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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梦里,老太太就是一叠声的骂着我和二弟,我说了很多,可她就跟听不到似的……”

  王妃方才稍稍有些踏实的心,瞬间又开始七上八下了:“不不!老太太肯定能看到的、听到的,不然她怎么托梦的?”

  那谁知道呢?

  但事实就是,银票没有回来过。

  倒是供桌上剩余的两包碎银,分别在第二天、第三天消失不见了。

  刘二太太是个聪慧的,她先前虽然不曾经手这些事儿,不过还是从二老爷处详细询问清楚了前因后果。她猜测,可能吃的用的,老太太拿便拿了,这边毫无影响;而涉及到钱财之物的,则一旦拿了就不见了。

  当然这只是粗步推论,毕竟至今为止样本还太少了,并不能精确的推断出这之间的规律来。

  不过不要紧,只要老太太继续要东西,迟早都能叫她掌握规律的。

  王妃:……只想要回银票。

  可能是因为太悲痛了,王妃宣布她病了。

  府中其他事务倒是不用担心。

  一则,如今王府还在孝期之中,免去了应酬宴客、婚嫁之事,普通的日常开销都是沿袭旧例来的,出不了什么岔子。

  二则,即便真有突发情况,世子妃还在呢,可以让世子妃暂时代管一下。

  但王妃表示,祠堂之事还是应该由长辈来操持的,没的说他们这些长辈都在,倒是叫一个小辈去祠堂供奉祖先的。

  结论便是,大房和二房轮着来吧,一房管一个月。又因王妃已经管了好久了,从下月初一起,便由二太太代管。

  横竖老太太每次托梦都是两兄弟一齐的,没什么不方便的。等再轮到大房时,想来王妃也应该病愈了。

  “都是老太太的儿媳妇,二弟妹,你也该表表孝心给老太太瞧一瞧。要不然,老太太一不高兴,不保佑你们二房了,怎么办?”

  至于庶出的三房,既然老太太从未提起,他们就权当没这回事儿了。

  刘二太太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接受了这桩差事儿。

  其实这事儿也不算太难,刘二太太很快就拿定了主意,若是老太太没特殊的吩咐,她便照例供奉碎银包。每次十两碎银,一年到头也不过三千多两。

  这钱也不算少了,不过考虑到都是从公中走账得,况且兑换碎银一事,也不需要她亲自出面,其实也不难办。

  当然,若是老太太有额外的吩咐,自是另当别论了。

  **

  杨冬燕才没有什么吩咐,她这边正忙着指挥儿媳妇鼓捣好吃的,以及让儿媳妇催促儿子尽快干完地里的活儿,好赶紧带上钱出门打零工去。

  手里捏了钱,那底气可就大不一样了。

  秋收前一般是没集市的,毕竟都忙着呢。不过,真想要买什么东西,去一趟镇上也还算方便。

  这不,在第二次拿到碎银包时,杨冬燕就使唤方氏跑了一趟镇上。

  大牛二牛要干活,小杨氏还怀着身子呢。就算没怀上,杨冬燕也不敢让她一个人出门,就那猪脑子,还买东西呢,别等下东西没买,她把自个儿给卖了。

  思来想去,还是方氏靠谱一些。

  杨冬燕不禁感概,这个家能娶到方氏都是福气啊,一家子蠢货里面难得的聪明人。

  “你去镇上买一张桐油纸,再买一个粗瓷罐子。还有看看,有啥好吃的都捎带一些来,不拘是猪羊肉,还是糕点啥的。”

  碎银子上哪儿都能用,不过杨冬燕多了个心眼,她没让方氏带上碎银子,拿的是家里本身就有的铜板,又让她捆上了家里是三只肥母鸡。

  镇上人家不像乡下地头,家家户户都养鸡养鸭的,可老母鸡大补之物,尤其适合产后坐月子吃,不愁卖不掉。

  杨冬燕让方氏拿的还是供来的母鸡,看着就比农家养的更肥硕,肯定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到时候,拿上钱再去买别的,哪怕过程繁琐了一些,但胜在安全。

  “成!娘您就放心好了!”

