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如此直白,声音也恳诚之至。
公子旅微眯了下眼,但却仍是紧盯着她,“如今乱世,你该知道,我的身边并不安全,指不定哪日,还得请你这妇人帮我收敛尸骨呢!”
“公子多虑了,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虽如今周天子还坐镇在国都,而天下也依然挂着大周的名号,可却具是挂羊头卖狗肉而已,真正掌握大权的却是天下的各诸侯王。呵,如今众诸侯国之间早已到了箭拔弩张的地步,那些个强国不是早已在攻占弱国么?就连卫国不也是被您的祖父楚成王所灭么?”
说到这里,郑月安顿了顿,直觉的周围的空气似乎流动了些,才缓缓道:“公子如今身在宋国,想必比我更加清楚,几年前,宋国借兵给楚国时,也并未向周天子请示天子令,而您的祖父当年也亦是如此。您也知道,现在您的父亲楚王已然打算立庶子玳为太子,而您,当年在楚国时便已受到众人的爱戴,后来为了您的父亲,您又自荐到宋国为质,这才有了今天的楚国,楚王若是立玳为太子,定然会遭到一部分亲近公子您的大臣反对,公子玳为人心胸狭窄,徒有贤名。介时,他必会记恨公子,您能保证,他不会再加害于你?或者,再挑起楚宋失和?”
郑月安说这些话时,公子旅没有答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那双黑地像化不开的墨一样的瞳仿佛更浓了。
此时,郑月安离他只有一步之遥,饶是她江湖经验再丰富,此时却也无法从公子旅的表情中读取一丁点的信息。
只源于公子旅浑身散发的气势太过迫人。
这次,郑月安不由自主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尖,睫毛微颤,记忆中,仿佛曾经也有那么一双相似的瞳眸,这样定定的看着自己,可是是谁呢?
那时的记忆仿佛被风吹散了,她记得也不甚清楚了。
下颚一凉,却是楚公子旅用手扣住了她的下颔。


第九章 公子旅说

“公子今日怎了?可是身体有有恙,怎如此体凉?”他的唐突,使得郑月安当下心里一片混乱,这人,心思也特难猜了。
公子旅并未答她,只是突然松开了手。
“当真是聪慧的妇人,罢了,我且信你便是!”
“呃、什么?”他这是答应她了,她没听错吧?
见郑月安那副迷糊的模样,公子旅似是颇为受用,当即便哈哈一笑,转身向殿外走去:“怎的这般磨蹭?还不快跟上。”
“喏,喏!”一时间,郑月安的心里止不住的雀跃,她没想到的是,公子旅居然就答应她了。
尾随着公子旅一路到了风拂园。此时,那里正上演着门客抚琴,美姬起舞情景,有些剑客甚至还与舞姬调笑花丛之间,尽显一片风流之意。
郑月安不可置否的弯了弯唇角,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首唐寅的诗句:
天时不测多风雨,人事难量多龃龉;天时人事两不齐,莫把春光付流水? 好花难种不长开,少年易老不重来;人生不向花前醉,花笑人生也是呆.....
见是公子旅,众人也不拘谨,仿佛早已得到他的默许一般,也不像他施礼。该弹琴的,该吹奏笛箫的,该调戏美人的依旧在继续着本来的状况,若不是郑月安观察的仔细,留意到他们在看到公子旅时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敬意,只怕连她都要被那些贪声逐色的假象给骗到倒了。
公子旅带着郑月安兀自的穿过九曲回廊,来到水榭凉亭,随意的一拂衣袖,靠坐在栏柱上。
这个时代,人们非常注重形象礼仪,贵族们更甚。公子旅这般的随意,倒是透出了一股懒散之意,也算是应了他的风流之名。
“初见你时,乱葬岗上满身血污分不出人形,第二次见相,你一人独坐紫薇花树下吟诗赏花,三见你时,巧舌如簧,撒豆成兵,后之公子府上以一张红木五弦琴,奏出惊艳《十面》。而今,短短数日,你的才名便已传遍整个宋都。”公子旅一手杵着额头,另一只手横搭在扶栏上,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扣着栏柱:“这几日,宋公子兹甫的大夫人车氏到是派人来过几次,说是邀你入府说论诗词音律,那妇人太过扭捏作态,本公子见她渗的慌,便都让人给打发了。然,那日我观你脸色,似是与那妇人是旧识,你不会怨我吧?”
