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太太的咸鱼人生上一章:第38章
  • 老太太的咸鱼人生下一章:第40章

  家里人还很期待的看着她,问她情况咋样,拿到钱了吗?

  钱是有的,就在她兜里,只是她几乎没力气从兜里掏钱。最后,还是她婆婆自个儿伸手拿了钱,摆在桌上细细的数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我是冤枉魏家那老太婆了。”

  柳家媳妇不明所以的看过去:“啥意思?”

  她婆婆解释道:“我还以为她察觉了咱们家的盘算,故意使坏来着。可谁家使唤还会故意给钱?我就寻思着,要是这门亲事不成,索性你就继续在牲口铺子里干活,家里的活儿有你闺女呢。”

  听到这话,柳家媳妇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儿没直接晕厥过去。

  当然,她最终还是坚强的挺住了,努力跟家里人解释牲口铺子有多坑人。

  “挑水啊?那有啥呢,起码不臭啊!”

  “累?干啥活儿不累啊,不累他不会自个儿干啊?”

  “就是说嘛,魏家人既然是做买卖的,就肯定不会做亏本买卖啊,累算得了啥?有钱拿就是好事儿。”

  家里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无视她本人的意愿,就定下了接下来的计划。

  还是得想法子把大闺女嫁过去好拿彩礼钱给儿子们娶媳妇,不过活儿也得继续干,这要是不干活咋能找得到机会呢?但也不能太赶了,最好是先干上个把月,再找个好机会将俩人凑作堆。

  “还、还要先干上个把月?”

  个把月啊!她人都没了!!

  然而,柳家男人既然会无视大闺女的意见,就显然不会将媳妇的想法放在心上。

  事实上,不过三天,她就累趴下了。

  普通的家务活儿,跟这样的重体力活儿是完全不能比的。倒是后来,大牛见她挑水太慢了,就让她去铲屎。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铲屎。

  偏如今,天气越来越热了,牲口的粪便味道那叫一个大,都没捱过一刻钟,她就吐了。

  柳家紧急磋商,将计划提前,让大闺女第二天就去城东送饭。

  大概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反正这一次,二牛是在铺子里的,且在柳家媳妇的叫喊下,二牛去了后院。

  然后,悲惨的一幕发生了。

  柳家闺女大概是被家里人训过了,本着不成功就跳河的想法,闭着眼睛狠狠的朝着二牛撞了过去……

  紧接着,她惨叫一声,被反弹了出去,落在地上后,又是一声惨叫。

  二牛目瞪口呆。

  他体格多壮实呢,以前家里条件不好的时候,他的身形还比较瘦。可后来,随着家里的伙食越来越好,他媳妇小杨氏是越吃越胖,可他不是,他是壮啊!

  壮如牛!

  柳家闺女今年才十三岁,长得又矮又瘦,充其量也就六七十斤的样子。可二牛啊,他起码一百八十斤……

  那画面太惨烈,吓得二牛呆若木鸡。

  投怀送抱计划本来是充满了暧昧旖旎的,却硬生生的因为男主角的不配合,变成了血腥惨案。

  等大夫过来了,给柳家闺女一检查,发现头也磕破了,手也擦破了,胳膊腿儿更是被撞得最厉害,疼得抬不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大夫的诊金和药钱是牲口铺子出的,之后大牛还亲自驾着牛车把她们母女俩送回了家,并告诉柳家媳妇,安心在家里照顾女儿吧,不用再去铺子里了。

  之后不久,杨冬燕就知道了全部经过。

  她:……………………

  摸着良心说,饶是活了两辈子,也见识了不少主动投怀送抱的情况,甚至还有提前谋划很久,故意摔倒、落水什么的,但像这么惨的,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这哪里是投怀送抱,分明就是惨案制造!

  等晚间二牛回家,杨冬燕打量着又高又壮跟头大黑熊一样的二牛,再扭头看看又矮又胖跟头老母猪似的小杨氏……

  她的内心已经波澜不惊了。

  许久,她才感慨道:“我算是知道了,啥叫‘鱼配鱼,虾配虾’了。你俩啊,绝配!”

  慢了一步且完全没追前面剧情的小杨氏,听了这话只满脸的懵圈,不过就算她再没文化,“绝配”这两个字的意思她还是听得懂的。

  当下,小杨氏一脸的害羞表情:“哎哟,娘您说啥呢,我跟二牛都成亲那么多年了,还说什么鱼配鱼虾配虾……这话是啥意思?般配啊?”

