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只有一刀,如果有第二刀,我就得死。”

  “还能有第二刀?”

  “有,一定有。”藏花在沉思,过了很久,才慢慢接着说:“第二刀,才是这刀法中的精粹。”

  ——刀的精粹,人的灵魂,同样是虚无飘缈的,虽然看不见,却也没有人能否认它的存在。

  “一刀七色中所有的变化和威力,只有在第二刀中,才能藏花肩已伤,气已弱,手又无寸铁,万万躲不开这”一刀七色“中的第三刀。

  ——真的吗?

  幸好有了这场雨。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也浸湿了她的发丝。朦胧中见刀光一闪,藏花就忽然用力一甩头。头一甩,发丝也跟着甩了起来,留在头发上的雨水,因用力一甩,而甩飞了出去。

  平常人的一甩,当然是起不了作用的,可是藏花有心的一甩,雨水就如钢珠般地弹了出去。”锵“的数声。雨水击到武士刀,居然发出如此的声音,如果击在人的身上,那会是什么样呢?

  甩出的雨水,一粒一粒地击中小蝶脸上,她抬手,张开五指,挡在眼前,右手的武士刀仍未停地砍向藏花。这一刀砍去的地方,本来应该是藏花的咽喉处,可是小蝶却发觉是空的。这一刀居然砍向空无。

  人呢,藏花的人呢,刀砍空,雨仍下,小蝶的人却已不再动了。藏花的笑声在雨中响起,在园景小蝶背后响起。在小蝶身后不到二尺之处。

  ”好一个第三刀。”

  “你怎么能躲得过这一刀?”

  “那是老天给了我一个机会。“

  小蝶转身,缓缓地转身,然后她就看见了藏花,也看见了藏花脖于上的一道血痕。如小女孩脖于上系的红线一样。

  ”如果我再闪得慢一点,如果没有这一场雨,我的脖子就得拿针线来缝了。“

  小蝶的人士刀已垂下,人也又恢复了纯洁美丽,雨中的她,看来更增添一点迷蒙。

  ”我败了。“

  小蝶的声音听来仿佛没有一丝感情。藏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我习武近二十年,经过大小决斗不下二十次,从没有败过。“小蝶的视线仿佛在看着远方,又仿佛在看着藏花。”却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能像你这样会利用环境的人。“她淡淡地又接着说:“下雨本来是应该对我有利的,没想到让你占了便宜。”

  她将目光的焦距,调到藏花的脸上,“你虽然胜了,还是无法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为什么?”

  “因为雾马上来了。”

  因景小谍忽然说出这上一句话,藏花听不懂。

  “雾?为什么雾马上来了?”

  小蝶的目光又游向虚无缥缈之处。

  “在我败的那一刹那,我忽然想通了。”她的声音访佛来自虚无飘缈之处。

  “你我的举动和计划,只不过是人家棋盘上的一粒棋子而已。”

  藏花还是不懂。

  “杨铮是够聪明了,可是到最后,他一定会发现自己错得多么厉害。”

  小蝶突然狂笑了。

  她笑的样子,仿佛应该不是一位小姐该有的笑态。

  她笑得仿佛有点疯了。

  笑声一起,雾就来了。

  浓雾就跟笑声一样来得很突然。

  藏花惊讶地望着小蝶,望着浓雾。

  浓雾一下了·就迷漫了小蝶,眼看着已将淹盖藏花,她鼻头忽然一皱,脸色一变,整个人就宛如中了箭的兔子般纵身翻出,翻出“雪庐”。

  小蝶的笑容已僵住,脸色已开始发黑,笑声依旧荡漾在空中。

  第二章 杨铮吃的那一包药

  姓名:因景小蝶。

  年龄:二十四岁。

  出生:东流。

  武功:忍术。“一刀七色”。

  代号:三月初七。

  人会:三月初七(已有九年五月过十四天)。

  专长:种花、理花、插花。

  安排:王府花匠,杨铮花童。

  身高:五尺三寸。

  体重:八十四斤。

  这是青龙会“某个人”手上的资料。在他“某一个秘密”的地方,却还有另外一汾资料——姓名:因景小蝶。

  年龄:二十四岁。

  出生:东流。

  代号:三月初七。

  死亡日期,十月初七。

  执行者:藏花。

  附注:因“某种因素”,最后由“雾者”执行其最后死亡“又是这种药?”

  “这是胃药。”她打开药包。“是保护你的胃。”

  “可是我的胃又没有毛病。”

  “你怎么知道没有毛病?”她扶起杨铮,让他舒服地靠坐着。“就算胃很好,多吃也无害呀!”

  杨铮仿佛小孩在吃药般地痛苦地吃了药,然后赶紧喝了一大口温水。

  看见杨铮这个样子,她笑笑,又拿起,一个比较小一点的药包。

  “这包又是什么药?”

  “不知道,这包是阁主今天开出来的。”她侍候着杨铮吃药。“大概是治你骨骼的药吧。”

  杨铮喝光温水,深深地呼了口气,解脱般地闭起眼睛。

  “从来没有看过像你这样怕吃药的人。”她笑着说。

  “不是怕,只是觉得无聊。”

  “无聊?”

  “你不觉得吃药是世上最无聊的事?”

  “不吃药,你的病怎么会好?”

  “是呀,所以才说吃药是无聊的事。”

  “歪论。”

  她拿出一本小簿子和一支笔。“今天都吃些什么?”

  “老样子,都是医阁内规定的伙食。”

  她在小薄子上划了一个“/”,然后又问,“喝了多少水?”

  “四五杯吧。”“上过几次厕所?”

  “大的二次,小的五次。”

  她看石簿子。“怎么小的比昨天少了一次?”

  “大概是水喝少了?”

  “那你就多喝一点水。”

  “是的。”

  她收起簿子,端起木盘子,笑眯眯他说:“早点休息。”

  “好的。”

  这位连声音都很甜的少女,轻盈地走了出去。

  等房内静了下来,杨铮才缓缓睁开眼睛,望望房门,确定门已关了,神色一·变,张口吐出刚吃的那一小包药丸,然后用纸将药丸包起,藏在忱头下。这时又传来敲门声。“笃,笃笃笃笃,笃笃。”

  戴天敲门,长而有节奏。