好精明的家伙,只不过就那一瞬的对视便让他给瞧出端倪来了,郑月安心底暗自腹议着,脸上却是一片淡然之色:“公子说笑了,车夫人是那般尊贵,又岂是我一寻常妇人能轻易结识得了,车夫人的相邀亦不过是因为公子您的原因罢了。”
听了她的话,楚公子旅突然笑了起来:“今日,你先是告诉我要留下,后又说是寻求庇护,现在又突然这般吹捧与我,郑姬啊郑姬,你若不是以妇人,定会是那口蜜腹剑的奸佞之人。你三番两次夸赞与我,若不是你今日坦诚相告,我几乎都要以为你是爱慕上我了。本公子虽有风流之名,但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如今我那后苑,也并无姬妾诞生子嗣,郑姬不若留下,以你的聪慧才智,博得本公子的宠爱那是迟早的事儿,若再为本公子诞下大子,将来必是一番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姬,何必要去行那丈夫之事,不若再行三思如何?”
闻言,郑月安的脸色不由一僵,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干笑道:“公子真是会说笑,您的身份太过高贵,妾、妾不过是.....”郑月安结巴了,她总不至于说,反正你也是在利用我,我利用一下你也不为过吧?
短短的半日相处,郑月安口中的自我称呼一连变了几变,先是月安自称,再是以妾自称。看着她纠结地脸色,公子旅一扫近日楚王立玳为太子的阴霾,突然觉得心情无比欢畅。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呀!”他 将笑容收敛了几分,淡淡道:“你可是考虑清楚了,一旦走上这条路,可是没有后悔余地的。你当知道,宋王已然暗中派人去郑国结盟,与之连攻楚国之时.....”
“不用再考虑了,我是认真多的!”不待公子旅说完,郑月安脱口将他打断。
公子旅也不再做声,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清澈灵动的眼眸里正倒映着她的身影,仿佛一个眨眼便可将她关在里面,再也出不来。
郑月安心里突然没由得一阵慌乱,连忙将视线移开,看向远处的水榭。
“如此甚善,从即今日起,你便着男装示人,我亦给你三等等食客的待遇, 若是有功,便可再升!”
“善!”三等食客的待遇啊,郑月安大喜过望,连忙插手向公子旅致谢。
自那日起,楚公子旅果真便给了她十个剑客,以方便她在外行走。这十个人里,其中有两个是宗师级别,五个是那日在街上相识的,其中一人便是那日拉她的那名剑客,唤做岳,听说,他们本是小国的王宫武士,国灭后,听闻齐公子小白即得齐国王位,便结伴前去投靠,却不料途中遭遇梁国战乱,这才绕道宋国,恰好途中偶遇郑月安,见她虽一妇人,却颇有丈夫之风,又是博才多学,贤明远扬,楚公子旅的姬妾,这才起意,一同结伴,前去投靠。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楚公子旅不仅博才多学,贤明在外,还是个敬贤礼士之主,听闻他们曾是王宫武士,又得到前主赐名,便亲自出门相迎,并以礼相待,给予一等剑客待遇,后来得知他们与郑月安相识时,便又在询问过他们的意见后,将他们其中五人派遣给了郑月安。他们不知的是,那日相见,郑月安却是将他们当做了落魄的游侠儿。
是以,虽是位居三等食客的郑月安,出门得以六个剑客,四个宗师相随。是当今众诸侯门下,莫说是门客当中待遇最好的食客,就连一般的诸国公子,身边最多也不过是十五名剑客而已。
由此可见公子旅对郑月安的赏识有多重。其他门客纵然对其不满,可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众人皆知,一旦公子旅决定了的事情,是很难令他改变主意的,就像那年,其母逝后,他不顾门下众食客和家臣的反对,毅然选择自荐到宋国为质那般......
于是乎,从那日起,郑月安便理所当然地一袭男装在宋都内行走。


第十章 少年姬郑

“事情可都办妥了?”
白摺的指尖滑过黄陶碗边,郑月安一袭丈夫打扮,与几名剑客坐在露天的茶肆摊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问道。
“禀君,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办妥了,只是.......这样做是否会对公子有碍?”与郑月安同桌其中,一位剑客打扮的男子看着她迟疑道。
“急甚?”郑月安一手衬着腮,一手扣着桌子,看着街上的骚动的人群,语气悠然道:“这招啊,叫做混乱计,以其不备,乱起心智,诸君以为如何?”
