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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庄子的气氛都挺好的,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不和谐的音符。

  那就是……

  倒霉催的萝卜和土豆。

  他俩并不是在庄子上的家学念书的, 因为他俩要比其他孩子年岁大好多,但又不是特别大, 不能是平常做事得空读书的。最重要的是,他俩已经读了一年多快两年光景了,要是让他俩回去念书的话,会直接打乱先生的授课安排。

  再就是, 魏大牛也存了一份私心。

  自家人丁还是很单薄的,窝头既没亲兄弟又没堂兄弟。甭管怎么说,萝卜和土豆都是跟窝头打小一起长大的,这份感情总归是实打实的。再说了,老叔家那边的子嗣,跟魏大牛这边隔的就不是一层,反而魏大哥那一支,从血缘上来说跟他们家更亲近一些。

  也因此,大牛是将萝卜和土豆当成自家孩子来培养的。

  他俩的爹娘自是没意见的,毕竟窝头有出息是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只恨不得自家孩子跟窝头关系再亲近些,哪里会特地隔开他们。至于损失的那点儿家禽家畜,跟后头的好处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

  但这里头有个问题。

  早在去年,窝头就跟这俩倒霉蛋商量好了,给他俩报名参加来年的童生试。当然,确切的说是参加县试,因为也只有县试是可以提前申请报名参加的,后头的府试和院试,得先通过了县试再说。

  在大牛送族学的先生去庄子上之前,萝卜和土豆就参加了县试,当时还不曾放榜,但大牛是打定主意,拿他俩立个榜样的。

  不是说了吗?

  通过县试就奖励一头小牛犊子!

  就算他俩参加县试是在魏大牛对众族亲承诺之前,那也没关系的。这事儿嘛,本来就是老魏家拥有最终解释权的。

  大牛甚至提前准备好了两头小牛犊子,就等他俩榜上有名后,搞个热烈的现场,亲自颁发给俩人。

  脑补一下那场面,多刺激啊!

  是挺刺激的,等县试放榜后,萝卜和土豆都榜上无名。

  大牛:……

  准备好的奖励都送不出去,就他娘的离谱!

  他本人还好,毕竟眼下不比从前了。以前买个小牛犊子要提前准备很久不说,还得碰运气,前后折腾一两年都是寻常。但如今,他想要收小牛犊子,只需要吩咐一声,负责各个村落的人就会帮着带话下去,不费什么劲儿就能收到想要的牲口。

  但萝卜和土豆的爹娘就……

  差点儿没把他俩骂成傻子。

  本来,隔房的条件就谈不上有多好,前些年的分家更是让各房都伤筋动骨了。作为分出来的几房,又很不幸的摊上了连续几年的坏年景,家里真的是已经穷得没盼头了。要不然,两房人也不会豁出去一切跑出来投奔亲眷了。

  然后有小牛犊子摆在你跟前,结果却失之交臂。

  多痛苦啊!

  等窝头好不容易从省学放假归来了,就听到他的小伙伴们带着血与泪的哭诉啊!

  土味奖励制度太能耐了,能耐到他俩差点儿被爹娘大义灭亲了!

  “以前让你俩好好学,你俩非不学,这会儿知道了吧?”指望窝头心生同情?怕不是在想屁吃。

  没得到想要的安慰,又被捅了冷刀子的萝卜和土豆再度宣布自闭,结果却被安排了加餐。

  此加餐非彼加餐,是来自于窝头对小伙伴们真诚的爱。

  窝头把他以前珍藏的书籍拿了出来,那些都是关于童生试的内容,从他考上了秀才进入了省学之后,这些书籍就没什么太大用处了。饶是如此,他还是有好好的珍藏着。

  这不,就派上用处了!

  “这些书……”窝头拿手指挨个儿的点了点,“在我去省学上课时,你俩全部背下来,等下次我回家要考你们的。”

  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此时此刻萝卜和土豆的心情。

  那是厚厚的一摞书啊!

  每一本翻开来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一摞算在一起的话,别说几万字了,那起码也是十万字起步的。

  你方才说啥?

  全部背下来?

  还是在你下次回家之前都背下来?

  正常情况下,窝头是每个月回家一次的,但他如今处于乡试备考之中,因此回家的次数只会减少不会增多。饶是如此,哪怕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不回家,直到考完了乡试再回来……

  那他俩也背不下来啊!