  “要是有山楂饴糖之类的小零嘴,记得给我大孙子买一些!”杨冬燕叮嘱道,“别人问你,你就说是给二牛媳妇买的。”

  方氏:……

  您能耐,您说啥都是对的!

  明明还仅仅是初秋时节,老魏家就提前过上了大肥年。村里不是没有人察觉到异常,可要怎么说呢?杨冬燕还是很警惕的,外人最多也就是觉得他们家太大手大脚了,将原本就不厚的家底都花光了,将来咋办呢?

  隔壁大嫂就跑来告诫了杨冬燕。

  “你家家底本来就薄,给大牛二牛娶媳妇,就花光了你这么多年的积攒。眼瞅着窝头也大了,二牛媳妇最迟明年开春总得生了吧?以后花钱的地方太多了,你这手头可不能再松下去了!”

  杨冬燕知晓魏大嫂是好心,可她实在是受不了继续过这苦哈哈的日子了。

  实在没辙儿了,她只能露出委曲求全的模样,泫然欲泣般的道:“可二牛媳妇想吃……”

  反正干啥都是二牛媳妇想吃,包括方氏卖了三只鸡加上家里原有的钱,买了两斤猪肉、一斤饴糖、两根糖葫芦、两斤细挂面等等。

  全都是二牛媳妇的锅!

  为她量身定做的锅!

  小杨氏啥也不知道,她是有吃万事足,最多也就是偶尔会想起她上辈子的儿子……还是说,她上辈子没生儿子?儿子是个白眼狼?要不然就是个穷光蛋?

  真相已经无处寻觅了,反正小杨氏骂了几天都一无所获,她也就歇了这份心。

  而自从方氏从镇上买了面条回家后,先是将原本欠魏大嫂家的一两面条给还了,之后家里就开始了美滋滋的呲溜面生活。

  两斤细挂面其实还不够大牛二牛吃一顿的,但没关系,杨冬燕可以找儿子要。

  说白了,从镇上买的面条就是个摆设,好叫外人知道,老魏家有面条。

  “要面条,啥样儿的都成,味道好就成。拿个大箩筐给我装着,记得盖个盖儿!不用太多,七八斤就成。”

  杨冬燕并不知道那头负责祠堂供奉的已经换了人,又因为手头上已经有好几十两碎银子了,她便不着急要银子了,而是要起了各种好吃的。

  今个儿要面条,明个儿要包子,后天就要大肉饼。

  又因为发现箩筐特别管用,杨冬燕就不用担心每次只能捞到一个包子这种事儿了。

  王府那头也高兴,虽说天气还挺热的,秋老虎的威力也不可小觑,可供奉一天还是能吃的,主子们不吃还有下人,算不得浪费。荤食也是,说到底守孝的也是主子,给下人吃肉包子、大肉饼只能算是主子们体恤。

  偶尔老太太没提要求,刘二太太就照着自己的想法搁碎银包。她觉得不难啊,老太太挺好伺候的。

  两边暂时相安无事。

  终于,在老魏家的殷切期盼之下,秋收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刘二太太:不难啊,老太太挺好伺候的呀!

  永平王妃:…………………………

第017章

  终于到秋收了!

  老魏家这边高兴得就跟过大年似的,大牛二牛倒是还好,关键在于婆媳三人。

  这仨呀,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能过上大鱼大肉的美好生活了,那叫一个走路生风浑身带劲。

  因为家里的地并不算多,甭管是平日里还是春耕秋收的时候,多半都是男人下地,女人最多也就是去地头上送个饭。可方氏惦记着“带银子出门打零工”一事,特别主动的下地干活,将家里的活儿交给了小杨氏。

  小杨氏一点儿也没偷懒,生火做饭喂鸡打扫,样样没问题。别看她平日里又懒又馋的,其实关键就在于这个“馋”字,只要好吃的到位了,干点儿活计又算得了什么呢?