  猪崽吭哧吭哧的跑到她娘跟前,大声逼逼:“我知道!我知道!后面一句是,乌龟专配大王八!”

  于是,猪崽挨打了。

  连杨冬燕都救不了她。

  但比起猪崽,柳家那头才是乱糟糟的。眼见闺女好端端的出门,却是这么一副凄惨的模样,柳家男人差点儿没忍住冲出家门找老魏家算账。

  却被他媳妇拦了下来。

  “别去别去!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咋是他们对手呢?”

  “那也不能动手打咱们闺女啊!不成就不成,动手打人还有理了不成?”

  柳家媳妇沉默了半晌,到底还是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又说当时因为闺女那两声惨叫太吓人了,前头的伙计和客人都忍不住跑到后头来看,所以对方连人证都有,算作意外都已经是幸运的了。

  不然呢?算作意外还能让魏家帮着付诊金和药钱,要是闹开了,是自家闺女故意撞人家……

  再看柳家闺女,那孩子已经哭疯了,她太害怕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绝对不要嫁给他!他太吓人了,我会被他打死的!”

  要是彩礼给得多,打死也不是不行……

  这个念头在柳家媳妇的脑海里闪了一下,可一想到要是还想制造机会,她就必须继续在牲口铺子里干下去,她就立马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忙劝男人答应不提这事儿。

  诊金也给了,药钱也付了,说白了这就是个意外,再说都是皮外伤,又没真的严重到伤筋动骨。

  柳家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下来,毕竟真要闹起来,万一有人问家里闺女去牲口铺子干嘛,只怕又会起波澜。再一个,都伤成这样了,谁会相信是二牛蓄意调戏柳家闺女呢?

  你家调戏是把人狠狠撞出去三四米开外的?

  这边暂时是歇气了,但也仅仅是暂时而已。

  ……

  随着天气愈发得炎热,一年一度的院试又要开始了。

  本来,这事儿跟他们这一片没啥关系的,就算有几户人家的孩子也在上学堂,但连一个通过县试的人都没有,自是毫不关心院试的情况。

  而今年的院试又有些特殊,因为今年是三年一届的科举年。

  一般情况下,童生试中的县试安排在二月里,府试是在四月里,院试则是在六月里。当然,具体的日子是会有变化的,但相差一般不算太大。

  之所以说今年的情况特殊,也是因为八月里的乡试。

  只有拥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才有资格参加乡试。而通过了院试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拥有了秀才功名。

  换言之,假使六月里的那一场院试通过了,那么自然可以参加八月里的乡试。今年的乡试,就安排在省城里。

  院试六月考,七月才放榜,乡试就在八月里。也因此,今年参加院试的人,会提前规划好,多带盘缠上路,盘算着万一考上了秀才,就顺势参加乡试。

  还真别说,以前就有类似的情况出现,前脚刚考出秀才,后脚就考上了举人。

  当然,像这样特殊的情况,一般得好几届才出现一次,算上三年一届,差不多每十几二十年大概会出这么一例特殊的吧。

  窝头那个跛脚先生说得很明白,别抱希望了,能够一气通过院试就算好的了。至于乡试完全可以等下一届,横竖窝头三年后也才十三岁,哪怕再下一届高中了,那也是少年举人。

  杨冬燕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她上辈子的倒霉儿子,就是刘老二刘诰,具体几岁考上的二榜进士,她已经忘了。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会儿刘诰已经娶妻生子了,且是及冠之后了。

  虽然先生也说了,二十几岁考上举人都算是很了不起了,但杨冬燕仔细的品了品,还是觉得刘老二蠢如驴。

  她一面帮窝头收拾好要带的东西,一面还要抵抗猪崽的歪缠,甚至不光是猪崽,连小杨氏都想跟着一起去。

  省城啊!

  这小县城瞅着就很好了,省城该有多好啊!

  “娘啊,你不是最嫌弃我了吗?我觉得我才是全家里头最该出去见见世面,长长见识的!”小杨氏极力推销自己。

  杨冬燕斜眼看着她:“你觉得你比你嫂子强在哪里?”

  小杨氏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子,猛的一拍巴掌:“比她能吃!”

