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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殿内地铺重茵,四设屏嶂,一对半人高的喜烛静静燃烧。林非鹿一进去就把压垮她脖子的凤冠给摘下来了,又两三下脱了几层厚的凤袍,往柔软的龙床上一躺,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春夏二人知道陛下宠爱她,也没有阻止,听她的吩咐又去御膳房端了吃食,林非鹿吃完之后就躺在床上困得睡过去了。

  夜幕之后喜房之中还有仪式,睡了一会儿,春夏二人就将她从床上拖起来。林非鹿洗了个澡,又重新梳洗打扮,穿上凤袍,戴好凤冠,规规矩矩在床边坐好之后,傍晚时分,便有尚食官员端着馔品进来。

  林非鹿刚睡醒,还有点头昏脑涨,看着宋惊澜从外面走进来,打了个哈欠。

  两人又在礼制官的主持下先行祭礼,再行合卺礼。礼毕之后,侍者撤馔,寝殿内的礼制官们才终于一一退下,只剩下帝后二人。

  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林非鹿再次扒拉下凤冠,往案桌上一扔,然后整个人就呈大字躺在了床上。

  宋惊澜去梳洗一番回来后,发现人已经又睡着了。凤袍都没脱,被她皱皱地压在身下,从床上铺到了床下。

  那凤袍颜色明艳质地光滑,在烛火映照之下泛出层层水纹般的光影,她歪头躺在那里时,像躺在一片红色的水面,黑发铺在身后,有种诱人的风情。

  宋惊澜就站在床边,垂眸看了好一会儿。

  半晌,他无声笑了一下,然后俯身解开了她的腰带。

  林非鹿在睡梦中蹬了一下脚,声音软绵绵的:“困……”

  他把人抱起来,脱掉繁复的凤袍,又伸手取下她的簪花和耳环。林非鹿像没骨头似的瘫在他怀里,半阖着眼,任由他摆弄。

  好一会儿,他才把她身上多余的配饰都取了,然后把人抱起来,轻轻放在了靠床里面的位置。

  林非鹿其实已经醒了,但是她累到不想说话,躺好之后就半眯着眼看他。看他脱掉了自己的外衫,伸手放下了垂帘,挡住了外头摇晃的烛火。

  墨发散下来,他逆光而立,比她还像个妖精。

  旁边的床铺往下塌了塌,他睡在了她身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后,低头亲了亲她额头。

  林非鹿内心有点激荡,强装着镇定静静等待。

  结果她等啊等啊,等得瞌睡都又来了,宋惊澜还是只温柔地抱着她,头顶呼吸平稳,像睡着了一样。

  林非鹿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你睡着啦?”

  半晌,传来他有些懒意的低声:“嗯?”

  她快气死了,一下挣脱开他的怀抱从床上翻坐起来,恶狠狠地看着他:“嗯什么嗯!洞房花烛夜,你就这样?就这?!”

  宋惊澜躺平身子,笑着看她:“不是累了吗?”

  林非鹿:“还没开始你就累了?体力不行啊陛下。”

  宋惊澜:“…………”

  他的笑淡下来,眼神也危险起来。

  林非鹿马上认怂:“是我累了,是我不行!”

  宋惊澜眯了眯眼,缓缓坐起身。

  林非鹿顿觉不妙,手脚并用就想跑,刚爬了没两步,脚踝就被一只手拽住了。她听到他略微低哑的声音:“洞房花烛夜,皇后要去哪?”

  那脚踝上还戴着他送她的凤凰扣。

  血红映着细腻的白,引人遐思。

  林非鹿蹬了两下,想把他的手甩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反而越握越紧,半晌,指尖轻轻划过她脚心。她怕痒,全身一下就没力了,尖叫着瘫在了床上。

  身后笑了一声,他终于松开手,林非鹿刚翻了个身,他已经欺身而下压了过来。

  烛火映在华丽的帘帐上,透进暗色的光,朦朦胧胧又摇摇晃晃。他眼眸幽深,手指拂过她额间碎发,低笑着问:“还累吗?”