  “窝头!”萝卜惨叫一声。

  “不,哥!你是我亲哥!”土豆秒速认怂。

  ——别说叫哥了,只要你肯放过我俩,叫你祖宗都没问题。

  但可能吗?

  窝头这人哟,没有心的。

  他还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童生试的情况。

  童生试跟乡试最大的区别在于,童生试的考试内容都是出现在书本当中的。那些考背诵的内容暂且不提,哪怕是论述题好了,那也是截取某段大儒的话,让解释这话的出处、含义等等。最难的也就是辩题的,但甭管怎么说,内容起码是不可能脱离经史子集的范畴的。

  课本上就有啊!你倒是背啊!

  至于为什么很多人没办法通过童生试,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这年头的书籍没办法普及。经史子集饱含了太多的内容,普通百姓家里是不可能将所有的书籍收集全的,以至于很多人就是纯粹碰运气,多考几次嘛,万一这次考到的内容正好自家有呢?

  但乡试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乡试分为三场,前面两场都还是正常的理论知识,唯独第三场格外得扯淡。就拿窝头上次参加乡试来说,最后一场的大考题是……

  论述本朝的税收制度优于前朝的部分。

  当时,窝头看到这个题目,现场表演了一个目瞪狗呆。

  首先他压根就不知道本朝的税收制度是怎么样的,其次他更不知道前朝搞的又是怎样的税收,最后……

  他都不知道他当初是咋写的文章,大概就是瞎几把扯淡吧。

  直到进入了省学后,他才慢慢的接触了这方面的知识。再就是去年年后,他奶给了他好多关于往届乡试的资料。当时,他就第一时间翻到了他那届的乡试,翻阅了那些优秀的举人文章后,又反复理解学习,这才总算摸索出了一些门道来。

  ……

  窝头拿自己举了例子,又给了小伙伴们爱的鼓励。

  “只要你们肯用心读书、背诵,考上秀才只是时间问题。今年是没希望了,那就明年继续。童生试每年都有,多考几次,你们就有经验了。”

  萝卜和土豆受到了爱的鼓励后,差点儿没忍住抱头痛哭。

  在即猪崽觉得自己是黄连地投的胎后,萝卜和土豆深深的认为,他俩就是双黄连投的胎。

  只在家里待了一天,窝头就带着新收拾出来的行李回了省学,同时还带走了好大的一罐吃食,里头装的是自家庄子里养的鸭子生的蛋,全都腌好了,剥开壳拿筷子一戳,里头的黄油就能流出来……

  猪崽眼巴巴的看着她哥挥一挥衣袖,带走了她最爱的青皮鸭蛋,心痛到眼泪从嘴里流出来。

  至于萝卜和土豆,他俩就剩下一个愿望了。就是希望窝头没事儿别老回家,真的缺什么,他俩可以给送到省学门口去。

  兴许是他俩真心的祈祷起了作用,当然更有可能是因为省学的先生们给学生加了码。从四月里这一趟回家后,窝头真的就在省学扎了根。

  好在,家里人还是可以轮流去探望他的,比探监那是容易太多太多了。

  就是有一个问题,全家人都可以排队去省学看窝头,甚至还包括了最懒的猪小妹,毕竟太久没见,她还是怪想念哥哥的。

  但有个人……

  哦不,有一头小小猪,就没那么幸运了。

  猪小小妹既是幸运又是不幸的,她出生的时候,家里的条件已经很好了,她是家中几个孩子里头,唯一一个丁点儿苦头都没吃过的。

  在县城里出生,在省城里长大,幸福得不得了。

  但坏处也是有的,两个姐姐都在乡下地头跑跑跳跳过的,窝头就更不用说了,整个童年都十分得快活和自由。唯独猪小小妹,她的世界只有自家宅子上方的那块方方正正的天空,莫说外出逛街啥的,她甚至都不曾去过前头的一进院子。

  真正的,一门不出二门不迈。

  杨冬燕是觉得孩子还小嘛,等再养大一点儿出门也无妨。正因为她这个想法,直接没带小孙女出门。

  这就导致了等乡试前几天,窝头回家时……

  “你是谁?”猪小小妹用口水音质问刚回家的窝头。

  窝头沉默了一下,伸手去拽她的朝天辫。然后一不小心,就把她头上的红头绳给扯掉了。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窝头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红头绳发呆,猪小小妹抬头看着窝头手里的红头绳发呆。

  场面一时间非常尴尬。

  紧接着,猪小小妹一个没绷住,嘴巴大张着哭了起来。

  杨冬燕愤怒的声音从她那屋里传来:“猪!小!妹!你再欺负你妹,我就让你姐把你所有的头花都抢走!”