  方氏:……我输了。

第064章

  最终陪同窝头去省城参加院试的, 还是只有杨冬燕和方氏。

  很简单啊,真让小杨氏跟方氏调个个儿,那一路上的活儿谁来干?小杨氏就是个祖宗, 不愧是跟杨冬燕一个娘家出来的。可要是让方氏也跟着去了,那家里的三只小猪谁来管?

  杨冬燕还是那句话。

  “等你生出儿子, 再等你儿子考过县试和府试, 到时候就让你陪着一同去省城里。”

  小杨氏满脸绝望,哪怕一切顺利,不得十年以后啊?

  带着小杨氏的不甘不愿,杨冬燕一行人还是顺利的启程去了省城。

  同行的人还不少,包括了窝头的跛脚先生。

  饶是杨冬燕这种不太了解科举细则的人,都忍不住多瞧了跛脚先生几眼,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尤其等他们到了省城以后,马车停在了贡院附近的客栈上,这两条街的客栈如今住满了读书人,看向先生的眼神充满了怪异。

  “客栈房舍不够住了, 咱们索性在省城里赁间小院子住吧。”杨冬燕倒是没去管别人的闲事, 只是盘算着, 他们至少要在省城待月余时间,住客栈格外得不方便。

  方氏和窝头自是毫无异议, 先生等人虽是同行者, 却不会插手这些琐事。

  杨冬燕就将行李暂时寄存在先生的房内,自己则带着方氏和窝头, 外出寻找空闲的房舍了。

  “娘,咱们要上哪儿去找房舍?先前在县城里,大牛说是寻了大半年,才碰上一家要卖房子的。”方氏一脸的担忧, 她觉得还不如暂时住在客栈里,哪怕房舍不够,他们仨住一屋总是可以的,别的读书人自然会去找同窗好友拼在一起住的。

  可惜她说了不算。

  杨冬燕问了下路人,不久之后就找到了牙行。有了专业人士的帮忙,当天下午就将房舍定了下来。

  房舍不大,离贡院也不算特别近,属于正常走路至少要走两刻钟的。不过,优点也不少,房舍九成新,里头家舍一应俱全,虽说略小了点儿,可他们就三个人,完全够住的,且相当得安静。

  对于最后一点,窝头是最满意的。

  去年来省城考院试的时候,他们就是住在客栈里的。旁的倒是没啥不方便,可吵闹这个事儿却是没法子的。有人挑灯夜读,也有人天不亮就开始洗漱,再加上客栈还包了吃食,经常有人在大堂里高谈阔论,想不听都难。

  当然,去年窝头没通过院试的主因,还是因为他学识不够,倒是没必要怪罪到环境上头。

  有方氏在,收拾个小院子快得很。

  杨冬燕索性安排方氏收拾院子,自己跑去客栈将行李搬了过来。至于窝头,就先待在院子里好了,就快考试了,还是少往外头跑更稳妥一些。

  等杨冬燕走了,方氏还纳闷呢:“你奶咋了?啥时候变得那么勤快了?还主动说要去客栈搬行李……咱们的行李是不算多,可她平常连饭菜都不端的人,还能乐意搬行李?”

  窝头无言的望着他娘,半晌才提醒道:“二婶不在呢。”

  “也对,没人替我挨骂了。”方氏果断的住了嘴,提了屋里原先就有的水桶往外头走,跟人打听水井的地点去了。

  事实证明,方氏对杨冬燕还是非常了解的。

  杨冬燕压根就是两手空空的回来的,至于扛着行李的,则是客栈的店小二,后头还跟了个提着大食盒的伙计。

  “东西放下,你们可以走了。”杨冬燕摸出铜板给了俩人,很快就将他们打发走了。

  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在杨冬燕的金钱攻势之下,小院子很快就有了生活气息。方氏花了两天时间,将这屋子里外都收拾一新,还去买了柴禾木炭,购置了锅碗瓢盆,一副打算长期安家落户的模样。

  杨冬燕其实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她没想过要将这个小院落买下来,而是托了帮他们租赁这院子的牙人,留意一下省城的房舍。

  她的要求特别之多。

  又要地段好,离贡院近一些,还要足够清静不吵闹。又说院子不能太小,房舍也不能太少,还讲究一个坐北朝南,要求房舍合眼缘,最好是那种自带水井的……

  拉拉杂杂的要求一堆,差点儿没把牙人给整懵了。

  好在,省城可不是区区一个小县城,如此之大的地方寻个合心合意的宅院,其实还是很容易的。

  ——前提是有钱。

  杨冬燕有钱啊,她上省城来的时候,在兜里揣了二百两银子。

  当然,这点儿吃吃喝喝是足够的,买房舍是绝对不够的。但是没关系,有事找儿子。

  ——歪,儿子啊,你们老娘又上省城来考院试了!

