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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儿媳妇??

  同样是杨冬燕的大儿媳妇,方氏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满脸的不敢置信。

  不是吧?这不是真的吧?远方的老嫂子啊,你不觉得你这个手笔太大一点儿了吗?你这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试想想,老太太年岁也不轻了,总有一天是要走的,到时候走到了她前头,她不得给老太太上供啊?

  这老嫂子把标准一下子就给拔高了,到时候她要咋办?

  方氏不由的陷入了沉思之中,然后她就挨骂了。

  杨冬燕让她别墨迹,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放不坏的吃食可以先缓缓,其他热饭热菜赶紧端出去。

  当然,那对死沉死沉的大金镯子,已经被她收好了。

  讲道理,那镯子是没法带出去的。就不说太显眼了,单说一个事儿,份量太重了,单个镯子大概有一斤的重量,一对就是两斤……

  手上套着两斤的东西,直接啥事儿都不用干了。

  幸好,杨冬燕这一次完全没骂王妃不懂事,谁说的首饰一定要戴出去的?咱不戴,咱收着把玩儿不成吗?

  稍晚些时候,全家人包括萝卜土豆,以及老叔家那几个因为大雪封路没能回老家的孙子,齐齐到了堂屋里,坐成了两桌一起吃饭。

  这之前,又有个小插曲,猪小妹哭着跑来找杨冬燕告状。

  杨冬燕就很稀罕,猪小妹啊,那是继承了小杨氏的惫懒天赋,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准备发扬光大的一个懒娃。这娃懒到什么程度呢?连哭都懒得哭。

  哭鼻子多累啊!又要掉眼泪,又要咧开嘴发出声儿,完了这大冬天的,哭完还要洗脸抹上面脂,不然回头她好看的小脸蛋儿就要冻坏了……

  只要一想到哭之后有那么多的麻烦事儿,猪小妹才不要哭。

  结果,这大过年的,懒娃哭得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奶!奶……”

  “咋了?谁招你了?”

  多稀罕啊,作为全家第二小,最小的那个还在吃奶,其他人疼她都来不及,谁会招她哭啊?

  猪小妹边哭边控诉道:“姐姐坏!姐给奶做了荷包,给娘做了荷包,给爹做了荷包,最后一个荷包……我以为是给我的!”

  “那不然还能是给谁的?”

  杨冬燕回忆了一下,仿佛猪崽送出第一个荷包的时候,猪小妹就已经羡慕得眼红了。结果第二个给了小杨氏,她眼睛都要绿了。第三个给了二牛,她快气哭了。偏生这边有正月头几天不能动针线的说法,哪怕老魏家这边不讲究这个,那猪小妹也想在年前拿到荷包礼物。

  结果最后一个啊!

  猪崽送给了窝头。

  →_→

  这就可以轻易的看出来,在猪崽心目中,家里众人的排序了。奶是第一位的,娘是第二位的,爹排第三,紧接着就是窝头了。

  像大牛和方氏他们是不在意这个的,谁会去跟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呢?可猪小妹……

  “呜呜呜,想要漂亮小荷包,想要!”猪小妹哭得老伤心老伤心了,杨冬燕只能抱着她去东厢房。

  就是窝头那屋。

  猪崽看着她奶抱着嗷嗷哭的猪小妹过来,小胖脸上写满了震惊:“你哭啥?你咋了?你咋就还会哭呢?”

  一脸的“活久见”表情。

  杨冬燕无奈的看了一眼怀里的猪小妹,帮她说:“她想要你做的小荷包。”

  “啊?”猪崽依旧是震惊脸,“你想要你咋不跟我说?不是,你要荷包干啥?你又不出门的。”

  荷包搁在当下就是一件非常实用的物件,可以放一些碎银子铜板,也可以放熏香茶包,或者是搁两块肉干、糖块,像窝头就很喜欢放提神的薄荷膏。

  反正,出门在外的一些零碎东西都可以放在荷包里随身带着。

  问题是,猪小妹她不需要出门啊!

