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知道得很清楚呢!”薇的表情平平常常,声音也听不出喜怒哀乐。

静汐继续说:“我虽然听过这段来历,舍弟然知道这些。他只以为您和我们一样,只是被授予城隍代理权的通灵者。他不知道您、您简直就是活着的神…”

“别恭维我了!”薇叹口气,嘴角露出一丝超然的笑,“我不是神,只是个不太平常的人。我也活不了一百年。因为当我的孩子可以看到他们的时候,”她指指身边表情有些黯淡的黑白无常,说:“那时候,我就要去实现出生的目的——成为冥界的执事…”

“他们?”静汐惊讶地看着四周——什么人都没有。

“你炕见?”薇笑了。“唉…就算阎罗王想让你成为执事,也有点困难呢——想成为执事,必须在活着的时候,看到地狱的成员。这叫‘通冥眼’,是进入冥界工作的通行证!得到这张通行证,既需要能力,也需要机会。你的能力强,现在又有这的机会,却炕到黑白无常。他们不是就在这里吗?”她略微偏头,望向静汐的眼睛透着复杂的笑意。“不过,不必做执事,也是一种幸福。”

“果然和家父所说一样!”静汐掩饰不住惊讶,她盯着薇,眼睛闪闪发亮,声音颤抖了:“龙家的传人可以看到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鬼神!龙见然是被神眷顾的家族…”

“哎呀,她提到那个最难堪的话题啦!”白无常无奈地冲搭档扮个鬼脸。两个鬼看看薇的脸,果然发现她满脸不屑。

“家族?”薇收敛笑容,容也变典漠。“‘家族’的意思就是:一出生就被决定了未来。被神眷顾的家族是所有‘家族’中最可悲的,因为我们活着无力反抗,甚至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用死亡来终结…”她的声音难过而无奈,“因为我们的出生就是为了死亡——为了顺应命运!你觉得一个为死而生的人,会是你口中那么伟大的‘活着的神’?”

黑白无常在哑口无言的静汐和冷漠的薇之间叹口气:“薇,这些事情初次见面的人怎么会明白?说出阑过又是一场没下文的尴尬。”

这时候,另一辆车呼啸而至。原静潮从车上跳下来。他三步两步来到近前,“,你没出什么事吧?那个尖酸刻薄的小丫头是不是为难你了?”

“静潮,别无礼。”静汐急忙阻止弟弟出口伤人,静潮却一眼看到了薇。

“咦?”他的声音充满嘲弄:“龙堂主,听同行们说,你手头一直不宽裕,没想到也攒钱请助手了。”他用调侃的眼光左顾右盼,“他们的行头比你强了不止一点啊!我还以为你穷酸到只能养蜥蜴的份上,没想到还有帮手,而且还是两个——你在多少个同行的地头抢饭?”静潮的声音当中一点都没愚之意,仿佛薇的助手比他多,就是他最大的失败。

“静潮,你在胡说什么?!”静汐紧张极了。但这句话没人在意。黑白无常站在薇身边,在静潮挑剔的目光中显得有些诧异。薇神陡变,没理会静潮的讽刺,指着黑白无常反问:“你说的是他们?”

“当然!”静潮的眉头轻轻一蹙,不知她为什么故弄玄虚。“还有别人吗?”

白无常深沉地注视着静潮,说:“能看到别的执事的人很多,但是…”黑无常虽然有些怀疑,也不得不说——大概这个形势真的很严峻,他竟然开口说话了:“这世上,很少有人在死前看到我们黑白无常呢!”

半个小时以后,薇已经在原家宽大的室里泡温水澡了。小留愉快地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温暖的空气让他彻底解除了冬眠。

“黑白无常在冥界众神中的位次虽然不高,但在与人类交往的冥界执事中,也算了不起的——原静潮竟然能看到他们,看来也有两把刷子。”

“哗啦!”薇泼了它一头热水,板着脸说:“不要提醒我这件事!能看到黑白无常,一直是我们龙家的专利。他算什么!竟然和我一样跟黑白无常聊天!”