听了这话,包括岳在内的四名剑客具是一愣,对于公子旅眼前的处境,施以混乱之际,攻敌不备,这一计,使得甚妙啊!
“然!”
“君此计甚妙!”
“大善....”
众人看向郑月安的目光,具是一片钦佩之意,这一妇人,当真不可小窥。
“咣、咣、咣!”正在此时,热闹非凡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了铜锣声,而伴随着三声铜锣响的是马蹄的‘哒哒哒’声和整齐的步伐声。
不一会儿,一辆紫檀香木马车便在众骑士和剑客的护送下缓缓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那熟悉无比的装饰与阵仗,正是楚公子旅的车队所特有的。
“咱们也回罢!”郑月安将刀币放在桌上,拿起青桐短匕,率先站了起来。
才行几步,一阵刺骨的寒风便钻入衣襟,郑月安打了一个寒冷,将青桐短匕别再腰间,拢了拢衣襟,扫了眼人来人往的大街,这已是快天黑了,可街上众人的喧杂声却是愈甚,比白天更加热闹了,竟是丝毫不受天寒的影响。
不过说起来,这时间过的也太过了,一眨眼就是冬天了呢。
一阵躁动声响,郑月安回过神来,却是一个衣衫残破不堪的少年被人给推倒了,水洼里的泥浆溅的到处都是,想是也溅到旁边那摊案上的吃食了,老板正咒骂着上前将那快爬起来的少年给踹倒在水洼里。
见此,郑月安不由的蹙了蹙眉,站在她身后的几个剑客也亦是满脸不悦,一剑客道:“君,不若待山去**那老板一番?”
郑月安淡淡的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她对那少年,突然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郑月安兀自走过去,将那少年扶了起来,那老板见郑月安衣着不凡,还有剑客相护,也不敢再咒骂,只是悻悻的走开了。
那少年用脏兮兮的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泥浆,露出一张虽模糊却又俊秀的脸孔,使得郑月安愈发觉得熟悉。少年的衣着残破不堪,额头竟也有着瘀伤,郑月安不由地有些心疼了起来:“怎的这么不小心,如今天儿这么凉,惹出冻疾怎麽办?”说着,竟是掏出自己的丝帕为少年擦拭了起来。
尾随在身后旁的几名剑客,见她如此,虽有不满,却也并未阻拦。那少年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郑月安。
见那少年并不不搭理自己,郑月安也不恼,兀自的用帕子将粘在他脸上的泥浆擦干净,柔声道:“以后小心些罢,想在这乱世中生存,能靠的只有自己。”
说罢,又从怀里掏出些东西塞进那只脏兮兮的手中,抬眼见少年还是样怔怔地看着自己,郑月安不由莞尔一笑,捏了捏他的鼻子,“小儿,你一定好活下去哦!呐,将有了钱,多买些吃食的,专门用来砸那些欺负过你的人,砸着他脑袋开花!”说到这里,郑月安又仍不住捏了一下他鼻子:“天寒夜冻,好好照顾自己!”
话罢,便不再逗留,起身离去。
“君既是喜欢这小儿,何不将他带回去?”待走远些,一名叫松的剑客不解道。
他的不解换来岳的一记冷眼,不待郑月安答话岳便冷冷道:“如此非常时期,怎能将此来历不明的人带回府中?松虽心善,却也莫要太过愚蠢才是!”
岳的嘲讽,松虽恼怒,但碍于郑月安却也不好与他计较什么。
郑月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个松,分明就是意有所指罢!自从那日他被公子旅分派给自己后,便对她有所不满,虽然不曾说出来,但她郑月安又不是瞎子,又怎会看不懂他眼里的那丝戒备轻视之意。
不过,她不急,早晚会让他心服口服的。
“君请慢行........”一声沙哑的叫唤,郑月安回过头去,却是那少年追了上来。只是,人还未上前,便被岳用剑拦下了。
“怎了?可是东西被弄丢了?”郑月安示意岳将剑器收回,提步走向少年。
“你是何人?”少年答非所问。
“嗯?”郑月安先是一愣,随即莞尔道:“你若是想要报答我,那便将我方才嘱咐你的做好便是了,不过.......”