  ——资助一点儿路费生活费啊!再给点儿祝福好吗?

  很难形容刘家兄弟二人得到老太太最新消息时,那精彩纷呈的脸色。

  不过,想起上回那无比惊悚的“媒婆上门”,刘家兄弟就觉得考科举也还能接受,那就给钱给书籍,临阵抱佛脚还是很管用的。

  再就是,给祝福吧!

  却说永平王府二房的小儿子刘侾,他去年就跑掉了,理由是爹娘都不关心他,唯一拿他当成心肝宝贝的祖母又没了。他不要参加科举,他要去游学,顺便去他祖母的老家走走看看。

  想法就很美,然后出去没半年,他就被逮回来了。

  他爹娘说得很明白,无论怎么说今年的乡试都不能放过。哪怕明知道考不上,也要考。但他们同意等乡试结束后,送这倒霉孩子去北方游学,到时候一路上的安排都没问题,王府会负责到底的。

  刘侾前脚答应,后脚又开溜了。

  气得刘二老爷差点儿忍不住爆粗,他堂堂二榜进士,怎么就偏生摊上了这么个祸害玩意儿呢?

  “老太太都一心考学,他怎么就不能跟老太太学一学呢?白瞎了老太太生前这么疼惜他,他就不能考个状元让老太太高兴一下?”

  刘二老爷简直要被这儿子气傻了。

  然而,二太太却是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咱儿子考不上状元的,就他那学识,搞不好就是因为知道乡试通不过,才故意提前开溜避开的。比起这个,我倒是觉得老太太更能耐一些。”

  “你的意思是,老太太能考上状元,咱儿子不能?”刘二老爷惊呆了。

  二太太迟疑了一下,纠正道:“我的意思是,哪怕某一天老太太都考上状元了,咱家侾哥儿依旧……”

  夫妻俩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行叭,横竖刘家富贵无双,哪怕是二房的嫡幼子,想要一生富贵荣华,也是没问题的。

  只有一件事儿。

  二太太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咬牙道:“我想我大概明白老太太为何人都没了,还是坚持在阴曹地府考科举了。”

  “为什么?”

  “因为老太太有个状元梦,既然儿子、孙子都不争气,她就索性自个儿上了!”二太太如是道。

  刘二老爷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被利刃刺穿,顷刻间血流不止。

  因为儿孙太不争气,所以选择自己上。

  这确实是老太太会干得出来的事儿,可一想到自己就是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刘二老爷心痛到麻木。

  要怎么说呢?

  他看儿子刘侾有多么的恨铁不成钢,那么他老娘看他就有多么的来气。

  刘二老爷:……考个举人是有多难啊?你就不能争点儿气?

  杨冬燕:……我不就是要求你考上状元吗?连这么个小小的愿望你都不能满足我?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我终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一时间,永平王府开始各种祈福,衷心祝愿老太太在即将到来的院试之中,取得辉煌成绩。

  而此时的刘侾,早已麻溜的跑到了北方地界。

  他去年夏日里离家出走,然后惨遭失败,冬天就被逮住了,可今年开春又跑了。有过一次惨痛经验教训的他,都没喊上同窗好友,而是走了他外祖家一个家仆的路子,伪装成皇商家的小少爷,打算去北方做一笔大买卖。

  这要怎么说呢?

  反正就挺像的。

  刘侾长得就不像是武将世家出来的,也不像他爹那般通身书香气息。他吧,就是长得一副金娇玉贵小少爷的模样,说得更浅显一些,就是自带憨憨气质的败家小少爷。

  一看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傻小子还不知道他爹如今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更不知道他祖母正在搞天搞地搞事情,他只优哉游哉的四处游玩,之后更是偷偷的一路尾随他舅舅北上。

  对了,他舅舅就是这次乡试的主考官。

  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刘侾深以为,家里人决计不会想到,他逃掉了乡试后,居然还会跟着乡试主考官北上。

  只这般,他带着亲卫跟随了一路都不曾被发现,直接导致他自信心爆棚,觉是自己天底下最聪明的崽。

  然后在济康郡被逮住了。

  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只是生怕有人暗中尾随行刺主考官大人,这才选择在进了城门后,再行动手。

  甥舅二人四目相对,当舅舅的一口老血喷出来,一声令下,命人将这倒霉孩子捆吧捆吧送回南陵郡去。

  连着两次离家出走失败!