  猪小妹抽抽搭搭的说:“想要,好看。”

  “那你先前咋不说?”猪崽追问道。

  “懒、懒得说。”

  杨冬燕:……

  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回答,杨冬燕差点儿失手将猪小妹丢出去。

  “吃饭吃饭!你们洗下手收拾一下就去堂屋里,今个儿要吃很久呢,家里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杨冬燕吩咐完这些,抱着猪小妹就走了,边走边数落这懒娃,“我让你懒得说!你懒得说,你姐还懒得做呢!你没荷包戴?那也是你活该!”

  猪小妹:……气哭!

  咳咳,荷包还是会有的,就是得等明年了。

  猪崽本来是想追到堂屋跟猪小妹许诺,等明个儿就给她做个新荷包。结果等她真的到了堂屋里,一眼看到这满桌——哦不,事实上是一桌根本摆不下,还征用了小桌子临时当饭桌的——众多美味佳肴。

  什么荷包啊,脑子都被她瞬间丢掉了。

  此时的猪崽只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好吃的。

  这会儿,天色其实已经很暗了,倒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可到底还是需要点上油灯的。好在老魏家如今富贵了,光是油灯就点了六盏,照得偌大的堂屋灯火通明,气氛极佳。

  也就是吃喝之时,杨冬燕听到了那曾经无比熟悉的铁蹄声儿。

  她面色一沉。

  马匹跑动的声音,跟其他牲畜是截然不同的。而像省城里比较常见的厢式马车跑动起来,马蹄清脆的声音会被后头车厢轮子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所盖住,因此入耳的多半都是车轮的轱辘声,而非马蹄声。

  而眼下,杨冬燕听到的只有马蹄声,完全没有车轮子滚动的声响。

  有人骑着马飞快的越过外头的巷子。

  不对,这不是一两匹马能造成的效果,至少也在十几二十匹以上。

  杨冬燕到底是知道前情提要的,事实上这根本就是她托梦告的状,稍稍一寻思就猜到了。

  她还猜到,她家外头的巷子若是过了十几二十匹骏马,那么其他街巷呢?只怕这一回,朝廷是出了轻骑兵了,也就是说,皇帝真的动怒了。

  严格来说,杨冬燕更熟悉先帝,毕竟等如今这位登基之时,她的年岁已经很大了。哪怕还是曾经入宫数次,但那也是径直去找太后娘娘的。

  不过,就算不甚了解,但大概的情况她还是明白的。

  假如说,先帝是那种杀戮果断、雷厉风行的性子,那么当今就是仁义之君了。反正在杨冬燕的记忆里,当今是很少下那种死命令的,哪怕臣子犯了大错,能判流放的绝不会判秋后处斩,能判秋后处斩的绝不会判斩立决。

  最重要的是,当今很反感株连一事,崇尚的是一人做事一人当。

  当然,这也是看具体情况而定的。真要是出了那种通敌卖国的大案子,哪怕再怎么心怀仁慈,也会忍不住雷霆大怒的。

  譬如这一次。

  杨冬燕觉得吧,她可以提前给蒋郡守上个香了,祝福他黄泉路上走慢点儿,小心别摔个狗吃屎。

  多么真诚的祝福啊!

  “娘你咋不吃啊?”大牛不经意的一抬头,差点儿没给他吓得一头栽到大汤碗里。他娘黑着脸盯着眼前的一盆菜,那目光仿佛看的不是烤小羊排,而是在看杀父仇人。

  幸好,那种感觉也就这么一晃而过,大牛嘴比脑子快,催杨冬燕赶紧吃。

  杨冬燕下意识的伸出筷子就要去挟面前的菜,偏此时,小杨氏“嗖”的一下就挟了三块小羊排,猪崽也不甘示弱的一手勺子一手筷子的抢了两块,加上其他人方才也挟了。一盘小羊排,顷刻间就剩下了寥寥两块。

  大牛吓得整个人扑上去,抓起盘子,直接将最后两块倒在了他娘饭碗里:“娘!娘你吃,娘你赶紧吃啊!”

  “你急啥啊?”杨冬燕也被大牛这架势唬了一跳,“不就是两块肉吗?咱们家如今还差这一口?”

  别的不说,这桌上的羊肉菜也不止这一道啊!他们家自个儿备下了不少羊肉猪肉和鸡鸭,她先前捞出来的供品里,也有好几道羊肉菜,至于为了抢块肉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吗?