  赶在杨冬燕出来之前,窝头赶紧把手里的红头绳放到猪小小妹的脑壳壳上,并快活的喊道:“奶!我回来了!”

  “哟,奶的大孙子回来了哟!”

  深谙变脸神技的杨冬燕,从她那屋里出来时,那是从头到脚都洋溢着快活的气息,脸上更是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看向窝头的眼神,就仿佛是看到了稀世珍宝一般。

  “来来,先把东西放下。你也是,咋就没让人递个话回来?我也好让你爹去接你啊!对了,这回能在家里住几天?你们先生也是,说好了每个月都能休息两天的,咋就说话不算数呢?”

  窝头笑眯眯的听着他奶抱怨,一直到他奶说完后,他才开口:“过些天就要乡试了,我会在家里待到乡试开考,到时候直接去贡院。”

  “对哟!这就要乡试了!”杨冬燕一脸的懊恼,“这时间咋就过得那么快呢?我还记得你当初穿开裆裤满村子瞎跑的场面,一转眼,咋就又要下场考试了呢?”

  窝头:……

  这话他没法接。

  眼见这边祖孙情深,一旁被忽视了的猪小小妹委屈唧唧,很努力的迈开小短腿往杨冬燕身边凑,还伸出小爪爪去拽杨冬燕的袖子:“奶,奶!抱抱!”

  你奶没空。

  窝头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想法,随后更是故意大声的跟杨冬燕说这段时间里学堂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对乡试的信心。

  猪小小妹努力的半天都没得到想要的拥抱,委屈的眼圈都红了,不甘心的跳着脚叫奶,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奶!小宝……抱!抱小宝!”

  然而,还没等她把奶的心唤回来,倒是将她二姐唤了出来。

  “咋了?”猪小妹揉着眼睛走出了西厢房,迷茫的看着院子里,“奶?我好像听到你在骂我?……哥!!!!!!!”

  亲人久别重逢啊!

  猪小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窝头敢说他从未见过他二妹跑得这么快过。更夸张的是,在她过来之时,还顺势将猪小小妹挤到了一边。

  呜呜呜,小小猪委屈,哥哥姐姐都是坏蛋!

  最终,事情以杨冬燕抱起猪小小妹结束,并告诉她,窝头是哥哥,让她亲亲热热的喊哥哥。

  猪小小妹:……并不想喊。

  “呜呜呜呜呜哥哥。”

  窝头答应了一声,随后就开始环顾四周:“我猪妹呢?她还没放学?”

  “就快了吧?你回屋歇会儿,等她回来了我让她去找你。”

  “奶,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猪妹这几个月胖了没有?”

  这话一出,杨冬燕直接陷入了沉默之中。

  好了,懂了,明白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

  离乡试也没几天了,先前杨冬燕是没往那方面去想,毕竟这日子是一天天的往前滚的,她又不用上学的,今个儿是几月几号对她而言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

  谁知,冷不丁的大孙子回家了,告诉她乡试就快到了。

  当下就唬得她趁着猪崽放学回来,立马回屋低声骂起了儿子。骂啥呢?骂倒霉儿子没良心,一点儿也不记挂她这个当娘的,就是俩白眼狼,没见她这个当娘的要参加乡试了吗?不说别的,起码在考场上用的那个提神醒脑的薄荷膏得送一些过来吧?

  天地良心啊!

  刘二老爷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准备了,不光是由带到考场里提神醒脑用的薄荷膏,还有乡试专用的书奁,里头放了一整套的名家文房四宝,以及一个放满了味道好且不容易坏的吃食的食篮。

  对了,食篮还不止准备了一份,毕竟乡试要考三场嘛!还有就是,出发前要吃的状元粥也备好了。

  但凡是关于吃食一项的,都是比较对老太太胃口的李厨子精心烹饪的。

  李厨子啊,他如今在大厨房里的地位相当超然。主子们的吃食不需要他来操心,他就专门给老太太做供品斋饭。自然,老太太要下场考试了,他也得准备起来。

  这就导致了一个什么问题呢?