  刘侾态度坚决的抗议着,表示他必须去北方看一眼他爷奶生前待过的地方,不然他还会再跑第二次的!

  哦不,第三次!

  在他的强烈要求之下,他舅舅索性命人将他五花大绑,前往已故永平老王爷、老王妃的故乡。

  你想看?那就看个够!看完了,再往把人送回家去。

  就这样,刘侾被五花大绑的前往了他心心念念中的祖母故乡。

  还是连他祖母都完全不惦记了的故乡。

  ……

  彼时,省城贡院里一片安静,只闻蝉鸣声一片。

  以窝头的年岁,在院试里还是比较年轻的,但事实上比他年轻的人也有。说白了,县试、府试还是容易的,跟最后的院试那就不是一个难度级别的考试。

  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满心满眼都是这足以改变他们命运的考试。

  窝头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比起去年的忐忑不安,今年的他下笔如有神,总觉得这次考试,就算题目本身不算眼熟,但这种模式和套路……

  简直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他奶拿给他的那本巨厚的书籍里,写过的院试常用出题套路吗?

  那么相对应的,书籍里也写清楚了要如何审题、破题,以及用怎样的答题方式更能获得主考官的喜爱,用最稳妥的姿态顺利得通过院试。

  其实,像这种四平八稳的答题方式,拿第一名是绝无可能的。一般想要在考试里拿第一,精彩纷呈才是最为紧要的。可窝头没打算争这个第一,他奶对他的要求虽然是考状元,可状元是殿试第一名,至于院试就无所谓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窝头信心十足的答完了题,第一场考试顺利通过,第二场也比预期得更容易一些。

  待出了考场,窝头一眼就看到了倚在墙边打瞌睡的他奶,忙奔了过来,高声道:“奶!奶我肯定能考过!你要当秀才的奶了!”

  多么自信的娃儿啊!

  正被绑成了一颗特大号肉粽子的刘侾,坐在豪华马车上几乎要泪流满面。

  人家的娃儿有奶奶,他呢?他呢!

  他只有一颗向往自由却被无情束缚了的心。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车窗的帘子一角。

  杨冬燕正笑眯眯的迎接她最最喜欢的孙子窝头,眼角瞥到一辆马车从旁边经过,透过那微微扬起的帘子,她仿佛看到了一个有点儿眼熟的人。

  那轮廓就莫名的眼熟,可能缩小几个号,会更眼熟一些。

  “奶你在看啥呢?”窝头一脸的不满,他都站在他奶跟前了,他奶咋还能看别人呢?胖猪崽又不在跟前。

  “没啥,肯定是不重要的人。”杨冬燕看向窝头的眼神,仿佛在看最心爱的宝贝,“奶的宝贝孙砸!想吃啥?奶请你下馆子搓顿好的!”

  窝头顿时喜笑颜开:“嗯!今个儿先吃顿一般好的,等回头放榜了,我考上秀才了,奶要请我上大酒楼吃一顿好的!”

  “成!我孙砸说了算!”

  旁边的人都在看这俩,讲道理,祖孙情是蛮感人的,可瞅瞅窝头那小胳膊小腿儿的矮敦子样儿,没人觉得这孩子能考上秀才。

  大概就是哄奶奶开心吧……

  路人倒不会这般没眼力劲儿的泼冷水,横竖过些日子就放榜了,就让人家做做梦,多高兴几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

  #喜新厌旧杨冬燕#

  #薄情寡义杨冬燕#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杨冬燕:呸——

第065章

  是不是做梦, 等到放榜那天就知道了。

  院试放榜还是很快的,像去年就是六月底考试,到七月十日。当然, 今年的情况也差不多。

  不过,因为八月里要考乡试的缘故, 今年有不少人考完院试后并未立刻离开, 都梦想着自己能高中,之后就能顺势参加今年的乡试了。倘若能再顺利的通过乡试,就能立马赶往国都,参加来年二月里的会试……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这才是始终激烈着万千学子悬梁苦读的真正目标。