“好好好,我不提!”小留机灵地躲开这个话题,对薇说:“原家弟竟然能够轻松地使唤风妖水妖,还养了那么多小妖精——连身为拂水殿未来员的你,也不能随意使唤水妖呢!”

“你…还好意思说?”薇死死盯着小留,满脸怨恨,“要不是耗费大量精神养你,我也有闲功夫去养水妖!”

“好好好,不提,不提!”小留翻翻眼睛,悠闲地划水玩,忽然又说:“凡夫俗子见了你都会怔一下,可原静潮还是大大咧咧——真是个有气魄的年轻人啊!”

“…没准他的审观跟正常人不一样,可能比较接近妖怪。”薇耸耸肩,“妖怪见了我就不会怔那一下,还飞快地落荒而逃呢!。”

“嘁!薇,说正经的——那个原静汐,我认得!”

“胡说!”薇根本不相信。

“我真的认得!”小留抗议道:“不过我认得的那个,是我的家臣雕刻的一尊玉像。那玉像和她一模一样。”

薇随口问:“哦!难道你的家臣是传说中的预言师?”

“我没发现他有那种能耐。”

“如此一来,只有一个解释了:在你们那个时代,有个人跟静汐一模一样。也许是静汐的前世——不过我没听说有人转世以后样貌不变。”

“不是!原静汐没有前世。她的灵魂没有经过冥界四殿处理的痕迹,这是她的第一次轮回。”小留说,“但她确实是我那个家臣要找的人…”

薇置之不理,“看!逻辑混乱了吧?你那个家臣早就死了一千年!他又不是预言师,怎么会在一千年前就知道会有这样一个子出世?”

小留的眼睛转来转去,也不知如何解释。

“总之,薇,”它说,“原静汐,她的身上一定会发生变故…有个很顽固的人,一直在追寻这样的子…”

“与我何干?”薇嘟哝一声。

“因为,每个相遇都是注定的缘分或劫数。”

“你的名字是原静潮?麻烦你把十八代家谱背一下。记不清?算了——有多少算多少吧。”

“你除了有荡除妖魇的能力,还有什没平常的地方吗?”

“你有没有奇怪的记忆?有没有别致的梦境?有没有朦胧的预感?关于自己的前生还记得多少?”

原静潮看看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又看看一本正经的微笑少年,一边叹气一边揉了揉额头。

当他看到这两个家伙没有影子的时候,还有点奇怪——一般的幽灵只要靠近他就会魂飞魄散。当他知道他们就是鼎鼎大名的冥神黑白无常,还有点羡慕龙薇那个小丫头——竟然能将神话中存在的鬼神随身携带。

但是…当他们开始无休止的提问,原静潮觉得自己快烦死了。难道他天数已尽?还是说黑白无常就是这样勾魂摄魄?这和神话传说不一样吧!

“差不多了,”白无常收起厚厚一叠资料,向静潮微笑:“这样就可以回去仔细查。”

天哪!原静潮心想,已经查成这样了,还要仔细查?还有什么可查的吗?

当黑白无常消失的时候,静潮无力地从沙发里滑溜到地上…

“!”他虚弱地抱怨,“为什么要收留那么麻烦讨厌的孩?”

静汐已经对弟弟钦佩得无法形容——他竟然能和龙家的传人一样看见神话中的鬼神!

“这样不好吗?”双眼闪亮的静汐向往地说:“静潮,也许你也会和龙一样,成为活着的神…”

“我可没觉悼天被这两个家伙跟着有什么值得羡慕。”

薇没在意静潮的虚脱。原家宽敞的客房和柔软的已经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她在上又蹦又跳玩了一会儿,用枕头给小留堆了一个舒服的窝,又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慢慢躺下说:“晚安,小留。”

“晚安!”小留打个哈欠,“希望你今天晚上别说梦话。要是你身上有个调节音量的开关就好了…”