  给老太太的乡试准备,竟然比给同样要下场的刘侾更周全。

  刘侾一开始是真的没意识到,等他意识到时,还是准备出发去贡院前,他爹娘突然就来到了他的院子里,他还以为是来安慰他、鼓励他的。

  结果证明,他想太多了。

  随后,他就被带到了祠堂里。

  “我明白了,你们是想让老祖宗保佑我!”刘侾看着摆在供案后头的灵位牌牌,忽的福至心灵,主动自发的跪下磕头,“老祖宗啊,今个儿您最心爱的侾哥儿要下场考试了,您千万要保佑我……”

  “老太太,儿子依着您的吩咐逼侾哥儿下场考试了,他要是考上了万事大吉,考不上儿子一定会狠狠的揍他的。老太太您放心,您尽管好好考,您看东西都准备好了。”

  “儿媳不在乎侾哥儿能不能考上举人,老太太您只管好生照顾好自己,不用搭理侾哥儿。倒是您自个儿,千万要顺顺利利的考完乡试,最好能一举夺魁。”

  刘二老爷和太太齐齐跪下,虔诚的祈祷着。

  侾哥儿:……???

  看看左右两边的父母,再抬头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供桌上的食篮,刘侾满脸的茫然。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就在侾哥儿低下头认真思索之际,供桌上那个硕大的食篮,陡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二老爷和太太对视了一眼,满意的笑了。

  等侾哥儿再度抬头时……

  “谁把食篮拿走了?”他茫然极了,明明方才还摆在供桌上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再说这也不对啊,供品哪里有刚摆上就拿走的?不是应该摆上个三五天的吗?

  “好了,你可以走了。”

  “赶紧走,让管家送你去贡院。”

  刘二老爷和太太收起了笑容,满脸冷漠的打发刘侾赶紧走,立马走,马不停蹄的滚蛋吧!

  被轰出了祠堂的刘侾,别提有多莫名其妙了,他伸手挠了挠脑袋,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祠堂,直觉告诉他,这里头肯定有什么问题。

  但到底是有什么问题呢?

  想不通。

  带着满腹的疑惑,刘侾进入了乡试考场。

  可说句实话,别说他家里人不抱什么希望,他本人也是如此。乡试是科举所有的考试里面难度最高的,就他这个底子,兴许放在极北之地某些偏远郡城里,还有那么一丝丝希望。但搁在江南水乡名士盛行的地方,加上本朝还在南方建都了,这个希望嘛……

  反正他是不敢第二次落跑了,再跑一次,他爹可能真的会打死他的。

  唉,没奶的孩子最可怜。

  **

  同一时间,各地的秀才们都依次排队等着检查完毕进入贡院之中,开始了足以改变他们绝大多数人命运的乡试。

  自然,窝头也不例外。

  他是直接从家里出发的,家里人除了小杨氏留下来看着猪小小妹外,其他人全都跑去送他进考场了。

  而在考场之外,他就看到了不少同窗好友,但这会儿所有人心里都揣着事儿,再说贡院外头本就不是叙旧的好地方,因此谁也没开口,只依着顺序乖乖排队等候入场。

  终于,这些秀才们都入场了。不过,考试并不是立刻开始的,乡试是必须提前一日进入考场,次日才正式开始考试。

  待夕阳西下,守在贡院外头的人们都相继散去了。

  跟上次乡试不同的是,这一回老魏家是驾着马车送窝头去贡院的,因此等离开时,也是全家坐着马车的。

  杨冬燕一手搂着一个孙女,低着头思量着什么。

  方氏刚才还很担心人在考场里的窝头,但这会儿上了马车,反倒是把心放下来了。见婆婆一副沉思的表情,她奇道:“娘你在想啥?想晚上吃啥?”

  猪崽猛的抬头,两眼放光。

  杨冬燕没发现猪崽的异常,只没好气的白了方氏一眼:“我还能想啥?想窝头呗!”

  听到这话,猪崽知道没戏了,学着大人的模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窝头都进考场了,咱们在外头也使不上劲儿啊!倒是不如想想回头他考完以后,做点儿啥好吃的给他补补。”

  猪崽再度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期待。

  杨冬燕想了半天才开口:“我是在想,咱们要不要搞点儿什么仪仗……”

  啥玩意儿?你说的那是啥?