  当然,梦想归梦想,正常来说,像这种一气考上去的,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

  倒是因为今年八月里的乡试,省城这边显得格外得热闹, 尤其是贡院附近的街面上, 几乎处处都能看到书生打扮的人来往。或是呼朋唤友的在茶馆里高谈阔论, 或是激情盎然的说着要如何忠君报国。

  好在,因为窝头年岁太小了, 哪怕他那些同窗都不会来找他喝茶。加之他又不住在客栈里, 除了考完那天去饭馆里吃了一顿好的,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屋里备考。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再说了, 院试跟乡试本就是不同的,窝头埋头翻看着他奶先前拿给他的厚书,看完了前面关于院试的内容,就开始看后头关于乡试的套路了。

  因为年岁尚幼的缘故, 窝头其实不太懂这些书的珍贵之处。要知道,像省城这边,尽管经史子集都有,但像如此直接总结考试套路的书籍,却是闻所未闻的。

  即便真有类似的,那也是独属于世家大族的不传之秘。外人轻易不能翻阅,毕竟这是世家大族立足于世的最大资本。

  窝头忙得很,杨冬燕和方氏也没闲着。

  讲道理,杨冬燕就算对自家孙子再怎么看重,觉得这娃儿哪哪儿都好,那也不至于会盲目到认为窝头一口气考过院试和乡试,直接奔赴国都继续后面的会试。

  杨冬燕盘算着,最好的情况无非就是这次能够顺利的通过院试,成为一位年轻的秀才公。

  她先前跟窝头的先生打听过了,只要能考上秀才,就可以去县学或者府学进修了。县学是最简单的,但凡有秀才功名,百分百的入学,学费几乎全免。如果是府学的话,则需要一个入学考试,一等秀才免考,所有一切费用皆免,还有一定的补贴。

  当然,除了这两处之外,省城这边也类似的官学,除非是富贵人家,一般入学的门槛就是秀才。

  换言之,一旦拥有了秀才功名,接下来无论是想在府城还是省城继续进学都会变得相当容易。

  杨冬燕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且不提大牛二牛的买卖如何,只要窝头能够考上秀才,她就打定主意要留在省城。哪怕上不了最好的官学,也可以退而求其次,横竖都比小县城里的私塾要好。这一点,她也是得了窝头先生的提醒的,先生人很好,直言那些官学里有不少举人,无论从哪方面而言,都要好过于普通秀才开办的私塾。

  也因此,就在窝头忙着最后的复习时,杨冬燕将整个省城大大小小的牙行都跑了个遍,一门心思寻摸个合适的宅院。

  这个时候,她就很想念她上辈子的王府大管家。

  哪怕不是大管家也成啊,随便来个小管事,再不济后院的管事嬷嬷也成呢。但凡有个靠谱的下人,也不用她成天跑东跑西的,还是顶着个老大的太阳,都把她晒黑了。

  置办房舍这种事儿,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倘若有人脉的话,只需要放出话去,将自己的要求详细的说了,自然有人准备好一切送到跟前来。可反之,就得碰运气了。

  很显然,杨冬燕的运气并不怎么样,跑了十来天,看了不少的宅院,不是太好就是太差。

  有些房舍不是她买不起,而是买下来就太高调了。老魏家如今只能说是普通人家,乡下出身,做的也是跟乡下地头脱不了关系的牲口买卖。在这种情况下,置办个省城的四进五进带园子的大宅院……

  您觉得合适吗?

  这压根就不是钱的问题好嘛!

  再说了,她也没那么多钱。

  老魏家自个儿挣下的家当,再算上这些年来刘家兄弟供的银钱,杂七杂八的算在一起,老魏家的家当大概在千两银子以上。但这个不是现银,是算上了乡下地头的田地,以及县城里的铺面和房舍的,算现银的话,大概也就五百多两。

  五百多两银子搁在小县城里可就太了不得了,放在省城却屁都不是。

  稍微好一些的三进院子就差不多要这个价格了,如果还要算上地段环境等等,只怕这些钱还不够。

  可要是去买二进院子,买倒是买的起,小也能接受,但地段却是太差了。

  道理很简单,地段好的地方多半都是富裕人家,二进院子不够住啊!如今很少有分家单过的,谁家都起码是七八口人,到十几口的。这还没算上伺候的人,所以一般稍微好点儿的地段,多半都是三进以上的宅院。

  买房难啊!

  只凭双腿丈量省城四处跑着看房子的杨冬燕,觉得自己太难了。搁在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