  不过,儿子的孝心她还是要领的。

  但与此同时,她也在心里叹道,这济康郡,怕是要变天了。

  一郡之首要是出了事儿,甭管是被削官罢职,还是被下了大牢,郡城之内都会出现巨大变动的。甚至都不说是这样的特大突发事件了,哪怕蒋郡守平安无事的结束了任期,依着本朝律法,一个人最多连任一次,那么来年换了其他人过来,也会发生巨大变动的。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道理其实是相通的。

  新来的郡守是什么脾性,有什么爱好,或者有什么忌讳等等,对于省城里的人来说,那都是息息相关的。

  诚然,蒋郡守不是什么好官,但其实除了贪墨一些钱财外,他也没干其他坏事。当然,玩忽职守这个罪名是逃不掉的,可对比其他那些造成了大量冤假错案,乃至故意诬陷好人,逼迫对方花钱消灾等等……

  就感觉吧,蒋郡守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谁也没办法保证说,下一个郡守就肯定是好的。

  不过,杨冬燕琢磨着,大不了就继续告状呗!

  在别人看来,待在济康郡那是天高皇帝远,甭管搞什么事儿,短时间内都不可能传到皇帝耳中的。可事实上,济康郡这边是最惨的,只要杨冬燕一日不离开,那么郡守就不好当。

  天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但对杨冬燕来说,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蒋郡守要倒霉了,短时间内,就算新派来的郡守不是个东西,那也得先憋着忍耐一段时间,毕竟谁也不敢肯定,皇帝会不会分出心神来多关注这边几分。

  唯一的疑惑就是,蒋郡守会被判斩立决吗?

  这天晚上,大牛和二牛并老叔家的几个孙子一起跟着守岁了。其他人比平常肯定是要待得更晚一些的,但多半人都熬不住,像猪小妹,年夜饭都没吃完,就可以开始打瞌睡了。杨冬燕看不下去,索性把她抱回了自己那屋,让她先睡着。

  等夜深了,除却几个留下来守岁的人,老魏家其他人都歇下了。

  明个儿是正月初一,省城不比乡下地头,正月里也是很热闹的。走亲访友倒是其次,街面上应该会摆出一溜儿的摊位来,处处都是过年的喜庆气氛,大街小巷都是热热闹闹的……

  才怪!

  如果是去年,那确实是这样的,即便去年那会儿,济康郡各地的收成也不太好,却不会影响到省城。

  可今年……

  次日,正月初一。

  当完全不知情的小老百姓高高兴兴的挽着篮子,带着孩子们出门时,就被外头的景象镇住了。

  街面上空荡荡的,压根就没有一家铺子开门了,原本腊月和正月里特有的摊位也不见了,整条街面看起来特别空旷。加上昨夜又下了一场雪,积雪落在空荡荡的街面上,显得那样的苍凉。

  小老百姓们:……

  济康郡这边的老百姓,肯定是不如南陵郡那边警觉的,毕竟以往也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可就算再怎么没有经验,冷不丁的摊上了这种事儿,第一反应肯定是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于是,刚出门就又返身回家的人比比皆是。

  要是不凑巧,跟着一道儿出门的人里头有小娃娃,那是哭声一阵阵的。唬得胆子小的爹娘赶紧捂着孩子的嘴,垫着脚快速的跑回了家。

  反正省城各处,都是这样捻手捻脚跑回家的人。

  怂的一批。

  也不能怪他们怂,谁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呢!这档口,明哲保身才是常态,横竖为了过年,各家各户都置办了不少年货,几天不出门那是没有半点儿影响的。

  省城里的小老百姓们,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关门闭户,假装自己不在。

  而省城之外的地方,因为是年关里,尤其正月里最是适合做各种小买卖,特别是各种寓意不错的小吃,哪怕滋味一般,也不愁卖。且省城这边的路边摊也是要花钱的,花费的是不算多,但要提前报名,一般要摆都是按月算的,腊月下半月以及正月的上半月。