  方氏都顾不上逗猪崽了,满脸的震惊,是她想象的那个意思吗?就跟去年安平王世子来济康郡时,那盛大的排场,是吧?不是吧?

  贡院离他们家也没特别远,这不驾着马车嘛!总之,没过多久,就到了他们家所在的巷子口。

  方氏先下了马车,满脸的恍惚不敢置信。随后是两个孩子下来,最后才是杨冬燕。

  于是,大牛先看到了他媳妇的不对劲儿,又看到了他娘也是一副古古怪怪的模样,顿时忍不住开口发问。

  “娘她想给窝头搞个大阵势,就跟去年安平王世子来咱们省城那样的,排场特别大的那种!”方氏赶紧告状。

  结果,大牛一听就乐了。

  “人家那是王府的世子啊!咱们小门小户的,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干啥?再说窝头还没考上呢,难不成娘你还打算请一支舞龙舞狮队,在贡院门口耍起来,再敲锣打鼓放鞭炮吗?哈哈哈哈哈哈娘你太有意思了!”

  杨冬燕本来都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了,听到这话后,猛的一个甩头……

  方氏就看到了原本独属于猪崽听到好吃的表情,在杨冬燕的脸上出现。

  顿时,她的心中警铃大作。

  窝头他爹你快别说了!你娘会当真的!

  “大牛你刚才说啥?舞龙舞狮?敲锣打鼓?还放鞭炮?”杨冬燕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冲到大牛跟前,举起蒲扇般的大手,狠狠的拍在了大牛的肩膀上,“可以啊!我还以为全家上下就只有我和窝头是聪明的,没想到啊!”

  大牛:……

  我、我只是在说笑。

  方氏:……

  有、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第096章

  这件事情给魏大牛最深刻的教训就是……

  人不能嘴欠。

  就因为大牛一时间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 哪怕他事后抬手给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那也一样于事无补了。

  杨冬燕是谁呢?她决定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 任凭谁都无法改变。

  当然,如果窝头还在家的话, 倒也不是不能劝一劝。

  “不是说要考三场吗?这场考完他就会回家歇一晚上, 第二天才走,对不对?”

  背着杨冬燕,大牛一脸不确定的问方氏。毕竟窝头上一次参加乡试时,是杨冬燕和方氏陪同的,那时的大牛还在县城里镇场子呢!

  方氏回忆了一番,遂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的,乡试考三场,每场都要在前一天的下午入场,考完的第二天清晨放回来, 第二天的下次再入场。

  见方氏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大牛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那行啊, 到时候把这事儿跟窝头说一说,让他劝劝他奶……”

  舞狮舞龙、敲锣打鼓什么的, 又不是自家铺子开门大吉!谁家考完乡试还搞这一套的?别说尚未放榜, 就算放榜了,且榜上有名, 那也最多放两串炮吧?

  大牛俩口子很快就定下了主意来,但他们忘了很重要的一个事儿。

  乡试不光耗费精力,关键它还耗费体力啊!

  窝头的身子骨是挺不错的,打小在乡下地头长大的他, 比起那些城里的同窗,身板都要结实一些。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还是个半大孩子,体力上是根本就不能跟那些已经及冠的成年人比的。

  再就是……

  方氏错误的理解了上届乡试的情况。

  上届乡试啊,窝头之前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院试上头,他自个儿都没把握一定能通过院试,又怎么会腾出精力来准备乡试呢?别看他自个儿认为是第三场劈叉了,但事实上却是,他前两场也没考好。反正就是,能答就答,不能答就瞎扯淡,几乎考完交卷后,他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戏了。

  但这一次,窝头却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直接导致大量精力的消耗,到第一场考完后,窝头整个人都虚脱了,几乎是拖着脚步出的考场。

  魏大牛俩口子并杨冬燕,守在贡院门口,一看到这情况,大牛二话不说上前背起儿子就往马车上送。

  再然后,便是回家了。

  乡试是在八月里,正是秋老虎最厉害的时候,窝头在贡院里待了好几天,身上都馊了。本来是想着先洗个澡再吃点儿东西,最后才睡觉的。

  但事实上,他一回到家就睡过去了,家里人也不敢惊扰他,索性就由着他从半上午一直睡到了下午。等他醒了后,这才让他沐浴更衣,又将早先就准备好的饭菜补汤端上桌。

  杨冬燕和方氏都心疼坏了。

  “咋就累成这样了?上一回也没这样啊!”