“这话你已经说了三年!”薇咕哝一句,翻身睡着了。

父亲在世时,从来没有告诉薇:她会在梦里大叫,把那一声“凤炎”叫得撕心裂肺…

淡淡的月光透过纱窗,风妖星婵的身形缓缓穿梭在房间的大小角落,掩上窗,放下帘,最后从门缝中静静退出。

她飘过薇身边时,带来一丝凉意,薇不在梦中不安地耸身…

这梦境,她不熟悉——没有雾,没有山,只有一片寂寂黑暗。风声飒飒,牵出一片松涛叶浪,隐隐加着若即若离的琴音。渐渐,月光穿透重云,映亮层霄。

薇只觉得身子在风里飘荡,俯瞰下方,是一名白发人在盘虬的老松下抚琴。一个青衫男子沿着蜿蜒的山路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冷冷问:“你就是预言师颜彩夕?”

“正是。”那白发人的声音清润温婉,竟像是不足双十的妙龄子。她舍琴起身,款款施礼:“彩夕拜见净泽大人。”

青衫男子微微颔首,伸出手,手心是一团紫流影:“是你送这个口信?为什么要私下见我?有什么话赶快说吧。我擅自离开冥界已是大过,不可耽搁太久。”

颜彩夕轻笑道:“只怕净泽大人的抱负决不是‘擅自离开’一会儿吧?”

净泽冰冷的双眸微微一睁,不动声地紧盯着她,缓缓吐了口气:“世上果然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预言师——你想怎样?”

颜彩夕悠然道:“想必大人已经知道:我泄漏天机本该折寿,何况杀戮星宿又是重罪,我已经没有轮回的机会。”

净泽迟疑一下,点点头:“不能轮回,也算一种福分。”

彩夕的脸却一沉:“我要大人帮我在十殿阎君面前求情——我愿在冥界赎罪两千年…然后,让我重回这个世间!”

“为什么?”净泽有些惊疑。

彩夕的神情从容淡定:“我欠别人一个提携,两千年之后,他会给我弥补的机会。至于其他,大人不必知道。”

“这…”净泽垂下头,有些犹豫。再抬起头时,他的目光温柔而怜悯:“你为凤炎报仇,杀了两颗星宿,现在又要为他受罚,值得吗?”

彩夕定定望着他,一字一句反问:“如果我现在告诉您:您的后代将世世代代为您的出逃付出代价,您会不会觉得为了那个人,这一切完全值得?”

净泽愣了片刻,唇边绽开一个微笑:“我答应你。我会为你在十殿阎君面前求情。”

他顿了顿,又补充:“如你所愿,我会让你保留对凤炎的感情…只是,为了不引起其他三位执事的注意,我只能保留你的一点点回忆——你可以在梦里见到他,直到你找到他为止。”

“那么,我要在每个里看到他。”彩夕的声音宛如北风般刚毅。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来生的你,也许更愿意放弃这段感情,去追随另一个人?”

彩夕的黑眸映着明亮的月光,布满皱纹的脸上漾开一个璀璨笑颜:“来生的我,会做出如今的选择——您忘了吗?我是预言师。我算不到我至死之前的情形,却可以看到她的未来。”

净泽叹息一声,转身向山下走去。

“拂水公大人!”彩夕忽然出声叫住他。

净泽微微侧身,月光勾勒出一个温柔而俊朗的侧影,令人难忘。“你还有什么事?”他问。

彩夕慢慢摇头,脸上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没什么…再见!”

净泽笑了,笑容明朗而亲切:“预言师这样说,是不是意味着两千年后我们一定会再次见面?”他轻轻挥手,“希望那是一个愉快的重逢。希望…那时你也能记得我。”

薇骤然睁开眼睛——一对淘气的麻雀轻啄着窗玻璃,初晨阳光透过窗帘。她怔怔坐在上,茫然无措。

小留嘴里叼着一块肉排,从门缝中溜回来,冲她哼哼:“薇,下楼吃早饭!你知道吗?原家竟然用妖灵做早饭!薇?”

阳光悄悄染上薇的脸庞,她的眉眼间忽然焕发出柔耗光芒:“好…我知道了!”