  自然,也有那省城外头的人来这边摆摊做小买卖,可他们却被堵在了城门口,任凭谁都进不去。

  很慌的。

  倒不一定是那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但人们面对未知的事情,肯定还是慌乱占了上风的。迫切的想要知道省城里出了什么事儿,会不会影响到外头的人,以及他们接下来的买卖等等。

  万幸的是,安平王世子是有真本事的人。

  以最快的速度将尚在温柔乡的蒋郡守捉拿归案,之后开始清算在这场天灾人祸里,其他官员的责任。当然,他不负责断案,只负责拿人。

  整个省城里,稍微有点儿名号的官员都被抓了起来,有直接破门而入的,也有听到消息老老实实投案的。

  不得不说,当今仁慈的名声,在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用的,尤其是那些官职不高的,总觉得不至于被判重罪,老实一点,配合一些,搞不好还能将功赎罪。

  如此这般,只花了一天时间,安平王世子就将事情处理了七七八八。他本人也是带了官员过来的,但人手肯定是不够的,因此临时征召了省学的学官们,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先给戳上去。至于以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毕竟,他只是个武将。

  到了正月初二上午,四道城门齐刷刷的开了,也不盘查来往百姓,但假如是要出城,还是会查的。

  进来容易出去难……

  很是有一种细思恐极的感受。

  可普通老百姓是想不到那么多的,一看恢复正常了,立马奔走相告,该开店的赶紧开门营业,该逛街的拿着钱带着孩子就晃悠上了。

  一时间,省城再度恢复了热闹景象,仿佛昨个儿的诡异情况压根就不存在一般。

  杨冬燕不禁感慨道,这一个两个的心真大啊!

第081章

  大牛过来征求杨冬燕的意见, 问的自然是要不要如期开业的事儿。

  假如没发生先前那事儿,他们是打算正月初一就开门营业的。要知道,省城这边跟乡下老家的差距太大了, 大概也就是年三十那天,街上的铺面早不早的关门歇业了, 可到了正月里, 整个省城那是无比热闹的。

  从去年的经验可知,整个正月里的营业收入甚至抵得过平常三四个月,乃至更多。

  “怕啥?法不责众没听说过?再说了,别家都跑出来了,就咱们家畏畏缩缩的躲在家里,叫人知道了,还道是咱们家做贼心虚呢!”

  杨冬燕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示意大牛该咋办就咋办。

  自打乡试那会儿见过熊孩子刘侾后,杨冬燕那原本就很大的胆子,如今更大了。她如今啥都不怕, 哪怕真要出了事儿, 这不是还能骂儿子求救吗?

  大牛也就是那么一问, 他心里也是倾向于照常开门营业的。自家做的虽不是吃食营生,却也是跟吃食挂钩的, 而年关里最好做的买卖就是吃食了, 若是放弃了正月这个极大的市场,他回头肯定会后悔的。

  当然, 买卖肯定没有一家子的性命来得重要,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眼下有了杨冬燕的话,大牛可算是安了心,大手一挥, 带着弟弟和堂侄儿们就风风火火的操持生意去了。日子肯定是要过的,那些个大户人家动辄为了守孝什么的,连着一两年都不带出门的,可放在普通百姓家里,都不用一两年,两三个月出不了门,全家都得扎脖了。

  幸好,朝廷派来的大军一点儿为难普通百姓的意思都没有。

  当然禁区肯定还是有的,据说整个郡守府都被围得水泄不通,连带郡守府所在的内城,也就是富贵人家云集的那一片,到如今都是不允许随意通行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消息都透了出来,像大牛这样做买卖的人家,原本就更容易打探到最新消息。不过,听到了内城的情况后,多数人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该是当官的出了啥大问题,找到了罪魁祸首之后,其他无辜之人自然是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

  又过了几天,运送钱粮的赈灾队伍赶到了。

  他们比前头安平王世子率领的大军晚了足足六天,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安平王世子带的是轻骑军,运送钱粮的全都是大车,能在这会儿赶到都已经累得够呛了。

  等赈灾的队伍一到,安平王世子很快就安排手下人在省城各大街道张贴告示,宣布朝廷最新的举措。

  首先就是甩锅。

  其实在多数人看来,济康郡的这次粮食歉收,包括今年的异常寒冷,都应该算是天灾的。蒋郡守是能耐不足,充其量也就是犯了玩忽职守的罪,说白了就是他没有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当然,贪墨钱财肯定是不对的,那一码归一码,造成饿殍遍地的不是因为蒋郡守的贪污啊!