  “快吃快吃,吃完再说,你多喝点儿这个汤,你奶准备了好久的。”

  确实准备了挺久的,永平王府的李厨子炖了足足六个时辰呢!他是真的用心为老太太准备补汤,至于侾哥儿的那份,却是由大厨房里的其他人顺便给炖的。

  幸好,侾哥儿啥都不知道,不然他的心态就该崩了。

  窝头其实也不知道,但他是个乖孩子,既然奶和娘都让他赶紧吃、多吃点儿,那就吃呗!

  但事实上,窝头哪怕很努力了,最终那一锅特地给他熬煮的补汤,绝大多数还是进了小杨氏和猪崽的肚子。

  等全家人都吃完了晚饭,天都快暗了。

  杨冬燕已经不想知道为啥窝头那么累了,她只忙不迭的催促窝头消消食,然后就可以回屋休息了。倒是方氏,撇开了一堆的家务活儿,全部一股脑的塞给了小杨氏,自个儿则一直跟在窝头身边,两眼一错不错的盯着儿子看。

  小杨氏:……

  行叭,不就是刷碗抹桌吗?这就不叫个事儿!

  眼见小杨氏端着一盆子的碗筷盘碟走人了,猪崽忙凑过去:“哥哥!乡试好玩吗?”

  “特别好玩,回头我在家里也给你安排安排。”窝头白日里已经睡舒坦了,吃饭前又舒服的洗了个澡,再加上吃饱喝足心态好,他可来劲儿的给猪崽安利乡试的优点。

  中心思想就一个,不经历乡试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猪崽:……

  她为什么要嘴欠呢?跟她娘一起去洗碗不好吗?

  见窝头确实没啥事儿,杨冬燕又旧话重提,问他为啥那么累。

  “如果后头两场考试也是这个难度的话,我觉得希望还是有的。”窝头在家里人面前从来都不谦虚的,典型的有一说一,当然他也解释了累的问题,“我想尽可能答得更好一些,在号舍里绞尽脑汁的想答案,这才累着了。上一次……”

  瞎扯淡的答题当然不累啊!

  杨冬燕还是不太能理解,这里头不光是因为上一届乡试时,窝头整个人都是放松的,更因为她上辈子送倒霉儿子刘诰去乡试时……

  让她想象,刘诰考完之后干啥了?噢,他约了一群朋友去吟诗作对了。于是,那一次他理所当然的落榜了。

  第二次倒是考上了,但好像跟他一同进场考试的孟家少爷,回家就大病了一场,唯独刘诰屁事没有。

  孟家少爷就是侾哥儿的亲舅舅,也就是上一届乡试的主考官。

  对了!

  “窝头啊,你们这一届的乡试主考官是谁啊?”杨冬燕满脸期待的问道。

  这个问题就问得特别好。

  窝头干脆利索的答道:“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

  好的,明白了。

  杨冬燕很快就放弃了,反正乡试是糊名制的,知道主考官是谁也没太大意义了。倒是窝头,过了一会儿主动说了另外一个事儿。

  “梁同窗没能在乡试前赶回来,我还以为他也进考场了,谁知并没有。”

  “就是猪崽上的那个女学的主家?梁家?他们跟着安平王世子去了走了一年多了啊!”平时没想起来也就罢了,这会儿听窝头一说,杨冬燕掐指一算……

  安平王世子是去年四五月份就离开了,而如今都八月里了。

  一年多的时间,就算南陵郡再怎么远在千里之外,那也应该赶回来了。

  没消息就代表事情没那么简单,尤其乡试是三年一届的,按理说但凡能赶回来参加,梁家人一定会及时赶来的。再一个,梁家的根底是在济康郡的,整个嫡系一脉尽数离开对家族的打击是巨大的,但凡能回来,就没理由留在南陵郡。

  杨冬燕心里隐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深知安平王世子是干不出诬陷别人的事情,再说他当时就承诺了,会帮着照顾一下梁家的,那么假如事态真的严重了……

  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这事儿严重到安平王世子无法插手的地步。

  “没事儿,兴许你那个同窗嫌弃回来的路途太远了,索性就留在南陵郡考乡试了呢?到时候,一旦考上了举人,他都不用再赶路了,直接就等着来年开春参加会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