郑月安突然凑近他的脑袋,又捏了下他的鼻子,这才调笑道:“我也不知我是谁,不过,他们都唤我为郑君。作为公平,小儿,你是否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听了郑月安的话,那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斜眼见她身后的几个剑客都是一脸不悦的瞪着自己,少年终是抿了抿唇,凑近郑月安低声道:“尔且记住,我唤姬郑。” 说完,不待郑月安回过神来,便转身跑开。
又是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过,昏白的月光将郑月安几人身影拉的老长。
记忆片段再次在脑海里放映,郑月安回过神来,突然一把拉住岳的胳膊,急道:“君、方才那人似是我一故人之子,请君上前帮我查探一二,若是他有所去处,还请君看在我的面上,护送他一程,他一弱儿,这乱世孤身一人,恐遭小人毒害!还请君帮之!”
被郑月安这样一抓,岳脸色一红,虽尴尬,可见郑月安一脸的真诚和恳求之色,便只好硬着头皮应下:“如此,君且放心,这小儿若是有所去处,岳定当一路护他周全!”说罢便冲着另外几人一抱拳,转身朝那少年离开的方向而去。
见郑月安怔怔地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一剑客抬头看了看天色,上前道:“有岳在,君请放心罢,天色已晚,还是回吧!”
“然!”


第十一章 与诸公争执

回到质子府,郑月安便遣散其他的几人,只带着松和山二人向公子旅的寝殿行去。
穿梭 在九曲回廊中,郑月安不由的蹙了蹙眉,今日的质子府仿佛加严了戒备,四周的树荫和回廊上面竟然都布了暗哨,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不由加快了脚步。
待快到寝殿的时,她突然放慢了脚步,隐约听到那边像是在争执着什么,一时间郑月安不由的犹豫了起来,到底要不要过去,毕竟现在她还不想和公子旅的那些家臣正面接触。
犹豫间,不知不觉中已然到了寝殿门前的台阶下,而屋子里的争执声也愈发清楚的飘进了她的耳朵。
“............如今流言愈发激烈,恐有对公子不利,还望公子早日做出决择才是啊!”
“公子,您可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了,若是您有个万一,那咱们楚国可就真的完了啊!大王听信王后的枕边风,宠信王后一党。若真立公子玳为太子,那对您的处境可就大大的不妙啊!公子玳此人虽有才华,但却是个心胸狭窄,唯利是图的小人,以前您还在楚国时,他就极其嫉妒您,几次陷害不成,反而四处散播谣言说您没有容人之量,而您到了宋国后,他又几番勾结宋臣,暗中为难与您,并迫害柔姬夫人惨死,幸而公子聪慧,博得了宋王赏识,这才使得宋臣不敢为难与你。可这次若是他公子玳得了储位,必定会睚眦必报的,霎时,别说是您了,只怕整个楚国都要叫他们母子给弄的乌烟瘴气,一旦如此,在这乱世中,楚国好不容修养的国力又将毁于一旦啊公子.........”
听到这里,郑月安不由心里冷哼,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推门而入,只见公子旅那厮还是如同那日一般,一袭白色亵衣,黑色长发用一根白玉带随意扎着,倒是比平常多了几分随和之意。此时他正懒懒的斜坐在几案前,用手杵着头,垂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般。而他的下首则跪着几个男子,都背对着郑月安,因此看不清容貌。其中一人正以首伏地,想是方才那哭着劝谏公子旅的那个人吧。
郑月安的到来并没引来众人的注意,想是都还沉静在如何劝谏公子旅的思绪里吧。
“诸位何必惊慌,公子如此,想是早已有了对策,诸位都是公子的家臣,如此非常时刻,诸位这般惊慌,那不是自乱阵脚么?”不缓不急的口吻,郑月安将视线从众人身上越过,直扫主位:“想必诸位是被宋都内所传的流言所惊吧?呵呵,这才一日诸位便惊恐至此,那若是到了明日,后日,流言愈甚之时,诸位又该如何呢?”
“你这话是何意?吾等虽是公子的家臣,却也心系楚国,如此时刻,难道就不该急么?”听了郑月安的话,那人抬头怒视着她。
郑月安也不恼,只是自顾的拂了拂衣袖,淡淡道:“今日宋都所传的流言是我让人放出的......”
“你说什么?”郑月安的话还未说完,那人先是一愣,随即便冲了起来,却不料被松拦下了,那人只得怒视着她:“小子狂言,此事,此事当真是你所为?”