  这是天灾!

  可朝廷又不能这么说,不然岂不是变成需要皇帝亲下罪己诏的大事儿了?

  也因此,安平王世子命人张贴的告示上,明确的将事件定义为人祸。言之凿凿的表示,若非蒋郡守的不作为,此次事件完全可以平顺的度过,但凡发现管辖范围内出了大规模的粮食歉收一事,就该立刻上报,等待朝廷救援,而非一拖再拖,造成了极大的后果,甚至还准备携巨资逃跑。

  是的,蒋郡守先前准备带走的那些细软全被发现了,他的目的自然也就隐藏不住了。

  光将问题全部扣在蒋郡守头上肯定是不够的,安平王世子又宣布,朝廷得知秘报后,相当得重视,第一时间调遣钱粮,运送至济康郡,用于救济广大灾民。

  这些只是第一批,之后陆续还有几批粮食送来。而除了粮食外,煤炭棉花包括用于治疗伤寒的药材都会尽快往济康郡送来。

  是啊,还有药材。

  要不怎么说灾难都是一波又一波的呢?缺少粮食,还摊上了这么寒冷的冬日,缺衣少食的结果就是病倒。想也知道,那些人连吃食和棉花都买不起,又怎会有钱去看病抓药?本来兴许是小病的,拖延下去只怕就变成大病了。偏生,这伤寒还具备一定的传染性,万一……

  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妙的百姓们,忙庆幸朝廷大军来得快。

  这个时候,他们老早就忘了,正月初一走出家门时,看到那空无一人的街巷,那会儿心里有多恐慌。

  首要是明确罪魁祸首,其次是赈灾,再然后就是安抚民心了。

  很容易的,只要宣布免税、减税就可以了。

  具体细则尚未出来,大概也就是按照受灾程度划分区域,最严重的地界,免税两年。然后再依次按照轻重程度,或是免税一年,或是减税等等,这些是实打实的好处了。

  一下子,听到消息的百姓们纷纷欢呼雀跃,只赞朝廷好,皇上好,还有安平王世子也非常能耐。

  差不多也就是免税减税的政策出来时,杨冬燕才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了安平王世子的名号,她愣了一会儿后,好不容易才从脑海深处抠出了一个人来。

  怎么说呢?

  现任的四大异姓郡王,都不是最早的那些人了。也就是说,安平王其实跟杨冬燕上辈子的儿子刘谏、刘诰是一辈儿的人。换言之,安平王世子也就是刘修、刘侾的同辈人。

  当然,年岁还是要略大一些的,但对于杨冬燕而言,大个几岁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在她眼中都是小孩崽子,而且这位安平王世子……

  她记得的,这小孩崽子还曾在她身上尿了一泡童子尿。

  大概是一岁半那会儿吧。

  听着旁人高谈阔论的说着安平王世子的英勇神武,杨冬燕满脑子都是那个在她身上尿完了还大哭特哭的小屁孩子。

  就很尴尬。

  →_→

  唯一庆幸的是,俩人见不着面,不然杨冬燕真的没办法用平常心对待那尿娃。

  “没想到啊,那尿娃还是个能耐的。”

  杨冬燕细品了品安平王世子这段时间里做的事情,从第一时间拿下蒋郡守,到催促赈灾队伍快速赶来,再到及时张贴公告,宣布朝廷的应对措施等等。

  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正好挠在老百姓的痒痒肉上。

  但这还远远不够。

  作为曾经的上位者,杨冬燕太清楚普通老百姓有多么好糊弄了。确切的说,也不是好糊弄,而是要求太低了。祈求风调雨顺,祈求平安康健,再都却是不会了。

  可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好糊弄、容易满足的普通老百姓。

  旁的不说,那些读书人呢?