  林非鹿不敢再挑衅他了,乖乖回答:“不累了。”

  他眼中笑意越深,指尖轻柔地一点一点划过她耳后,沿着颈间线条不紧不缓,像描线一般,由上往下,每一寸都不放过。每过一寸,她的轻颤就越明显,明明还隔着一层衣服,细密的触感却已经攀附全身。

  她紧抿住唇,双手不自觉搂住他脖子。

  宋惊澜顺着她的动作低下头,封住她的唇。

  他的吻犹如他的动作,温柔又极具耐心。他好像一点也不着急,看她闭眼动情的样子,餍足又满意。

  轻纱薄裙铺了一床,他撑手在她身侧,墨发垂落下来,与她长发交缠。眼里明明已经充斥了炙热,却还耐着性子低声问她:“公主,喜欢我吗?”

  林非鹿鼻尖嗯了一声。

  他低下头,轻轻吻她:“说出来。”

  她脚趾蜷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喜欢——”

  他笑着,往上亲了亲她耳垂,嗓音低得像蛊惑:“喜欢谁?”

  那吻从她耳边到颈边,来来回回,像过电一般。她手指紧紧攀附他的肩,身子却忍不住往后躲:“喜欢你——”

  他手掌握住她的腰,又将她扯回来,手指轻抚着:“我是谁?”

  她浑身紧绷,眼角溢出了泪意,断断续续又情难自禁:“陛下……夫君……”

  他喜爱这样的游戏,一遍一遍问她,一遍一遍听她的回答。

  听她喊夫君,听她混混沌沌的哭意,他在清醒和沉沦中起起伏伏,欣赏她在自己身下情迷意乱的样子,又为她这副模样发疯。

  而后,盈满她的身体。

  沉浮之间,林非鹿听到他低哑的笑声:“这一世,下一世,每一世,你都只能属于我。”

  她没有说话,只更紧地抱住他,迎合他的所有。

第100章 【100】

  半夜的时候, 宫人提了热水进来,倒进屏风后沐浴大木桶里。

  林非鹿简直没脸起来。

  这该死的古代,事后洗澡还有外人进来, 天知道她有多想念浴室花洒。

  听着宫人进进出出,倒水哗啦的声音, 她埋在床上一动不动装死,等人全部退下, 披着一件黑色单衣的宋惊澜才撩开帘帐, 俯身来抱她去洗澡。

  床上到处都是欢爱后的痕迹, 她埋在他怀里哭唧唧维持最后的尊严:“别喊他们进来,我来换床单,让我换!”

  头顶笑了一声,他把她放进水里,看水没过她的身子,低头亲了亲她额头:“你先洗,我去换。”

  林非鹿总算松了口气。

  木桶比她以前用的浴缸还要大,水面还飘着玫瑰花瓣, 旁边的檀木架子上洗浴用品一应俱全,除了换水需要人工,其他的其实都挺方便舒服的。

  她在水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边缘半躺下来, 听着外头换床单窸窸窣窣的声音,手指挑着水面的花瓣玩。

  片刻之后,宋惊澜换好被单走了过来。

  他绕过屏风, 身上那件黑衣无风自动,墨发垂在身后,像在夜里出没的妖精,专门以美色侍人的那种。

  林非鹿拿着花瓣搓搓脸:“你洗吗?还是先换水?”

  宋惊澜笑了下,直接跨了进来。他没脱衣服,宽大的黑色衣摆就飘在水面,那些殷红的花瓣浮在衣摆之上,交缠着他的墨发,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林非鹿一惊:“衣服湿了……”

  话没说完,人就被他扯过去了。

  花瓣飘在水面,遮住了水下的一切。

  她的腰仿佛被折断,身子在水里沉沉浮浮,攀着他身体时,委屈似的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为什么要在这里——”

  他温柔地伏到她颈边,笑声低又哑:“这里不用换床单。”

  床单倒是不用换了。

  但是后面宫人又进来换了次热水。

  林非鹿已经安详去世了。

  洗完第二次澡,她就不给他机会了,手脚并用从水里爬出来,迅速用浴巾把自己裹住,“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宋惊澜很轻地笑了下。

  林非鹿机敏地从他的笑里领会到某种意思,顿时有点崩溃:“陛下你明天还要上朝啊!”