  唯独杨冬燕,就算巴望着大牛二牛赶紧出门一趟好将碎银子过了明路,可指望她帮忙干活那就是白日做梦!

  干活是不可能的干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好在,秋收时节家家户户都忙碌得很,倒是没人关注老魏家这边。就连隔壁魏大嫂家也忙得脚不着地,一则他们家田地要比老魏家多不少,二则也是担心这天说变说变,全家老小齐上阵,赶紧将粮食收上来才是最要紧的。

  地头上是干得热火朝天的,老魏家倒是一派风轻云淡。

  杨冬燕坐在屋檐底下的竹椅上,边打着蒲扇边吧唧嘴挑着刺:“咱们这前院光秃秃的,也太散了,回头往院子里栽些果树,搭个葡萄架,夏天乘凉多好呢。这椅子坐着太不舒服了,赶明儿叫大牛给我买一把竹编躺椅来,到时候葡萄架下搁把躺椅……啧啧。”

  小杨氏在灶屋里忙活,她今个儿炖了一大锅的绿豆粥……或者说是汤?反正稠点儿就算粥,稀了就是汤,左右她加了好几勺糖,味儿肯定好。

  煮好后略凉了一下,她盛了一碗走出灶屋,正好听到了婆婆在屋檐下嘀嘀咕咕的,那声儿不算大,外头人肯定听不见,可她听见了啊!

  “买啥躺椅呢,叫大伯子给娘供一把!”小杨氏随口接了一句。

  杨冬燕:……

  在供桌上摆一把竹编躺椅?

  纵然她折腾起儿子来半点儿不心疼,也干不出这等缺心眼的事儿!

  “闭嘴,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杨冬燕顺手接过粗瓷大碗,喝了一口,嫌弃极了,“家里没糖了?这没滋没味的。”

  “我搁了好几勺糖呢!”小杨氏小声嘀咕着,还是老老实实的回了灶屋拿了装糖的罐子又给加了两勺,“糖罐子快空了。”

  “一大锅的绿豆汤你加几勺糖?”杨冬燕都不想骂她了,“糖没了再买,回头还得要些上好的红糖来。”

  过日子啊,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偏老魏家底子太薄了,等于啥啥都缺。

  原本,家里的吃食只有粗粮,调料只有粗盐,还是带着苦味儿的那种盐巴。整个家里最金贵的也就是后院养的那些鸡,就连母鸡下的蛋都得攒起来,等赶场子的时候拿去换钱。

  对于原主来说,她一直都是过着苦日子,甚至相较于以前挨饿受冻的日子,如今这种生活已经很不错了。

  可换成了杨冬燕……

  太苦了,比生吃黄连都要苦!

  她都不求顿顿八个肉菜,跟前十几个如花似玉的俏丫鬟伺候着,像什么织锦华服、金玉珠宝就更别提了。就盼着过上三菜一汤一碗饭的生活,这很离谱吗?

  杨冬燕一面喝着甜津津的绿豆汤,一面忍不住嘀咕起了上辈子的儿子们。

  “大郎二郎,你们娘命苦啊!忙活了大半辈子,没享几年福就去了。以前是想吃口啥,牙口不好,胃口也不成,还总是吃药,嘴里老有怪味儿。眼下倒是吃嘛嘛香了,又没得吃没得喝……还是你俩命好,有我和你爹给你们攒下这么多家当。”

  “你俩可悠着点儿,咱们老刘家可没祖宗基业,这些家当都是我跟你爹风里来雨里去,拼了老命才攒下来的。你俩千万要守住家业,别让我和你们爹死不瞑目啊!”