当她走下楼,和沐在晨光中的静潮双目交接时,这个相遇是什么样的缘分或劫数,她猜到了八分。

“太少了!根本不够啊!”薇得知静潮透露给黑白无常的个人资料后,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什么?还不够?”静潮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拼命想,差不多连在婴儿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们了…”

“在那之前的事情呢?”薇冷冷地问。

“在那之前就是前世了——我怎么可能记得!”静潮额头上青筋直跳。

“为什没好好记住嘛!”薇微微转过头,避开静潮的目光,开始发表对黑白无常的同情,“你知道你的失忆给他们的工作造成多大障碍?确定一个冥界员适任者需要落实往生的全部纪录。凭这么一点点资料,在浩如烟海的地狱资料馆里检索你的全部往世…可怜的黑白无常!看来我有好长时间不能看到他们两个了。”

她这荒唐的理论让静潮瞪了瞪眼,不知该说什么,干脆不理她。

薇根本不在乎,自己看书看报。

两人沉默了许久…

静潮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不要老是赖在别人家里!”

“暂时不能回去。”薇翻了一页书,随便应付一句。

“为什么?”静潮觉得头有点发麻——吓得。

“回去委托人会追着我要定金,我可拿不出来。我害怕。”话是这样说,但静潮炕出她哪里害怕…

“好好好——”静潮自认倒霉,飞快地冲回房间,又冲回客厅,手里多了一张符。“拿着这个黑猩猩赶快走!”符中封印的正是上次收服的妖怪。

“Lucky!”薇受到白无常影响,也养成了在港用英文的习惯…她夺过符,快乐地说:“那我们告辞了。时间紧任务重,晚上水路不好走。”

静潮又是一惊,“水路?难道你要渡…?”

“渡?”薇认真思考了一下。“说‘游’会更合适吧…”

“喀吧!”——静潮的下巴很不争气地脱臼了。他扶好了下巴,难掩一脸惊悚。“游?你别乱来!万一遇到鲨鱼怎么办?”虽然他也不确定附近的海域有没有鲨鱼。

“不要紧吧?”薇开始有点紧张,“我只是游到吓而已呀!这么短一段水路,遇到鲨鱼的机会不大吧?”

“咯吧!”——静潮的下巴又脱臼了。“游到…哪儿?”

“吓嘛!”薇白了这个没有地理常识的家伙一眼,手舞足蹈地解释,“然后可以爬火车回家。能省好一笔钱呢!”(作者注:请勿模仿。)

她肩头的小留和主人一样陶醉,“在火车顶上迎风坐着,感觉特别好,就好像我已经变成龙!”

薇“嘁”了一声,其水:“算了吧!就凭你现在这样子,还想变成龙?继续修炼吧!”

于是这两个家伙又燃起斗志,决心为成为一条真正的龙和一个出的城隍代理人而努力,没有注意到一边的静潮已经完全傻了…

“你好歹也是城隍代理人,怎么一点专业素养都没有?”静潮乏力地垂下头,拍拍手。风妖星婵立刻捧了一只木盒出现在他身边。

静潮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交到薇手中。

“这、这个?!”薇打开一看,几乎立刻惊呼起来:“这个难道是传说中的‘遁地之符’?据说二百年前已经没有人会画,所以在当时一张就可以卖一百两黄金!”

“是遁地之符没错,不过它还没有变成‘传说’。”静潮安详地看着她,唇边带着宁静的微笑,“拿着,赶快回家!”

薇眼中寒光闪烁:“这个是你画的?”

“你以为呢?”

薇低着头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接过符说声:“告辞!”

静潮笑笑,模仿她的口气:“后会有期。”

事实证明,原静潮的遁地之符不仅形似,效果也不打折扣。

两个小时以后,薇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疑惑极了。“为什么那个原静潮画的符,可以让我顺利回家,我画的就完全没用呢?”

“这就是才华的差别吧?”小留无情地瞥了她一眼,“再说,符是哟调遣精灵的。在草纸的背面画符…对精灵很不礼貌呀。”

“我这是练习阶段。”

小留哼哼一声,“原静潮能够成为城隍代理人,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就像你有你的优点一样。何必赌气要学他能做的事情呢?”