  杨冬燕当初之所以力排众议,非要上省城来安家,很大一部分的缘由就在于,只有在省城里,窝头才能觅得名师,学到更多的科举相关知识,这样才能在下次乡试里脱颖而出。

  换言之,省城里是有着非常多的书院、私塾。

  即很多的读书人。

  老百姓好糊弄,读书人却正相反。

  正好,家里也有个读书人,杨冬燕将提前备好的礼物拿去了堂屋,又唤了窝头过来,叮嘱他跟自己一起去拜访先生和同窗。

  窝头一脸茫然,他到底年岁不大,经历的事情也有限,全然不明白为何人情往来。

  不过,既然他奶说了要送礼,那就去吧。

  省学是有先生住的地方,无偿提供的,还不是学生住的那种一间间的普通学舍,而是一个个小院落。位于省学的后头,环境很是清幽,多半都是一进院子,也有二进的,住的是先生以及其家人。

  当然,肯定不是所有先生都住省学提供的住处,若是省城本地人,也会回家去。再就是,有一部分先生是省城附近人士,年前就离开省城回到了老家。

  窝头领着杨冬燕挨家挨户的去送礼,出人意料的是,家家户户都有人在。先生本人未必在家,那也有其他家人在。

  杨冬燕也不是非要见到先生本人,只是留了姓氏,说是魏家给先生的年礼,就拉着窝头离开了。

  送完就走,准备的礼物全送出去了。

  “你们省学啥时候开学来着?”

  “正月十六。”窝头老老实实的答道,“但也不是立刻就上课的,老家路远的同窗,最迟是二十五要到了。月底,咱们是要考试的。”

  才刚过完年,就考试???

  杨冬燕一脸的扭曲,觉得这也太夸张了。关键吧,窝头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还是一脸的跃跃欲试。

  这孩子果然有毛病。

  “我看你那些先生们,应该过得都不错。”哪怕没见到先生本人,看他的家人也能猜个七七八八。都是一脸笑盈盈的,一副过大年的喜庆气氛。

  本来,大过年的这样也很正常,可结合外头的实际情况,杨冬燕深以为,那尿娃肯定还有后手。

  果不其然,费了些周章,杨冬燕终于打听到了事情原委。

  原来,那尿娃抓了很多人,不光是蒋郡守,还有其他的官员。至于具体的情况如何,还要看过后的调查结果,但甭管怎么说,当官的被抓了一箩筐,那么接下来谁来当官?

  自然是省学、府学的先生们了。

  更凑巧的是,教导窝头的先生里头,有大半多被调走了,当然名义上是临时借用,可谁都知道,但凡干得不错,这位置肯定是能保住的。退一步说,就算保不准现在的位置,将来也是极有可能在各个官衙门之间调任的。

  从学官成为了真正的官员,也难怪大家都乐呵呵的,一点儿都不介意安平王世子为了安抚民心,搞出的那些忽悠傻子的花样。

  多数人是没能力分辨真相,少数人则是心甘情愿的被忽悠。

  结果就是……

  窝头没书读了。

  到了正月十二,省学那头就贴出了告示,今年省学开学时间会挪后,暂定为一个月后开学,具体的情况到时候另行通知。

  听到这个消息,窝头直接就傻掉了。

  他傻的时候,猪小妹正在跟猪崽闹别扭,她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年前有一次是跟姐姐说过的,说她也想要荷包。哪怕没说的那么清楚,可她记得她说过了,她姐姐也答应了。结果一转眼,猪崽自个儿忘了,她也忘了说没说,就这样被忽略了。

  很气人的,欺负她傻吗?

  猪小妹当然不傻,就是窝头傻了。

  “一、一个月?”推迟开学一个月是什么概念?本来他过几天就可以包袱款款回学堂了,这下居然要延长了足足一个月的假期?

  “哇!”猪崽一声惊呼,满脸的羡慕是掩都掩不住,甚至因此失去了语言能力,只剩下了不断的高呼“哇哇哇”。

  哇了半天后,猪崽还勉强恢复了正常,她丢下了不停控诉她的猪小妹,羡慕不已的对窝头道:“哥你又可以在家待一个月呢!太棒了,咋会有这么棒的事情呢?不知道我们学堂会不会放假,真希望咱俩能换一换啊!哥,你高兴吗?”

  窝头:……

  你看我像是高兴的样子吗?