  上进是必须的,倒不是为了光宗耀祖,老刘家如今已经顶天了,异姓郡王就到头了。

  杨冬燕只盼着那俩兔崽子别祸霍家当,不然她靠谁养去?

  又想起在这乡下地头过得苦日子,杨冬燕不由的叹息着人跟人的差距真大啊,她上辈子的大孙子这不吃那不吃的,小嘴叼得很,放在窝头身上,那是吃啥都香。

  等絮絮叨叨了半天,一直到大牛二牛并方氏干完活回到家,她才恍然大悟。

  对哦,差点儿忘记要糖了。

  **

  自打实行了大房、二房轮流管祠堂后,刘二太太就觉得婆婆也没那么糟糕,哪怕时不时的要只老母鸡、要几斤面条、要羊肉馅饼……

  没啥啊!

  相较于刘二太太,二老爷的日子才叫一个苦。以前,老太太托梦过来,每回都是好一通的指天骂地,挨骂是挺惨的,可讲道理,比打感情牌把他说哭好太多了。

  老太太啊,不知咋地就变了画风,在梦里絮絮叨叨的说着她这些年的不容易。

  刘二老爷跟他的父兄不同,因为自幼体弱多病的缘故,他始终不曾习武。幸好书读得还差强人意,也顺顺利利的通过科举走上了仕途。没敢放他去外头任职,只让他一直待在翰林院里,横竖家里也不指望他来顶门立户。

  简而言之,刘二老爷是个心思敏感的读书人。

  特别容易伤春悲秋的那种人。

  以前老太太指天骂地也没把他骂哭,一通回忆过往,他醒来后差点儿哭死在床榻上,直呼儿子不孝。

  最近一段时日里,为了及时给老太太换上她想要的供品,刘二老爷一直都是歇在二太太房中的。

  不过二太太起得早,她正在那儿梳洗打扮呢,就听到二老爷“汪”的一下哭开了。

  扭头一看。

  噫——

  二老爷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关键他年岁还不轻了,看着完全没办法产生怜惜,就觉得特别荒谬。

  “老太太啊……儿子不孝啊……都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刘诰活了几十岁终于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可是太晚太晚了,太晚了啊!”

  “老爷,您先别忙着哭,先跟我说说,老太太在梦里又要了啥?”

  眼见刘二老爷又要继续开哭,二太太就毛了:“先说正事儿!可别耽搁了老太太花用!”

  “哦,老太太要糖,土红糖。”

  刘二太太仔细问了没别的特殊要求,立马干脆利索的拂袖走人,临走前只道:“老爷您接着哭吧,下回哭之前先使个人把老太太的要求告诉我。”

  撇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刘二老爷,二太太很快就吩咐管事去街上买土红糖去。

  王府里是没这玩意儿的,他们一般用的是蜜糖,还有冰糖、饴糖等等。

  好在,土红糖也不难找,吩咐底下人快去快回,二太太总算在平常的时间点,将土红糖供好了。

  “老太太,儿媳跟您说个事儿。不知道您还记得吗?您最疼爱的侾哥儿,后年就该参加秋闱了,您保佑保佑他,好叫他得个好名次,给咱们府上争个光。”

  守孝倒是不禁止孙辈考科举,横竖就算一切顺利,等刘侾通过殿试,那也是大后年三四月间的事儿了。到时候,整个王府都彻底出孝期了,更别提顺不顺利还不一定呢。

  刘二太太供好装红糖的罐子后,就是好一番虔诚的焚香。

  她私底下就觉得大嫂太爱使小性子,一点儿大局观都没有。

  南陵郡的世家大族们,为了图个心安,就没少往寺庙里砸钱。光是给全府上下点平安灯,一年下来都得花个千八百两银子的。

  那还不知道管不管用!

  就算管用好了,这么多人都点了平安灯,谁知道菩萨顾不顾得过来?