“想比另一个人强,是不需要理由的!”薇赌气吼了一声,继续埋头画符。

此时此刻的地狱里,黑白无常终于找全了静潮的全部档案——这一次搜集档案工作比想象中轻松,因为静潮并没有经历许多轮回。

看着面前的肖像,他们神不定地对视一眼:“…是他!”


缘之三 茶园悠夜
『你现在说的话,在这四百年中,我早已想了一万遍。她是变了,不再是,不再是我的。可是,我没有变…也没有忘记。』

☆┈┈┈┈┈┈┈┈┈┈┈┈┈┈┈┈┈┈┈┈┈┈┈┈┈┈┈┈┈┈┈┈☆

雨后的星空格外澄澈。清风飘荡在寂静的山谷,依山而成的茶园里,新叶婆娑。

“你给我站住——”一声怒喝敲碎了的宁谧。

“偏不。”一个调皮的声音立刻回答。

“死、死、死——你、你、你…”

“有本事你就追上来呀!来呀来呀!”

在追逐的人,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调皮的声音却依然调皮。

“你、你、你这个没骨气的!”薇不得不停下来,捂着疼痛的肚子喘息:“有本事你站住——堂堂正正和我决斗!”

“哇哈哈哈——你以为本大仙是傻瓜吗?”前方的身影一晃,又窜出去老远。

“东窗事发就脚底抹油开溜,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薇跺跺脚,提高声音骂起来。

前面的人影一僵,似乎无限惊讶地站稳了,缓缓回头:“当然不是!本大仙是狐仙——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我要是男人,这事就归公安局管,用不着劳动你了!”

“呸呸呸!你这个贫嘴的死,受死吧!”薇从腰间抽出一条银的长索,向一抛,那道索便如同疾风迅电一般缠在身上。

年轻的男子低头看看周身缠绕的银索,叹了口气:“小,我的名字是空,你一直‘’长‘’短的,传到亲戚耳朵里,我会很没面子。”

“谁是你家?”薇不客气地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深木牌,朗声道:“我是城隍代理人,溪月堂的龙薇!”

风拨开树梢,月光照亮了年轻人的脸。他的相貌有一种奇特的,秀气中带着一丝狡黠,沉静中透着一股灵动,这些完全矛盾的气质在他的脸上自然结合,让他的容颜带着独一无二的魅力。此时,这俊逸的面庞上满是诧异:“你是龙家的人?冥界拂水公的后代?”

薇没搭话。她肩头的蜥蜴小留顺着背包带爬下去,从包里掏出一面镜子,对着年轻人晃晃。镜面中留下一个玄头,不停地眨着眼睛装天真。“薇,就是他了!时常在村民家里东西,还栽赃别人!”

“嘁!落网了还不老实。”薇接过镜子看了一眼,嘀咕一句,把镜子收回背包,一边走向年轻人,一边说:“坏消息是你的行为违反了《妖魔鬼怪行为守则(第五百五十六版)》第三条:不得涉足人类的生活。好消息是:你是我收服的第十个妖怪——恭喜!为了纪念我收妖数量突破个位数,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未了心愿。快说吧。”

空偏着头,仿佛是认真地想了想:“…呃——”

“丑话说前头,如果你要让我放了你…嘿嘿,我劝你别浪费愿望。”

“呃——”空向另一个方向偏了偏头,斜睨着空,又想了想:“仔细想来,世上还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独立完成的。”

“吹牛吧你!”薇走到他身边,摸出一张吸妖符,对准了空的额头:“你要是不说,我就不等了。”

空的眼中忽然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笑意:“真是粗心自大、没有哪小丫头——邃尘大人的后代如此不济,我都要替他难过了!”

“收!”薇大叫一声——可惜她的警惕发作太迟,空不知用什么方法霎时抖开了身上的银索,从薇头顶一跃而过,飞上远处的树巅。

薇的收妖符“扑”一声自动叠起,化为一团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