  他朝她走来,经过檀木衣架旁时,顺手扯下一件青色纱衣。

  林非鹿连连后退,他步步逼近,低笑着问:“公主不是说过,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吗?”

  她退到了墙角,紧紧揽着浴巾,痛心疾首道:“那是昏君才做的事!陛下难道要效仿昏君吗?”

  宋惊澜已经逼近,身影伴着气息压下来,将她完全笼罩,他低下头来,嗓音低得像叹息:“公主在怀,效仿昏君又有何不可?”

  林非鹿:“…………”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笑了一声,把那件纱衣递给她:“穿上吧。”

  林非鹿无比嫌弃:“这么透,穿这个跟不穿有什么区别。”

  宋惊澜微一挑眉:“那就不穿?”

  林非鹿一把扯过纱衣,背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纤细漂亮的后背,飞快擦干水珠后,忙不迭将纱衣穿上了。

  青衣轻薄,像披了雾的夜色,朦胧绰约,反而更诱人。

  宋惊澜眸色深了深,灼热目光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最终还是顾及她的体力,什么都没做,把人抱上床睡觉。

  林非鹿觉得自己好久都没这么累过了,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刚刚跟奚贵妃学武那会儿。

  她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好歹也练了这么多年武,自认为体力还是很好的啊!为什么跟他一比简直弱爆了?而且还是他在动,自己怎么能累成这样?!

  抱着这个疑惑,她躺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虽然两人早已有过亲密接触,但真正在一张床上过夜还是头一次。宋惊澜虽然是个罔顾法理教条的人,但在有关林非鹿的事情上,他依旧愿意遵守那些墨守成规的礼俗。

  听着怀中熟睡的呼吸声,他垂眸静静地看着她。

  眉眼,鼻尖,嘴唇,下颌,嘴唇,每一处他都用吻描摹过。

  独属于他一人。

  他甚至想把她揉进骨子里,与自己合二为一,永远不分离。可他看着她安静又乖巧的睡容,只是低下头,轻轻亲吻了她的眼睛。

  翌日一早,林非鹿还睡着,宋惊澜已经准备起床上朝了。

  感觉他要走,她搂住他的腰不放手,埋在他怀里半梦半醒地撒娇:“陪我……”

  他无奈一笑,只能躺回去,抱着娇软身子轻轻抚着她背心,温声哄她:“近日没什么事,我很快就回来,你再睡一会儿,嗯?”

  成为皇后的第一天,她决定恃宠而骄一下:“不准去。”

  宋惊澜笑了一声,手指轻柔地抚摸她耳后的肌肤,薄唇贴着她耳廓,像亲吻,又像耳语:“皇后不是没给孤不早朝的机会吗?要不然,现在继续?”

  怀里的少女果断把他踢开,身子一翻朝内躺着,还嫌弃地挥了下手,“你走吧!”

  宋惊澜无声笑了一下。

  他没在寝殿梳洗,换好朝服后就走了出去,让她继续安静地睡觉。

  他一走,宽大柔软的龙床上好像顿时就没那么舒服了,少了温热,也少了温存。林非鹿翻了几个身,明明还觉得累,却再没了睡意。

  不过今天也不容她睡懒觉,天刚亮,听春和拾夏就过来唤她起床了。林非鹿腰酸腿软地爬起来,成为皇后的第一天,按照规矩,要去给太后奉茶,还要接受宫中美人的请安,以及去祖庙上香。

  但是宫中的美人都没位份,所以这一步可以省略。

  听春和拾夏一进来便笑盈盈行礼:“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林非鹿听着还怪别扭的。

  不仅称呼变了,连衣服和配饰都变了,处处彰显皇后的身份。

  梳洗完毕,她便坐着凤銮前往重华殿给太后奉茶。为了避免宫人看出异样,腰酸腿软也得忍着。一下轿,太后宫中的人便都笑着迎上来叩见皇后娘娘,这是讨喜头,林非鹿一挥手,听春便将早已准备好的银子递给他们。

  这一个月她时不时就来重华殿陪太后说说话,她讨好长辈又是一把好手,独居深宫多年的太后从未有过这种子女绕膝的温情,被她哄得服服帖帖的。

  现在太后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就算无法缓和和儿子之间的关系,多个贴心的女儿也很赚!