  再看他们府上,那是自家的老太太显了灵,就算老太太的品位是独特了点儿,可那算啥呢?只要能保全家平安康泰,不就是供点儿吃的喝的用的,外加费些银两吗?

  刘二太太就想得特别开,尤其老太太生前多疼她幺儿刘侾啊,只要儿子以后前程无量,她这个当娘的,费点儿精力又算得了啥!

  “老太太您想吃口啥就说!别怕麻烦,咱们府上除了龙肝凤胆弄不到,旁的再稀罕的吃食都能为您寻到!”

  前脚刚夸了口,后脚刘二老爷就做梦了。

  因为白日里哭了个够,又是伤心又是伤神的,刘二老爷这天晚上睡得格外早。

  结果,二太太正准备歇下呢,二老爷……

  当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

  就跟那鲤鱼打挺似的,陡然间坐直了身子,吓得已经挨到床边的二太太跌坐到了脚凳上。

  “老太太啊!”二老爷高呼一声,“老太太要猪油!”

  二太太:……

  她第一次感到了无比的茫然,比听说老太太要擦屁股的草纸时还要迷茫。

  她问:“猪油是什么?”

  问得好。

  “老太太说了,要买生猪,杀掉以后用肥膘炼油……”二老爷一面回忆着梦境一面开始复述老太太的话,他深以为老太太可真聪明啊,连怎么炼猪油都知道,还知道他完全不懂这个。

  别说从不理会后宅事务的二老爷了,二太太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事儿。

  并非他们不知道炒菜需要用油,而是没人明确的告诉过他们,用的是什么油,又是从哪里来的。更别提,南陵郡这边讲究一个精致体面,贵人们使用的多半都是麻油、菜油、豆油,甚至还有茶油,也就是山茶籽油。

  富贵人家不食豚肉,即猪肉,连带着也不喜猪油,久而久之有些人连猪油都不曾听说过。

  二太太脸上闪过一丝嫌弃,但还是用心记下了二老爷的话,又琢磨着,买猪杀猪还要炼油……

  得了,这觉还是别睡了。

  这一夜,永平王府灯火通明,连夜买来生猪,开始了炼油大业。

  按说这个月不需要管祠堂的事儿,王妃应该能好生歇歇了。可大半夜的啊!猪的惨叫声响彻半空,尤其是在这夜深人静之时,那凄厉的猪叫声几乎传遍了整个王府各处。

  永平郡王望向传来猪叫声的前院方向,不禁感概道:“怪道有人说,杀猪般的惨叫声,原来果真凄惨绝伦。”

  王妃:……

  本王妃比猪更惨。

  这是何等人间疾苦!!

  作者有话要说:

  王妃:跟猪比惨我输过吗?!

第018章

  秋粮收上来了!

  尽管后续还有不少事儿要做,像晒干脱粒入仓等等。不过没关系,方氏表示有她在呢,至于魏家哥俩,还是赶紧出门吧!

  确切的说,是方氏和小杨氏非常主动的送她俩的男人出门“挣钱”。

  碎银子带好了,该背熟的话都记牢了,再揣上几个干饼子……

  走你!

  杨冬燕还算好一些,起码场面话还是说几句的:“刘大刘二出钱,大牛二牛你俩出力,这叫分工合作!记得,娘在家等着你俩回来呢!”

  “走远点儿,别碰上熟人了!”

  “记得给我带好吃啊!”

  在婆媳三人的热情欢送之下,大牛二牛就这样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村子。

  要知道,魏家的地少,他们又是紧赶慢赶的收粮食,别家这个时候都还没将粮食收上来呢!

  譬如隔壁魏大嫂家,也就一个晃神,发现大牛二牛就……就出门了?

  等魏大嫂家的粮食也都收上来了,她赶忙过来找杨冬燕,开口就问:“你家这是折腾啥呢?就算让大牛哥俩出门打零工,也没必要那么赶吧?就不能再等等,好结伴一道儿出去啊!”