  带来消息的是大牛,他说完就看到儿子一脸的生无可恋,忙不迭的解释道:“这不是省城这边一团忙乱吗?省学的先生们都去帮忙了,这才没办法上课。你且等等,等朝廷再派人过来了,就成了。”

  真的吗?

  窝头一脸的不信,转身跑去找了他奶。

  把事情一说,杨冬燕满脸心疼的望向了宝贝孙子。

  做啥梦呢!等朝廷派官员下来?那得等到猴年马月?估摸着,朝廷派个十人八人赶过来就算是很不错的了,再多的,不是就近调拨,就是原地提拔。

  道理很简单,这就跟大户人家刚发落了一群管事一样,又不可能立马采买人手填充进去的,那么能做的就是从原有的人手里提拔一些,或者是从铺子庄子里调一些人过去。

  “我不是给你找了不少书?都看完了?那我再帮你去找一些来。”

  “看是看完了,不过好些东西我不太懂。原本我还想着摘抄一些不懂的去问先生,可如今……”省学放假了!这是何等的惊天噩耗啊!

  “没事儿,我去找找有没有专门解释书里面难点的。”杨冬燕让窝头把不懂的内容整理一些,将要点摘抄下来,再告诉她。

  总算有事儿干了,窝头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屋里,带着一脸的绝望,将先前不懂的内容整理誊抄完毕,再拿到杨冬燕跟前来。

  杨冬燕又不认识字的,不过没关系,可以让窝头读啊!窝头读一遍,她复述一遍,中间加上一些骂老二的话。当然,没有连名带姓的骂,而是只骂老二、二小子、二郎。

  窝头已经习惯了,他奶就是这样的,其实搬到省城以后都算好的了,以前还在乡下老家的时候,那是天天变着法子的骂老大老二。

  再说了,这会儿杨冬燕只骂了老二呢,他就假装没听到。

  他是稳住了,可猪小妹不太能稳得住。

  猪小妹也是老二啊,因为她爹有时候会喊她二闺女、二丫头,所以她其实是明白的。这会儿听着听着,她就跑去找她姐了。

  “奶在骂人。”

  “对,我听到了,那么大的嗓门呢!”猪崽头也不抬的继续做针线活儿,为了表示对猪小妹的歉意,她打算做个绢花。好在这玩意儿比绣荷包容易多了,这会儿都已经成型了,就差收尾工作了。

  “在骂老二。”

  “嗯。”猪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忽的她醒悟过来了,抬头看了一眼满脸忐忑不安的猪小妹,安慰道,“放心吧,奶骂的不是你。”

  “那是骂谁?”

  “骂……咱们爹。”就在猪崽思考着要怎么跟妹妹解释,奶骂爹是很正常的一个事儿时,她就看到猪小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满脸的如释重负。

  猪崽沉默了一下,一面给绢花收了尾,一面跳下凳子说:“傻妹你太坏了。”

  趁着猪小妹反应过来之前,猪崽一把将绢花摁到了猪小妹的脑袋上,随后撒腿就跑。

  猪小妹:……!!!

  不是傻妹,也不坏。

  默默的在心里说了一遍这句话后,猪小妹迈开小短腿走到了梳妆台前,凑过去对着上面的铜镜左看右看了好半天,还伸手调整了一下绢花位置,这才满意的笑了。

  傻妹就傻妹叭,坏就坏叭,好看就行。

  外头的事情是影响不到这群小孩子的,哪怕是窝头,在最初难过了一阵子后,就又开始看书写文章了。

  上次参加乡试还是保康十三年秋,如今就已经是保康十五年的正月里了。算起来,明年又是乡试年了。

  满打满算,还有一年零七个月时间。

  说真的,上一次窝头落榜都没什么太大感觉。

  一则,那会儿他其实还不是很明白乡试是什么,从一开始他就是冲着童生试里的院试去的,先生跟他说的也都是关于院试的情况和要点。

  二则,他当初如愿以偿的通过了院试,兴奋得不得了,哪怕跟自己说了要好好复习应对乡试,可实际上他根本就静不下心来。

  所以乡试落榜是必然的。

  不过没关系,再来一次,他的把握可就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