  林非鹿奉完茶,太后又拉着她的手规劝了几句身为皇后应当秉持的品质与责任,又将早已备好的赏赐赏给她。

  从重华殿离开,她又去祖庙上香,几个时辰过去,宋惊澜都散朝了,她还没忙完。

  不过除了成为皇后的第一天忙了一天,那之后,林非鹿基本就又恢复了之前吃吃喝喝耍耍的清闲生活。

  她怕麻烦,也不想生活中有太多糟心事糟心人,宋惊澜把这一切都处理得很好,无论后宫还是前朝,都没有任何事能影响到她的心情。

  除了每晚体力不支,欲仙欲死。

  林非鹿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可能要被玩坏。

  不至于啊!都是练武之人,凭什么他体力比自己好出这么多?!

  宋惊澜不忙政事的时候,有时候会在永安宫陪她练剑。

  她其实也不会什么系统的剑法,毕竟奚贵妃擅使长枪。会几招防身的剑术,轻功足够上房揭瓦,就是她全部的武学家底了。

  但宋惊澜师承纪凉,两人虽名为叔侄,但其实早已师徒相待,纪凉独身一人,无妻无子,便将毕生剑法都传授于他,可谓是天下第一剑客唯一的传人了。

  江湖英雄榜上虽无他的排名,但从上次他跟砚心交手就能看出来,他的武功造诣绝非常人能及。

  林非鹿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花架式,突然开始明白自己的体力为什么跟不上了。

  宋惊澜收了剑转过身时,就看见少女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一脸凝重地看着他。

  他失笑摇头,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怎么了?”

  林非鹿气鼓鼓的:“我也要学!”

  宋惊澜挑了下眉:“剑法吗?”他想了想,温声道:“因这是纪叔的剑术,我不能直接教你。待他下次来宫,我问过他的意见,若他同意,我再教你可好?”

  林非鹿撇了下嘴:“谁说要跟你学了?”

  她转身跑回寝殿,翻腾了一会儿找了什么东西出来,又兴高采烈地跑出来,十分得意地说:“我要学这个!”

  手上拿的是即墨剑法。

  她翻了两下,有些兴奋地问他:“纪叔的剑术厉害,还是即墨剑法厉害?”

  宋惊澜想了想:“应当不相上下。”

  毕竟即墨吾已经过世多年,江湖上早无擅使即墨剑法的人,也无从验证。

  这剑法放在她身边多年,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翻翻,可惜没人指导,她担心自己胡乱学习会上演走火入魔,一直都不敢下手。现在有宋惊澜这个剑术高超的人在身边指导,应当没问题吧?

  于是恃宠而骄的皇后对着皇帝发号施令:“你教我练这个!”

第101章 【101】

  即墨吾死后, 即墨剑法就相当于江湖失传了。尽管后来陆家长子偷学剑谱,时间也不短,却只学会了第一招, 可见这绝世剑术也不是一般人能研究透彻的。

  反正林非鹿没这个本事。

  她殷切地看着宋惊澜。

  他刚练完剑,额头还有浅浅一层汗, 接受到她热切的目光,无奈地笑了一下, 接过剑谱道:“好, 我学会了再教你。”

  林非鹿不干:“等你学会都多久啦?边学边教!”

  于是宋惊澜的日常就多了一项练剑教学。

  有时候批阅奏折累了, 休息的时候就拿起旁边的剑谱翻一翻看一看。天下剑术尽管分门别类,但剑法同宗,他武功造诣又高,在识海之中便可演练剑法。

  于是林非鹿就发现,这个人为什么每次从临安殿出来就会新招式了啊?!

  他到底在里面批阅奏折还是在偷偷练剑???

  他学会一招,便教她一招,林非鹿为了以后在体力上不落下风,学得可认真了, 没想到练武天赋教她做人。

  独自研习的宋惊澜已经学到第十七招了,她还在第七招苦苦挣扎。

  教学进度因此被大大拉开。

  就很气!

  自从成亲之后,她的脾气被他越惯越大,发挥出来的作精潜质简直令人惊叹。从满级绿茶到满级作精, 转型转得非常顺利。

  宋惊澜刚喂完她一套剑法,就看见眼前的少女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不学了!你耍赖!”