  杨冬燕心说,你还嫌弃太赶了?不不,从碎银子到手那一刻起,她就恨不得立马把大牛二牛轰出去了。

  只要能尽快将手头上的碎银子过了明路,到时候她想吃口啥就吃口啥,哪里还用得着折腾上辈子的倒霉儿子们?真当她丁点儿不心疼吗?

  尤其听到魏大嫂最后那话,杨冬燕深觉自己有先见之明。

  “结伴啥呢!又不是大姑娘出门赶场子,还要多几个人壮壮胆。大牛二牛他们都多大的人了?再说这也不是头一回出门了,没事儿的!”

  魏大嫂倒没反驳这话,只是心头的疑惑却还不曾被打消:“可也不用那么着急吧?差这几天?”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收粮食的日子都差不多,十里八乡都在收呢,到时候晚了几天,保不准出门就找不到活儿了呢?老话说的好,赶早不赶晚!”

  说着,杨冬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还不是我家没钱了!”

  魏大嫂:……

  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吧?!

  “也是,你太惯着二牛媳妇了!就算她是你娘家侄女,都嫁过来了,就该记着自己的身份,哪儿能仗着婆婆是自己亲姑姑,就可劲儿的作幺呢?算了,我那儿还有一堆活儿呢,不给瞎唠了。”

  杨冬燕心说,这不是你特地跑过来跟我瞎唠的吗?

  结果,还没来得及吐槽完,就听到魏大嫂那惊天动地的大嗓门在隔壁响了起来。

  “家里的活儿都做完了,你们也出门打零工挣些钱贴补家用吧!赶紧走,趁着天色还早,走走,省得去晚了就找不着活了!”

  “小狗子他娘,还真别说,我那弟妹是又蠢又面的,这回还真没说错,就该赶早不赶晚!”

  杨冬燕:……

  谁蠢了?谁面了?

  气了半天,杨冬燕才开始盘算起了魏家哥俩的归期。前个儿出的门,跟他俩说好了,要略走远一些。旁的不说,总不能光在镇上晃悠吧?这十里八乡的,就算不认识,常去镇上的那些人也能混个脸熟,最重要的是,压根就没贵人经过。

  远点儿的话,就是往县城那个方向走,杨冬燕倒是不担心这哥俩被人打劫了,实在是他俩长得太土了,就是从头发丝到脚丫子,无一处不彰显着“穷”这个字。

  就是才去了两天啊,起码也要等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吧?

  杨冬燕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很快就懒骨头般的坐倒在了靠背椅上。

  度日如年啊!

  家里的面条倒是还有,猪油前个儿要了巨大的一罐子,据方氏所说,这最少也是杀了两头猪才能有这么多的猪油。

  当天,他们家就美美的吃了一顿鸡蛋猪油面,味道太好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方氏只拿小粗瓷罐子挖了不多的半罐猪油,剩下那一大罐子猪油则是被她藏到了自己屋里,还道要是有贼人想来偷猪油,就得从她尸体上过!

  杨冬燕:……大可不必。

  事实上,就算老魏家如今收了粮食上来,也依旧是整个村子最穷的人家。

  魏家有三亩薄田,便是魏家哥俩都是老庄稼把式,可地就那么多,还都不是肥沃的田,就算碰上好年景,最多也就是混个饱腹。

  也亏得这些年的年景总得来说都还可以,原主又是那种格外能省钱的,勒紧裤腰带,扣扣索索了二十年,再加上魏家哥俩年年农闲都出去做零工挣钱贴补家用,这才勉强攒出了媳妇本儿。

  ——穷得连贼偷儿都不上他家。

  想想也蛮惨的,换成别家大吃大喝,外人指不定怀疑这家发了闷声财,搁在老魏家……

  万千想法化作一声叹息。

  “娶媳妇前要擦亮眼睛,摊上这么个败家娘家,多大的家业都得败光了!”