“然!”郑月安淡淡一笑,气的那人瞪她的眼神愈发凶恶,仿佛要将她撕碎一般。
一时间,殿内所有的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郑月安,就连松和山都惊住了,他们虽知道郑月安说的是实话,因为那些流言就是他们帮着放出去的。但是此刻,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看似弱不禁风多的妇人居然敢当着诸位家臣的面实话告之,她难道就不怕引起众人的激愤么?
“你、你......”那人怒极,指着郑月安的手指颤了半天,却终是转身对着公子旅嚎嚎大哭了起来:“公子,请速下令将这小儿处死,这小儿、此举,分明就是要陷公子与水火之中啊!”
那人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嚎,竟是连眼泪鼻涕都出来了,若是忽略掉下巴上那修剪整齐的胡须,郑月安一定会以为是个太监在对君主上演哭戏。
“公子,陈公所言即是啊!此子居心叵测啊!”
“甚是,公子理当贤明才是啊!”说话的这几个家臣,具是黑发掺白之人。此时,他们都纷纷趴跪在公子旅的跟前,请求他处置郑月安。
“呵!”郑月安冷冷一笑:“诸位何必如此激动,若安真是有错,那也容我把话说完众位再给我定罪也不迟啊!”
“我以为,以乱治乱,对于此时来说才是上上策。诸位应知,一旦楚王立公子玳为太子,那公子从此便就是楚国的弃子。再者,公子玳一旦上位,以他的脾性,说不定为了报复公子,将会再次挑衅宋国,此次辱骂宋王之事,幸得公子机智,这才逃过一劫,若是下次呢?”
殿内一片寂静。
郑月安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扭头看向公子旅,不急不缓道:“楚王要立公子玳为太子的消息亦不过是公子玳自己所传,他的目的只不过是想告知诸国,楚公子旅是楚国的弃子而已。一旦宋楚失和,宋国可以随时拿公子旅出气泄愤罢了!”
“而如今,我只不过是让人将这个事实说了出去,只不过是多加了点水而已。同时,我也相信,当这流言传到楚国时,楚国那些爱戴公子旅的百姓便会是第一个出来为公子叫屈的。公子您先是以谦和的品行而出名,其后才是您的才学与贤名,若不是当年楚成王听信小人谗言,要废太子商臣,只怕此时公子您早就是楚国的太子了,又岂轮得到公子玳一个庶子为为虎作伥?介时的玳,别说是太子之位,只怕连立足之地也无!”
身后的松和山见郑月安直称楚王名讳,都暗暗替她担心,生怕她再惹众家臣发怒!
“哼!无知小儿,说的倒轻巧,此计若是反之,那该如何?”陈公愤愤的瞪着郑月安,呵斥道:“若是反之,不仅会害得公子性命,还会使楚国再次陷于战乱之中,黄毛小儿,信口雌黄,你凭什么让我等相信你?咄!我看你分明就是不怀好心!”
他的话一落音,其他几位家臣具是纷纷附和:
“咄!陈公此言甚是有理!小儿也!”
“小儿之计,心思险恶啊!”
“此子不阴不阳,一脸的奸佞之相,万不可轻信于他啊!”


第十二章 月下迷情

我不阴不阳?
听到这里,郑月安怒极反笑:“笑话,尔等信不信我,与我何干?只要公子信我便足够了。俗话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郑月安行的正坐得端,何惧之有?”眉尖一挑,郑月安不屑的看向陈公,嘲讽道:“我看诸位是妒贤嫉能才对吧?或是贪生怕死?或是谁给了你们好处,所以尔等才会故意自乱阵脚,好让人攻之?哼!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也!”
“咄!”陈公大怒,气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冲着公子旅大声嚎道:“荒谬,简直就是荒谬至极啊,这小儿污人太甚啊.......”
“呵呵....”郑月安冷冷一笑,将他还未来得及的哀嚎之声打断:“既然诸位如此的冥顽不明,觉得有更好的 法子替公子以解燃眉之急,那么,我郑月安就算说的再对,诸位也会觉得是错的。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既如此,且容我先行告退罢!”她是气机了,公子旅允她食客之位,她本应以君子自称的,可此时,她却气愤地以我自称。此话说言罢,郑月安看也不看众人一眼,便向公子旅插了插手,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