瑾早早的就起来,家里人也都没有能睡着的,全都起来送唐瑾出门了。

  吃了饭,天才麻亮起来,秦大夫给唐瑾把了脉,笑道:“脉象没有问题,昨天没有受凉,不用喝姜汤了。”要是有受寒的迹象,就要提前喝一点,免得到时候万一头脑发热。

  唐老爷子留第二麒他们在家里背书,跟唐转一起去送唐瑾入宫。

  还是在含光门前集合,卯正时(6点)入宫,那时天也没全亮。在等候时,唐转问唐瑾:“你紧张么乖乖?放心考吧,没事的,考不上咱也没关系。”

  唐瑾都有些不想回话了:“爹,你都问第四遍了,能入殿试,怎么可能考不上呢?只是名次不同而已,是你自己紧张吧?”

  往常里,唐转虽然紧张,但也没有什么,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心跳的有些快,真是有些紧张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搓了搓手,在唐老爷子的注视下,转过了身去,不再让自己开口,免得影响了唐瑾。

  殿试只考策问,等时辰一到,跟家长道别,按序入宫。

  行走在清晨的皇宫里,已经能见到宫里的人,但四周却是安静的很。

  一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保和殿,开始点名。

  二百四十个人,点完名就用了半个时辰左右,都快到辰正(8点)了,大家排好队等着皇帝到来。

  辰正时,昭德帝到了保和殿,行礼的规矩大家都知道,在众人大声的朝拜这个国家的帝王时,唐瑾的内心激动起来。

  当你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了解一个帝王的时候,你没有什么感觉,可当你亲身经历的时候,你不可能平静得了。

  等昭德帝旁边的太监喊了平身,昭德帝带着大家对着孔夫子画像行了礼,画像被抬走后,昭德帝也没有废话,只一句殿试开始后,就高坐上位看下边的人颁发策问试题。

  唐瑾的位置在前排,他拿到试题后一怔,不止只因为试题不是印刷的是手写的,更是因为这道策问题好像出了四书五经的范围。

  策问题只有一句,很好理解,却很难回答。

第97章 快来订阅我∩_∩

  “商之国何用?”唐瑾在心里轻轻的将这句话念了出来,思索着这道策论题背后的深意。

  他在唐家地窖下的图书室里看到过很多乡试会试的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问商事的,这不太正常。

  世人都知道,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最未等的,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有很多种,但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中国是一个农业社会,商业的发展会在一定程度上……

  唐瑾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个事的时候,他要想的是,皇帝为什么要出这样一道策论题?他想要看到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答案?

  他身处于咸朝,一个宋之后历史上没有的朝代,不,身处在这个时代,应该说是国家而不是朝代。

  这个国家的工业水平,唐瑾皱了皱眉。说实话,他对于这个国家的工业水平了解的并不多,这么些年来,他都是在努力的念书念书再念书,没有机会更没有时间了解这一些。

  就他所了解到的那些,手工来很发达,根据历史的发展,它的资本主义应该是处于将要萌牙的时代,对外贸易早在汉唐代时就已经有了,宋代时的海贸也有了一定的规模,那么现在呢?

  唐老爷子从来没有跟他说起过海外贸易的事情,或许可以推断出一点:他年轻的时候国家初建,没有精力发展海外贸易,是以他也没有接触过这一方面的事,后来回了李家村,即便是跟外界有联系,要么是所知的信息有限不足以知道这些,要么是国家跟本就没有怎么发展海外贸易。

  那么皇帝出这个题,是想要发展或者大力的发展海外贸易吗?

  如果他不想的话,就不会这么问。

  比如一个人经常从一家糕点店门过经过,他要是不爱吃糕点,就不会关注好不好吃的问题,只有他想买了的时候,才会想知道那东西好不好了吃。

  皇帝要是从来没有动过海外贸易的念头,也不会来问商业对于国家有什么用处。

  不对不对!

  唐瑾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偏了。

  元朝的时候,做海外贸易的人很多,沈万三就是从这里发了大家,才将自己父辈子辈的名声都盖了过去,他是从历史的进程和旁观者的角度里才知道咸国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应当会发展海外贸易,所以下意识的以为皇帝问的是这个。

  可不是,皇帝问的是商业对于国家的用处,而不是海外贸易对于国家的用处,他可不一定是想发展海外贸易,或许这样问有别的原因。

  题他会答,有后世的目光和经验,他答的绝对会比绝大部分人答的好,可答出来的答案会不会得皇帝的心就不知道了。

  如何才能答到皇帝的心上,首先得知道皇帝这个人对于商业是怎么样的一种态度。

  上一次,同桓栋聊天时,可不只聊到了皇帝喜欢什么样的文风,对于他的日常也聊到了好些,大体上知道他是一个开明有为心胸也好的皇帝,会听谏,哪怕上谏的人不讨他喜欢,是好意见也会听取。

  那么,他需要避讳的地方就不多了?

  不对,殿试刚开始是由阅卷的大臣先阅一遍的,这里边的人意见可就多了,而且为了保险,他不能坚定的拥护,不但要指明商业对于国家的好处,还要说明有可能的坏处,利避都要分析出来。

  他要把卷子答到,就算是不支持发展商业的官员看了,也觉得他说的有一定道理的程度。

  这其中的度,并不是那么的好把握,尤其答好后螣抄前要小心检查,不能哪一句话过于尖锐,犯了支持派或者反对派的忌讳。

  唐瑾认真思索着,眉头轻皱,上边的昭德帝离唐瑾很近,隐约能看到他的神情,觉得真难住了他,但左右前后大约也是一幅被难住了的样子,也没显示出他与众不同来。

  一开始考试,昭德帝在上边坐了一会儿,就回后殿里喝茶去了,大殿里自然有监考的官员。

  入了后殿后,昭德帝对于今天侍候在身边的大太监高贵道:“你去外边盯着那个会元。”

  高贵脸上高兴的应下了,退了出去,心里嘀咕着唐瑾这入圣眼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大殿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不止是唐瑾意外,所有来考试的更是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一道策论题,绝大部分的人在这个年龄,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对于商业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无处下手。

  唐瑾理顺了思路,开始打草稿,写到一半处的时候,身边来了个人站在旁边看着,他顿了一下笔,从对方的衣服上来看,知道应该是个宦官,也没抬头,继续写。

  至于一个宦官为何能下场走动,做着类似监考官的活儿,他表示存在就是合理的,对方能站在他面前就没有问题。

  不过唐瑾还是留心着对方的动作,以免万一真有什么事发生。

  不过对方也没多停留,没一会儿就走了。

  中午到了未时(1点)时,殿上响起了三声梆子声,要吃午饭了。

  唐瑾听到一片轻微的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他将自己的草稿卷子笔墨等收拾到篮子里好放在了桌下,等着人来发了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