  他提剑走过去, 在她面前半蹲下,剑尖朝下撑在地面,笑着问:“我怎么耍赖了?”

  她别过头,气鼓鼓的:“你都学到后面去了,每次都能猜到我的出招,我根本接不住你的剑!”

  宋惊澜叹了声气,故意做出疑惑的表情:“那怎么办呢?”

  林非鹿叉腰:“你不准再往后学了,等我追上你的进度再说!”

  他笑着伸出手:“好,那继续吗?”

  她哼了一声,声音闷闷的:“不要,反正又打不过你,不想自取其辱了。”

  宋惊澜柔声说:“我不用即墨剑法,就用普通招式和你对剑,可好?”

  她这才转过头,半信半疑地瞅了他一眼:“真的哦?”

  他点头:“真的。”

  林非鹿得寸进尺:“也不准使纪叔的剑法!”

  宋惊澜笑着:“好。”

  他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俯身拍了拍她裙角的灰,再握剑时,姿势就变了。即墨剑法既为绝世剑术,自然有它的过人之处,林非鹿学了这么久时间,虽然学得慢,但一招一式都学得精,一旦宋惊澜不使用相同的剑术见招拆招,她就开始占上风了。

  她练剑也有自己的一套风格,因为轻功不错,所以身法更为飘逸灵动。宋惊澜有心喂招,只守不攻,两人从永安宫一直纠缠到殿外景台,看得周围宫人胆战心惊。

  最后看她体力用尽,宋惊澜才终于露出一个空当,被她挑离了手中剑,拱手笑道:“我输了。”

  虽然他让得很明显,但他乐意让,林非鹿也就乐意赢,骄傲地挺直了腰杆。

  目睹这一切的宫人们都是普通人,自然看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在他们眼中就是陛下一直被皇后娘娘拿剑追着砍,最后还弃剑认输了!

  自从多了一个皇后,宫中的气氛就不如以前森然凝重。以前被林非鹿嫌弃没有活力的宫人们也渐渐恢复了生气,偶尔也会在私底下聊一聊帝后日常,磕一磕帝后的糖。

  纪凉时隔一年再来皇宫时,就听到宫人们都在议论陛下每日在皇后娘娘剑下花式认输的事情。

  天下第一剑客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自己的嫡传弟子如今已经如此不济了吗?

  他习惯在夜里出没,因身上有宋惊澜特赐的通行玉牌,也不用按照程序走正门,每次都趁着夜色一路悄无声息地潜入皇宫。来到临安殿时,宋惊澜还在批奏折。

  他还未现身,宋惊澜就已经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微一勾唇角,吩咐天冬:“都退下吧。”

  天冬知道这是纪先生来了的意思,得令之后便将殿内的侍卫和宫人全部遣退。纪凉跟有社恐似的,等人全都走了,才终于从阴影里走出来。

  宋惊澜搁了笔,笑吟吟喊:“纪叔。”

  纪凉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看他的眼神透出几分疑惑。

  宋惊澜挑了下眉:“纪叔,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纪凉冷冰冰问:“你打不过那个小女娃?”

  宋惊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无奈一笑:“纪叔,我得让着她。”

  纪凉冷声说:“习武一道,岂有让字?”

  宋惊澜悠悠道:“纪叔,你知道夫妻情趣吗?”

  纪·面无表情·凉:“不懂。”

  他这一生心中只有剑。

  宋惊澜笑了笑,揭过了这个话题。两人正在殿中说话,过了片刻,纪凉突然凝声说:“有人进来了。”

  宋惊澜笑道:“无妨,是鹿儿。”

  这个时候能自由进入临安殿的,也只有她了。

  纪凉又露出那副面无表情中还带点嫌弃的模样。

  林非鹿跨入殿门,穿过长廊没看见值守的侍卫时就觉得奇怪,直到绕过玉屏看见坐在垫上的纪凉,才明白是什么回事。她一抿唇,有些惊讶又有些开心:“纪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纪凉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回了两个字:“刚刚。”

  她早就习惯他这个态度了,笑眯眯跑过去:“纪叔,好久不见呀,我可想你啦。”

  纪凉终于有反应了,抬头朝她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我们有这么熟吗?