  败家娘们小杨氏:???

  万幸的是,婆媳三人都不是那种看重外人想法的人,再说只要等到魏家哥俩回来了,接下来就有好日子过了。

  在这期间,方氏发挥了她能耐的一面,一个人将晒粮收仓的事儿都给做了。

  脱粒倒是不着急,主要是魏家没有石磨。隔壁魏大嫂家倒是有,借着这层亲戚关系,一贯都是由着他们免费借用的,可那也得等隔壁忙完了再说。

  就在婆媳三人望眼欲穿的等待中……

  十天过去了。

  半个月过去了。

  快一个月了。

  杨冬燕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丫的那哥俩不会携款潜逃了吧???

  一个月啊!

  别说县城了,都足够他们往府城跑个来回了!

  终于,在天气逐渐开始转冷后,这俩小兔崽子总算回来了!!

  “二奶奶,大牛叔和二牛叔回来了!在村口了,我奶让我过来喊你!”隔壁家的小狗子冲到院门口“嗷”了一嗓子,随后不等杨冬燕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飞窜了出去,连个背影都没留给杨冬燕。

  “回就回呗,还得我去接他俩?”

  杨冬燕嘴里是这么嘀咕着,不过身体却非常诚实,随手把院门一掩,就乐呵呵的出门了。

  想也知道,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铁定是“满载而归”了。

  结果还不曾赶到村口,杨冬燕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堵在了村道上,脚步一顿,她总算后知后觉的认出来了,这是一头大黄牛。

  出息了啊!都知道买牛了!

  不像她上辈子的倒霉儿子刘谏,就知道买马。明明都已经有好几匹马了,还非要从蛮夷手里买什么汗血宝马,花了足足一万两银子。

  有啥用呢?

  南陵郡啊,作为国都,那是禁止在城内跑马的。

  白瞎了一万两银子不说,马都跟着憋屈。

  ……

  杨冬燕一下子红了眼圈:“大牛他爹啊!你在地下也可以闭眼了!大牛他出息了啊,他都能买牛了!咱们老魏家啊,终于一头真正的牛了!”

  这话真不是瞎说的,为啥早早没了的魏老头会给儿子们起名叫大牛、二牛呢?自然是因为心中有个执念,乡下人尤其是庄稼把式,谁不盼着家里能有一头牛呢?

  结果,杨冬燕这边才刚哭得起了个头,就听大牛在那儿瓮声瓮气的道:“娘!这牛车是租的,牛也是租的。”

  杨冬燕:……

  来人呢!把这逆子给我拖下去!

  大牛二牛离开家时,带上的是最初的三个纸包碎银,一共五十两。而一头牛的价格,则是十两往上,具体得看牛的年岁和健康情况。

  但不管咋说,正常情况下,就算牛真的是租的,倒霉儿子你就不能顺着老娘的话接下去?

  老娘不要面子的吗?

  幸好,家里还是有聪明人的。

  比杨冬燕更快一步赶来的方氏,这会儿是一叠声的念着佛:“老天爷!天老爷!这都是些啥东西啊?天啊,这么好的布啊,看着不像是乡下自个儿家织的土布,这都是在哪儿买啊?”

  这回开口的是二牛了。

  “大嫂,这是给我媳妇买的,县城里布庄上卖的细棉布,掌柜的说,又好看又舒服。”

  方氏被噎了一下,心说你媳妇就算是一头牛,也用不了那么多的布!还又好看又舒服,你膈应谁呢?

  牛车上装了满满一车的东西,除了上面的细棉布外,底下还装了不少粮食,包括在北方比较少见的稻米,这些本身都是应了杨冬燕的要求,横竖都已经跑出去一趟了,能买的顺便就买了。

  除此之外,还有两筐炭,也是在县里买的,镇上的东西少且贵,毕竟还得从县城过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