  林非鹿假装没看懂他的眼神,还是那副甜美又乖巧的表情:“既然来啦,就多待一些时日吧。”她手上还提着一个小食盒,本来是给宋惊澜的,现在直接揭开盖子端出里头的甜品递给他:“纪叔,这是我做的嫩豆糕,你尝一尝呀。”

  东西都递到眼前了,纪凉就是再别扭,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他本想放在一边,但林非鹿就跪坐在他对面,眨着大眼睛不无期盼地看着他,搞得他不尝一口都不行,只好一言不发把那碗嫩豆糕都吃完了。

  她脸上笑意更盛,歪着脑袋问,“纪叔,好吃吗?”

  纪凉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她却好像从这敷衍的回应里得到了莫大的夸奖,眼眸晶亮道:“那我以后天天做给纪叔吃!”

  纪凉一生漂泊江湖,跟宋惊澜虽然亲密但并不亲近,江湖上就更不必说,远远就会被他冷冰冰的剑意吓走,什么时候有人对他这么热情过。

  顿时觉得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不自在了。

  宋惊澜在旁边问:“我的呢?”

  林非鹿偏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食盒里剩下的那碗嫩豆糕,小小叹了声气,委委屈屈说:“那就把我的给你吃吧。”

  宋惊澜倒是怡然自得。

  嫩豆糕还在胃里没消化的纪凉:“……!”

  怎么办!他吃了小女娃的嫩豆糕!小女娃没得吃了!他为什么要吃这该死的嫩豆糕?!

  不知道为什么,林非鹿总感觉旁边冷冰冰的剑意更汹涌了呢!

  纪凉每隔一年便会来一次皇宫,考察宋惊澜的剑法。江湖上无事时,他偶尔也会在皇宫中住上一住。跟自己的嫡传弟子论论剑,和好友容珩喝喝酒。

  他一生飘无定所,又喜爱清静,苍松山上总有人前去找他比剑,他也不爱回去了,倒是这皇宫清静。宋惊澜给他拨了一处十分清幽的庭院,既无侍卫也无宫人,他住着很喜欢。

  结果这日天刚亮,他还坐在房中运气打坐,便察觉有人渐行渐近。

  不多会儿,院门便被敲响,传来少女清甜的嗓音:“纪叔,我给你送早饭来啦。”

  纪凉:“…………”

  他面无表情走出去拉开了院门。

  外头林非鹿笑得跟朵花儿一样,把食盒递过来:“早上好呀纪叔,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各样都做了一点,你喜欢哪道跟我说呀。”

  纪凉默默接过来,少女朝他挥挥手:“那我不打扰纪叔啦。”

  说完,蹦蹦跳跳就走了。

  纪凉看着她雀跃的背影走远,才关上门。回到屋中,他等打坐完才打开了食盒。里头果然菜品丰富,虽然有些凉了,他还是全都吃了。

  中午时分,林非鹿又来敲门,提着丰盛的食盒,笑眯眯道:“纪叔,早上那些菜你最喜欢哪道?”

  纪凉:“……都可。”

  她开心地点头:“那再试试中午的!”

  她送完就走,也不过分打扰。

  到了晚上,人又来了。

  纪凉接过沉甸甸的食盒,想说什么,她已经笑着挥挥手跑走了。

  翌日一早,院门准时被敲响。

  纪凉耳朵动了动,仍闭着眼运气,假装自己不在。

  外头敲了一会儿就没声了,他听到脚步声远去,一直等没动静了,才慢慢走出去,打开了院门,看见门口放着一个眼熟的食盒。

  如此几日,不管他是真不在还是假不在,一日三餐就没断过。

  每次到了饭点,他就会不自觉竖起耳朵,注意周围的动静。

  纪凉觉得这习惯实属不妥。

  等林非鹿再一次来送饭的时候,他拉开院门不等她开口便冷冷道:“以后不要送饭来了。”

  门外的小女娃一愣,脸上本来甜甜的笑意顿时有些僵。

  纪凉看到她提着食盒的手指渐渐收紧,虽努力维持着笑容,却很小声地问他:“纪叔不喜欢吃我做的饭吗?”

  纪凉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嗯”了一声。

  就看见小女娃的眼眶渐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